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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亂調(diào) 第四章
作者:林如是
   
  日本,鈴鹿賽車場。

  攝氏三十四度的酷熱,濕度百分之六十的悶重,海面拂來的風(fēng)欲振乏力。時近中午十一點,各車已經(jīng)整裝邁入場地,蓄勢待發(fā),第十六屆鈴鹿八小時耐力車賽即將瘋狂的展開。

  看臺上密密麻麻,任家父女三人也雜在熱情激昂的觀眾中。艷陽高照,將場中激昂的熱火煽到最高點。

  “熱死人了!再這樣下去,我就算不干死,也會被曬成人干!比涡∮芜蛇纱蠼。她想都沒想到任云方嘴巴說得天花亂墜的“刺激、有趣、包你“終生難忘”的“激越日本之旅”竟會是這種慘況,簡直就像進(jìn)入地獄!虧她還拍胸脯保證,她早該知道她的話是不能相信的。

  “忍耐一下嘛!喏,水給你!”任云方陪笑著,采低姿態(tài)說:“賽車快開始了,等會你就知道它迷人的地方。國際A級選手的實力可不是蓋的,能“害看到這些世界級選手高水準(zhǔn)的演出可是你的福氣。先忍耐一下,保證你絕對不虛此行!”

  “小游,你就聽姐姐的話,反正比賽快開始了,看看也好。實在忍受不了的話,爸爸再帶你到休息區(qū)去!比问叵榈皖^耐心地勸小游,略帶圓敦的臉龐被烈陽逼得全是汗水和油光! 

  小游不情愿地嘟嚷兩聲,灌了半瓶的水妥協(xié)。這一回她真的搞不懂她老爸心里在想什么。先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宣布帶全家出國度假,工作也不管了,然后竟然放任沒神經(jīng)的任云方害他們像瘋子一樣,盛夏七月天,遠(yuǎn)巴巴地跑來日本看什么見鬼的賽車。

  她搞不懂,也問不出所以然。任守祥被開除的事一直瞞著女兒,不知如何說起。他遭遇挫折慣了,惟有兩個女兒是他的安慰;一家人能這樣相聚在一起,他覺得就是最大的幸福。偶爾,他會因為自己的平庸而覺得對不起她們;這次被公司開除,他半因愧疚半尋慰藉半帶點補償,而帶她們出國度假,甚至連任云方提出說要求鈴鹿觀看賽車也不反對,他知道任云方著迷賽車,覺得那不是女孩該有的好興趣,怕她學(xué)那種“暴走族”的不要命;加上他性格本就溫吞,不喜歡那種追求極速、帶著高度冒險的刺激,所以一向聽到有關(guān)賽車的事就皺眉,因此,也難怪小游不懂。

  不過,陰錯陽差,他真沒想到,竟會在鈴鹿看見MAT的少爺。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擁有國際A級選手資格的賽車手;看到他騎著MAT的Z—MZX戰(zhàn)車,英姿煥發(fā)地領(lǐng)著“MAT兵團(tuán)”精銳部隊出現(xiàn)時,心里又驚又訝異,更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惴惴不安,自找麻煩地?fù)?dān)憂和煩惱。

  任云方也是同樣的吃驚訝異,她沒想到風(fēng)間徹那種軟叭叭的闊少爺,搖身一變,竟會是她覺得最英勇最有氣概的賽車手,而且實力不凡,還是GP界的頂尖好手,和雷尼史坦茲、原田拓人等皆不相上下。他在這兩年如慧星般地竄起,一出手就光芒萬丈。照理說,他既非等閑,她應(yīng)該略聞一二才是,但奇怪,她居然對他沒什么深刻的印象。

  “算了吧!你眼中除了那個小日本原田拓人外,還看得見誰?”還是小游了解透徹。她就是有本事若無其事地吐些冷言冷語,惹得任云方哼鼻翻白眼。

  任守祥掏出手帕,擦擦額頭不斷冒出的油汗,蠕動著略帶肥胖的身體,喃喃說:“真沒想到,總裁少爺竟然會熱衷這種危險的活動,還是個選手……實在……”

  “MAT兵團(tuán)”在賽車界是相當(dāng)有名的,網(wǎng)羅世界各路好手,去年度WGPI冠軍車手雷尼史坦茲就是旗下的一員大將;其它如250cc和125cc級方面,MAT也擁有多名頂尖國際級車手效勞。但這對活在井子底的任守祥來說,無異是另一個世界的奇譚罷了,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MAT旗下一間小公司、總務(wù)課里的一名小職員,甚至連總裁的面都沒見過,二世子的風(fēng)采也僅是在集團(tuán)所屬各分公司聯(lián)合大運動會時驚鴻一瞥而已。在他感覺中,企業(yè)的一切運作和他的糊一口飯完全是兩碼子事;所以,他對于MAT汽車工業(yè)在賽車場和市場上如火如荼的熾熱情況那么無知,就顯得情有可原。

