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沙漠的私人綠洲,景物依舊,熾毒的烈日被中央空調打敗。
寧馨又淪陷了!十日前,韓偉格吩咐里那,押解百般不情愿的她回到綠洲城,名義上說是「陪伴她脆弱且受傷的恩人」,實則又被那天殺的韓偉格給軟禁了。
他脆弱?開玩笑,只不過肩膀破了個小洞,隔天還不是照樣生龍活虎地投入他的經世大業。
「小姐!」嬌嬌脆脆的嗓音從廊道的另一端響起,一路呼傳到她的所在位置。
寧馨徑自沉浸在黃昏的柏樹中庭,享受芬多精的滋養,而且拒絕響應那個叛徒的呼喊。
「小姐,原來妳在這里,我一直叫妳,妳怎么不回聲呢?」小女生俏生生的步伐進入她的私人天地。
「抱歉,我沒聽見您的召喚,布雷德!顾淅涞氐,依然合著眼。
「我還是喜歡聽妳喊我『青梅』!共祭椎聡@息。
「為什么?」她終于按捺不住,瞪大圓怒的俏眼,被欺騙的慍怒從聲音里表露無遺。
「我繼續稱呼妳『青梅』,正好提醒我曾經被你們主從倆誑得死死的,就像腦殼罩住布袋的呆頭驢?」
「小姐,妳不要這么兇嘛!我也是聽命行事呀!」布雷德垮著可憐兮兮的小臉博取同情。
「哼!」她冷嗤了一聲!甘裁础何壹易∩虾!、『過來韓先生這里幫傭』!
「我的本籍真的是上海。」布雷德一臉無辜。「只不過我打小待在韓偉格手下做事,從沒回過家鄉而已。」
「還有什么『專人教我學阿拉伯語和英語』!顾敛涣羟榈靥С霾祭椎略浾f過的介紹詞,以其人之道還塞其人之嘴。
「您甭說,我被派到妳身邊之前,真的苦練了兩個多星期的語言課耶!否則哪可能把上海腔的普通話學得這么活靈活現!共祭椎卵郯桶偷貙で螵剟睢
寧馨瞪她一眼。「您到底幾多歲了」就不信這么鬼靈精怪的厲害角色才十六歲而已。
「二十二!共祭椎聭M愧地承認,隨即又趕快邀功:「可是我能把十六歲小女孩扮演得天衣無縫,也是很不容易的,對不對。」
寧馨又哼了一聲,臉兒一撇不理她了。該死的青梅兼布雷德!騙得她好慘。最氣人的是,她明明知道布雷德沒有外表看起來這么可憐無辜,猶有甚者,一肚子騙人同情的把戲更不知有凡幾。可是,這丫頭就是能表演得如此逼真自然,害人無法不心軟,不忍心再過度訶責她。
「小姐,妳就別生青梅的氣了!共祭椎聶C靈得緊,眼見女主人有軟化的跡象,立刻跳演回舊時的小女侍身分。「青梅發誓,以后不敢再欺瞞小姐了。」
「算了吧!」她才不信。「韓偉格為什么稱呼妳『布雷德〔Blade〕?」
「因為我本姓『刀』,全名叫『刀青梅』!共祭椎掳櫫税櫱纹さ谋羌狻!冈趺礃樱@個姓很罕聞吧?」
「你喔!」她受不了地點了點小女生的額頭,笑罵的語氣卻已表透出原宥。雖然青梅--寧馨還是習慣叫她青梅--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可是言談舉止仍然清俏可人,博人疼惜。
「韓先生正在找妳呢!」青梅終于想起來意。
「我才不要見那個大騙子!篃o名心火重新又蔓延開來。姓韓的超級卑劣,居然暗中安插他的心腹在她身旁。她就說嘛,難怪!難怪她人在臺灣,韓偉格也能掌握她的行綜。
「好吧!那我回他房里傳話啰!骨嗝饭室饽ゲ涞刈呋厝!疙敹嘟许n先生親自過來找妳,反正他只是肩上中了一槍,腿部又沒什么大礙,走幾步路不會死人的!即使繃破了傷口,城里也有專屬醫生,隨便縫一縫也就得了!
寧馨惡狠狠地瞪住她。
這個該殺的小騙徒!
他們主從倆根本就是一丘之駱!
ΦΦΦ
寧馨蜷臥在他懷中,一如以往,傾聽著令人安定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魔咒似的悸動,暫時撫平了萬般慍火。以往總愛偏怪他貪歡,其實她自己也高明不了多少,無論事前多么堅持,到頭來仍然無法抗拒他調情逗誘的威力?墒,該表明的立場終究得劃分清楚,她不愿下半輩子屈就于黑市情婦的生活。
「我想回臺灣一趟。」她昂起螓首,透過半合的眼瞼覷量他的反應。
「嗯!鬼n偉格淡淡哼了一聲,也不曉得聽進去沒有。
「喂,我正在跟你說話!」 她氣惱地翻了個身坐起來,重重敲了他的胸膛一記。
「哦?」他終于睜開眼睛,慵懶饜足地掃視她的晶瑩肌理。
那雙眼露骨極了,貪婪吞噬她暴露出來的每一吋粉膚。眼底深處一抹純男性的滿足感,提醒了她大半個下午兩人交纏廝磨的旖旎。寧馨緊緊抓住掩護裸軀的床單,感覺自己從骨子里羞紅到骨子外。
這男人!肩膀的輕微傷勢可沒有阻撓他尋歡的決心。
「我說,我必須回臺灣一趟!顾托牡刂貜鸵淮巍
韓偉格眼底的慵足立刻轉換成警戒。
「不準!」他想也不用想。
「是嗎?」高壓的口氣惹毛了她!冈蹅冏咧坪昧!
