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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龍戲鳳 第三章
作者:林如是
   
  她根本不相信他愛她。他只是因為覺得她與尋常的女子不同,而受她吸引,不擇一切地想要她罷了。這不是愛,不是真正的情感;即便他是皇上。她也不愿輕付出自己的感情。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入宮而不可得?”以他的身分地位,只要他有意,沒有女子會不肯投懷送抱。  

  殷莫愁抿緊了唇,紅潤的唇印傷著幾許血紫的齒痕。  

  她不說話,龍?zhí)爝\冷眸又逼向她。他的確受她吸引;然而,知道了他的身分,她看他的眼神卻沒有任何迎合或奉承。  

  “不管如何,你是屬于我的!”他沉聲開口,如宣召,面色冷漠,威冷不可輕犯,隱隱有一絲威脅。  

  “你不要再靠近我!”殷莫愁搖頭吶喊,珠淚紛墜。“你再過來,我就咬舌自盡!”“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她希冀這樣一份平凡深遠的感情,也執(zhí)著以最完整的自己還給。與其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強迫,她寧愿死了算了。  

  “你……”龍大運沉下臉,劍眉絞鎖,陰怒地盯著她,威脅說:“你不怕死,難道你也不怕奶娘和姚氏一家因你受了連累?”

  卑鄙!殷莫愁咬了咬唇,腮旁猶掛著淚珠,緩緩說道:“果真如此,我也會以死向他們賠罪!比松榱x有可違,有可難違。她無法違背自己的感情,但求不負己心,欠奶娘和姚家的恩債,只得以死償還。  

  “你以為你一死了之,就能還清所有的負欠!”龍?zhí)爝\寡情的眸泛著寒光,懾人心脾。“那因你受累。活著的人受得苦不是你一死就能一筆勾銷。”

  似是而非的道理,混亂著殷莫愁的決心。她瞪著龍?zhí)爝\,說不出話。明明是他的罪惡,他卻全推成她的責任,而她卻連想死以謝罪也不可行。  

  “你究竟想怎么樣?他們跟你無冤無仇,你放過他們!”她不禁輕喊起來。  

  “你這是在命令我?”龍?zhí)爝\盯著她,眼神冷冷的。從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頂撞、反抗他。  

  她緩緩搖頭,低了聲!拔蚁嘈拍闶且粋英明的君主!彪y語的祈求,盡在言中。  

  “英明?”他卻裝作不懂。  

  她看看他,看出了他的用意。竟要她開口求他!  

  她遲疑著。一開口,便會受了他的威脅,他隨時會以奶娘他們的安危脅迫她。但她想一死了之,他便換了一種手段,威脅著折磨苦難他們,叫她連死都不得心安。  

  她咬著唇,又咬出一圈圈的血印。  

  “你便是連一句請求也不肯嗎!”她的沉默令龍?zhí)爝\亂了一向的冷靜,他抓住她的手,狠狠瞪著她。隱然動了怒。  

  他氣質(zhì)冷,個性也帶冷,總一副冷漠,也總是一副無動于衷,維持在一個冰點,像是沒有情緒。然而,愈是冷漠不動的人,情緒一暴發(fā),愈是轟烈,更加的執(zhí)著而已。  

  “說!要你說!”他扼住她的手腕,幾乎要將它折斷。  

  殷莫愁強忍著疼痛,面對著他,“我求了,你就會讓我離開嗎?”語氣軟弱,眼神卻是倔強的。  

  龍?zhí)爝\受她吸引,倘若她溫柔伺候也許就能得到他的寵愛。深宮上苑同度晨昏,富貴榮華不盡。但明知道了他的身分,她卻仍然不肯曲意奉承迎合,固執(zhí)著自己對感情的專一執(zhí)著。  

  如果姻緣天定,月下老人的情簿上,她的名字和某個緣定共注同一,她小指纏著的紅線和那人纏結(jié)在一起,那么,不管天涯地角,身在何方,他們終是會邂逅。她要等待那個人的出現(xiàn),等候那邂逅,傾付所有的感情,對那份情完整而絕對,終生不渝。這是她的執(zhí)著。  

  對她來說,感情是絕對的,是執(zhí)一而終。  

  如果她愛一個人,不因富貴也不因地位,而就只因為她愛他,她感動他對她的情,如此而已。  

  龍?zhí)爝\瞳孔一縮,瞳里的火焰慢慢地斂成一個極點。  

  “你就那么愛姚文進?”聲音幾乎是凍結(jié)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迸著出來。  

  “?”殷莫愁驀地一呆。她根本沒有想過。  

  某個層面上,她似乎認命又愚執(zhí),對命運順服。不思反抗。她和姚文進指腹為婚,她原以為地久天長大概就是如此了,無奈地接受這個“注定”,而順其自然果然命運這么安排,姚文進是與她紅線相纏的人,或就像奶娘說的,日久生恩情,那么,也許就那樣了,她或許就認定他,對這個姻緣執(zhí)著而忠情絕對。  

  但她對感情的執(zhí)著。卻又那么堅持。不問命運,而問她自己的心。命運或許會注定,但如果她的心不答應(yīng)呢?是否就推翻了命運的注定?還是……或者,命運只是造就一個機緣,注不注定在彼此那顆心?  

  她相信只有真情真性許見白頭,所以對感情不要多,只求深處。她一輩子只要愛那么一個人,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所以傾付所有的感情,只等候一次的邂逅:她對感情含承諾,所以地老天荒,此生不渝。  

  但……她愛姚文進嗎?問得她猛不防呆楞住。  

  龍?zhí)爝\卻誤會她的呆愣,冷哼了一聲。慢慢放開她,吐著冰冷的氣息說:“你給我聽好,我絕不會讓你離開的。我要你隨我人宮!”

  “不!”殷莫愁脫口叫出來,出自內(nèi)心的拒抗。  

  龍?zhí)爝\瞳孔縮得更小,寒著臉,發(fā)散著獸類的殘戾狡酷之氣。“由不得你不要,這是命令!彼淅渎酉逻@句話,將殷莫愁丟在黑暗中,抑壓在那森寒氣息下的怒流,仿佛隨時會賁張,渾身不可輕犯的魄氣。  

  人去樓空,缺月空照。

  殷莫愁獨棲在黑暗中,強忍著無依的慌恐。既擔心奶娘,又憂惦著自己不知會如何,對這一切,無以為繼。她不斷往墻里挪靠,瑟縮顫抖,瞪著黑暗啜泣起來。  

  如果她順從了,一切就會沒事了吧?她或者得到龍?zhí)爝\的寵愛,被封為嬪妃,喜承恩澤。然后,等到有一天,他對她感到厭倦了,不再覺得她特別了;或者她紅顏老謝了,她就不再被他記起,被拋棄在宮殿的某個角落,一如那些無數(shù)的妃嬪一般,獨飲哀傷,獨守黃昏,冷清凄涼地過完殘生。  

  “不……”她撲倒在床上,抽搐不停。翡翠衾寒,沾滿她的淚,濕了她一臉的冷冰,使她更覺孤寒無依。就那樣,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累了、倦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到中夜,極突然地忽而醒來。床欞的金雕玉飾在黑夜中發(fā)出幽微的光。好似在對她凝望。她摸索著下床,顫顫地走了出去。  

