迎面是個大噴水池,水池中央矗立著一尊大理石雕光溜屁股的小愛神,伴著一路花草有致的庭園,往前約莫再深入五十公尺,才總算到達那幢宮殿式富麗堂皇、大得離譜的風家宅第。
“還挺氣派的!”任云方回頭環顧一眼寬闊的庭園。
計程車只能停在大門口,所以她們只好用走的進來。沒想到風邸大得像迷宮,從大門口到主宅第,少說也走了快十分鐘。
“我先警告你,你最好安份一點,別亂來或捅出什么毗漏,給爸惹出大麻煩!比涡∮慰囍,嚴肅地告誡任云方。
“知道啦!你別再一直嘮叨嚕嗦個不停!”
一路走進來時,不斷有高級大轎車從她們身旁揚長越過,車上毫無例外地都載了盛裝打扮的諸色名嬡淑女。而小游從進門就不斷嚕嗦她記住這、小心那,聽得她快煩死!
“云方姐,這次情況不一樣……”小游又在嚕嗦了!敖裢淼难鐣苤匾^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它關系爸爸,不!關系我們任家一家的前途!爸一再交代我要看好你,千萬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沒那么嚴重吧?小游!”任云方扁扁嘴,臉都刷綠了。“老爸如果對我這么不放心,他干嘛不干脆自己來算了?”
“你還不懂嗎?爸如果能自己出馬,他就不必那么擔心了。像你這么不可靠,不到萬不得已,爸是絕不會讓你出來丟人現眼的!
“小游!”小游輕蔑的語氣實在太看扁她了,任云方心頭不由得咒滿一窩粗話!
小游不理會她的氣惱,老氣橫秋地盯著從高級轎車里出來的盛裝名嬡淑女。看看那些膚白勝雪、唇紅若血的文弱淑嬡,個個端莊美麗,她回過頭挑剔地抬起下巴,斜著眼睨睨任云方!
“干嘛?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做什么?怪里怪氣的。”任云方拍了小游的蘑菇頭一記,不曉她肚子里又是哪條回蟲不對勁。
“你看人家,個個像白雪公主似的,你呢?看看你自己!皮膚這么黑,叫你擦個粉什么的也不肯。還有,爸千交代你穿的禮服你也沒穿,穿這像什么嘛……”小游皺著眉,拉鹵菜般地扯扯任云方灰里逞藍的褲裝。
“別亂扯!”任云方拍開小游挑剔的手!鞍盐业囊路镀屏丝茨阍趺促r!你別看它只是襯衫長褲這么簡單,告訴你,這可都是上好質料,貴得很,我存了好久的錢才買得這么一套!”
“真的嗎?”很明顯的懷疑。小游一向是不怎么相信她這個“浪人”般的姐姐的;從她嘴里吐出來的話,她更是有必要習慣性地先打個折再去分析那些話的可信度。
“當然是——哈哈!”任云方理直氣壯地回答,話到最后,摸混成一聲哈啦。
這小鬼精明得很,要騙她還真不容易。
“我就知道!毙∮蚊鏌o表情地說:“反正爸和我也不指望你被看上,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要安分地躲在角落,別惹什么麻煩,乖乖地等宴會散了,爸的飯碗就保住了。”
這番話說得任云方頻頻翻白眼,卻連一句也無法反駁。過去的經驗告訴她,跟小游抬杠只有自討苦吃的份;她那智商一百二的腦袋瓜可不是生得好看的!小老頭伶牙俐齒,跟她斗嘴根本是自找死路。
她安分地跟著小游,看她亮出一張燙金的請柬遞給等在門口的人員。對方以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們,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放她們進去。但那猶豫很短暫,立即換上訓練有素的禮節,前傾三十五度角地歡迎她們光臨。
宴會廳相當大,挑高三層樓,正中央一盞華麗的大吊燈,映照得整個大廳非常金碧輝煌。內部是雙層建筑,兩邊有鋪著紅地氈的樓梯可通行;壁上掛著名畫,其余擺設和雕飾也顯示出不凡的闊綽和氣派。
廳里已聚了數不清的淑嬡美女,衣香鬢影;接待的人員來往穿梭,感覺十分熱鬧。加上空氣中飄蕩著柔美的輕音樂,氣氛美妙極致,緩卻冷場,使得大廳一片寧馨,熱鬧而不嘈雜。
任云方不禁仰頭看著那盞大吊燈,并且感到目眩。
不愧是豪門!這種氣勢和排場,沒有幾分錢還真是擺不出來。這不單是擺闊,同樣是用錢堆砌,不見得每個有錢人都堆得出這種氣勢來。
“呆瓜!你這樣一直仰頭對著燈光看,當然頭暈目眩!”小游“嗤”了一聲。她的任務是來監視她這個“浪人姐姐”的,以防她做出什么丟人現眼的事出來,得看緊她才行!翱靵砝!別站在那里引人注目。你這身打扮這么隨便,很刺眼的,萬一害爸的飯碗砸掉了,咱們一家就得喝西北風。還是安分地待在角落,等宴會散了,就算大功告成了!
