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蒼茫山地界,貝貝始終低著頭,眉頭緊蹙著,偶爾抬起頭,憤怒的瞪著前方的干戈,恨不得能撲上前,狠狠的咬下他一塊肉。
原來,他懂漢語。
原來,他就是蠱王。
原來,讓瓦沙等人顫抖跪倒的,并不是錢家的聲名,而是站在她背后的他。
他騙了她!
這個該死的蠻子,從頭到尾都在戲弄她。
她愈想愈氣,潔白的齒,咬著紅唇,小拳頭也握得緊緊的。
哼,看在圣藥的分上,她必須忍氣吞聲。要不然,就憑干戈欺騙她的惡行,早該撿根最粗的木棍,從背后賞他一頓好打了!
唔,不行,這可行不通,他那么厲害,甚至連野狼都怕他呢!她肯定打不過的--
一男一 女,慢慢走上蒼茫山。
山徑的盡頭,出現一扇巨大的銅門。銅門的后方,是廣大的建筑物,看來居住著不少人。
貝貝探出小腦袋,先看看緊閉的銅門,再看看他。
“為啥杵在這兒,喊人來開門不就得了?”走了好久的山路,她又累又渴,好想坐下來休息。
更重要的,是她昨晚在山洞里睡了一夜.還沒能洗澡呢!
早晨雖然經過山澗,但是礙於干戈就跟在后頭,她一個姑娘家,總不能豪放的脫個精光,跳進山澗里洗澡。
如今倒是好辦了!他身為蠱王,弄盆熱水給她這個客人洗澡,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干戈不理會她,跨出步伐,逕自走到銅門前。接著,他仰起頭,發出驚天動地的嘯聲。
整座蒼茫山都為之震撼,山林間飛鳥驚飛,野獸逃竄,站在一旁的貝貝,則是雙腳發軟,拚命用食指搗著雙耳。
可惡!他非得吼得這么大聲嗎?就不能有禮貌一些,走上前去敲門就好?
嘯聲稍歇,無數的男人發山喜悅的歡呼,從蒼茫山的四面八方涌現。女人們則是推開銅門,沖出來迎接蠱王。
貝貝紅唇微張,被眼前的陣仗嚇住了。她壓根兒想不到,這個該死的臭蠻子,竟然這么有人望,只是吼一聲,就有上百個人趕來,跪在地上迎接。
“蠱王,您回來了。”
“山里有事嗎?”干戈問。
“一切平安!币粋藍衣婦人答道。
“很好,起來吧!”他淡淡的說道,走入銅門,所有人跟在他背后!既敬畏又歡欣。
貝貝連忙一個箭步沖上去,伸出雙手,拉住他腰上的藍布,就怕被扔在銅門外。
干戈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銳利的黑眸里,看不出情緒,卻十分嚇人。
四周一片沈寂,所有人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女娃兒是哪來的?難道是蠱王撿回山里來的嗎?不對啊,蠱王冷酷無情,哪里會亂撿東西?
一個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恭敬的拱手。
“姑娘,請你放手!彼÷暤恼f道,偷偷去拉貝貝的衣袖。從來沒有人膽敢觸摸蠱王呢,這姑娘怎么如此大膽,扯著蠱王的腰布不放?
“不行!彼龘u頭,小手握得更緊。
銳利的黑眸瞇起。
糟了糟了,蠱土要發怒了!
眾人倒抽一口氣,有的還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那漢族少女,會有什么凄慘下場。
只是,等了一會兒,可怕的吼叫聲卻沒有響起,四周還是馬聲啁啾。
咦,沒事?
只見臺階之上,嬌小的貝貝,雙手仍不放開,小繡鞋踮高,精致的粉臉湊到干戈面前。
“我是你的客人,對吧!”她逼著他承認。
他不回答。
貝貝瞇起眼睛,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蠱王,是不是啊?”她慢吞吞的說道,小手的勁道緩緩加強。
不承認是吧!再不承認,她就扯了這塊布,讓他跟一堆子民們“坦誠相見”!嘿嘿,到時候看他這個蠱王的臉,要往哪里擱!