  庭外一片寂靜;青天外,偶見幾點疏光。四顧盡是黑暗的埋伏,阻擋著她的去路。悄悄的、悄悄的,她漫無目的的挪移,像迷了路。又是拿不定方向,一縷游魂似的在游廊里徘。  

  “夜已深了,你怎么還不睡?”黑暗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止住了她的徘徊。冷冽依皙,語氣卻平常。他不問她在做什么,卻問她為何不睡,言外含了一絲曖昧的暖意與親近關(guān)系。  

  殷莫愁不提防,心里猛然一悸,下意識退縮苦,吶吶的:“我……我睡了……又醒了……”漆黑暗中龍?zhí)爝\的身形如一團魅影,分外地侵人,充滿強烈的存在感。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聽得他話里的暖意,不由為他感到一絲動搖。  

  “庭外露氣重,容易著涼。來!彼撓峦馀叟谒砩稀R稽c含情脈脈的星光在暗里分外明亮。  

  啊?!她詫望著他。  

  是黑暗的緣故嗎?這般溫柔。漆黑暗是一切傳奇的原色,所有的故事在它的氛圍里寫下不朽,讓人真心以對。  

  龍?zhí)爝\對她的詫異回以微笑!霸谏介g的茶棚,你會為朕解困,這就算是我的回報!

  “那件事你……皇上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她微微一頓,不覺改了口稱呼。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他的身分,漆黑暗使得她的心有了一些不提防。  

  他似乎也沒有注意,說道:“初次在山間相遇。我就被你的氣質(zhì)所牽所引。卻不料你已和姚府訂了親。莫愁……”他對著她。“你應(yīng)該是屬于朕的!”

  殷莫愁默然不語。一會兒才說道:“皇上后宮佳人無數(shù)。有沒有莫愁都一樣!

  “不!你不一樣!我只想要你!”

  殷莫愁下意識退了一步,“莫愁只是一介平凡百姓,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

  “你是前翰林學士姚重煜的獨生女,出身清雅,不僅才色皆備,而且深具氣韻風華。比起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強過多少,怎么會配不上朕!

  “不!我……”殷莫愁又退了一步!  

  龍?zhí)爝\將她拉入懷里,冷沁的語聲略有一絲激動。“從來沒有人能讓我如此牽情心動,莫愁……”

  “不!我……皇上……”她吞吐著。黑暗掩去了他的冷漠。此時的他顯得那么平和。她鼓起勇氣,說:“我想請求你……”

  “什么事?你說無妨。不管什么事,我一定都會答允!”

  “嗯……”她略為遲疑;心意立決說:“我想請求皇上你……讓我離開!

  “你說什么!?”那聲音像是霎時遇到了冰點,冷寒結(jié)凍起來。  

  漆黑暗的氛圍漸漸起了亂流。  

  “我以為你回心轉(zhuǎn)意,你卻……”他看她那么柔順,溫美依人,還以為她……原來她心里時刻想的竟還是這件事!  

  殷莫愁顫怯了幾步。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感受到那冷漠和怒氣。  

  她退一步,龍?zhí)爝\便逼進一步,陰冷地盯著她。

  他要得到她。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原以為他脅迫姚家退婚,對她訴情,她該會驚喜地承迎才對,沒想到她卻……從來沒有人敢拒絕、反抗他,而她卻……他緊緊盯著她,眼里燒著忿炙的火簇。  

  “不管你怎么說,只要是我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我一定要你入宮!”

  “不!”

  “事到如此,你還那么惦念著他?”一團一團的火燒得冷青,一種低溫的狂暴,淬煉著妒忿不滿!拔揖捅炔簧夏莻姚文進嗎?”他以為她與姚文進指腹為婚,或許青梅竹馬相互許過情。  

  不是這樣的!殷莫愁輕顫地搖頭,朱唇半啟,卻說不出話。  

  “回答我!”對她的沉默,龍?zhí)爝\更覺忿躁,粗暴地抓住她,目光狠煞。冰刺般釘入她心口。  

  “我……”那目光令她覺得寒,覺得痛。不禁瑟縮。流露出拒絕的神色。  

  “你!”他完全曲解了。怒更盛,盛極反回冷,呈現(xiàn)一種詭譎的平靜。  

  “你最好記住,你跟那姚文進,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絕不會再讓你們見面的!”而后,用力地甩開她,將她甩倒在地上,用一種極度冷漠的表情與眼神看著她,然后無情地轉(zhuǎn)身離去。  

  漆黑暗的氛圍慢慢的凝結(jié),凝成一個零界的琥珀。那是龍的唾液,要將殷莫愁永纏在他的暗香里。  

  ***

  午陽最留人睡,也最撩人慵懶。閣小榭在煙光中浮浮翳翳;庭園里的花草俯偃,也像是沉醉在麗陽的撫照。高樓獨倚。遠處黃埃散漫,飄溢向漠的青空;夏日煙塵,恍恍如愁,撩起人無限心底事。  

  “莫愁小姐,天氣這么好,我隨你下去走走吧!你一直關(guān)在屋子里。會給悶壞的!笔膛渲褚娨竽钫詹谎圆徽Z,獨鎖在樓閣里,好意地勸她下樓散心。  

  殷莫愁頭也不回。只是搖頭。  

  天氣就算再好。風景就算再美,她也沒有那一種閑情與逸致。龍?zhí)爝\將她禁錮在這紫禁府里。她四顧無路。坐困愁城,隨時處在不安中,根本無心于任何。  

  翠竹勸她不動,默默退了出去!但不一會。便去而復(fù)返。殷莫愁聽到她的腳步聲,仍然沒動。  

  “小姐,王爺來看你了!

  “王爺?”殷莫愁愣了一下。困惑地轉(zhuǎn)過身來。  

  “紫靜王。俊贝渲衩蜃煲恍,“皇上有令,即使是皇親國威也不得隨意進出紫禁府。只有王爺例外!

  殷莫愁仍然一臉困惑。滿懷疑竇隨著翠竹步下樓。  

  殿廳中坐著一個金冠華服、神秘溫文俊美的男子,眉間帶柔,眼目含笑,他看見殷莫愁走來,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站起身來。  

  “龍公子!”殷莫愁驚喊起來。那人竟是龍如意!不,她早該想到。思緒一轉(zhuǎn),看著龍如意的眼神由乍見的驚訝意外,轉(zhuǎn)為遲疑。  

  “莫愁姑娘,好久不見!饼埲缫庥H切仍然。沒有一點王侯貴公的架子。他示意翠竹退下,走近一步說:“聽說你在紫禁府里。我馬上就趕來探你。”

  “謝謝,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你,而且……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殷莫愁微低了頭,表情略顯黯然。  

  龍如意默然望著她。其實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從龍?zhí)爝\給她那塊龍紋玉佩時,他就知道了。繞了一圈。她終究還是身在這里。只是,殷莫愁黯然憔悴的神情讓他覺得有些意外。他還以為,知道了龍?zhí)爝\真正的身分,受到皇帝的青睞,她應(yīng)該是多歡喜的。卻沒想到她顯得如此郁郁寡歡。不!他早該有這預(yù)感,不當覺得意外,初見殷莫愁,他不就覺得她是如此不同宮里那些爭奇斗妍的妃嬪?  