句句刺耳無情,任云方雙眉皺成大叉叉。這實在不能怪小游杞人憂天,要怪就該怪這些莫名其妙的有錢人;搞什么“百花會”,分明是折騰他們這些混飯吃的小老百姓。都這么有錢了,要找老婆還不簡單嗎?連她這種小職員的女兒也要拉來擺上一道充場面,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對!就是莫名其妙!
她老頭是MAT財團旗下一間公司總務課的小職員,難聽的講,地位簡直渺小得微不足道。都五十出頭的人了,奮斗近二十年,還只是一個指頭大的小職員,說實在的,著實很傷身為男人的自尊。好在她老頭生平一向無大志,只求將她們好好拉拔長大,賺的錢是夠養家糊口就心滿意足了。她從來沒聽她老頭發過什么牢騷或抱怨,總是一張心滿意足、和氣的笑臉,和氣到簡直是懦弱窩囊!
她總認為,她老頭是沒什么脾氣的人;他的和氣與庸碌,使得他顯得與世無爭;甚至平和到在她們面前都擺不出父親的威嚴。
兩星期前,集團總裁突然丟下一紙通令,宣告今晚的“百花宴”,集團旗下各公司凡官拜課長以上,家里有待字閨中的“秀女”的,都收到一張燙金的請柬。表面上是邀宴聯歡,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大老板為二世子“選妃”,特地集結“王國”下的絕色佳麗于一堂,任憑嬌貴寶貝的唯一皇貴子挑肥撿瘦,說穿了,就是“選秀大會”。
為此,接到燙金請柬的人,無不一臉雀躍,喜笑滿面。倘若運氣好,生的女兒被二世子看上,從此光采生門戶,攀進豪門,直上青云。
后來不知哪個諂臣為了媚主,獻了個烏龍提議;總之——大老板重新大詔,凡“王國”轄境內家有年滿十八到二十二歲的未婚秀女和同條件的女職員,不管情不情愿,一律都得參加“百花會”,不得有違。
不知這個詔令是哪些達官顯貴根據什么占卜、命想抑或八字天書研議出來的;總之,任家那張燙金請柬就是那么投炸下來的,炸翻了任家半邊的屋頂。
初接到那張燙金請柬,任守祥一反旁人眉開眼笑的模樣,憂愁得眉毛都打結。這對別人來說,是喜是福和致富達貴的機會,對他而言,卻不折不扣是個大麻煩。
他倒不是擔心女兒萬一被挑上了,侯門一人深似海;任家祖上并沒積什么德,這種好料的事輪不到他們身上。他擔心的是,不讓女兒赴宴就有得麻煩,讓女兒赴宴,任性慣了的她,答不答應是一回事,她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他那個寶貝女兒,站起來比他高半個頭;把喱士裙和迷你裙當抹布,成天裹著一條破牛仔褲四處晃蕩,十足是個“大浪人”。尤其糟的是,自從去年夏天她去一趟日本回來,竟然迷上什么賽車那等玩命的玩藝兒,把那些個暴走族當偶像瘋了去。
他根本說不動她,擺出父親的威嚴也沒用,她照舊沉迷她的!好好的一個十八九歲豆蔻的少女,搞得男不男女不女,像個野少年。
他從報上知道現在流行什么“后現代主義”,提倡“中性文化”,男女都裝扮得不男不女的模樣,美稱是“新時代超越屬性的人類”!他不懂現代的青少年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他這個快變成“暴走族”的女兒讓他想了就頭疼!
當然,老頭對她的這些喟嘆,任云方不是不知道。但這也怪不得她,誰叫他將她生成這副模樣!她長得高,生得俊美,流露“混合性”的味道風采,都不是她所能主宰的;被人認說是“小弟弟”已經很窩囊了,她可不愿再聽她老爸說教!
本來,這種讓人品頭論足像挑揀柿子一樣的什么無聊的夜宴,捶死她她也不會浪費時間來自找無趣。但老頭千拜托萬拜托,急得臉上的汗水冒得像熱鍋里亂竄的螞蟻;小游又在一旁危言聳聽,什么不從王命,老頭的飯碗就保不住,一家就得喝西北風!她只好犧牲小我了。反正她想她也不可能被看上,忍著點在角落里安靜地待上一晚,又有吃又有喝的,算算也挺劃得來。哪知老頭不放心,怕她惹出什么麻煩,派了個討厭的小老頭跟監,一路上光是聽她嚕嗦就快被吵死了!