黑眸瞇得更緊,隱隱射出怒火,俊臉上青筋抽動。
她可不怕,小臉抬得高高的,跟他大眼瞪小眼,不肯退縮。
哼,干戈既然欺騙她,讓她丟盡了臉,付出重大“犧牲”后,總得要有點回饋嘛!她說什么都要捧著圣藥回去,不然豈不虧大了?
兩人僵持不下,氣氛凝重,所有人都為貝貝捏了一把冷汗,懷疑蠱王會不會發怒,舉腳把她踹下臺階。
只有她毫不緊張,兀自露出笑容。
嘿嘿,她可是很有“把握”的啊,他要是敢碰她一下,這塊腰布可就會--
半晌之后,干戈陡然沈聲重喝。
“棘格!”
“蠱王。”先前答話的藍衣婦人,連忙上前來。
“帶她去漢族房,一個時辰之后.再到廳內來!彼淅涞南逻_命令,轉身要離開。
她還不放手,得寸進尺的追問著。
“這是說,你承認我是你的客人了?”這很重要呢!有了他的權勢保護,她將可以在蒼茫山上暢行無阻。
他注視著她,緩緩點頭。
“謝了!”她這才松手,慶幸自個兒總算撈到一個護身符。
干戈的薄唇,勾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他的眼神,不像個被迫妥協的男人,反倒像是又在思索著什么。
黑眸在粉臉上停留,片刻之后,他轉身繼續走上石階。連那高大的背影,都給人無限的壓迫感。
后頭的她!精致的小臉漾滿笑意,連眼兒都彎成兩眉新月,總算出了一口氣,報了一騙之仇。
嘿嘿,她小贏一局!
。 * *
蒼茫山上的建筑群,是一個苗族部落,以巨本與石板建成。部落內生氣盎然,男人狩獵,女人繡染,小孩則在四處奔跑玩耍。
幾個女人,簇擁著貝貝進入一座院落。
這兒十分雅致,左右兩間廂房,與主房之間,辟出一個小院落,栽種應景的花草,顯得清靜典雅。
“這兒的建筑,倒跟虎門口很相似,就連屋內擺設,都跟漢族人家雷同!必愗愖呷胫鞣,水汪汪的眼兒,在屋內繞了一圈。
主屋內有花廳與內室,家具以檜木雕成,使用多年,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令人一踏進這兒,就覺得舒服。
“姑娘,這兒是漢族房,可是蒼茫山上唯一的漢式院落。”棘格解釋道,在屋內轉了幾圈,察看還有哪兒沒安排妥當。
兩名少女,身穿藍染繡花衣,撩開一層白絹簾幕,里頭冒出暖暖的水蒸氣。
“錢姑娘,蠱王命人準備好溫水,請入內沐浴!
啊,干戈看出她想洗澡?那家伙難道會讀心術不成?
貝貝有些詫異,但終究抵不過心巾的渴望。她匆匆解開披風,交給棘格,走入白絹簾幕。眼前的景象,讓她忍不住歡呼出聲。
簾幕后方,是一個原石辟成的淺淺浴池,還引入了溫泉水與山澗水,調和成最舒服的水溫。
“哇,這家伙挺奢華的嘛!”她低聲說道,褪下衣裳,迫不及待的走入浴池。
水溫暖暖,她仰頭靠在浴池邊,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棘格撩起白絹,將衣裳一件件拾起摺好,又無聲無息的退下!交給丫鬟去清洗。
這個漢族少女,可是蠱王帶回來的客人,等於是苗疆的貴客,她們不敢怠慢,伺候得格外仔細。
貝貝拿起絲絡,懶洋洋的擦拭肌膚。
“蒼茫山上,曾有漢人居住過?”她問道。
白絹后方傳來回答。
“蠱王的母親,就是漢人。她去世之后,漢族房就空了下來。”
沐浴的動作,稍微停頓。
“這兒是他母親的住處?”