  “到現(xiàn)在,我仍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殷莫愁蹙望著遠處,似乎有無盡的煩擾!捌妓喾,我怎么也沒想到你們竟真的是……還將它當作是狂言。真希望這一切只是夢,能趕緊從夢中醒來!”

  “莫愁姑娘!”龍如意見她那神情,心生幾些不忍可憐。“皇上他……對你不好嗎?”

  她抬頭望他一眼,睜眸泛幽,無語地搖了搖頭。  

  他暗嘆一口氣,一時語休。龍?zhí)爝\向來冷漠英明,治事有據(jù),并不是貪圖美色的人,卻對殷莫愁無理性的執(zhí)著,甚至不惜脅迫姚家退婚。他將殷莫愁留在紫禁府,又將隨身的龍紋玉佩給了她,并且執(zhí)意接她入宮,這件事已引起了不小風波。  

  “皇上他不聽任何人的勸告阻攔,執(zhí)意要接你入宮!彼浦!拔伊私饣噬系膫性,他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心意,固執(zhí)非常!彼呓,好半天才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我并不希望你進宮。”他對她有憐惜。她像水生的珠草,不食煙火,只迎雨露。以她那樣的性格,是無法根植在宮中的土壤。  

  “我也不想啊!”殷莫愁輕喊起來?是械赝。“龍……王爺,請你幫幫我!這件事只有你才辦得到!”

  “莫愁!”龍如意猶豫又為難。搖頭嘆道:“你應(yīng)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噬纤

  “皇上后宮佳麗無數(shù),并不在乎少我一個。求求你,讓我離開這里……”殷莫愁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龍如意一時怔住,不知該說什么似,露出不解又折服的表情!澳惝斦媸桥c眾不同,莫愁。天下女子無不希望能進官服侍圣上。得到皇上的寵愛。而你卻……唉!難怪皇兄他會對你那般固執(zhí)。你太特別了!”

  不!她一點也不特別,更不想標新立異突顯非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只想過著平凡的生活。  

  “不!我一點也不特別!我不要進宮!更不要什么寵愛!”她連連搖頭后退。  

  “我只想過平凡的生活。只求平凡的幸福!

  “唉!”龍如意低低又是一聲感嘆!半m然我并不希望你入宮,但我能明白皇上他執(zhí)意你的心情。你是如此不同于宮中那些濃色窒人的妃嬪!我想,皇上他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你有一種動人心層清澈的美。”他想,龍?zhí)爝\初遇殷莫愁時;蛟S只是被她清冷獨特的氣質(zhì)吸引,而情牽意動,但慢慢的便就認了真。  

  殷莫愁仍然不住地搖頭,不相信也不認同。這種皮貌的愛是不可靠的。她的青春正在輝煌的當口,可是漸漸也要沉落,像星子殞落一般。青春會老、紅顏會逝。床邊大江東去,如此,一生就這么約略過去了。他因她的美貌而愛她,但這樣的愛,那么不可靠。  

  有一天她老了,紅顏凋零、青春老謝,變老變丑,到那時候,他這份愛,是不是就跟著枯萎了。克膼,因色而生,因色而滅,談什么真呢?  

  不!感情不是這么算的。感情定更深層的。不因容貌,也無關(guān)身分地位,不一定轟烈,也許平凡,更或許什么都不是,只是眼神相對時的云淡風輕,或一抹與之偕老的無言凝笑。  

  “莫愁!”龍如意不知該說什么。他有心相助,卻無能為力。雖對殷莫愁有憐惜,卻不明白她的執(zhí)意。  

  殷莫愁幽幽望著他,頹然嘆息。眼神里有種無心的絕望,像燒著炙熱,又像燃著悲哀?斩炊吹摹  

  “我只求你一件事……”她幽幽嘆了一聲。  

  龍如意受她那眼神牽系。心頭驀然一顫,不假思索便點頭說:“辦得到的。我一定會盡一切的力量幫助你。”

  殷莫愁無神的眼燃起一絲希望!拔蚁胍娔棠。親眼看見她平安才能放心!”

  “好!”龍如意一口答應(yīng),“你等著,我會想辦法帶奶娘來見你!”

  “真的?”那略顯憔悴的臉龐,泛閃出喜悅的光輝!岸嘀x你!我……我……”她移動腳步,忽地從懷袖里掉落出那塊翡綠的玉佩,泛劃出一道燦翠的光。  

  龍如意低頭看了看,彎身撿起!斑@塊玉佩……你隨身都帶著?”要將玉佩遞還給她。  

  殷莫愁卻微紐起眉。遲遲不伸手去接。殿外已日昏,黃金的光偏照映她的征愣?匆娔菈K龍紋玉佩,她彷覺就像看見龍?zhí)爝\一般。她根本不是存心要收帶著它,怎生的乖違。那塊玉佩卻總不離她的身邊。  

  “怎么了?”龍如意不禁納悶,靠近她一步,俯臉望著她。  

  殷莫愁恰抬起頭來,兩人的臉形成一種疑似慕情的仰度,盡在不言的無語的相對。  

  這一切,不巧被龍?zhí)爝\撞入眼底。他緊抵著唇,不發(fā)一言站在那里,目光只緊鎖著殷莫愁。  

  他從末見過她那種表情。她仰著臉站在殿中,殿外是如寶石的黃昏,照著那無盡的長廊一片如金的延伸,亦照映的她臉龐彷佛有一股流動的生氣,亮晶晶的,掠過她朱紅的雙唇,反耀在她的眼睛閃光里。尤其她身穿一襲水紅綢子紫緞鑲邊的衣裙,雙肩斜峭,脖頸微仰,柔情中帶著一種纖弱情感;霞紅穿透殿頂青色琉璃瓦,照映到她身上,竟混現(xiàn)成一種柔美的紫光。彷如魅影,又透明清澈的不沾一點混濁。  

  他簡直征住了,心里猛烈一霹,深受撼動。所有的情感凝結(jié)在這深情的剎那,固定在這純摯美麗的時刻。  

  一開始,他原只是被殷莫愁的異于俗艷脂粉的清冷氣質(zhì)所吸引,受動于她的不流于俗,而牽動心緒,微起一些不明的情悌,便歸諸是上天的安排,而想擁有。他向來要什么有什么,沒有什么得不到的。也沒人敢輕拒或反抗,自以為可輕易擁有殷莫愁。卻不料殷莫愁不肯曲意迎從。愈得不到,他便愈執(zhí)著;殷莫愁愈是拒絕,他對她愈感到渴望。他渴望她的全部,身心和感情;尤其是感情。  

  那如魅的紫影,帶一點光幻氛圍的清例冷美,卻深深震撼住他的心。他整個墜落了,突然他覺得她什么都不是了。她就是她,簡單而完整。他對她一見牽情,再見而傾心。更加強烈地渴盼她。一階而深刻。那根緊的雙唇間微的、極淺的笑意。羅列如情網(wǎng),不留痕地網(wǎng)住他。  

  但那笑意并不是對著他。他心田極突然地涌起一股酸醋的滋味,沉下臉說:“你們在做什么?”