“云方姐,”任小游四處看看說:“這房子好大,又很豪華,爸公司這個大老板,好像很有錢的樣子!薄
“廢話!企業集團的總裁,又是大財團呢,當然有錢!”任云方瞄小游一眼,自斟了杯雞尾酒。
任小游低頭若有所思,好半天才抬頭說:“既然對方這么有錢,如果你能被看上那也不錯。”她比較什么似地打量任云方和廳中的淑嬡,帶些泄氣的表情說:“不過,我想那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跡。你這副德性,男不男女不女,即使有人想愛你也覺得很為難;更何況這里美女這么多,對方那種大少爺怎么可能被你迷惑!”
“你別在那里說夢話了!我們只是來湊湊數,等曲終人散,任務達成,就拍拍屁股走人,管他有錢沒錢!”任云方端著酒杯晃了晃,對小游的“惋惜”很不以為然。
對于今晚宴會的種種,她并不怎么清楚,也沒興趣知道。反正就當它是個同樂會,吃吃喝喝過一晚,對老爸有個交代就算大功告成了。
她安分地待在離場中央最遠、最不受人注意的角落,放心地吃喝。盡管心里再怎么不樂意,反正人都來了,干脆好好的大吃一頓,才不會虧待自己。至于什么“二世子”——去他的!天曉得他長得是圓是扁!
她專心吃喝,偶爾分心聽小游的嚕嗦,根本沒去注意四周的情況;當然,也就更不會去注意到樓上的動靜。
不過,不只是她,樓下所有的名嬡淑女都沒注意到樓上有什么動靜。隔了幾道屏風和簾幕,那些仕女們沒人注意到樓上悄悄正在對她們做的比評。
“怎么樣?阿徹,有沒有鐘意的?”
問話的是個雍容華貴的貴夫人,正是MAT集團總裁夫人風邵蓓琳。她是典型的傳統貴婦,細長的眼,柳條的眉,保守的巧鼻小嘴,眉色間婉約、流露著養尊處優的嬌貴氣。
站在她身旁,她正殷勤探問意向的年輕男子,則一反她保守不開的婉約細致,輪廓立體深刻俊美,且帶著拉丁男子浪漫的風味和粗獷。那正是她唯—的兒子,MAT集團的繼承者風間徹。
風家祖上有日本舊華族和西班牙人的血統;邵蓓琳先祖則由中國內陸西疆輾轉遷移到近海地區,有著回人的血脈,代代混血的結果,沖淡了許多異族的風貌。沒想到隔了好幾代,竟遺傳出風間徹這樣一個高鼻深眼、流露著異國風采的美男子。
風間徹滿臉不耐煩,對于母親殷勤的詢問搖頭當耳邊風。一開始他就沒正眼瞧過樓下那些脂粉鶯燕,只覺得眼旁一團團粉紅粉綠粉紫粉得他心煩氣躁。
邵蓓琳當然知道風間徹心里不耐煩,好耐心地陪著笑臉,軟硬兼施地將他拉到幕后的欄桿旁,指著場中央靠近樓層這邊一個五官婉約的女孩說:“看!那個穿菊色禮服、頭發盤起來的女孩,長得端莊秀麗,看起來挺不錯的。還有,她旁邊那個稍微纖細一些,也是挺端莊秀美的女孩,看起來也不錯,和你很配。陳經理廠她轉頭吩咐一聲,后面一個戴金邊近視眼鏡的中年男人應聲上前,手上拿著厚厚一冊資料簿。
他打開厚厚的資料簿翻了幾頁,推推眼鏡念道:“鄭秀謹小姐——穿粉菊色禮服那位.她是本公司人事經理的二千金,今年二十二歲,企管碩士。旁邊那位李翊媛小姐,也是二十二歲,南加大教育碩士,本公司業務部國外部經理的獨生女……”
調查得還真仔細!風間徹沒耐性再聽下去。陳經理手上那本資料冊詳細地記錄了今晚與會的淑媛們個個的身家背景,其至包括身高、體重、發色等資料,而且還神通廣大的每個人都列有一張彩色照做為比對。
“不喜歡嗎?沒關系,慢慢挑,我把咱們企業集團旗下各家的干金小姐和單身女性職員都邀來了,家世背景和條件也都過濾過,做了詳細的資料,看你鐘意誰,立刻就……”
“拜托你,饒了我吧,媽!”風間徹不耐又無奈。
真不該因為老管家一通“夫人身體有恙”的越洋電話,就丟下“歐洲戰爭”匆匆地跑回來。本來他在西班牙悠哉地享受迷人的陽光和海灘,打算月底飛到日本參加在鈴鹿舉行的八耐大賽后,再飛回歐洲全力備戰九五年QGP大賽余下各站的賽程。誰料,“一失足成千古恨”,粗心大意誤蹈了他母親布下的陷阱,甭說月底的鈴鹿大賽出席成問題,一個搞不好,也許連歐洲GSP大賽都不讓他參加。
“阿徹,你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風家唯一的繼承人,將來風家龐大的事業都要由你繼承,早日成親安定下來,也省得我成天為你操心。”
這就是邵蓓琳拐騙風間徹回國的唯一目的。不過,也不盡然一定要他結婚,只要有個人能將他拴在身邊,老實地繼承家業,忘了賽車那回事就行了。結不結婚,以后再談還來得及,她真正、主要的目的,其實是要他放棄賽車那種野蠻、玩命的活動。
MAT集團因為要滿足汽機車工業,由始便贊助成立“MAT車隊”。
“MAT兵團”多年來在各項車賽中表現優異,印證車輛的優越性;旗下的賽車手也均是一時之選,因此在賽車界享有相當的盛名。而風間徹也就對自家王國贊助下的活動深深感到著迷!