  他和任云方的“無知”情形是不一樣的。他迷惑的是,堂堂集團(tuán)企業(yè)的少爺,何苦涉足這種玩命的危機游戲?在他思路簡單的腦袋里,風(fēng)間徹代表所屬的最上層,具有他不敢觸摸、無法抗拒的力量,那是他不敢輕易褻瀆的。

  桀驁不馴的任云方想的當(dāng)然就不一樣。她撇撇嘴哼說:“不必把他想得那么偉大!依我看,他不過是個半調(diào)子,仗著是富家公子,才可以不事生產(chǎn)的賽車!

  宴會那晚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臊的麻煩,她還記恨在心里,對風(fēng)家母子的“獨斷”和“神經(jīng)”連連詛咒了三日三夜。但老爸“吃人嘴軟”,全家就仗那一口“飯”,她再恨、再有什么牢騷,也只能摸摸鼻子,連氣都不能吭一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是千古有名的訓(xùn)律,跟骨氣無關(guān)。

  倒是小游,一點也不以為意。那天晚上,任云方憋了一肚子悶氣,但她恰恰相反,可是春風(fēng)得意。非但風(fēng)邸大總管親自招待她,一點也不因她年紀(jì)小而怠慢,好吃好喝的全都堆滿桌,而且態(tài)度又必恭必敬,伺候得她骨頭都軟了。相對于任云方提起風(fēng)氏母子就咬牙切齒,她可一點也沒有同仇敵愾的意識! 

  小游一向比較實際,小小年紀(jì)對事情的看法也超乎年齡的現(xiàn)實冷靜,和任云方那種遇有冷熱,便生意氣的個性,起碼有一個懸崖的落差。當(dāng)然,任云方并不是那種喜怒不定,不論道理的小姐性子;只是相對于小游的“早衰”,她的性格顯得浮動一些。

  “云方姐,你口氣別那么酸。你自己不是說過了,賽車是實力的世界,能夠在其中嶄露鰲頭的都非等閑!人家實力好就承認(rèn),別一副小家子的嘴臉,很難看的!毙∮胃C里反,不冷不淡地扯動著嘴皮。

  “你這個現(xiàn)實鬼!對方才賞你一頓好吃的,就被收心了。那種變態(tài)狂有什么了不起!”說來說去,任云方還是在記恨。

  “那也不是他的錯,誰叫你先讓人雌雄不分,搞不清性別!毙∮谓z毫不激動,陳述一件事實般的冷靜。

  “不是他的錯,難道會是我的錯?我天生就是長得這副德性,又犯著誰了?就算我真的是個男生,他也不能——不能對我那樣,那個狡猾的男人,利用我達(dá)到目的,把我害得多慘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還替他說話!”

  “我這是就事論事。你受氣是一回事,但你不能否認(rèn)他是個實力優(yōu)秀的賽車手。你自己不是還親自夸過他,說他‘技術(shù)太神了,的確厲害’?”

  “那是因為那時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他!”任云方漲紫臉硬找理由解釋。在前兩天的預(yù)賽,當(dāng)標(biāo)號十三的風(fēng)間徹展現(xiàn)出卓越的滑行駕控技巧,并創(chuàng)下圈時間二分十一秒七九O的絕佳成績時,她和在場所有狂勢的觀眾一樣,激動的起來,亂吼亂叫,近乎失去理智。

  “你不能‘因人廢行’。他創(chuàng)下了紀(jì)錄,這總是事實吧?”

  “這……算了!我說不過你!比卧品綌倲偸,放棄再爭辯。跟小游抬杠,她絕對占不了便宜。再說,風(fēng)間徹的表現(xiàn)的確讓人刮目相看,他的氣勢高漲得幾乎將原田拓人壓下去。

  離開賽時間僅剩一分鐘左右,各車已各就各位。

  這次比賽,以MAT的風(fēng)間徹、雷尼史坦茲的配組以及原田拓人、永井真一的配組最受矚目,被公認(rèn)是最有希望贏得冠軍的兩組競爭隊伍。四個人都是現(xiàn)役的GP賽選手,旗鼓相當(dāng),鹿死誰手,尚猶未知。

  時間接近了,場中一片肅殺之氣!白罴哑鹋芪恢谩庇娠L(fēng)間徹、雷尼組贏得,初跑選手為風(fēng)間徹。不一會,八小時耐力賽在正午酷熱的天氣中開殺了!羅森率先飛人第一個彎道,依次是青木加治、風(fēng)間徹、原男拓人。

  “鈴鹿八小時耐力賽”迥異于其它世界耐力車賽,在于它的開賽總是在極速的競爭狀況下展開,簡直就和短跑賽無異!是以它特別能激起觀眾熱血的沸騰,跟著起舞瘋狂! 