  “皇上!”龍如意轉(zhuǎn)過身,一臉坦然!拔衣犝f莫愁在紫禁府,特地過來探望她。她不小心將玉佩掉落到地上,我替她拾起,正想交還給她!

  “是嗎?”龍?zhí)爝\走近。也看清了他手里拿的玉佩。  

  “那原不是我的東西,還請王爺物歸原主吧!”殷莫愁拒絕再接受那塊龍紋玉佩。  

  “你!”龍?zhí)爝\沉臉逼向她。但見她面無表情,臉上流動的生氣光輝全然沉寂,眼神空空地朝他看來,反射著無心的琉璃光。  

  他蹙緊眉。為什么?宮里的妃嬪看他的眼神都是黏膩多情,濃得化不開,她的眼神卻這般空無,全然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愈想臉色愈加漠然,有些憤懋。他對著龍如意流露出那種生動的神采,卻如此漠然對他。卻見她目光一轉(zhuǎn),移步想離開。  

  她竟然無視于他,漠漠擦身而過!  

  “站!”他大聲喝住她。他是天潢貴胄,貴為一朝的太子,她竟敢如此無視于他!  

  殷莫愁停下腳步,下意識抿緊了唇,朝他望來。  

  龍?zhí)爝\身為帝王,權(quán)傾天下。她無力以抗他。但她既不求榮華富貴,也不求什么純愛,再沒什么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只擔心奶娘,又因欠姚家的恩,種種放不下,而對他的命令要脅有種無奈的軟弱。事情至此,他若怒殺了她,倒也乾脆,她再也不必感到不安與懸心。  

  “收下!饼?zhí)爝\取了玉佩,大步走向前,用力抓住她,顯得有些躁怒!拔乙汶S時帶著它!

  她不肯。

  愈不肯,他顯得愈躁忿,愈是固執(zhí),抓緊了她,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這是他們相遇的證明,她歸屬的信物,他一定要她帶著。  

  “皇上……”龍如意著急地上前。  

  “退下!”龍?zhí)爝\暴喝一聲,聲音充滿不滿和怒濤。  

  龍如意不解他聲音里的不滿怨怒,擔憂地轉(zhuǎn)向殷莫愁。

  殷莫愁見他投來的眼光,忽然想起奶娘的事,為免節(jié)外生枝,強忍著痛,咬牙說:“放開我。我聽你的話,收著就是。”龍?zhí)爝\哼了一聲,放開她,看著她將玉佩收入懷里。  

  “你給我聽好,我決定的事絕對不曾更改,別想違抗我的旨意!

  “我明白!币竽畲沟土祟^。  

  “明白就好。”龍?zhí)爝\回復(fù)冷漠的表情。她對他總是抵抗不肯順服,讓他對她愈固執(zhí),愈覺得焦躁。不動的心失去了冷靜而跟著情緒起伏。  

  他注視著她緩去的背影;剡^身,看見龍如意。臉色一沉。說:“你還待在這里做什么?”

  龍如意恭敬地說:“我有件事想對皇上說!饼?zhí)爝\向來冷靜沉默,他從沒見過他哪樣躁忿、沉不住氣過。但遇見殷莫愁后,這些日子來,他的性情有丁微妙的轉(zhuǎn)變,顯得易怒而躁動。  

  “什么事?”龍?zhí)爝\斜倪他一眼。  

  “皇上,你真的打算讓莫愁入宮嗎?”

  “是又怎么樣?”

  “我擔心,以莫愁的個性。曾無法適應(yīng)宮中的……”

  “你想管我的事?”龍?zhí)爝\根本不聽他吧話說完,劍眉一揚。目光冷沉,不悅地瞪著他。  

  “如意不敢!我只是……”

  “好了!”又一個不悅地揮手。“莫愁的事與你無關(guān),你不必多事!

  龍如意不死心,又說:“可是,皇上,你不顧眾人的勸阻,一意要莫愁進宮。杜邑侯府會怎么想?太后那里……”

  這關(guān)杜邑侯府什么事?龍?zhí)爝\大不以為然!斑@件事不用你擔心!”他蹙眉又打斷他的話!澳阒还芄芎媚愕淖响o王府便夠了!”且又瞪他一眼,滿懷妒意地哼了一聲!澳銓δ且竽睿堂庖泊筮^關(guān)心了……如意!”

  “皇上!”龍如意這才聽出他話里的醋意。  

  “好了!別再多說了!”龍?zhí)爝\無心再聽他說下去,拂袖離開。  

  不管有誰阻攔。他一定都要殷莫愁入宮。  

  他走往殿房,翠竹見著他剛要開口,他示意她禁聲,悄悄上前去。殷莫愁倚著窗,聽見腳步聲,還以為是翠竹。頭也不回說道:“我不累,翠竹,也不想休息。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驀然看到近到她身側(cè)的龍?zhí)爝\,乍然愣住!澳恪趺础彼龥]想到會是他。  

  她神情顯得哪么無神而不經(jīng)意,龍?zhí)爝\頓時忿恨不滿起來。也猛然扳住她肩膀,咬牙說:“你聽好!不管如何,我一定都要你進宮!你是屬于我的!你的喜樂笑容郁足屬于我的!只屬于我一個人的……”聲聲充滿著急躁和強烈地占有。  

  “不!”殷莫愁不假思索地叫出來,極力想掙脫他的扳握。  

  “你說什么都沒用!你注定是屬于我一個人的!”龍?zhí)爝\頓時冷靜了下來,顯示著他的決心。  

  他冷冷靜靜,深深地注視著殷莫愁好一會,直看到她眼里、眸底和心層里。殷莫愁呆怔住了,忘了掙扎,愣愣和他相對。  

  “別忘了,你只屬于我一個人的!”他重重說著。強調(diào)他的決心,深深再看她,轉(zhuǎn)身離開。  

  殿房內(nèi)一片靜寂。他來去無風,卻暗涌著他獨有的氣流,將她包圍在那氛圍里。有一刻,她什么都無法思索,腦中響的全是他的聲音,不住地重覆他對她的宣言。  

  她和衣躺下。如受了催眠,一閉上眼就浮現(xiàn)出他的容顏。她不斷搖頭,想搖碎腦海里那幀影像;偏偏她愈想抹消,變得愈加清晰。如此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所有的知覺、意識里,全充滿了龍?zhí)爝\的存在。  

  一直到黎明時分,她才朦朧地睡去。忽而她一身大紅的嫁裝,鳳冠霞破,站在那山問的茶棚前。她身前一道虛掩的門,上頭寫著“償情門”。有個聲音低低在她耳畔絮語,說入此情門一笑弦。她推開了門,跨過那門檻,踏進那扇門。一雙手突然迎現(xiàn)在她面前,她握住那手,緩緩抬起了頭……

  “小姐!小姐!”聲音的叫喚催醒了她的眼。  

  “翠竹?”睜開眼前,她彷佛看見了一片朦朧的星光。  

  “我看你睡得熟。本來不敢叫你,但已經(jīng)近午了。小姐你也該起來梳洗吃點東西?”