本來邵蓓琳一直沒將風間徹著迷賽車這回事放在心上,只當是種興趣而已。直到他不知什么時候玩票玩出世界A級選手的資格,甚至代表車隊投身入今年度的世界道路車賽GP大賽,她才恐慌起來。唯一的寶貝兒子,好好的少爺不去做,竟然去當那什么賽車手,簡直拿生命在開玩笑!她得知消息時,差點因震驚過度而昏厥!
可是能怎么辦呢?雖然風家是MAT集團最大的股東,但凡事關集團利益的決策都得經董事會開會決定,可由不得她一個說“解散車隊”就說了算了。她只能絆住他,讓他放棄比賽,不!最好是忘了賽車這回事。反正“MAT兵團”個個驍勇善戰、實力不凡,少了他戰力也不受影響。
真是的!想了就讓她提心吊膽。堂堂MAT集團的少爺竟然跑去玩命,搞什么賽車!傳出去雖不致成為笑話,卻讓她每天心驚膽跳。她就這么一個兒子,風家唯一的希望,她可不希望他跟那些拿命在賭的賽車手一樣,成天干那些危險的勾當!
想想,英雄情長,只有以柔制剛。她用了最古老、最傳統的手段,只要他能看上晚宴中隨便一個女孩,那事情就好辦了。
廳中這些女孩都和MAT集團有關,個個身家清白。本來依她的意思是要課長級以上的“大家閨秀”,為了避免遺珠之憾,小職員屋檐下的小家碧玉也邀請了。條件差點沒關系,只要不太離譜;最重要的是能吸引住風間徹的注意,壓倒賽車的魅力。
但風間徹顯然對邵蓓琳費心的安排一點都不領情,他壓根兒沒正眼瞧樓下一眼,表情不耐煩,心里暗忖著怎么才能脫身。
“別這么不高興,媽這么做都是為你好。來,過來看看,這么多美麗秀氣的小姐,你怎么可能都看不上眼!”邵蓓琳硬拖著滿臉不耐煩的風間徹,逼他仔細地看看大廳中諸色雜陳的嬌麗!
風間徹不情不愿隨便地掃一眼。那些女孩,個個臉色蒼白,十年沒曬過太陽一樣!清一色貧血相,乍看之下全都仿佛涂了一層厚厚死白的粉墻;赭紅的唇膏則活像一攤凝凍的豬肝血。
果然慘不忍睹!風間徹暗叫一聲。他對女人一向沒成見,懂得裝扮自然美麗性感。廳中的鶯燕,嚴格的挑剔也不盡差到哪里去,只不過,美女看多了,他看女人是看到骨頭里去;單就“那層皮”,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他心愛的“愛快spyder”流線,那是無法抗拒的拉丁魅力,帶著致命的意大利風采,耀眼靚麗。
他將視線掉回,余光不小心掃過大廳的邊角,就那么好巧不巧地掃到了正拿著香檳雞尾酒當白開水喝的任云方。
是他!那個美少年,他心中一陣狂喜,隨即感到不解,他怎么會在這里?
“奇怪,怎么會有一個少年混在里頭?”邵蓓琳也注意到了,先風間徹提出疑問說:“陳經理,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廳中會有個少年?他到底是誰?”
陳經理提提眼鏡,看清楚在角落的任云方,連忙翻開資料冊查閱,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
奇怪了……所有的人背景資料他都制成檔案資料冊,怎么找不到那個“少年”相關資料?……他越想越不通,頻頻冒汗,越急越手忙腳亂。
先前已確定過,晚宴中每個人都確實帶有印有MTA集團記號的燙金請柬才能夠進來,那“少年”不可能平空冒出來,但怎么找不到“他”的資料?
