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島在一個隱密、幽暗的空間里,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詭異的因子,兩個大男人緊盯著桌上一個發光的球體,不過,其中一個是視而不見。
"有了!終于被我找到了。"上官昕霖在驀地大喝一聲以后四周又趨于靜默,半晌后,聲音卻又倏地低吟著:"糟糕,這真是傷腦筋。"
微揚著眉,上官昕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桌上的東西,一枚又大又亮顏色帶著夢幻紫彩的水晶球。
"什么傷腦筋?上官小子,怎么啦?是不是有他們的下落了?"在一旁的宣宗宸聽他忽然大喝一聲后久久都沒出聲,然后又突然冒出這么聳動人心的一句就又繼續陷入了沉思中,不覺好奇又心急的追問起來。
但是長相粗獷迷人的上官昕霖并沒有回答他的話。
"上官小子,究竟是有還是沒有?"說著,宣宗宸推了下上官昕霖的手臂。
"嗯。"漫不經心的輕應了聲,上官昕霖還是一徑盡顧著想他自己的,但這可是大大的急壞了快要跳起腳來的宣宗宸。
因為宣宗宸天生就是個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太監命,他老早就知道上官昕霖瞞著大家私底下在找尋巫士惟一兒子的下落,追蹤了那么久的時間,現在總算是有一點頭緒了,但這個家伙偏又像個悶葫蘆似的只顧著想他自己的事情,也不懂得先將個大概說給他聽。
宣宗宸愈想就愈心急想知道究竟是發現了什么,偏偏他又是個睜眼瞎子,看不到水晶球里的任何影像!
"喂,你到底是講不講?我都快急死了。"用力的又推了上官昕霖一把,他口氣沖了起來。
被他這么一推,上官昕霖才注意到他臉上的怨氣,"我已經找到阿士的兒子了。"
"真的?"宣宗宸留意到上官昕霖為難及保留的口吻,"還有什么問題嗎?"
"這......唉!"上官昕霖又是一聲長嘆。
"到底是有什么問題?你不說光是在那兒唉聲嘆氣的,你是打算急死我不成!"
"阿宸,這回可真是碰上了個大難題了!"慢條斯理的說著,上官昕霖一臉的愁相。
可惜宣宗宸看不到這一幕,要不然他一定會好好的笑上一整天,在這個巫婆島上,可還沒有人有這么好的際遇能看到一向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本領神通廣大到幾可稱為神的上官昕霖臉上有這種"無助"的表情。
"什么難題?說出來大家可以好好的商量嘛。"宣宗宸又催著,畢竟他跟巫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朋友了,更不用提是好得比親兄弟還要好的朋友,巫士遇到了麻煩事,說什么他也得盡自己的一些力量才是呀。
"你知道阿士他兒子在哪兒嗎?"上官昕霖問,不待宣宗宸反問,他便又接著說出答案,"在二十世紀,二十世紀耶!唉--"
愣了一下,宣宗宸也莫名其妙的哀嘆了起來,"唉,那只該死的送子鳥怎么哪兒不好跑,跑到那兒去做什么!"
兩個大男人互看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嘆起氣來,"唉!"
半晌,上官昕霖看了宣宗宸一眼,突然問:"宗宸,你覺得如果阿士他們知道兒子在二十世紀,他們會不會溜去看他?"
想都沒有想一下,宣宗宸毫不猶豫的點著頭,"一定會去。"
"那......"上官昕霖又是一聲長嘆,"看來我們只好先下手了。"
"先下手?"宣宗宸瞪大眼問。
"對啊,先到二十世紀將那個小家伙給帶到這兒來給阿士跟筱莉一個驚喜啊,你說好不好?"
"好是好啦!"遲疑了幾秒,宣宗宸還是覺得不太妥當,"可是......上官小子,你別忘了,咱們島上不是有一條戒律嗎,島上的人都不能隨意的進入任何一個時空?"