  近午了?她居然睡得這么沉!她任由翠竹椅她梳,問心微盛著。似有什么心牢鎖在上頭。  

  整個午后,她恍恍忽忽,心不在焉,想那個夢想出了神。也許日有所思,困惑著她。接連兩三天,她睡得極不安穩(wěn)。總是一身大紅的嫁裝,跨過那門檻,踏入那扇門;垂條的茅草成了喜艷的帳帷,一幀模糊的身影等著她,她緩緩抬起頭,紅紅的燭火映耀了她的眼。那人含笑朝她走近……那究竟是誰?紅燭昏煒帳,她總是看不清:  

  獨自憑欄,午陽照得愈是昏懶,她愈覺得恍憾。庭園一片綺麗,風來盈香,吹得人先陶醉。她不禁閉上眼,突聽得有人叫喚,同過頭去,只見龍?zhí)爝\含笑朝她走來。  

  “小姐!”突然又是一聲叫喚,那片綺麗的花海氤氤模糊如夢。  

  她猛然怔醒。眼前映現(xiàn)翠竹關(guān)切詢問的俏臉。  

  她居然白日做夢,恍忽中看見龍?zhí)爝\……怎么會這樣?她怎么會起幻影,夢見龍?zhí)爝\?  

  “小姐,你怎么了?我看你這兩天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稟告皇上,請?zhí)t(yī)來?”翠竹擔心地看著她。  

  “不!我沒事!你千萬別告訴他!”她連忙阻止。見翠竹仍一臉不放心,勉強微笑,說:“我真的沒事,只是覺得有些疲倦,你不必擔心!

  “真的?皇上交代要好好照顧小姐,如果有什么差錯,皇上怪罪下來,翠竹可擔侍不起。”

  “我恨好,真的沒事!”她再次保證,安撫翠竹的擔憂。她轉(zhuǎn)眸向庭園的花海。遠處甫山奄翠?此齐[隱點點金燦的光,閃爍竄跳著,撲滿人滿眼簾的星輝。  

  “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彼鹜舜渲,卻了無睡意,單苦遠虛發(fā)呆,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嘆息一聲,起身走往花園。庭廊上,迎遇一名侍女領(lǐng)一人走來。  

  “姚大哥?”那人竟是姚文進!她又驚又喜。  

  “殷妹!”姚文進看見她,蒼白的面容因為激動略涌出一些紅潮。他看來有幾分樵悴,神色帶著憂悶,整個人更顯得文弱惆悵。  

  “姚大哥,你怎么會來這里?”紫禁府猶如皇宮禁地,戒備森嚴,他怎么能進得府來?  

  “我能來探視你,全靠王爺相助!

  “王爺?”是龍如意!殷莫愁記起龍如意答應(yīng)她的請求。急忙問:“那奶娘呢?奶娘怎么沒有隨你而來?”

  “你別急,聽我說,”姚文進伸手想安慰她,又遲疑著。收回手!澳惚换噬蠋ё吆螅瑳]幾日,奶娘的女兒、女婿便上門來接走她,她臨走前托我轉(zhuǎn)告你,要你好好照顧自己,不必擔心她。”

  “奶娘……”打心底低喊了一聲,靜立著,目光呆滯,久久難語。心中有點喜、有點悲、有點酸、有點愁、有點惆悵、叉有點安慰。種種復(fù)雜的滋味混攪,她辨不出是什么感覺。  

  她心里一直擔心奶娘。而今奶娘被自已女兒女婿接去奉養(yǎng),安享天倫,她自是感到安慰和高興。但從此以后,真的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殷妹……”姚文進約莫明白她的心情,又不知怎么安慰。  

  她靜靜搖頭,默默走入花庭。姚文進沉默地跟在她身旁。繁花似錦,同聲默默。一如他們的無言。  

  “姚大哥!背聊S久后,殷莫愁才開口!笆啦筒缚珊?皇上他可有對你們刁難?”姚家對她畢竟有恩,她怕他們受她連累。  

  直到現(xiàn)在,她還是想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一切如戲如夢,她好像戲臺上的主角,命運被注走著,無力可挽亦無處可避可逃。  

  “爹娘他們都很好,一切安好,殷妹不必掛心!币ξ倪M低聲回道。他望著殷莫愁,似有千言萬語想問,卻含著遲疑,表情痛苦扭曲。他對她望了又望,欲言又止,內(nèi)心不斷掙扎,終于鼓起勇氣。低盤探問:“殷妹,皇上他……對你可好?”

  殷莫愁默然拾起頭來,凝目望著他,眼神藏有無盡的心緒,又像似無心無顏色。她沒說話,慢慢將臉垂下。  

  “殷妹?”姚文進對她的沉默感到焦急。他希望她好,又怕聽到。受著矛盾和相思的煎熬。  

  “我很好,你不必擔心!币竽顝婎佄⑿。  

  那笑容令姚文進看了不忍。他轉(zhuǎn)過身,繁花簇簇,反而更令人觸景傷情。  

  “殷妹,我……我下個月便要成親了!”語氣蹺躍,不敢去看殷莫愁。  

  “是嗎?”殷莫愁的反應(yīng)出人意外的平靜淡然;蛘哒f,無可奈何。  

  “聽我說,殷妹,這件親事,我并不愿意……”姚文進急靠向她,希望她相信。充滿痛苦無奈!暗镒髦,與相府訂了親。逼我成婚。我萬萬不愿意,可是又無能為力……”

  “姚大哥,你不必解釋,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姚文進痛苦地扭著臉,“我爹他一開始就打算與相府聯(lián)姻,原就有意悔婚,適巧皇上脅迫姚家退婚殷妹,我……我……”他連連說了兩個“我”字,滿臉愁苦地望著殷莫愁。  

  原來……姚謙夫婦對她那些冷落的態(tài)度都有了解釋。然而,知道了這些,她心中反而覺得茫然。一片虛空。  

  她無意識地搖了搖頭,“那么都無所謂了!