  而隨著賽程的進(jìn)行,除了酷悶難當(dāng),對選手來說是一大考驗外,各種精神和肉體上的挑戰(zhàn),也是嚴(yán)格的考驗。車手們除了承受極大的心理壓力,并得全神貫注應(yīng)付各種不良的路況。尤其輪胎殘渣的蓄積,極易使得路面因機油滴落而變滑,輕則影響戰(zhàn)況,重則受傷退賽。

  原田拓人就是栽了這樣的跟斗,在湯匙彎摔了一跤。他只好進(jìn)場修復(fù),也因此落后了兩圈。

  看到原田拓人意外摔車,任云方一顆心霎時扭曲起來,全身的神經(jīng)提前繃緊緊張。其實這才只是剛開始而已,往后的八小時內(nèi),舉凡車子打轉(zhuǎn)、摔車、逸出場外,甚至負(fù)傷,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意外狀況。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任云方一顆心也越懸越高。頂尖集團(tuán)一路領(lǐng)先,和后頭的競爭對手拉開了相當(dāng)?shù)牟罹,而形成風(fēng)間徹和原田兩雄爭霸的拉鋸戰(zhàn),青木加治則緊緊咬在兩人的身后。

  邁入第四個小時后,酷熱依舊。小游早就受不了,頻頻抱怨,呈昏睡狀態(tài),任守祥感激又歉疚地看女兒一眼,窘紅著臉,干著嗓子說:“也好,那我就跟小游先離開了……”他探探身子,不放心地問:“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沒關(guān)系吧?累不累?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不啦!”任云方?jīng)]耐性地隨便揮個手打發(fā)他們走,兩眼還巴巴地望著場中的車隊伍轉(zhuǎn)動。對賽車迷來說,夏天最大的盛事莫過于“鈴鹿8HRS”,她特來朝圣,怎么能因為一點小毒小辣的陽光,半途就放棄呢?

  任守祥等不到任云方的回應(yīng),喘口氣,拉著小游走開。他真搞不懂,在這樣酷熱毒辣的艷陽下,夾雜在人氣鼎沸的惡質(zhì)環(huán)況中,又廢氣滿空,任云方哪來那么多的精力和熱情,絲毫都不覺得疲憊!  

  說真的,這不是正常人等得住十分鐘以上的地方。光是攝氏三十四度的高溫,尋常人早就退避三舍,更甭提熱辣的太陽“毒吻”。而任云方卻毫無懼色,還一副如癡如狂。

  不過,這也沒什么好奇怪。他早知道他這個女兒本就不是什么太“正常”的女孩,做什么事常會來點小走調(diào),變奏亂彈。就像這次的“百花會”,他千交代萬交代;結(jié)果,麻煩還是一樁也沒少。這大概是天意,也是無奈! 

  場中這時已由雷尼史坦茲接替風(fēng)間徹,繼續(xù)領(lǐng)先的地位;后方緊咬的則是接替原田的永井真一。兩方相差不到三秒的時間,爭斗非常激烈。

  雙方就在這種你來我往的情況下,互有先后。進(jìn)入第八小時后,鈴鹿的暮色漸漸代垂,出現(xiàn)了開燈的信號。場中仍然由替換雷尼的風(fēng)間徹保持領(lǐng)先,后方原田的賽車大燈,鮮明地照著風(fēng)間徹,透露出懊而不舍的決心。

  夜色很快就籠罩整個賽車場,一條條的光帶快速掃過車道,流麗燦爛。這時雙方相差不到一秒的時間。到了一百七十四圈時,原田利用S字轉(zhuǎn)彎的加速,一舉凌越風(fēng)間徹。任云方興奮地在看臺上跳了起來。

  最后兩分鐘,風(fēng)間徹在減速障礙處突然失速,慢了下來,拉大了和原田的距離。任云方又吼又叫,大呼過癮。豈料——湯匙彎,又是湯匙彎!原田在湯匙彎突然打轉(zhuǎn)飛速逸出場外,雖然他即刻回過頭來,風(fēng)間徹已搶機掃過,而回天乏術(shù)!

