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你要吃蘋果嗎?”三兩下就將紙箱毀了,瞥了眼,石黑公敬朝著屋內(nèi)揚聲嚷著。
雖然不像蔡含文天生神速似的,總是乒乒乓乓的動力加速度的沖過來,但以一個總愛小步小步走路的慢郎中來說,她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速度也算得上是驚人。
“蘋果?”她的口氣活像他這會兒問的是貴得嚇人的天山雪蓮。
“嗯,小文他們才剛囑人送來的!币娝诓蛔〉臍g愉神色,他不禁起了納悶,“怪的很,你們女孩子怎么都那么喜歡吃蘋果?”嗟,小文每回見到從園子里送回家的各項水果時,也都是這副嘴臉。
“我們女孩子?”微怔,她小聲地問著,“還有誰也很喜歡吃蘋果?”聽起來,他似乎認(rèn)識很多喜歡吃蘋果的女人,她還以為依他算得上粗暴的脾氣,怎么會有女人受得了?
“我未來大嫂嘛!笔诠雌沉怂谎郏熬托∥哪,你也見過她啦,不是嗎?”
“原來你是說蔡小姐呀。”小笠原閣恍然大悟。呵呵,她還以為……“不過,一般人似乎都還挺喜歡吃蘋果的!
“錯了,小文那家伙才不是一般人!笔诠纯鋸埖卮舐曂職,蘋果簡直像是她的命一樣。
“她真也那么愛吃?”
“是呀,尤其是一想到滿園子的水果都是免費任她吃到飽、吃到爽,她就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拚老命吃,也不管會不會吃出毛病!
“她看起來瘦瘦的……”她囁嚅。似乎,他頗心疼她的。
“嘖嘖嘖!彼麚u晃著腦袋,“別呆了,你以為那家伙的體能狀況不好呀?那你真的就大錯特錯了,嗟,別被她那副瘦巴巴的干扁體型給騙了,我看哪,全世界的女人里,就數(shù)她的體力最健壯了!
聽他的口氣,再回想起上回那位蔡小姐來訪時,一提到他時,那副又氣又惱又憎又恨的埋怨口吻,忍不住的,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好像兩只豎起利刺的刺猬,呵呵呵,難怪她總覺得溫文儒雅的強介哥哥那天有點怪怪的,老愛咳聲嘆氣,原來家里有兩只剌猬,任誰也無法坐視不理。
“笑什么笑?我可沒誆你,事實就是如此。只不過,畢竟是女人嘛,總是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毛病!彼沁@么猜想啦,要不然,為何涼子三天兩頭都燉些黑抹抹的怪東西說是給她調(diào)理身子的?“反正等你到了我們家,有機(jī)會跟她多相處后,你就知道了啦。”多說無益,眼見為憑,這是他一向奉行不悖的準(zhǔn)則。
“你們家還有誰?”見他自籃子里挑了顆蘋果,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遞給她,“給我的?”她圓眼倏睜。
“都送到你面前了,不是給你難不成是給鬼呀?”他橫眉豎目的粗聲道。
抿抿唇,小笠原閣微帶羞澀地接過來,“謝謝!
“吃吧,剛從樹上摘下來的喔!毙臐M意足的黑眸見她依言啃了一口,嘴角的笑意更粲然了,“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們家還有些什么人?”
嘴里含著口蘋果,瞅著他,小笠原閣點點頭。
“聽好,除了我跟哥哥以外,整天待在家里的是義一,還有涼子,他們是對老夫妻,已經(jīng)在我們家待了幾十年。他們?nèi)撕芎茫闳サ侥莾,他們會待你像小公主般寵愛!泵橹坝直凰辛艘豢诘募t蘋果,他的指頭動了動,忽然有股將蘋果搶過來啃一口的沖動,“呃,哦,忘了,還有一條小米蟲!
“小米蟲?”她圓睜著眼。他不會在家里養(yǎng)了什么惡心東西吧?
“就是蔡含文啦。”笑歸笑,石黑公敬面容里仍摻有十足的惡聲惡狀,“不事生產(chǎn)不說,成天只懂得動歪腦筋偷襲我的果園,你說,這種人不是米蟲是什么?”
“蔡小姐沒你說的那般糟啦!彼谧焱敌Α
坦白說,她也不認(rèn)為公敬真那么憎厭那位蔡小姐,因為自他的形容里,仍隱約可見笑鬧中的真情。小笠原閣微笑心想。這幾日來的相處,她已在稱謂上做了改變。
“哎呀,你盡管不相信我,沒關(guān)系,到時候讓人家欺負(fù)了,你就別整天哭喪著臉就是了!毕氲搅耸裁,他挑起眉梢,拍了拍胸脯,“如果你受了委屈,來找我,我一定會替你出頭的。
“她欺負(fù)人的技巧很高超?”她就是不相信蔡含文真那么刁鉆。
“不是高超,那就叫蠻橫,蠻橫,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想到了自己無心之過及為了那兩腳所付出的高昂代價,忍不往就是想咬牙切齒。那女人,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厲害,狠哪!