  “殷妹,我……”姚文進的眼中有無限的傷感,帶一些硬咽。她原該成為他的妻子的,而他原該與她擱手同老的。而今卻落得如此凄涼,相對難言。  

  這情景亦引起殷莫愁一些感傷。她從姚文進的眼里看出萬般難舍的情感。她知道他對她是有情的。本來,如果沒發(fā)生這一切,她應(yīng)該會慢慢喜歡上他,日久生恩愛,過得平凡幸福的日子。如今一切成非,徒然淚眼。  

  她執(zhí)起他的手,低低說著:“姚大哥,我知道你是個情深義重的人,倘若能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我想一定會很幸福!彼钦娴倪@么想。雖然她對他的感情不是那樣算的。  

  兩人凝目相望。默默說珍重,都沒注意到循著小徑走來的龍?zhí)爝\。他一入府殿便急著找殷莫愁,殿房里沒找到,便尋到花園來。遠遠的,先只是看到殷莫愁,見她半仰著頭。發(fā)髻斜墮,額前掉落一些發(fā)絲,隨風飄拂。落英飄飛在她身側(cè),表情似愁還柔,似有萬語千言欲訴難說。  

  他的心再一次受撼動。急步走近,正想上前,卻聽殷莫愁幽幽地說“倘若能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猛然一陣酸酸的妒意翻涌上來,再聽不清她說了什么。而后他便看到站在花叢后的姚文進,見他反握住殷莫愁的手,登時一股妒火狂燒起來。  

  “殷妹,我對不起你……”殷妹?情意恁般纏綿的一句椎心呼喚……  

  “姚文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禁苑!”龍?zhí)爝\怒聲大喝,又嫉妒、又憤怒,妒火中燒,燒得他混身躁氣。  

  “皇上?”姚文進一陣錯愕。  

  “來人!”龍?zhí)爝\出聲高喊,幾乎是咆哮。  

  衛(wèi)士應(yīng)聲而來,龍?zhí)爝\憤怒地瞪著眺文進。吼道:“將這人給我押下去!”恨恨地哼了一聲,袍袖一揮,滿懷怒氣轉(zhuǎn)身大步踏開。  

  “呈上……殷妹……”姚文進尚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硬被衛(wèi)士拖了下去。  

  “姚大哥!”殷莫愁一時無措。追上龍?zhí)爝\,焦急喊道:“等等!你想對他怎么樣?”

  龍?zhí)爝\置若罔聞,一臉怒容,直沖回殿房。侍女倒茶來。他將杯子掃落到地上,杯子應(yīng)聲而破,如頭狂暴的獅子,怒吼道:“全部給我滾出去!”盛怒之下,整個人如一團火?袼猎谌紵,任何人一靠近便成灰燼。嚇得所有的人全都躲得遠遠的,襟聲不敢靠近。只剩殷莫愁。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平素的冷靜全失。  

  殷莫愁大驚,更為著急。不愿他怒氣正盛,急道:“不!請你放了他!姚大哥只是擔心我,來探視我罷了。”

  “住口!”龍?zhí)爝\暴喝一聲,眼里冒出火花,節(jié)節(jié)逼向她。“我親眼所見,你還為他求情!你……”他嫉妒誤會,被妒火蒙昏了理智,情緒難平,憤恨說:“我不殺他,怎能消我心頭的怒氣!”

  “不!我求你放了他!”殷莫然又急又憂,求著龍?zhí)爝\,惹得龍?zhí)爝\更加憤懋妒怒。

  先前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肯開口求他,現(xiàn)在卻為了姚文進求他。她就那么喜歡姚文進?對他那么放不下?他愈想愈氣憤,反身大吼:“住口!我不準你再提起他!”

  初遇時。他原只是受了她那種異于宮中脂粉的清冷氣質(zhì)所吸引,談不上傾不傾心,不知不覺中,卻對她愈來愈在意與執(zhí)著。由皮貌的思慕轉(zhuǎn)而動了真心。他向來冷靜埋智,如今所有的情緒卻因她而起伏躁動。他渴望她的感情,但她卻對姚文進念念不忘?珊蓿∷F為一朝天子,坐擁整個天下,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姚文進,她卻竟然……可恨!  

  “姚大哥并沒有做錯什么事,你不能殺他!”殷莫愁被他逼得退怯,擔心他一怒之下殺了姚文進,冒著再觸怒他的危險,求他放了姚文進。  

  “他擅闖禁苑,罪不可赦!你還說他沒犯什么錯,還為他求情!”龍?zhí)爝\怒極。他不準她為姚文進求情,她卻無視他的憤怒,一顆心全在姚文進身上。  

  “哪是因為——”殷莫愁脫口欲說明,猛然住口,被逼得無話。她眠著唇看了龍?zhí)爝\一會,不發(fā)一言地轉(zhuǎn)身住殿外走去。  

  “站!你想做什么?”龍?zhí)爝\伸手抓住她。  

  “放開我!”她掙脫著。“我要去找姚大哥!

  “我不準!”又是姚文進,龍?zhí)爝\狂吼起來。硬將她拖回殿內(nèi)。“我不許你再見他!你只屬于我一個人的”他粗暴地抓著她,強索著他對她的渴望。狂亂地親吻著她。她沒動也沒反抗,更無反應(yīng)。  

  “你……”他以為她的柔順卻只是木頭的無心。她根本不看他,面無表情,眼神空洞。  

  “為什么?”他勃然大怒,大聲吼出來。發(fā)了狂似的將殿房內(nèi)所有的東西掃落在地上,絲毫不顧雙手被割刺到的滿掌血流。  

  殷莫愁不動、不反抗,那空洞的眼神比抵抗他更叫他憤怒。站在挪里的只是一個軀殼,沒有靈魂沒有心。而她會這樣做。一切都是為了姚文進!他寧愿她像先前那樣,抵死反抗他,然而她卻為了姚文進……可惡!可恨!  

  他恨恨地,咬牙切齒。“好!既然你這么舍不下他,我就叫你永遠見不到他!”

  這話是什么意思?殷莫愁驀然轉(zhuǎn)頭,疑望著他。  

  “來!立刻備轎,擺駕回宮!”龍?zhí)爝\一臉盛怒。他再也管不了什么宮規(guī)了,他立刻要帶她回宮,讓她永遠只屬于他!  

  “不……”殷莫愁連連搖頭后退。  

  那聲“不”被能天運攔腰阻斷。他箝摟住她。俯傾下身子,貼著她耳訴說:“你逃不了的,必須隨我入宮,我要你成為我的妃!”

  “不……”殷莫愁喃喃又搖頭。她的呼吸隨著他的氣息上下起伏。那拒絕,顯得那么無望又無力。她彷佛又看到一片蒙朧的星光。一團紅線,纏纏將她環(huán)繞,她拼命想掙扎,剪不斷,理還亂。  

  ***

  “太后,聽說皇上近日迎一名叫殷莫愁的女子入宮。這件事,不知太后是否知曉?”龍?zhí)爝\不管什么宮廷規(guī)儀,強行帶殷莫愁人宮,引起內(nèi)宮一陣騷動。杜邑侯妃得到消息。立刻進宮覲見太后。  

  杜邑侯妃是太后的同父親姐妹,嫁給杜邑候為妃,和太后的感情交好,很得太后的信賴,太后一向?qū)λ月犛嫃,也因此,她在宮中的地位猶如太后一般。再加上,她是皇上的親姨母,又受太后信賴,沒有人敢對她等閑視之。  

  “是嗎?這件事我倒沒聽皇上提起過。不過,皇上貴為一國之君,迎接一名女子進宮,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太后不以為意,一笑置之。  

  杜邑侯妃看了一旁的女兒杜鳳嬌一眼,她就生了這么一個女兒,一心想讓她成為大金璧皇朝的皇后,母儀天下。可當初先帝在時,偏愛幼子龍如意,她就把目標鎖向龍如意。她知道太后一直很喜歡這個外甥女,對她疼愛有加,時常召她進宮陪伴,還賜她公主的封號。便跟太后提起,有意讓女兒杜鳳嬌和龍如意成一對。沒想到后來卻是龍?zhí)爝\被立為太子,錯失了機會。所幸,龍?zhí)爝\到目前尚未立后。  