“二十年前,蠱王的父親,擔憂漢妃住不慣,才會下令,在蒼茫山上修筑這座漢族房!奔裨敿氄f道。
一個男人,會為一個女人,特別辟建一楝屬於她故鄉的建筑。他一定是很愛她的吧?
“啊,所以他會漢語?”
“是的!奔窕卮穑滩蛔≠濏炂鹬魅说墓!笆嗄昵,百苗紛亂,各族爭斗不休,死傷無數,是蠱王統一了百苗!
“虎門口的漢人,也是他擺平的?”
“蠱王率領苗人,跟漢人協談溝通,訂下規矩!
貝貝沈進水中,咕嚕嚕的冒出不少泡泡。
看來,這家伙挺厲害的!
因為母親是漢人,干戈擁有漢苗兩族的血統,才會致力於維持兩族和平,苗人才能與漢人相安無事。苗人敬佩他的權勢,漢人崇敬他的智慧,他在苗疆的影響力,全是他一手打下的。
要不是在京城里,被大姊訓練得天不怕、地不怕,恐怕碰上那雙黝暗的眸子,她的雙腿也要軟了。
“錢姑娘,請起身更衣,衣裳已經備妥了!奔窆Ь吹恼f道。
“知道了。”
貝貝起身,嬌嫩的肌膚,被溫水泡得粉紅,更顯得粉嫩動人。就連屋內的丫鬟們都驚艷不己,看傻了眼。
她們取來整套的苗族衣裳,仔細的為她梳發,等到長發梳乾,再用繡帶綁上。
“這是你們自個兒染繡的?”貝貝好奇的問,瞧著這些衣裳,愛不釋手。
“是的!奔窕卮。
“繡得好美呢!”她贊嘆道。
苗疆的多色臘染,典雅而華麗,還繡著精美的挑花繡。腰下則是一件藍布長褲,再系上繡花飄帶裙。
她不排斥苗族服飾,反倒覺得新奇。入境就該隨俗,更何況這些衣服真的好美,沒有女人會拒絕,讓自個兒更加美麗的機會。
屋內忙成一團,一個少女從外頭跑了進來,不斷喘氣。
“動作快些,蠱王說了,半個時辰內,要在廳內接兒錢姑娘!
貝貝瞇起眸子,有些不愉快。
“我是客人,不必聽他的命令吧!”她慢條斯理的說道,把繡花飄帶裙扔下。
“告訴他,我累了,要先睡一會兒,等睡飽了再見面。”二姊常說!睡眠是最重要的。
整屋子的丫鬟,瞬間臉色發白,只差沒有放聲大哭。
“姑娘,在苗疆,是無人敢違逆蠱王的!奔駧缀跻虻厍笏恕
貝貝挑眉。
“為什么?因為他很兇嗎?”這點她可見識過了!哼,再兇她也不怕!
只是,雖然那雙黑眸很嚇人,但是在嚴酷的外表下,這個男人還是有可取之處 至少,他還會烤兔腿肉給她吃。
不知為什么,想起這件事情,她心頭就會暖暖軟軟的,像是某種束西,正在融化--
她摸摸心口,彎彎的眉皺了起來,努力回想,何時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好像打從在客棧里,見到干戈起,她的胸口,就不時會涌現這種熱燙。
門外,又一個少女奔了進來,手上還捧著絲墊。
絲墊上,擱著一只銀鐲。
“這是蠱王囑咐,請錢姑娘戴上的!毖诀呱蠚獠唤酉職獾恼f道,把絲墊捧到貝貝面前。
“確定嗎?”棘格一臉古怪的問,有些遲疑。
少女用力點頭。
“是蠱王親自遞給我的,他說了,請錢姑娘戴上!