寧馨跳下臥塌,開始撿拾散亂的衣物。
聰明的男人從不犯第二次相同的錯誤。過去一個多月,韓偉格已經掌握到她微妙的女性心事。歐陽寧馨排斥太專斷橫行的手段,因此,除非他打算再玩一次老鷹捉小雞的游戲,否則最好更改與她互動的方式。
「妳又想回臺灣做什么?」他探長手臂揪回逃走的愛人。
「我的家在臺灣,我的親人在臺灣,當然我也應該回臺灣!箤庈暗男那橛行⿶,索性也氣氣他。
「了解了!顾龡l斯理地吮咬著她的香肩,直到清晰的紅吻印浮現,宣告他的所屬!肝視扇税褗叺挠H人接過來,再依樣畫葫蘆地蓋一座妳的家,保證妳不會得思鄉病,這么做妳滿意嗎?」
韓偉格自有他一套解決問題的方法,她又好氣又好笑。
「不滿意!顾緡。
「好吧!告訴我,妳想要什么才肯留下來?」久違了的問題再度被提出來。
「任何要求你都答應?」
「我曾經讓妳失望過嗎?」他反問。
的確,就連她當初提出離開他的要求,他也變相地應允了。
「好!辜热挥腥速u大方,寧馨樂得獅子大開口!甘紫,告訴我你是誰?」
他的身分之謎已經困惑了她許久。
「嗯……」韓偉格并未直接給與回答。
「我就知道你只是嘴巴說說,哄著我好聽的!构媚锼樝胱呷肆。
「等一下。這么沒耐性!顾⒖虒⑻悠拮セ卦,舒舒服服地安置妥當!肝艺诖朐搹哪睦镩_始說起。如果要論出身的話,就我印象所及,我是由五位特殊人物秘密撫養長大。」
「哪五位?」她眨了眨好奇清亮的杏眼。
韓偉格吐露五個名字,她著實倒抽了好大一口寒氣。這五位大人物分別居住在全世界的五大洲,正好一洲一個。他們的共同點則是:都曾擔任過該洲陸最強勢國家的元首。
寧馨錯愕透了天。不可能的!沒有證據顯示這五位重量級人物彼此相識,更別提共同培養一名男孩成人。
「總之,這五個人等于攏斷了全球的政治勢力,再加上他們各自擁有龐大的金錢背景,當我長成之后,自然而然接收了五人集合出來的精萃!鬼n偉格輕描淡寫的,彷佛陳述一個單純的床邊故事。
「他們暗中進行這項撫成計畫的目的是什么?」她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那種老而不死的怪物還能想出什么好事?」他冷笑,眼眸深處一抹殘酷又野蠻的閃光幾乎嚇住她!钢袊鴼v史中曾經出現慈禧太后與宣統皇帝的垂政關系,他們打的算盤不外乎如此。」
舉凡一個人爬到最頂層,嘗盡了權力的美味,要能舍得放手的人只怕微乎其微,非但如此,往往還渴望更上一層樓。而比「國家」更高一層的權力地位,當然就是放眼世界了。寧馨直覺聯想到亞維斯塔的奪權野心。如果權勢欲比亞維斯塔強烈的人產生「帝天下」的妄想,所造成的后果足以影響全人類歷史。
可以想象得到,當年這五個人必定是互相牽制,誰也不信任誰,卻又缺一不可。因此折衷的方法就是培養出一位優秀的傀儡,供他們使喚而成就王天下的大業。
顯然,他們終究沒有成功。深沉的「傀儡」最終反噬了主子一口,登上勝利者實座。
這么看來,憑韓偉格個人區區之力,居然斗得倒五大強權的幕后主人,他才是最可畏的強中手。
寧馨只要遙想到這場權力斗爭包含了多少驚心動魄的謀術,徹骨的冷顫不由自主地浮上水膚。
「妳又怕我了!我就知道不該把內幕故事告訴妳!顾芮杏^察著沉默不語的東方美人,突然嘆了口氣。「不過妳已經沒有后悔的機會。繼續!告訴我妳還想要什么?」
就是這種頤指氣使的口氣最惹她反感。寧馨瞪了瞪眼,沒好氣地提出:「第二,你必須答應將我視為平等的個體,就像事業合伙人一樣,不許再對我呼來喝去,日后對我的家人也必須同樣尊重!
「可以。」他忽然曖昧兮兮地淺笑。「可是我有一個原則:不跟合作伙伴發生關系。妳確定還想當我的『事業合伙人』?」
洶涌的紅艷嘩啦淌滿她的薄嫩臉皮!傅谌c,不可以貧嘴!」
「多么特殊的要求。」他咕咕噥噥地笑著!赋伞呥想要什么?」
「第四,你答應我以后不能再碰其它紅粉知己!
「嗯……」他故意裝出一臉苦思的表情,然后搶在佳人翻臉之前開口!负冒!妳還想要什么?」
第五點提案,寧馨頓了一頓,突然垂下眼瞼,思索著應該如何開口。羞怯的小女兒嬌態宛若朝露,明明凈凈的吸引人。
他的心中情動,忍不住拉過她,索求密密實實的吻。
「第五點……」她柔音低低的,俏臉紅紅的!肝蚁肼犇阏f……說『你愛我』。
還以為她打算謀求什么難以啟齒的大事呢!
「我愛妳!顾麧M足地擁著心愛佳人,傾躺在床上。「再給妳最后一個愿望,妳想要什么?」
寧馨抬眼掃量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俊偉和傲慢、他的溫存和體貼。一直以來,她只想要一樣東西,卻不曾真正開口向他索討,以前是擔心她得不到,或者留不住,而今,終于可以求取。
「你。」
韓偉格輕笑,深深切切的柔情在他眼底,回蕩成纏綿。
這才是他一直等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