  就這樣,最后一圈,鈴鹿的湯匙彎成了原用拓人的遺憾。以183圈、3751秒的差距飲恨,將冠軍拱手讓給風(fēng)間徹。

  “怎么會這樣?”任云方呆立在座位上,失神地呢喃,不相信這個事實!薄 

  一直到回到賽車場大酒店,她還是喃喃不休,死不相信原田拓人落敗的事實。心中更加痛恨風(fēng)間徹,痛恨他搶奪了原該屬于原田拓人的勝利。

  本來,如果她不認(rèn)識風(fēng)間徹,跟他之間亦不曾有過那段“過節(jié)”,那么,她也許頂多惋惜原田拓人運氣不濟(jì);風(fēng)間徹對她而言,也僅止于某個運氣好、實力也不錯的賽車手罷了,管他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闊少爺。但很不幸的,風(fēng)間徹既是富家公子哥兒,好死不死又是她老爸賴以為命的MAT王國的二世子,又利用“權(quán)勢”跟她結(jié)下了不小的梁子,是以他壓倒原田拓人奪得了八耐大賽冠軍,對她來說,意義就完全不一樣。

  她絕不樂意看到他勝利的。不但絲毫沒有“與有榮焉”的歡喜,反而有種氣憤難平的郁悶。因為有了宴會當(dāng)晚仇辱交織的不愉快經(jīng)驗,她情難自禁的自我意識過度:明知道這一切和她根本沒關(guān)系,但她偏偏感覺一切好像是沖著她來的;這家伙就是要讓她挫辱到底,不肯讓她有愉悅暢快的時候。

  她自縛在這樣的情緒許久,直到?jīng)_完澡對著鏡子看見她自己一張繃緊無表情、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一巴掌似的死人嘴臉,才失聲笑起來。

  她輕罵自己一聲笨蛋,對鏡子扮個鬼臉,那種自我幻想受迫害的悲情情結(jié)總算一掃而空。

  “你到底哪里不對勁?神經(jīng)兮兮的!”小游疑惑地問。她睡得酣甜,被任云方吵醒,任云方失常的舉止她全看在眼里。

  “我神經(jīng)好得很。你睡你的,別煩我!比卧品交仡^噓小游一聲。

  小游聳聳肩,看她用手隨便抓兩下短俏的頭發(fā),就當(dāng)是梳過,早巳司空見慣,見怪不怪。邊又看她套上那條穿到哪里都同樣破舊的牛仔褲,邊問:

  “結(jié)果怎么樣了?你崇拜的小日本贏了嗎?”

  鏡子中的任云方翻個白眼,臉色沉下來。不用開口,小游就知道,小日本鐵定遭“滑鐵廬”了。再以任云方臉色難看的程度來猜測,不消說,冠軍車手鐵定是風(fēng)間徹!

  她看任云方作勢出房的樣子,又出聲問:“你要去哪里?”

  “到大堂逛逛。”  

  其實也沒什么好逛的,全世界的酒店差不多都長得一樣,光潔的地板,昏黃的燈光,空洞的調(diào)調(diào)。唯一不一樣的是,鈴鹿賽車場大酒店的大堂中,居然坐著賽車界白馬王子,任云方心目中唯一的神——原田拓人。

  他是單獨一個人的,安靜地坐在角落里沉思。接近午夜了,大堂中幾乎沒有其他人在。任云方的心狂跳個不停,猶豫著該不該上前。這是難得、也可能是這輩子唯一的機會,但她又擔(dān)心又怕,怕太過于貿(mào)然。她自己常有被“騷擾”的經(jīng)驗,厭透了那些唐突的搭訕。  

  可是,機會實在太難得了,而且稍縱即逝。她反來復(fù)去,良心與私心不在交斷掙扎,終于鼓起最最大的勇氣,硬著頭皮往角落走過去。

  “對……對不起……”開口的剎那,她心臟幾乎跳出胸腔,神經(jīng)都失去知覺! 

  原田拓人很快地抬頭,用詢問的表情注視著她。大堂里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住客,是以剛剛?cè)卧品皆谀抢铩疤烊私粦?zhàn)”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氣質(zhì)特殊的東方人,為其散發(fā)出的磁性光彩所吸引。

  被他這樣一注視,任云方舌頭全打結(jié),心里又慌又急;她不會說日本話,她幾乎想打退堂鼓,原田拓人微微一笑,眨了眨溫和鼓勵的眼神。

  “嗯,對不起……我……我……那個……”她吞吐了半天,勉強湊出幾句破碎的日文,仍然是語焉不詳。

  “沒關(guān)系,我可以聽得懂,也可以說一點中文。”原田拓人適時解除任云方的窘困,說出任云方熟悉的語言。雖然并不是十分流利,基本的溝通卻沒問題。

  任云方喜出望外,放慢速度說:“嗯,是這樣的,原田先生,我知道我這樣打擾你實在很冒昧,但我希望你了解,你是我的偶像。去年夏天我和朋友到貴國自助旅行時,在酒店電視上看見有關(guān)八耐大賽的介紹,你在賽車場上的風(fēng)采令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深深著迷——我是指,著迷上賽車。今年有幸親眼觀看到八耐大賽,又在此遇見了你,我真的非常高興!希望你原諒我的唐突的打擾。我……那個……”說到最后,她不知道再該說什么,站在那里傻笑。

  “謝謝你,我覺得很榮幸。請你不必介意,你并沒有打擾了我!痹锿厝巳员3治⑿,看得出來他對任云方相當(dāng)有好感。任云方“混性”的風(fēng)采讓他目眩;低沉的聲音和超越性別的魅力,卻讓他斷不定陰陽。

  他定睛細(xì)看任云方幾眼,仍然疑惑難定。第一眼就很喜歡任云方,當(dāng)然希望能分辨清楚! 