  “太后有所不知,”她說:“那殷莫愁原和吏部尚書姚謙之子姚文進指腹為婚,因故被姚家退婚,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迷惑皇上,千方百計想入宮來;噬蠟樗,不僅為她破壞宮規(guī),強接她入宮,還將他隨身的龍紋玉佩給了她!”早在龍?zhí)爝\將殷莫愁安置在紫禁府時,她就先有警覺。以她對龍?zhí)爝\的了解,若僅是一般普通的女子,龍?zhí)爝\絕不曾如此費心。她怕殷莫愁若入了宮,對后位會是個威脅,不斷勸說攔阻。想阻止段莫愁進宮,龍?zhí)爝\卻絲毫不理會,一意孤行。  

  “真有這種事?”太后不管真假,先信了一半。惱怒起來。  

  坐在下首的辰平公主亦不問是非。火上添油說:“母后,不管是真是假,皇上破壞宮規(guī),迎接一名來歷不詳?shù)呐尤雽m就不應(yīng)該。那殷莫愁有婚約在身,卻又迷惑皇上。必定也不是什么賢淑良善的女子。”她聽見龍?zhí)爝\將玉佩給了殷莫愁,心里先就對殷莫愁感到不滿。她對那塊龍紋玉佩愛不釋手,討了幾次都不得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棄。卻沒想到他竟將玉佩給了別人。她是龍?zhí)爝\的長姊。他怎么都不肯將玉佩給她,卻把玉佩給了不相干的殷莫愁,怎么不叫她氣惱!  

  “公主說的沒錯。”杜邑候妃在心里竊笑。辰平公主的任性驕蠻都在她的意料之內(nèi)。“太后,宮里有宮里的規(guī)矩,皇上是一國之君,更該遵守這個規(guī)炬,否則以后怎么去管教后宮那些妃嬪宮人。”

  “嗯……有道埋。”太后邊聽邊點頭。吩咐人傳龍?zhí)爝\過來。  

  一旁杜鳳嬌似乎有什么話想說,杜邑候妃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別開口。  

  “母后,女子名節(jié)最為重要。殷莫愁被姚家退婚,她是犯了什么敗壞名節(jié)的事。千萬不能讓她留在宮里,一定要將她掃出宮才是!背狡焦鞑粩嗌匡L點火。  

  太后不置可否,說:“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下必再多言。等皇上來了,一切便可清楚!彼龕琅瓪w惱怒。還是要聽聽龍?zhí)爝\怎么說。  

  杜邑侯妃察言觀色,語氣一反,倒為龍?zhí)爝\說起話道:“太后,這件事皇上雖然有不慎的地方,不過。倒也不能全怪皇上;噬嫌⒚饔袨,挺拔威俊,天下女子無不爭想進宮服侍皇上,皇上要不受迷惑也難!

  “嗯……的確也是!碧舐犓@么說,也覺得有道理,點頭稱是,又動搖起來。  

  杜邑侯妃嘴角微微一扯,露出只有自己才察覺的微笑,語氣一轉(zhuǎn),說:“太后,皇上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即位也已有一段時間,至今卻尚未立后……”故意遲緩下來,把剩下的話含在嘴巴里。  

  “是啊,母后!背狡焦鞔舸羧耄拥溃骸白嫦鹊亩Y法不可廢。內(nèi)宮無首,如何管理那些宮人;噬鲜窃摽紤]立后的事了!

  龍?zhí)爝\身為太子時,他末娶妃。即位后,又經(jīng)心于國事,因此遲遲未立后。他向來有自己的主張,并不把立后的事看得重要,也不理朝臣的催請,后位便一直懸而未決。  

  太后聽得不住點頭,往杜鳳嬌看去。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杜邑候府郡主含羞地低下頭去。  

  杜邑候妃把一切看在眼神,眼神一擲,趁機捉起立后的事。說道:“太后,內(nèi)宮不叫一日無主,立后之事,實不宜拖延。再說,皇上早日大婚,太后也可早日抱得皇孫!

  “沒錯!”太后被點醒,笑瞇謎。

  “不過,這皇后的人選……”她頓了頓,對杜鳳嬌招手!傍P嬌,來!倍砒P嬌抬起頭,看看她母親杜邑侯妃對她使個眼色,她含蓄地跟著笑,嬌羞緬嫩地走到太后身前。  

  太后牽住她的手,笑瞇了眼,上下打量她,一臉愈看愈中意的表情。  

  “皇上駕到……”殿外傳來內(nèi)侍的呼報。不一會,龍?zhí)爝\走入殿中。  

  他劍眉蹙鎖,似有怒色,冷漠的表情比平素更有幾分暴戾,還加一些不平常的躁憤。  

  “兒臣參見母后。”他強壓下滿腔的躁火。  

  “怎么了?皇上,你的表情不大對,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太后覺得奇怪。  

  “沒事!饼?zhí)爝\輕描淡寫帶過。“母后找我有事?”

  太后自然地望了杜邑侯妃一眼,點頭說:“聽說你私自接了一名女子進宮,可有這種事?”

  龍?zhí)爝\神情一斂,凌厲的眼神很快掃過杜邑侯妃。大為不滿!斑@件事,母后是聽誰說的?”

  “你別管。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這回事?”

  “沒錯,確有此事。”龍?zhí)爝\抬高了頭,老實承認。  

  “皇上!碧髶u頭道:“要迎秀女入宮,自有一定的規(guī)儀。你身為一國之君。怎么可以破壞祖先的禮法,私自接女子人宮?”

  “況且,那殷莫愁還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辰平公主不滿地接口。  

  “誰說莫愁來歷不明?”龍?zhí)爝\憤愾地看了辰平公主!澳钍乔昂擦謱W士殷重煜的獨生之女,出身書香世家。不僅知書達禮,而且氣質(zhì)脫俗,比任一大家閨秀都有過之!”

  “哦?原來那殷莫愁竟是殷重煜的女兒!先帝在世時,一直很賞識那殷重煜呢!”太后知道了殷莫愁的出身,臉色和語氣都緩和下來。  

  辰平公主被龍?zhí)爝\一陣搶白,嘟嘴不滿說:“母后,不管那殷莫愁出身如何,不管怎么說,皇上私自接她入宮總是不該!更甚且將他身份象征的龍紋玉佩給了她!”她不滿的、耿耿于懷的還是這件事。  

  “我的東西,我喜歡給誰就給誰。皇姊,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龍?zhí)爝\表情冷淡,態(tài)度很不客氣。

  辰平公主下不了臺。臉色被激得一片難堪!澳负螅 彼对V向太后,滿腹委屈。  

  杜邑侯妃站到辰平公主一邊說:“皇上,公主她也是一片好意,你這么說有點不應(yīng)該!