聽起來,石黑家的居家氣氛似乎挺和樂融融的!
忽然,小笠原閣有點期盼著即將來臨的外宿生活,而且無法否認(rèn)的,這份期盼比一點點還要多一點點。
☆ ☆ ☆
二愣子似的,石黑公敬驀地將長腿一跨,堵住了她的去路,濃眉大眼的面容有些說不出所以然的緊張。
緊張?小笠原閣莫名其妙的抬眼望向他,雖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她沒看錯吧?在他的面容上竟找得到靦腆的蛛絲馬跡。
“怎么了?”她問。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挑挑眉,他忽地將不知打哪兒變出來的某樣?xùn)|西往她身前送,“喏!
“什么?”她納悶地接過。方才怎么沒注意到他手中有沒有這么個箱子?“拆開來看哪。”他臉上的笑容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粗率爽朗,靦腆這玩意兒,似乎只在他身上留得住幾秒鐘的光景,時間一到,它們就自動消失了。
“這是什么?送我的?”
“不送你送鬼呀?”老是這么疑心兮兮的,不是送給她,干么要推到她面前嘛,小白癡一個。石黑公敬受不了的在心里想著。
送她的禮物?半疑半惑,小笠原閣接過來,雖然滿心詫異他為何無端贈禮,可是,仍乖順地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箱子外頭的包裝紙拆開!斑@……這是……”張口結(jié)舌,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不是古董收藏家,但爸爸卻對一些古物頗有研究,耳濡目染之下,略有所知。
此刻捧在手中的,是一個盒面以絲雕染繪的首飾盒,樣式老舊,花樣也很陳年,但,不必找專家精估,她也約略忖算得出來,這首飾盒是件古董,而且價格鐵定昂貴不菲。
“你……”她想問的是,這是古董沒錯吧?想問的是,他是什么時候帶在身邊的?想問的是,他為什么要送給她?心中的疑問有一大籮筐那么多,可是在那雙摻著焰火的黑眸凝注里,她問不出口。
“喜歡嗎?”石黑公敬的聲音低低的,有些不確定的憂慮。
“嗯!闭l不喜歡美的事物呀?可是古董那。戀戀不舍的一雙手撫了又撫,她微咬著唇。定相當(dāng)昂貴吧。
“你喜歡就好!敝灰徽Q酃し颍鸵娛诠此尚男α。
沒想到小文這家伙還有點腦子,前幾天在電話里耍盡心機(jī)地套問他進(jìn)展如何,當(dāng)然,機(jī)智的他也沒怎么失了口風(fēng)。可那妮子硬就是捕捉到了那么點什么,不但費盡唇舌的教他無數(shù)追女百招,更力勸他割愛,將心肝寶貝多年的小錦盒貢到佳人眼前,保證佳人一定會欣喜若狂。
拜托,他哪會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里打的主意呀。她要不到,就千方百計勸他脫手,免得常常見了眼紅。
惡心兮兮的甜言蜜語他是說不出來,但,割愛這一項,他倒是做得到,橫豎……心中最愛的位置,也已輕易了主。
如錦見她愛不釋手的驚喜模樣,小文的保證沒失效,她的確是很喜歡這個禮物。
“我是很喜歡,可是,我不能收。”
“為什么?”笑意在眉間眼梢猛一收斂,他看起來沉得嚇人。
“這是古董吧?”見他不悅地點點頭,她有點懼意,也有點氣惱,“而且,貴得嚇人?”
“那盒子的確是古董,也的確是有些人開高價想收購,可是它是屬于我的,而我現(xiàn)在要將它送給你!
“那么昂貴……”
“重點是,你喜不喜歡哩?”
“喜歡!
“那這樣不就得了。”三言兩語,也不容她再反駁,石黑公敬大手一揮,依慣地用強勢作風(fēng)止斷了話題,“別再龜龜毛毛那些有的沒的,送你就是送你,管它是古董還是地攤貨,有差嗎?”
瞅著他,小笙原閣找不到話來駁斥他的理直氣壯。
沒錯,若今天這個錦盒是個便宜的地攤貨,她的推卻心態(tài)一定沒這么重。但是,這依舊是份禮物呀,所以……
“但是……”她還是有些猶豫。
“收下吧。”不經(jīng)心地捏了捏因緊張而微繃的脖子,見她在遲疑中開始偏向收了那份禮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再過些時候,當(dāng)櫻花盛開時,我們一塊兒去賞花!