上官昕霖突然一臉輕快的晃了晃腦袋,可惜宣宗宸瞧不見,當然他更瞧不見上官昕霖臉上那抹算計的詭笑。
"我知道有這么一條戒律。"上官昕霖附和著。
"那你還......"宣宗宸聲音提高了起來,"老天爺,你不會是想明知故犯吧?這可是萬萬不能的啊,我可是咱們島上的監督長老,這件事情......"
"監督長老!"上官昕霖聲音怪異的喚了他一聲。
宣宗宸壓根就沒留心到他的怪調調,徑自說著:"而且你還是一島之主耶,這種違反戒律的事情怎么可以帶頭去做呢?"
"所以這就得靠你啦。"上官昕霖又語調上揚的喚了聲,"監督長老!"
"況且阿士......"后知后覺的宣宗宸終于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什么?"
"監督長老!"無三不成禮,上官昕霖又喚了聲。
沉默了不超過半秒,宣宗宸腦子靈光一閃,"不行!"他咆哮了出來。
"怎么不行?你是咱們島上的監督長老,又是惟一的一位,如果你不講出來,不就沒人知道了。"
"不行。"宣宗宸聲音低了一些,而且他的臉上開始有著掙扎的表情。
"別那么死腦筋嘛,想想看,咱們要帶回來的又不是別人,是阿士的兒子,咱們老朋友的兒子耶。"上官昕霖進一步的勸誘著他。
"不......行!"宣宗宸的聲音更加可憐兮兮的低了許多。
"你是知道阿士他們有多想念這個惟一的兒子的!"上官昕霖裝腔作勢的低嘆一聲,"尤其阿士最可憐了,他都不曾見過這個兒子一面,宗宸,你想想看,一個做爹的從來不曾見過自己的孩子,這是多凄涼、多不人道、多悲傷的事。"說完;他很聰明的留下了足夠動搖宣宗宸決定的時間。
"可是......"
"尤其是惟一的一個男娃娃!"上官昕霖強調的補充一句。
"唉......這......可是......"宣宗宸第一次希望自己不是瞎子,是個又啞又聾的啞巴,那誰也算計不到他了。
"好吧,既然你那么為難,我也不勉強你了。"上官昕霖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拖著噼里啪啦的腳步往外走去,嘴里還不住惋惜的咕噥著,"唉,真是枉費我花了那么久的時間與工夫去找出那個小家伙來,結果一切都是白費了,可憐的阿士。"他偷瞄了臉上盡是掙扎、為難的宣宗宸,繼續加強攻勢:"想想,其實最可憐的應該是筱莉了,自那個小家伙不見后,她原本美得像朵花兒似的臉蛋一日比一日還要憔悴,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就這么蒼老下去了,唉--"
宣宗宸緊咬著牙,控制住自己不要從腦子里開始掏出白旗來。
這老家伙,看來沒再下重藥,似是不會認輸,"唉,虧我還是個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巫婆島島主呢,眼看著阿士他們就要抱憾而終了,但我這個'好朋友'竟然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上官昕霖的聲音充滿了超級無限的遺憾。
一口白牙繃得快斷了,宣宗宸腦子里的堅持愈來愈薄弱。
"算了,就當阿士他們跟那個孩子沒緣......"上官昕霖的風涼話是愈說愈流利了,他簡直就像是在演戲般的且十分入戲。
宣宗宸這個傻蛋也很合作的上鉤了,只見他猛一挫牙,"好啦、好啦,算你厲害。"聽見上官昕霖低爆出來的笑聲,他忍不住的罵了出聲,"就沒見誰像你這么老奸巨猾的,連自己的好朋友都設計,我真的是瞎了眼。"
明明就已經占了上風,但聽見宣宗宸很不甘心的自嘲著,上官昕霖偏偏就還使壞的落井下石,"宗宸,你也別氣了,誰教你本來就瞎了眼嘛。"說完,他又是一陣笑。
"你......"空洞的眼直翻眨著,宣宗宸真的是有氣在心口難怨呀!