  龍?zhí)爝\哼了一聲。關(guān)于殷莫愁的事,他愈來愈不能冷靜。偏偏這些人又在太后面前煽風點火,他更覺煩躁。  

  “皇上!碧笳f:“你接殷莫愁入宮,母后原也不反對。但那殷莫愁和吏部尚書姚謙之子指腹為婚,卻又退婚,這件事可是真的!”

  又是誰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龍?zhí)爝\沉著臉,很不情愿地承認。“沒錯。是有這么一回事!

  太后一聽,搖頭說:“皇上!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可以接一個退了婚的女子進宮!”

  龍?zhí)爝\冷眸一轉(zhuǎn),掃了眾人一眼。昂了頭,人有一種盛氣和堅持,接近于跋扈!爱斎豢梢。是我脅迫姚家退婚的。我非要殷莫愁不可!”

  “皇上!”座上眾人都不敬相倍自已聽到的。  

  杜邑候妃尤其擔心。龍?zhí)爝\竟然以皇帝之尊,遇迫臣屈退婚,硬將殷莫愁接進宮。想來,他對殷莫愁是認了真。  

  “唉!你”太后又嘆又氣又無可奈何。她看龍?zhí)爝\那么堅持,而且木已成舟,不得不妥協(xié),擺擺手說:“罷了!這件事便依你,我也不干涉了!彼靼?zhí)爝\一旦決定的事,固執(zhí)又不肯罷休。她再怎么反對也沒有用。  

  “多謝母后!”龍?zhí)爝\喜形于色!

  太后又搖搖頭。說:“這件事我是不管你了,不過,有件事。不管如何,你一定得聽我的!彼灶D了一下。將杜鳳嬌拉到身前!澳隳昙o也不小了,皇上,是該考慮冊立皇后的事了!

  龍?zhí)爝\笑容頓時斂住,劍眉微皺了起來。  

  “母后,這件事不急,以后再說!彼麖臎]想過這件事。也不想去考慮,根本沒將它放在心上。  

  “你不急,我急!”太后瞪著眼。后宮里一堆妃嬪;实蹍s尚未大婚,遲遲不立后,這成什么體統(tǒng)!她拍拍杜鳳嬌,含笑問:“鳳嬌,我問你,你可愿和皇上成親,進宮來服侍皇上?”

  “太后……”杜鳳嬌被問得低紅了臉,含羞帶怯,眼角飛快地偷瞥了龍?zhí)爝\一眼。聲音低細的像蚊鳴,“一切全由太后作主便是……”

  “很好!”太后笑迷了眼。  

  “母后!”龍?zhí)爝\顯得有些不耐。立后的事對他來說,無可無不可,不是很重要。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仕邑侯妃心中暗喜,堆滿笑容說:“這太好了!太后,鳳嬌若是和皇上成婚,我們這可說是親上加親,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你說是不是?”太后笑瞰瞰地點頭。

  杜邑侯妃向龍?zhí)爝\說:“皇上,鳳嬌和皇上青梅竹馬,一直傾慕著皇上,以后,要請皇上多疼愛她了!”

  “娘!”杜鳳嬌羞紅了臉。  

  龍?zhí)爝\轉(zhuǎn)頭看杜鳳嬌。她嬌低著頭,別有一股鮮艷撫媚兼具風流的嬌美豐盈。他看了又看,杜鳳嬌出身高貴,長得撫媚嬌美,舉手投足自然有一股大家之氣。  

  太后也很中意她,確實是皇后最好的人選。不過……  

  “這件事,我看再說吧!”他還是不置可否,F(xiàn)在他一心在殷莫愁身上,根本無心考慮這些。  

  不等太后再多說什么,他立即告退。離開建章宮,轉(zhuǎn)往紫陽殿。紫陽殿是他平日起居、批牘和閱讀之處,他特別將殷莫愁安置在紫陽殿。他要她隨時待在他身旁。隨時在他伸手可及之處。  

  殷莫愁萎坐在殿門邊,姿態(tài)像是在等待他,他心中一喜,走近了卻發(fā)現(xiàn),她對他根本視若無睹,他心倏地一沉。升起一些狂躁之氣,剛才被壓抑下的躁火又僚原起來。  

  “聽宮女說,你從入宮后便不吃不喝。這樣怎么行!身體會受不了的!”他壓下狂躁,耐著性子,蹲下身想扶起她。  

  殷莫愁甩開他的手,不領(lǐng)情,抬頭瞪著他,大聲說:“你到底將姚大哥怎么了?他在哪里?我要見他!”

  又是姚文進!她心中千惦萬念的還是那個姚文進!  

  龍?zhí)爝\冷眸被火燒紅了,兩道眉糾結(jié)在一起,緊抓住她,咬牙低吼:“你休想!我絕不曾讓你們再相見!我已將他……”

  “你將他怎么了?”他尚未把話說完,殷莫愁便驚急顫喊起來。  

  龍?zhí)爝\看她為眺文進挪么憂心掛懷,妒火更盛,憤憊叫道:“你就那么在乎他!我不準你再提起他!不準!不準!你聽清楚了沒有?你只屬于我一個人的!你的人、你的感情、你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他緊緊扳住她,雙眼幾乎要噴出了火,暴燥憤怒充滿妒恨。失控的狂亂與激動,失去冷靜理智。  

  他粗暴地將殷莫愁壓倒在地上,放縱所有激越的感情,強要將她吞噬淹沒。他是那樣強烈地想將她占有;他要她身心都只屬于他。  

  “放開我!不要碰我!”殷莫愁拼命掙扎反抗,抵死不從,口氣里充滿了強烈的憎厭與憤怒。  

  她愈抗拒,他愈粗暴,固執(zhí)地要將她吞噬。從殷莫愁在紫禁府青色琉璃瓦下那剎那純美紫幻的形象震撼住他,永恒地固駐入他的心,他便對她動了真心,便不再是那個冷漠的龍?zhí)爝\。他的心隨著她波動,情緒隨著她起伏,喜怒變得無常,而易躁易怒。  

  “放開我!”殷莫愁又大叫一聲,用力推開他。  

  她恨恨地瞪著龍?zhí)爝\,鬢發(fā)散亂,衣衫亦凌亂不堪,滿臉憎惡憤憊的表情,盛著強烈痛厭的眼神。  

  那眼神表情讓龍?zhí)爝\退了一步,卻又更加狂亂激怒,吼叫了一聲,發(fā)狂似的掃砸殿中的一切,發(fā)泄他無計可消弭的怒談。  

  “不管怎么樣,我絕不曾放棄!我就是要你!”他直逼判殷莫愁的臉上,臉都氣青了,兩手冰冷而發(fā)抖。然后,甩袖離開。  

  “皇上……”有侍女近前想請安,他看也不看,伸手一推,大聲吼道:“滾開!”

  殷莫愁萎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低盤輟泣著。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龍夭運這么做究竟是為什么?他強帶她人宮,說他愛她,要封她為妃。但她不要這樣的愛。她的人生只因為一場邂逅,被撕裂了,她整個人也彷佛被撕裂了。  

  脫離了既定的命運,而陷入一團茫然混亂。  

  亂了她的心,也亂了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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