“上京都賞櫻花?”
盯著她半晌,石黑公敬提起嘴角笑了,“京東、東京、函館、札幌……看你想上哪兒賞櫻花,我們就上哪兒呀。”
這么溫柔的話、這么百依百順的表情,不由得教人往心弦驛動的方向想去,可是,不可能呀,公敬才不會對她有了另般感情呢。不可能、不會的,再一百年也不會有這種可能性的……
“公敬,你為什么會愿意來這里?為什么會愿意留下來陪我?”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問過不下十次。
“那個呀,不是早就告訴你原因了嗎?”石黑公敬愉悅的笑容卻因她的問題而蒙上了氣悶,“因為我要贖罪呀!
“為哪件事?”
“還有哪件事!”他嘟噥著。
贖罪、贖罪、贖罪、贖罪!問了十次,十次的回答全都是一樣的。打心底,小笠原閣就不喜歡這個回答,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脑鲪核@么說。
不管以前他曾怎么錯待她,但那畢竟是年輕氣盛的他所犯下的過錯,雖然這些年來,她的日子不好過,可是他的日子鐵定也快樂不到哪兒,她想通了,就將往事隨風(fēng)而逝,別再折騰以后的日子了。
可是如今聽他口氣沉重地提起贖罪這兩個字,聽在她耳朵里,總讓她覺得在再一次的重逢之后,不是他欠她,而是她欠他了,而且是欠得愈來愈多了。
是她父母的承諾困住了他,也是風(fēng)雪的來襲將他縛綁在她身邊的,可是,當(dāng)風(fēng)止住、雪停了,他終究會走,而她雖然也得跟著他走,但,未來的日子將加入了許多她所陌生的人。
悲慘的是,經(jīng)過了這么許多天以來的相依為命,她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了身邊總有他的生活了。
如果有這么一天,他不再在她身邊守護(hù)……真可惡,自己何時變得這般脆弱了?!
凝望著她聞言后悵然若失的神情,石黑公敬的嘴皮子動了動,心中的千萬思緒差點抑不住的脫口而出。
贖罪?哈,他在騙誰呀?明明就是在一見鐘情后,又不知不覺的戀上了待在人家身邊打轉(zhuǎn)、廝混的快樂感覺,偏孬了種,打死也不敢承認(rèn),過著人家正主兒逼上了門,卻口口聲聲咬定是因為贖罪來欺瞄晃騙。
騙得了人,騙不了自己,可是,一如十幾年來的心情,他嚴(yán)重的缺乏告白的勇氣。
他,真是愛上了她;她,卻仍懼怕著他,而這樣下去,怎般是好呀?
☆ ☆ ☆
“閣?”
“里緒?”忽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小笠原閣好高興地自瞧了老半天的井邊站起身,“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不可否認(rèn),這幾天來,除了石黑公敬及大暴牙外,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任何人都會讓她又驚又喜。
這代表了盡管風(fēng)雪再大,外頭的世界仍是不停地在運轉(zhuǎn)著輪回,而周遭的親朋好友亦是安然無恙的。
“昨天晚上到家的。”掀唇微笑,里緒恭恭敬敬地獻(xiàn)上禮物,“喏,這是名產(chǎn),很好吃唷,請你們嘗嘗!
“謝謝!毙◇以w歡歡喜喜地接過來。
“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辈粍勇暽,里緒往她身后的井邊迅速地掃視一圈。沒啥異狀呀,那剛剛閣在瞧什么?
“哪兒的話。”小笠原閣說完怔了怔,“呃,里緒,你已經(jīng)知道我爸爸住院的事?”沒記錯的話,里緒還有三天的假期可休呀。
“嗯,一回家就聽婆婆提起,她說老板娘也到東京去了,所以我過來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好棒,謝謝你里緒,我好高興你回來了。”上前一步,她情不自禁地拉住里緒的手,“雖然目前都沒有客人,但你能抽空過來,我好感激!
“別擔(dān)心沒客人,等這場大風(fēng)雪停了,交通一恢復(fù)順暢,客人就會慢慢的多了起來!
唇畔綻出羞赧的微笑,她輕吐了吐舌頭,“我不是擔(dān)心沒客人,我是擔(dān)心若客人來了,怕會招待不周。”
“哎呀,不會的啦!卑矒岬脑捠钦f得流暢,但里緒怎敢狠心直言,這也是她擔(dān)心的原因之一。
“不過,既然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遍_心的眸子微轉(zhuǎn),小笠原閣好奇地望著站在里緒身邊的陌生女人,客氣的跟她弓身示禮,“這位是……”
“哦,差點忘了跟你介紹,她是我的表嫂!崩锒玫男θ萦兄祽岩鈭D的愧疚。
“恰巧來訪,所以我請她一塊兒過來,看看能幫些什么忙!