屋內幾個丫鬟們互看一眼,十分訝異,卻又不敢開口。
漢族房空下許久,雖然每日都有仆人打掃,但從不許閑人進入,更別提是讓人居住了。蠱王破例,首度帶回個漢族女子,還讓她住進漢族房,整座蒼茫山,已經是議論紛紛了。
而如今,蠱王竟還派人,送來這只別具意義的鐲子,命令錢貝貝戴上--
各種猜測,不斷在眾人腦海涌現,卻沒人敢開口。
貝貝沒察覺大夥兒的臉色怪異!一瞧見這銀鐲,就喜歡極了。
“這是禮物嗎?”她問。
“唔,算是吧!”棘格小聲的說道!板X姑娘,您愿意戴上嗎?”
貝貝看著銀鐲,想了一想,很難下決定。
雖然她討厭干戈的霸道,但是,她卻很中意這只銀鐲。再說,這銀鐲看來十分貴重,很值錢呢,放著好東西不拿,實在有違錢家家訓。
“這只鐲子,我戴得上嗎?”她喃喃的說道,拿著銀鐲端詳。
棘格打蛇隨棍上,連忙點頭。
“可以、可以,戴得上的!彼鹭愗惱w細的手腕,把銀鐲套上去,再撬開鎖頭,按下一個精巧的開關。
啪的一聲,銀鐲扣緊,剛好環住她的手腕。
丫鬟們站在一旁,瞧見銀鐲戴上去了,有志一同的福身,對待貝貝的態度,比先前更加恭敬。
她瞇起眼睛,先瞧瞧丫鬟們,再抬起手,瞧瞧手腕上精致的銀鐲。這只銀鐲,銬得牢牢的,像是一個小小的枷鎖。
呃,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禮物,對吧?
那么,為什么她心里會突然覺得,自個兒像是誤上了賊船呢?
* * *
入夜之后,貝貝才姍姍來遲。
高坐在廳內的那個男人,令她震懾,幾乎無法呼吸。
干戈高坐在廳內,巨人的石椅上,鋪著獸皮。四周明亮的燭火,讓他的雙眸深邃閃亮,更加威嚴,像尊高大的異教神只,令人敬畏臣服。
棘格及眾多少女,站在門前行禮,不敢入內,輕手輕腳的將木門關上,不打擾兩人。
深幽的眸子,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俊臉上沒有表情,只有濃冽的眸光,證實他萬分滿意於她的苗族裝扮。
“你來遲了!备筛暾f這,口吻不悅,視線卻沒有挪開。
在苗疆之中,從沒人敢忤逆他。男人尊敬他、女人畏懼他,而這個漢族小女人,才一到這兒,就公然違抗命令,給他下馬威?!
貝貝聳肩,可沒被嚇著。
“只是遲了一會兒。”要不是棘格苦苦哀求,她還打算先跳上床,好好睡上一覺,再來見他。
干戈的黑眸瞇起,卻仍不動聲色。
“往后再遲了,伺候你的那群丫鬟,就必須受罰!
她瞪著他!克制著上前踹他一腳的沖動!澳氵@個野蠻人,竟敢威脅我!”
“這一路上,你不是總稱我為蠻子?”他反問,不為所動。
提到路上的事,就像在她面前投下一朵煙花似的,她猛地蹦起,氣得臉兒發紅。
“你這個騙子,居然還有膽子跟我提路上的事!”
“騙子?”干戈挑眉,對她的指控很感興趣。“從沒人這么咒罵過我!笔聦嵣,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聲量對他說話。
“那是因為,礙於你的臭臉,他們才不敢說實話!必愗愢土艘宦,咚咚咚的沖上前,雙手插腰,像頭小貓咪般對他咆哮。
“是嗎?”他淡淡的問道。
“別裝傻,先前的帳,我都還沒跟你算呢!”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那張俊臉開罵,心里惱怒極了。“你這個家伙,明明就懂漢語的!边@個王八蛋,竟然還裝糊涂?!
想起自個兒先前出的糗,她又氣又羞,無法決定是該先去跳崖自殺,還是先殺了他滅口。
“我沒說不懂!边@一次,他的薄唇,真的彎成了微笑的弧度。
“可是!你、你騙了我,讓我、讓我--”那些羞人的事、羞人的話,她可沒法子再說出口!