  “嗯,原田先生,那個……”見到心中的偶像,又能面對面和他交談,任云方心中固然興奮不已,又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偶像畢竟是偶像,她再怎么喜歡,也不可能落實到她的世界里來,成為她生活觸手可及的一部分。簡單的說,過了這興奮的一刻,原田拓人還是原田拓人,往后他們不可能再有什么交會,他也不可能成為她的朋友或生命中的一部分,兩個人依然活在不同的世界。

  “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沒關(guān)系。”  

  “我想……”任云方開口想說出她內(nèi)心小小的請求,大門口擁進(jìn)來一伙人,雖然沒有喧嘩,但也引起不小的聲音,中斷她的話。

  她很自然的回頭,原田拓人也站了起來。

  門口進(jìn)來的是慶功回來的“MAT兵團(tuán)”的部隊,為首的正是風(fēng)間徹。

  任云方壓根兒沒想到在日本還會再像這樣面對面撞見風(fēng)間徹,狹路相逢,分外眼紅。  

  但她沒有耍個性的權(quán)利自由,她怕風(fēng)間徹玩陰的,為難她老爸,她“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確信風(fēng)間徹是仗勢胡為的無賴!耙寡纭笔录莻證明。她老爸托身在MAT王國下近二十年,她既不能任性地要他辭工不干,又矮身在風(fēng)家屋檐下,只能忍氣吞聲!

  她只能轉(zhuǎn)頭當(dāng)作沒看見,風(fēng)間徹卻一眼就瞧見她,露出驚喜的表情,往角落走來,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嗨,寶貝,你怎么來了?來看我的嗎?怎么知道我住在這家酒店?真是意外,你會特地跑那么遠(yuǎn)來看我!”

  又是那種令人誤會的裝模作樣的姿態(tài)。聽風(fēng)間徹這么說,在場的人都感興趣地看著任云方,原田拓人的表情也釋出幾分懷疑,只除了三四個聽不懂中文的外籍兵團(tuán),一臉霧水。

  “我并不知道會在這時遇見風(fēng)少爺,而是和家人到這里游玩的!比卧品嚼涞睾惋L(fēng)間徹撇清關(guān)系,無視他的裝模作樣。

  “你還在生我的氣啊,寶貝?”風(fēng)間徹冷不防上前摟住她!皩Σ黄,都是我的錯,就別再生氣了,嗯?”

  那聲嗯,蕩滿了言說不出的噯昧。任云方措手不及,漲紅著臉,手忙腳亂地將他擺脫開。

  她不知道風(fēng)間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是故意這么做。他只憑自己喜好行事,根本不在乎別人的難堪。

  “對不起,時間很晚了,我先告退!彼掖艺f;仡^看原田拓人一眼,欲語還休,拼命希望他別誤會。但她輕輕點個頭,輕聲說:“晚安了,原田先生!

  她很快掉頭離開大堂;再待下去,風(fēng)間徹不知又會使出什么手段愚弄她。

  她討厭他故意在人前那種裝模作樣的態(tài)度——明明就是沒有關(guān)系的陌生人,他竟然能夠裝那一副親呢的模樣,實在讓她覺得惡心。

  “好俊美的女孩!”雷尼史坦茲上前搭著風(fēng)間徹的肩膀,用英語說:“風(fēng),那是你的女朋友嗎?你眼光真不錯,我從沒見過像她那么清新又擁有神秘的磁性魅力的女孩子!

  “謝謝。她可是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寶貝。”

  “我相信。那女孩子是一塊美玉,普通人是得不到她的青睞,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她。真遺憾,對手是你,否則這么俊美的女孩,我可不會放過!