袁曉藍激動的在房里來回走著,由她那顯然因笑意太深而合不攏的嘴,可見她的激動是來自異常的興奮。"子子,你真的要再買一部車給我?"她滿臉驚喜萬分的神情。
見她欣喜若狂的模樣,魏子雍似笑非笑的聳聳肩。
別高興得太早,這次你得等到下輩子了!他很想立刻就將剛從北極運來的新鮮冷水潑到她興奮至極的腦子里,但是他還是沒吭半聲。
"爹地昨天跟我說你決定要再送我一部車,真的嗎?"對于魏子雍臉上怪怪的表情,袁曉藍可是不怎么重視。
反正他這些日子都是這一副怪里怪氣的怪模樣,喔!不,應該說,自從她住進他的勢力范圍后,就沒見他的臉色舒緩過半絲。
"你真的不反對我再買輛車?"她的口氣開始遲疑起來,雖然買車的錢她爹地會出,但是魏子雍的意見可是能左右爹地的決定!
魏子雍還是只聳肩不做聲。
袁曉藍可不是個二愣子,瞧他那副怪德行,當下心底立刻敲起不豫的鐘聲,"怎么?不是嗎?"她一臉的愕然,"爹地說他昨兒個跟你通電話時,你親口答應他說要買部車送我。"
她可沒笨到會坦白招供出是她自己軟硬兼施要她爸爸撥電話給魏子雍招降的,因為魏子雍早在她出院時就先嚴正聲明他這次打死都不準她再開車去"害人害己"了。
"再買一部車給你?!"魏子雍輕哼了聲,"當然好啦,那有什么問題呢,我既然已經親口答應袁叔要買部車給你,就一定會買給你的。"他故意慢吞吞的應允著,而且將話尾拖得長長的,"只不過我得先問問有人肯不肯賣你一輛鐵甲戰車才行哪。"他的語氣是調侃的,但表情、聲音可沒什么開玩笑的成分。
見鬼了,我如果會再讓你有機會去開車做白日夢、打瞌睡、撞車、出車禍,我就不姓魏!他在心底發出真實的聲音。
有了希望的泡泡但是馬上又被戳破,袁曉藍有些不怎么高興了,"什么嘛,你剛剛自己明明也說要買一部車給我的,才幾秒的工夫又反悔了。"她漂亮的菱形嘴角翹得半天高。
魏子雍一臉無辜的望著她,"對呀,我是說過要送你一部車。"
"那你又唬我!"袁曉藍滿臉的委屈。
"我是要送你一部車沒錯,但我說的是一部捷安特的車子啊。"
"捷安特?!"袁曉藍呆呆的重復他說的話,滿頭的霧水。
怎么她不曾聽說過這個廠牌有出產汽車呢?它不是制造腳踏車的嗎?何時開始賣起轎車來了?"捷安特的腳踏車。"魏子雍很奸詐的笑著,"那么有名的廠牌你都沒聽說過?太遜了吧!"他很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你......"袁曉藍已是怒火高升達三丈了。
"想想看,"魏子雍一臉的陶醉向往,"如果你的交通工具是輛腳踏車那有多好啊,又不怕你飆車,也不用擔心你超速,更不用擔心你會禍及無辜......"他不怕死的聲音里還是滿滿的嘲弄,"橫豎騎腳踏車再怎么跌倒,也只不過是擦傷而已!"
"子子,你......"袁曉藍氣得眼都紅了,她沖到他身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帶,而且立刻就將他脖子上系的那條可憐的領帶扭得不成形狀。
長長的嘆了口氣,魏于雍無奈的伸出手試圖將領帶自那雙使力的小手中解救,"你呀,天生的小暴力分子,想勒死我是不是?那么用力!"
袁曉藍沒有放手,她壓根就想當場將他勒死以泄宿怨,"你這個......"話沒說完,不待魏子雍將她的手給扳開,袁曉藍就臉色倏變的松開手,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瓜,眉拳縮擠成-團。
見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魏子雍也嚇了一跳,"怎么啦?"