他挑眉,等著她開口。
噢,可惡!
貝貝跺腳,既尷尬又憤怒,壓根兒無法說出光前的糗事,只能挫敗的轉身,想奪門而出,不再跟可惡的干戈共處一室。
只是,跑沒兩步,小繡鞋陡然停住,在門前煞車。
不行不行!生意重要,她不能被怒氣沖昏頭了!就算他再惡劣,她還是必須保持理智,完成大姊交代的任務,才能回去交差。
連續深吸幾口氣后,貝貝握緊小拳頭,再度走回干戈面前。
“好,山林里的事,咱們就一筆勾消,我來找你,是為了--”
“我知道。”
“啊,你知道?”
“在客棧里,我聽見了!彼唵蔚恼f道。
“那好,我就不用繞圈子說客套話了!必愗悢D出最美麗的笑容,甜甜的望著他。“我想借圣藥。”她開門見山的說道。
“不行!彼踔翛]有考慮!
甜美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
“那,你抱出來讓我瞧瞧!睉{她的經驗,只要看到藥品,應該就能猜出成分了。到時候就算他不借,她回京城后,照著調制一份就是了!
“不行!
笑容快掛不住了。
“那你告訴我,圣藥擺哪兒,我自己去瞧。”
“不行。”
笑容絕跡,小臉上的表情,轉為猙獰。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么難商量!”她咆哮著,小臉往前湊,掌心刺癢著,好渴望揮拳打掉他臉上淡漠的表情!拔抑皇墙鑲藥,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說,我借藥,也是為了救人!
當然,救人之外,也能替“乾坤堂”賺進大筆銀子,這可是皆大歡喜的事啊--
干戈的表情沒有變,靜靜瞅著她。
“那壇藥,除了我之外,旁人碰不得。”
“為什么?”
“不為什么。”冷淡的態度,轉為強硬,看著她的黑眸,閃過嚴厲的光芒。
貝貝咬著唇,被那氣勢壓得沒膽子頂嘴,心里卻嘀咕著不停。
哼,騙人!她才不信呢!這肯定是推托之詞,圣藥不許外人碰,八成是因為他很小氣吧?
小腦袋愈垂愈低,紅嫩的小嘴,偷偷的在做著無聲的咒罵,粉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她的模樣,全被干戈盡收眼底。
“鐲子戴上了嗎?”他陡然問道。
她沒好氣的開口。
“戴了--!”冷不防手上一緊,手腕已經落入他的大掌里。
男人的手,又熱又大,跟她的白嫩纖細形成強烈對比。源源不絕的熱力,從他的肌膚涌了過來,烘得她的粉臉兒也紅了。
“唉啊,你放手啦!”貝貝低喊著,卻甩不開鋼鐵般的箝制。他這么握著她,她根本無法動彈,更別說是掙脫了。
干戈反倒加強勁道,將她拉到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張小臉。
“在苗疆的一日,鐲子就不許取下!彼煨煺f道,熱燙的呼吸,吹拂過她的粉臉與手腕。
討厭,他的口氣怎么那么強硬!
“為什么?”就算心里發慌,她嘴上還是不肯認輸。
幽暗的黑眸,浮現神秘的光彩。
“這么一來,他們才會知道,你是我的人。”
咳!
他的人?!
“喂喂喂,我是說要當你的客人,沒說要當你的人。 边@可差多了!
“苗人把女人帶回屋里,不是當客人!备筛旯雌鸨〈剑⑽⒁恍,眸光深濃。
那是當什么?一句話在舌尖滾啊滾,但她硬是咬住舌頭,沒問出口。心里有預感,他的答案,絕對會嚇壞她的,她還是別多嘴,暫時裝傻的好。
“錢貝貝!备筛陠镜馈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蠱王有何吩咐?”她瞪著他,嘲諷的問道。
他看著她,半晌后才宣布。
“我要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