  “那可就得罪了!她是我的。我的寶貝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風(fēng)間徹雖然在笑,口氣卻很認(rèn)真,還有意無意地看了原田拓人一眼。然后改用日語對原田拓人說:“原田君太謙虛了。誰不知道賽車界有名的白馬王子!年紀(jì)輕輕,就以高超的神技稱霸賽車界,名聲不僅遍布全日本,連海外都是有你的賽車迷,千里迢迢趕來為你加油。”

  這些話帶著露骨的醋意,還有強烈的敵意。原田拓人不曉得風(fēng)間徹的用意何在,但他猜一定和任云方有關(guān)。他叫任云方“寶貝”,對她不避嫌的當(dāng)眾親昵,似乎是有意做給他看,要他知難而退。

  看得出來風(fēng)間徹的態(tài)度相當(dāng)認(rèn)真。言語行為也許輕浮,但從他的眼神,他看得出來,他真的是認(rèn)真的。不過,他也不是會退縮的人,只要立定目標(biāo)就勇往直前,在賽車場如此,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你過獎了,我只是盡力去做而已。”原田拓人微微欠身說:“那么,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失禮了!

  “哪里!原田不必客氣。”風(fēng)間徹回個禮。

  好個小日本,先禮后兵哪!哼!他才不管誰是誰,想跟他搶任云方,下輩子吧!

  剛才一進(jìn)酒店,乍見到任云方時,他真是又驚又喜。飛來日本之前,他為了避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風(fēng)波,一直忍著不去找她,也不跟任何人提起;再說時間也很緊迫,等鈴鹿賽后,他立即要轉(zhuǎn)赴歐洲繼續(xù)CP大賽。所以他心想,等GP賽休兵后,多的是時間,這段期間,就稍安勿躁,暫且忍耐,反正她鐵定是他的,跑不了。他之所以這么篤定,原因就像雷尼史坦茲說的,任云方是塊寶玉,除了他之外,尋常男人根本都是癡心妄想。

  他沒想到她會來日本,那一聲“寶貝”叫得全然出乎真心。隨即轉(zhuǎn)眼瞟見原田拓人,一顆心倏地往下沉。小游說過的那些話他可沒忘,記得牢牢——他的寶貝竟然真是這個該死的小日本迷!  

  不過,還是那句話,想跟他搶任云方,下輩子吧!但小日本深藏不露,他也不能太掉以輕心。尤其寶貝芳心又向外,他如果太過大意,那就不是后悔可以解決得了。 

  第二天,酒店早晨電話還未響起,風(fēng)間徹心急的電話就先吵醒了任云方。不等任云方開口,先發(fā)制人說:“嗨,寶貝,醒了嗎?我在樓下大堂等你,一塊吃早餐!

  “謝謝你的好意,風(fēng)大少爺!甭牭侥蔷洹皩氊悺,任云方不禁就皺眉!安贿^,小的無福消受。再說,你應(yīng)該很忙才對,怎么有時間陪我們這種小人物吃早餐?” 

  “我把今天上午預(yù)定的事情都取消了,難得你特地跑來看我,我怎么能丟下你不管?” 

  “是嗎?那可真不巧,我們今天要離開了,真遺憾!”

  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電話掛掉。

  “誰。俊毙∮我残蚜。

  “一個神經(jīng)病!彼呎f邊走進(jìn)浴室!翱炱饋!把東西整理好,今天要離開這里了。”  

  “要回去了嗎?” 

  “再過兩天,要先去東京。你不是想去迪土尼樂園嗎?”

  “真的嗎?要去迪士尼樂園?我還以為……”小游從床上跳起來,歡喜過度,話也不會說了。畢竟是小孩子,再怎么“早衰”,細(xì)胞里幼稚的基因還是存在。

  任云方從浴室里出來,催促小游快去梳洗換裝,并趁小游在浴室的時間,快速把行李整理妥當(dāng)。忙完的時候,小游還在浴室里未出來,她閑慌了幾秒,不意握過床頭的電話,遲疑了一會,拿起話筒,撥至柜臺,探詢原田拓人的住房。

  柜臺的服務(wù)人員委婉地回拒了她的要求。解釋說酒店有義務(wù)保護(hù)住客的隱私,未經(jīng)本人同意,他們不便透露。她硬著頭皮要求對方幫她轉(zhuǎn)接給原田拓人,問他是否愿意接聽。

  在等侯的時刻,她的心七上八下,一直穩(wěn)不住激烈的心跳。她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大膽,但想馬上就要離開了,以后可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她渴望再見他一面,同時為昨晚的事向他道歉和解釋。

  “喂?”終于傳來原田拓人低沉而有力的噪音,用日語輕輕招呼著。

  任云方神經(jīng)一緊,紅著臉說:“嗯,原田先生,是我,昨晚在大堂……”

  “是你!太好了!”原田拓人立刻聽出她的聲音,高興得幾乎是興奮道:“我正不知該如何才能找到你。昨晚太匆忙了,尚未能請問芳名。剛剛柜臺轉(zhuǎn)來電話,問我愿不愿意接,我一直祈禱希望是你,果然就是,我實在太高興了!”