“到底怎么回事?”邵蓓琳沉下臉。
“這……”陳經理不停地拭汗,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出這種差錯。
休怪他會疏忽,任守祥實在是渺小到令人忘記他的存在;加上他和氣安靜,有事也不吭聲,辦公室里一忙,很容易就疏忽了他的存在。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當陳經理要求各分公司各部門揭示單位接獲燙金卡者的人事背景資料時,當天剛好缺席的任守祥,就照樣被遺漏掉。
“真是的!這么重要的事竟然出毗漏!陳經理,你越待越糊涂,叫我以后怎么信任你?”不僅是臉色,語氣也顯得相當不高興。
陳經理除了不斷擦汗,簡直不曉得該如何才好。
“不關陳經理的事,是我邀請‘他’來的!”風間徹突然蹦出這句話,眼光還是朝著任云方的角落。
所有的人都朝著他看,含蓄地露出詫異的表情,除了邵蓓琳。她敏感地再望了任云方一眼,心里七上八下,揣測著風間徹的用意。
“你邀請他來的?”她問得很慢,加重疑惑的口氣。
“嗯!憋L間徹漫不經心地點頭,往樓下走去。
“那是誰呢?哪家的少爺?”邵蓓琳緊張地跟上去追問。
“他是我的朋友——”風間徹停下來,回頭暖昧地一笑!昂芎玫呐笥选碧匾庠凇昂芎谩眱勺稚贤系煤荛L,嗓音壓得既低又沉,像是存心讓他們想人非非。
乍見到任云方的剎那開始,他心中快速地轉過好幾回心思,想到了怎么擺脫這些“麻煩”的好計策。雖然有點委屈那少年,但……除此之外,實在沒有更完美的辦法了。再說,如果不早點解決這些“麻煩”的話,他恐怕很難再回到他心愛的賽車場。
他早看穿他母親的伎倆,她想用女人綁住他,讓他陷入溫柔鄉,情長氣短,然后就此放棄賽車。他太了解她存的什么心了,怎么能就這樣被束縛住,放棄唯一的心愛!
那少年觸發他靈機一動,想到這個好計策。不過,他想不通,少年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怎么他一個男孩會跑來參加“百花大會”?
但他無暇思索那么多了。少年如果要埋怨,只能怪他自己不好;這本不是他該出現的場合,他既然來了.正是注定要幫他逃過這場“劫難”的。
他露出富有魅力的微笑,一身好風采地踩下樓梯。邵蓓琳緊伴在他身側,其后三兩隨行的人員。樓下佳麗個個轉身過來,屏住氣等候著。小游在角落里也好奇地拉長脖子,想看看有錢的大少爺生得什么樣子。任云方心想不干她的事,少說少錯,少動少出毗漏,緊守著小游的警告,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垂下眼皮,心里默數著好捱過這一刻。
風間徹并沒有如邵蓓琳預期的走進大廳正中,反而在眾人的注視下筆直走向角落的任云方。驚訝聲四處起落,隨著他的腳步慢慢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圍半拱的扇形氣流。
他一走向角落,小游心里便暗叫聲糟糕。她可不認為一身“邋遢”的任云方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吸引住這有錢的闊少爺,直覺認為一定沒好事發生。
任云方更覺得莫名其妙,她什么都沒做!安分又守己地待在角落,怎么……怎么……哎!害她都口吃了!
“嗨!你來了,寶貝!”風間徹停在任云方面前,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嘴角的笑噙著溫柔與親呢。
寶貝?沒聽錯吧?任云方愣呆了,有點回不過神。
總裁夫人更是差點當場昏倒,大廳中嗡嗡之聲不絕于耳,盡是沉不住氣的私語聲。
“陳經理,你先帶這位小弟——這位貴賓,到樓上去!鄙圯砹债敊C立斷下命令,隨即轉身換個優雅的笑臉安撫佳麗說:“歡迎各位光臨,請大家別拘束,盡情地歡樂。今晚邀請各位小姐參加宴會,只是想借這個機會聯歡敘誼,共度輕松美好的夜晚。大家別客氣,盡情享受!”
她幾乎繞了大廳一圈,臉上始終掛著優雅的微笑。風間徹笑在心里,借著酒杯掩飾詭計即將開始得逞的得意。
“阿徹,你跟我來!鄙圯砹绽@大廳一圈后,停在風間徹身旁,眼睛看著前方,臉上仍掛著優雅的笑容。
風間徹服從地跟她上樓,心里盤算著待會該怎么做。那需要一些高難度的技巧,不過……想起那美少年無辜的眼神……沒辦法,只好委屈他了?墒撬约盒睦锩靼,他其實真的為那個少年怦然心動,他比廳中任何一位淑嬡美女都要吸引他!大廳中那么多粉菊粉紅,也只他一眼就擄去他全部的注意。
所以說是“演戲”,其實有一半也是存心。
他們一踏進書房,任云方就沉不住氣地沖上前,將已對陳經理質疑過數十遍的話.重新再提一遍。
“你們為什么把我帶到這里?我又沒做什么!是你們自己給的邀請卡,還規定不能不來,所以我不得已才來的。我知道自己的穿著不是很得體,但也不至于嚴重到需要把我扣起來吧?還有,小游呢?你們把她帶到哪里去了?”