“。 毙◇以w沒清楚地瞧到她怪異的笑容,光想到多了個幫手,她已經(jīng)很樂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不會、不會,她很樂意的!
怎忍心跟善良又和氣的閣坦白道出,有她在一旁幫忙,常會愈幫愈忙,所以她還寧愿鼓吹剛好有幾天空當(dāng)?shù)谋砩┻^來幫幫她。
“對了,閣,我們剛剛從側(cè)門進(jìn)來時,在池子那里看見一個男人!崩锞w朝她們身后努努嘴,“長得不錯唷!
“呵,他是石黑公敬啦!彼Φ。連對男人頗為挑剔的里緒都說公敬長得不錯,可見他的魅力多無窮無盡哪。
里緒聞言心忖,這石黑公敬他是誰之類的并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在這里做什么?”里緒問。急匆匆地趕回來幫忙,就見旅館范圍多了個不容忽視的陌生帥哥,似乎跟閣共處一室,思及昨兒個甫止的大風(fēng)雪,這豈不代表,他們起碼不止獨處一天的時間?哈,她不好奇才有鬼哩。
“來幫忙的。他也是因為我爸媽他們都不在家,所以才臨時起意來這兒當(dāng)幫手的,你忘了,原本我前幾天就該到他們家住一段時間的。
“喔,他就是石黑家的少爺呀!
“對呀,上回來的是哥哥跟他未來的妻子,你見過的嘛!毙◇以w很努力地做著解釋,希望將里緒腦海中的人物關(guān)系表給架構(gòu)完善妥當(dāng),“他是弟弟!
“我知道了!崩锞w點頭。疑惑澄清,接下來,就得理清楚閣剛剛蹲在井旁邊做什么研究。“閣,你在這里做什么?”
里睹不提,她還差點忘了自己手邊的正事。秀眉輕顰,小笠原閣將視線移回方才觀察了老半天的目標(biāo)物上頭。
“不知道為什么一早就抽不出水,我看了老半天也捉不出毛病!彼止。明明井里的水不見減少,偏馬達(dá)就是在空轉(zhuǎn),抽不出半滴水。
“抽不出水?那一定是水管里的水凍結(jié)了,只要往里頭倒點水,拿東西沿著管壁敲一敲就行了。但是,這可能得折騰個好半天才能……咦,這種粗重的工作石黑家的少爺為什么不自己動手?”里緒忽地生起埋怨與不滿,對那個叫石黑公敬的男人。
哪有這種男人呀?瞧他那模樣,身強體壯的,這種粗活不親力而為,竟還叫閣這嬌滴滴的大姑娘卷起袖子自己來?!
“我又沒跟他提這事,他怎么會知道!毙◇以w奇怪地反問。
“那你為什么不叫他來修?”
“這種小事,我想,我應(yīng)該一個人就可以辦妥,別去麻煩人家了!
對一個不常勞動體力且渾然不知損壞物構(gòu)造的小女人而言,清通被冰凍的水管叫做這種小事?這……嘴皮子動了動,里緒盯著她瞧,莫可奈何的氣息接二連三的細(xì)細(xì)嘆出。沒錯,看來,自己一大早就趕過來瞧瞧果真是正確的決定。
若旅館獨剩小笠原家這位小小姐獨撐大梁,鐵定沒三天就宣告關(guān)閉了。
☆ ☆ ☆
當(dāng)晚,石黑公敬來到小笠原閣的門前,輕咳一聲,才舉手敲著房門。
“誰?”
“是我啦。”
“公敬!”細(xì)瑣的腳步緩緩地接近門邊,門一敞開,她細(xì)嫩白皙的一張臉蛋探出來,寫著問號,“什么事?”
“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上哪?”小笠原閣不解問。沒聽他提起要出游的事那。
“回青森呀。”看她竟然滿頭霧水,他不自覺地瞪大了眼,“既然你們家的幫手都來了,也邀了人過來幫忙,還不走?”
“要去青森了?”
“干么?想反悔?”石黑公敬瞪著她,“別忘了,小文還在家里等你呢。”
“小文……”
“哈……”小笠原閣略帶尷尬的笑著。日子過得太過舒適恣意,她倒真的開始遺忘了自己曾允諾的事情。
當(dāng)真是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日子過慣了,如今說實在的,她竟有些不舍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