  一席話流瀉得極自然,而且情溢乎辭。任云方心中暗甜,仍然紅著臉,說出要求。原田拓人滿口答應(yīng),約在樓下大廳見面。

  “小游,我出去一下,很快就上來。老爸待會過來時跟他說一聲!彼≡∈液傲艘宦暎掖蚁聵侨。

  原田拓人早她一步先到,她稍微欠個身,略帶腆顏的說:“對不起,—直打擾你。但我今天就要離開這里了,希望在走之前能再見你一面,所以厚顏相求,對你真不好意思!”

  “請別這么說!事實上,我也非常渴望能再看到你!痹锿厝诵θ萦H切,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任云方的好感。“你說今天就要離開這里,是要回國了嗎?”

  “不,要轉(zhuǎn)以東京,預(yù)計再待兩天才會回國!

  “真的?那太好了!我原本也打算今天返回東京,在我飛赴歐洲之前,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當(dāng)你們的導(dǎo)游!

  “那怎么行!”原田拓人的盛情讓任云方受寵若驚。“原田先生過不久就必須再飛赴歐洲參加GP大賽,在此之前,一定有很多準(zhǔn)備工作要做,實在不必因為我浪費時間。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那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原田拓人表情充滿失望!昂貌蝗菀撞耪J(rèn)識你……我從來沒對人有過這種感覺!”他低頭看著任云方,認(rèn)真的眼神映著任云方清麗的倒影!罢娴模∵@樣說,也許會太突然,但請你相信,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能與你相識,我覺得非常幸運,也非常高興!

  這樣毫不保留的表白,任云方不覺升起幾分羞澀。她并不是保守,但還是不太習(xí)慣言語直接、赤裸的表達(dá)。所謂心情,是需要經(jīng)過時間醞釀沉淀和發(fā)酵的。當(dāng)然,“喜歡”是可以很直接的,但化為語言,聽在耳里的感覺就很——不一樣,更何況對方又是她一向崇拜的偶像。

  所以她只是紅著臉,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有點手足無措。

  原田拓人看出她的臉紅,聲音低低的又說:“請你相信,我并不是有意冒犯。我渴望再見到你,不只是今天、明天;更非常的希望,和你的相識一直延續(xù)下去,到永久。你就要離開了,我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你,所以只好不顧一切對你告白!

  說這些話的時候,原田拓人半低著頭,表情像日本電視劇和漫畫里常見的純情高校生。  

  之后他遞了一張對折的紙條給任云方,上面寫著他在東京寓所的電話號碼和地址。任云方垂著眼接過,在紙的空白處寫下家里的電話地址,小心的撕下遞給原田拓人。

  “我會從GP賽各站寄明信片和打電話給你。等GP賽結(jié)束,我一定會去找你的,你等我!痹锿厝嗽S下諾言。

  任云方輕輕點頭,露出她少有的羞澀笑容。她作夢也沒想到,這趟日本之旅,她不僅得償夙愿和崇拜的偶像見面,而且竟還和他相約許了情緣。

  雖然一切發(fā)生得有些突然,但愛情本來就是這么樣,遲與快或轟烈與冷感,都是沒有道理,也不按牌理的。

  她幾乎是用“飄”的飄回房間,陶醉在新釀的甜蜜里。任守祥和小游都在房里等著她,還有一個惹人嫌的風(fēng)間徹。他正和小游輕松地抬杠。

  任守祥在一旁正襟危坐,如伺候什么太上老爺般的惶恐拘謹(jǐn),唯恐說錯一句話、搭錯一個調(diào),舉手投足都非常不自在,簡直坐立不安。

  看見任云方進(jìn)來,他才如釋重負(fù)松了口氣。

  “云方姐,你到哪去了?怎么去那么久?”小游搶先抱怨。

  “小游.別說了。來,先跟爸爸出去。”任守祥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制止小游抱怨,對任云方說:“風(fēng)少爺?shù)饶阋粫,你陪他談(wù)劊蚁葞∮蔚綐窍罗k理退房!薄 

  他把燙手山芋丟給任云方,懇求地看她一眼,自帶小游出去,留下她和風(fēng)間徹獨處一室。

  “嗨,寶貝!”風(fēng)間徹喜歡叫她“寶貝”,裝模作樣的聲調(diào)每每叫她起雞皮疙瘩。

  “懇請你別這樣叫,我們身份相差懸殊,我可擔(dān)不起這個稱呼!比卧品桨逯,一開口就和風(fēng)間徹劃清界線。

  風(fēng)間徹似笑非笑,任云方的冷淡在他預(yù)料之內(nèi)。

  “是嗎?你和那個小日本卿卿我我就擔(dān)得起?”聲音是用哼的,起碼加了一加侖的醋。

  任云方低著頭,眼睛朝下,不想回答他這個無聊的問題。沒事找事,就只有風(fēng)間徹這種闊少爺才會有這種興致,簡直閑得無聊!