她一急,語氣也跟著著急?此龤饧睌牡哪,顯然的,陳經理并沒有給她任何安心的解釋或答復。
邵蓓琳略略蹙眉,正想啟口發問,風間徹搶先一步上前摟住任云方,柔聲安撫她說:“別急,寶貝,都是我不好,沒有把事情說清楚。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你不必再擔心,也不必再隱瞞我們的事,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怎么樣!”
“你說什——”任云方從他懷中竄起頭,吃驚地想推開他;他稍稍使勁,將她貼得更緊,手順勢一拂,掩斷了她的驚訝!皠e亂動啊,寶貝,照我的話做,為你自己好就別出聲!彼谒穆曊f道。
“阿徹!”邵蓓琳險些壓抑不住,差點失控地驚叫起來。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咬耳朵像什么話!
風間徹這才一副勉強地放開任云方,神情還依戀不舍。邵蓓琳此時才仔細地打量任云方,的確是她見過、少有的俊美“少年”!其實單從任云方散發出的超越性別的“混性味道”,她并不能確定任云方是男是女;只是從她直形的身材和低沉的嗓音來判斷,以及風間徹屢屢暖昧的感覺顯示,那是個美“少年”!
她甚至理所當然的懷疑,風間徹不肯接受她費心安排的各家美女淑嬡,原因就在于這個少年。她仔細再端詳任云方,瞥見風間徹對他沉醉的神情,雖然覺得事情不妙,但也不得不承認,任云方的確是個“致命的吸引力”。
“你叫什么名字?”她非得阻止這種荒誕的事情不可。
“任云方。”任云方被動地回道。
“任……?”邵蓓琳轉向陳經理,用眼神詢問。陳經理想了一會,泄氣的搖頭。他想不出公司里重要的干部中有姓任的這樣一號人物。
她再朝向任云方!澳阏f你有邀請卡,那么你父親應該是MAT集團的一員。他叫什么名字?在本公司哪個分公司服務?”
如果讓她調查清楚了,她非將這姓任的開除不可!邀請卡上明明白白地清楚寫著她邀宴的是“百花”,他卻故意派個兒子來攪局,未免太放肆了。
“我老爸……”任云方心喜有澄清的機會,才開口,風間徹卻冷不防又將她壓人他懷里,死命地抱著她,不容別人折散似的地抗視著邵蓓琳說:“我剛剛說過了,是我邀請他來的!你們有什么問題就沖著我來,不許你們難為他!”
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任云方被風間徹緊緊壓在懷里,差點沒氣,聽他這樣說,更是氣結。他似乎有意不讓她開口解釋一切,亂摟亂抱就為了堵住她的嘴。
“阿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根本還是個小孩,而且又是……你這樣像什么話!傳出去讓人知道,看我們風家面子要往哪里擺!快放開他!”邵蓓琳氣得發抖!顧不得優雅了。
“沒用的,媽。”風間徹一臉情熱!澳阒牢覟槭裁床活欙L家繼承人的身份,熱衷于賽車,如你說的不顧危險在玩命?就是為了忘掉他!我發現只有馳騁在極限的速度里,全心投入狂野的車賽中,我愛他的心才能稍稍獲得解脫,才能忘記他的存在。我努力不去想起他,而你卻……”他輕輕撫摸任云方的臉龐,深情款款地注視她!澳銋s不斷將那些可笑的蠢女人推到我面前,更加加深我愛他的決心。也罷,你希望我放棄賽車,我就放棄吧。我只要有他就夠了!我決心一輩子跟他廝守在一塊……”
宛如爆炸似的宣言,轟得在場的人腦昏神鈍。任云方被炸得一頭煙霧,但還不至于笨到什么都搞不清楚。這家伙正撒下漫天大謊,說些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但她聽他提起賽車的事,覺得稀奇,不免好奇地看看他;他對她眨眨眼,猛令她覺得眼熟,心頭一陣熱,卻想不起來是否曾經在哪見過。他突又湊到她鬢旁,低聲說: “別擔心,小弟,不會有事的!
小弟?任云方迅速跳開,像避瘟疫一樣,張著眼努力瞪著風間徹。
原來!他就是她在賽車場遇到的那個穿黑衣的男子,那個雌雄不分的家伙!她瞪著他,心中在漫咒,這個大混蛋,該死的大混蛋!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些什么詭計,竟然還拖她下水,簡直……簡直卑鄙、無恥、下流!
“這到底怎么回事?阿徹,你好好給我說清楚!”邵蓓琳按住額頭,頭疼得不得了。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媽,你用盡心思無非就是想要我放棄賽車——也罷,我就聽你的。但……”風間徹先是垂首斂眉,看不清神情,然后眉眼一揚,將任云方又拉人懷抱,露出一種經過抉擇后所展現的堅毅神色,矢志不改說:“我可以如你所希望的,放棄賽車,反正我原本也只是借著它來忘掉云方,以免受感情的煎熬。不過,現在我既已決心和云方長相廝守,用不著再借它寄托情感以忘掉痛苦!