急切的做了好幾個深長的呼吸,袁曉藍這才將襲擊腦子的那一波波的抽痛給平撫住。
"藍藍,你是哪兒不舒服?"魏子雍一雙寫著憂心的黑眸直望著她,"怎么臉色突然那么難看?"
"沒什么,大概最近沒有睡得很好,總覺得腦袋瓜沉甸甸的。"她強擠出一個微笑。
"最近又玩瘋了是不是?"雖然心里還是挺擔心的,但是魏子雍仍是揚著眉瞪著她。
"我最近都很乖。"
"那怎么會沒有睡好呢?你又沒上班,也不知道你最近在轄忙什么,"魏子雍微忿不平的駁斥著她,但見她臉色著實是挺嚇人的,心里更是有氣,"你明天到醫院來一趟。"他粗聲的說。
袁曉藍瞪大了眼,"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魏子雍更火了,平常不準她隨便跑到醫院,她偏要三天兩頭的跑到醫院騷擾他,現在要她到醫院來一趟,她就好像如臨大敵般的警戒著,好像他這個命令是要她去赴鴻門宴似的。
魏子雍看著她的眼神滿冰冷的,"檢查身體。"
"我不要。"袁曉藍一口就否決了,"我的身體很好,又沒哪里拉警報,為什么要去檢查身體?"
"等到拉警報的時候你就離死期不遠了。"
"就你最烏鴉嘴了啦,我才沒那么倒楣。"
冒著怒火的黑眼睛瞪著她,魏子雍口氣強霸了起來,"明天十點到我辦公室,我會先交代賴孟芬幫你辦好手續......"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想到他先前車子事件的故弄玄虛,袁曉藍不甘示弱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將他的話堵回口中,然后表情正經的一字、一字清晰的說:"我--不--要,你聽清楚了嗎?"
定定的瞪視著她,魏子雍很滿意的看到她的氣勢一點一滴的在消滅,"明天十點。"他將唇自她掌中移開,慢條斯理的說。
"你......"咬牙切齒的用眼神對著他的臉孔罵著臟話,袁曉藍氣得胸口直吸著大口大口的氣。
"還有,"故意忽視她的怒氣,魏子雍又揚了揚眉,炯然晶亮的眼神還是鎖在她臉上,"別忘了,這一、兩天你爸媽跟我爸媽他們會在出外前順道繞過來看看你,沒什么事的話你就給我乖乖的待在家里。"
"你這個自傲狂,我才不會乖乖的待在家里。"
魏子雍再一次故意忽略她的反應,"對了,反正你也還沒上班,干脆幫我整理一些資料好了。"
"你別做夢。"袁曉藍火氣都快從牙縫里冒出來了,看見魏子雍對她"盛怒"的回應也只是有些"輕視"
的睨了她一眼而已,她的一雙粉拳已經不自覺地舉到胸前來了。
該撤退了!魏子雍瞧著她的怒氣,機靈的作下決定,"既然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我也該回家了。"
他好笑的看了看她那雙因為太過用力而握得發白的小拳頭,"好啦,你也別用太大力,否則明天連拿支筆都會抖個不停。"
"你......你給我滾。"袁曉藍這句話是用吼出來的。
看到袁曉藍一副快氣瘋的俏模樣,魏子雍的口氣還是不慍不火的輕松自在,"我的確是要回家了,今天浪費太多時間了。"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她,他才拎起掛在門側的西裝外套。
"別忘了明天十點。"他再一次的叮嚀著。
"你去等死好了。"氣得整顆腦袋開始昏沉沉的,袁曉藍輕聲低喃著:"我一定不會去的。"
"十點。"似乎是十分篤定她一定會準時赴約,魏子雍只再冷冷的丟下這兩個字,就拉開大門走了出去,留下全身的毛都一根一根豎了起來的袁曉藍恨恨的盯著已經被他闔上的門扇。
而慢步走向自己車子的魏子雍表情疲憊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連看到后照鏡中的反影映出自己緊皺的眉頭及下撇的唇時心情也沒有變得很壞。
反正真正被惹毛的人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