  “怎么不說話?默認(rèn)了?”  

  任云方抬頭看他一眼,隨即又垂下雙眼,看著他的皮帶說:“隨你怎么說,我沒意見。你以為怎樣就是怎樣。”她根本懶得多說,態(tài)度消極敷衍。

  她老爸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她,本是無可奈何,她再不情愿也不能任性妄為。少惹麻煩就沒麻煩,忍了這回,反正以后真要想再碰面也沒機會。

  “你討厭我嗎?”風(fēng)間徹突然問道。

  任云方暗嗤一聲。這種問題不需要回答也知道,就有這么沒自知之明的人。她依然垂著頭,看著地下。

  “抬頭看我!你干嘛老把眼睛朝下、垂頭垂眼的?”風(fēng)間徹用力扳起她的頭,捏緊她的下巴。從小到大,他沒受過這樣的忽視;不管有意無意,他絕不容許他愛的女人這樣對他。她越是冷淡他,他越要強求到底。甚至不擇手段,他都要她不能不在乎他。

  其實任云方并不是存心如此的。這是她的習(xí)慣。因為身高的關(guān)系,她早習(xí)慣說話時俯視著對方,低頭垂眼聆聽別人的話語。“仰慕的姿態(tài)”對她來說,跟本是陌生的動作。就這樣久了成習(xí)慣,一時很難更改。

  風(fēng)間徹這突然的粗暴,讓她覺得氣惱——因為痛,還有他的霸道。他要人臣服,未免找錯對象!

  “放開我!”她惱怒地推開他的手,把任守祥“懇求的眼神”丟在腦后,不滿地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習(xí)慣了。我長得高,平常和人說話習(xí)慣低頭;再說,你是大少爺,跟大少爺談話哪能昂首挺胸、趾高氣揚的?”末了尖酸的諷刺他一句。

  風(fēng)間徹滿意地?fù)P揚嘴角。任云方盡管對他氣惱諷刺,他們的關(guān)系,卻很有反應(yīng)。他要的就是這樣,生氣也好,厭惡也好!他要她在乎他。

  “風(fēng)少爺如果有什么事就請快說吧!我父親還在樓下等我,我得趕時間!比卧品讲幌朐倮速M耐性,打算三言兩語就解決,好擺脫風(fēng)間徹。

  風(fēng)間徹卻故意磨蹭。她和原田拓人卿卿我我了老半天,三兩語就想打發(fā)他?他可沒這種好風(fēng)度。

  “我費了一番心力,好不容易才贏得八耐大賽冠軍,你不跟我說聲恭喜嗎?”他不著痕跡地逼向她一步。

  這有什么好炫耀的?如果是一般賽車手,她會覺得他們驕傲是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那是他們實力和努力的奮斗結(jié)晶。但因為對方是風(fēng)間徹,冠軍的榮譽感就被她打了起碼一半的折扣。

  “你好像很不以為然!”他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的不屑。

  “怎敢?恭喜你了!”步入賽車場上,不分貧富貴賤,就是實力的世界,這點她相當(dāng)清楚,盡管很不情愿,還是不怎么由衷的祝賀他。

  “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就覺得一切的辛勞都是值得的。我會帶著你的關(guān)心,繼續(xù)向更大的榮譽挑戰(zhàn)!

  誰關(guān)心他來著?這個男人未免太會自我陶醉!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少爺不必那么客氣。那么,就這么告辭了!

  “等等!”他巧妙移個身,擋住去路!澳憬裉炀鸵x開我了,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嗎?”他不說“離開這里”而說“離開我”,有意混淆視聽。

  “說什么?”她知道他的狡猾,不去理會,以免顯得她在意,又中了他的計。

  “當(dāng)情人即將分離時,他們都會說的那些話……” 

  “那么,再見。”她的耐性差不多快用完了。

  “這么冷酷的一句話,你何其忍心。 彼麑⑺凉u漸逼到墻角,像要擁抱她似地雙手撐在兩邊墻上包圍住她,輕輕吐著氣說:“這不是我要的……”  

  “那你到底要什么?”任云方不耐煩極了,連只用皮笑都覺得很浪費力氣。

  風(fēng)間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以為他是想握手道別,便由著他。同時心中一寬,心想他終于要放棄糾纏了,正想再說一遍“再見”,他用力一拉,左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里,性感的唇密密地堵住她的唇。

  那是深深的吻,似地轉(zhuǎn)天旋! 

  “這才是我要的!”他依然摟著她! 

  這就是他的“不擇手段”,他要讓她不能不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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