“你……”邵蓓琳又驚又氣!盎奶疲∥医^不允許你這么做!堂堂風氏集團的繼承人,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別說他還未成年,又是個……”她瞥了任云方一眼,搖頭說:“說什么我也不允許你跟他在一起!我絕不會答應的,聽清楚了沒有?你現在馬上給我到樓下去,這件事就這么算了,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我也不再追究!”
“你們到底在說什……”任云方覺得不耐煩,決心快快把事情解釋清楚。她不知道風間徹為什么要撒下這種漫天大謊,但那是他的事,即使有什么該死的麻煩也是他家的事,她可沒義務陪著自找麻煩。但是她才開口要解釋,風間徹眼明手快,料準她想做什么,立即將她緊緊箍在懷里——幾乎壓斷她的肋骨,狂野地堵住她的嘴。
“啊……徹……”邵蓓琳嚇呆了。本能的驚呼因事發突然的驚嚇,變成一聲無力的喃喃。她著實不敢相信,她那個優秀的兒子,唯一的驕傲.竟然放著各樣的名嬡淑女不去愛,卻愛上了一個未成年的男孩;而且還當著她的面,做出這種悖逆倫常的事來!
“媽,你死心吧!這就是我的‘真實’,也是‘真正的我’!憋L間徹昂首正視邵蓓琳,一臉毅然決然,眼神狡猾地流露著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后的憔悴與不悔。
他雙手緊抱著任云方,讓她緊緊貼在他的胸懷。這姿態在旁人看來,像是兩人非常的依戀與不舍,只他們自己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勁才不讓她開口。他低頭貼住她的臉龐,造作地啞著嗓子說:“別難過,寶貝,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拆散我們。我要請你原諒,曾經有一度,我為了忘掉你而寄情于賽車,將對你的思念拋棄在奔馳的速度里而遺忘了你,也遺忘了不能愛你的痛苦。我本想,就此寄身在賽車里,或許能挽救我們這不被祝福的沉淪,但我母親卻喚回我對你的愛。為了你,為了我們的愛,我情愿放棄賽車,放棄GP大賽,我也決定了,月底在日本鈴鹿舉行的八耐大賽就此放棄;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棄!”
任云方聽了暗笑。什么跟什么,這個狡猾的騙子!她再呆,也聽得出這一大篇謊話的言不由衷。那根本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用來唬邵蓓琳,以退為進,好遂其真正的“目的”
只要她一掙扎,企圖有任何解釋,風間徹就摟得更緊,有意不讓她辯白。為了不讓她自己呼吸太困難,她放棄做困獸之爭,乖乖地靠在他懷里。
她大概猜出風間徹到底在搞什么把戲,但想想這男人的算盤未免打得太如意。她懷疑他的智商有問題,這么“大”、這么“嚴重”的事情,能就這樣讓他一手遮天、蒙混過去嗎?他想拿她當幌子,誑他母親,未免太一廂情愿!這種事根本禁不起“查”,一查就穿幫了。這呆子!他還真當她是個男的,搞這種劣質的玩笑。
但再一想,搞不好他真是個同性戀——任云方心頭猛被只陰爪一揪,死命將風間徹踹開。她對同性戀倒沒什么偏見,不過犯到她身上就例外,她還是只喜歡喜歡女人的男人。
風間徹當然不肯放開她讓她壞事,雙臂橫過她的胸膜和腰,緊急勒住她,讓她動彈不得。但手臂的觸感意外的柔軟,對照她忿然漲紫的臉龐,他愣了一下,愕然說:“難道你……”
任云方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聲,證實他的猜想。
“阿徹,你先放開他吧,我不會對他怎么樣的。大男人抱成這樣像什么話!”邵蓓琳仍然不察,只覺得礙眼。
風間徹默默放開任云方,心情還處在意外沖擊的余蕩中。在賽車場遇見任云方后,他就對他念念不忘,一直覺得遺憾,第一次令他怦然心動的人,卻是個少年身。今晚再見,他的心中并不是沒有懷疑,但驚喜勝過疑慮;再說,任云方那“不成熟”的身材,實在很難令他聯想太多。為了自己打算,他遂利用了他——他以為她是個“美少年”,想讓母親錯以為他是個同性戀,兩相權衡后,不再逼迫他放棄賽車。
雖然那樣做有點卑鄙,對不起任云方,但他想以后再補償他。沒想到任云方竟然是個女的!他有點后悔拖她下水,給她惹來一些“小小的”麻煩。不過,更多的是竊喜,慶幸她是個女孩,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親昵她。
她身上有種超乎性別的磁性的吸引力,讓人情不自禁。他討厭那種濃烈的女人味,對那種高乳豐臀的女人只覺反胃;女人抱多了,他只覺得所謂的女人昧,說穿了不過是一種發情的味道。
邵蓓琳細長的眼,仔細的盯著任云方,眼神銳利,是企業家慣有的精明。任云方被她那眼神盯得有些心煩氣躁,心里詛天咒地痛罵了十來遭。運氣就是那么差,她就是怕不當心惹了什么麻煩,安分守己地待在角落,麻煩卻自來找她?催@樣子,任家的不幸,就要由她開始。
“你說你叫任云方?”邵蓓琳問,語氣帶著平時發號施令慣有的威嚴,毫不含糊。
任云方點頭,沒有出聲。心里明白邵蓓琳這“明知故問”只是一連串麻煩的開端。部蓓琳看起來一副婉約嬌貴的雍容貌,其實精明得很;單從她那兩道銳利的眼神,她——就領教了一二。
“你看起來年紀還相當輕,應該還在念書吧?今年多大了?怎么認識阿徹的?認識多久了?”邵蓓琳又問。
果然,一題比一題麻煩。任云方微微咬唇,耐著性子,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能忍就忍,她回道:“十九歲,剛從專校畢業!彼缛雽W,事實上再過一個月才滿十九歲。
“怎么認識阿徹的?怎么不說了?”
完全像審問犯人的口吻。任云方按捺不住牛脾氣,什么任家的前途飯碗全拋在腦后,橫了風間徹一眼,眼里、鼻里、嘴巴里,七孔全是氣。
“問你自己的寶見兒子吧!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小游呢?你們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還給我!”
“脾氣倒是不小!”邵蓓琳冷笑兩聲。“你不必急,你帶來的那個小女孩有專人在照顧著,不會有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邵蓓琳的語氣態度,充滿威嚴,頗有一股壓迫的力量。風間徹知道自己掀起了軒然大波,嚴重波及到任云方,踏前一步,護著她說:“媽,你別為難她,有什么事就沖著我好了!”
“沒你的事,你別開口!”
“怎么會沒我的事!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是我自己愛上她,自甘為她放棄一切的!責任在我,與她根本沒有關系!憋L間徹發自真心地為任云方辯護,雖然話中夾雜一些小小的目的策略。
任云方當然不領情,暗暗撇嘴。哼!又在演戲了!這個男人太狡猾了,可憎可恥可厭!
說來辯去,他還是拿她當籌碼,拖她這個無辜的人下水。他大少他達到“目的”后,拍拍屁股沒事走人;他們任家可從此吃不完兜著走。她有預感,任家的不幸,就將由她開始,而她,十成十,鐵定是逃不掉。
“阿徹,不許你再胡說!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們風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傳出去還得了!”邵蓓琳一臉寒霜,細長的眼吊成扁形的三角。
“媽,事實就是事實,怎么否認也改變不了,我就是愛她!
“住口!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不顧自己的身份,迷戀上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你也敢說愛?丟不丟人啊,你!”邵蓓琳氣得莊麗的臉全都扭曲。這種敗壞門風的事,她如何也不能容忍。
事情越扯越大又越離譜,不盡快解決的話,不知又會搞成什么樣子。任云方努力抬頭挺胸。被誤會成美少年已經夠糟了,她可不想整晚耗在這里。
“總裁夫人,”她說:“我跟風少爺其實根本素不相識,我根本不認識他。而且,我是個女的!彼斓稊貋y麻,兩三句把該說的解釋清楚。
邵蓓琳的意外和反應果然在她意料之內。她看見她臉上的寒霜慢慢消融下來。這讓她稍感放心,心想任家的“不幸”大概可以就此化解。誰料,莫名其妙的,邵蓓琳臉上的寒霜雖慢慢消融,兩眼卻相對結成了冰,射出冷凍的光。
“阿徹……”她頭也不回地叫了一聲,冷眼盯的卻是任云方。
風間徹也不開口,慢吞吞地踱到書柜前,久久才說: “不必問了,就像你想的那樣!
他到底在說什么?任云方企圖從邵蓓琳冷凝的表情窺伺一點端倪,但除了一團冰,她什么也猜測不出。風間徹到底想說什么?邵蓓琳心里想的又是怎樣?她完全毫無頭緒,像個傻瓜那樣,呆站在那里等候接受原本跟她毫不相干的審判,不禁有氣,痛恨風家母子這種打啞謎似的吊詭神通。
“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反正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她鼓起勇氣打破窒息的僵局,盡可能用最必恭必敬的謙和態度。心里痛恨歸痛恨,為了現實緣故,她有點后悔先前什么都豁出去的莽撞。
“你以為呢?”邵蓓琳皮笑肉不笑,笑得令人膽寒。
僅就這樣一個微笑,任云方心里直打冷顫,她的預感果然不錯,任家的不幸,大概就要由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