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昨天秦姑娘明明就是跟趙柳笙一起走的,怎么今天卻只看見他一個人獨自走在街上呢?」衛平一見趙柳笙便有滿肚子的悶氣。
衛莫青、文軒和衛平三人遠遠的跟在低垂著臉的趙柳笙身后,看見他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
「怪了,追趙柳笙的名門千金何其多,為什么他還要上蘭桂坊呢?況且現在才午時,距離蘭桂坊營業時間還足足有兩個時辰之久呢!」文軒不認為趙柳笙是個會涉足此種場所的人。
只見趙柳笙在蘭桂坊門口徘徊了一陣之后,氣餒的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衛莫青、文軒和衛平三人再度跟上去,直到趙柳笙走進了茗香茶館。
「堡主,我們要不要跟進去?」文軒請示著衛莫青的意見。
思考了一下之后,衛莫青點了點頭,領著二人進入茗香茶館。
「平兒,趙柳笙尚不知你是衛家堡的人,不妨你過去問問他那位段姑娘的下落!剐l莫青小聲的命令道。
「是!蛊鋵嵭l平早就想上前揪住趙柳笙問個清楚了。
「別太無禮。 刮能幍穆曇粲尚l平的身后傳出來,「人家趙公子可是個文人!」
衛平走到趙柳笙面前,不待趙柳笙開口,便先說明了來意。
「喂,秦姑娘呢?你將她藏哪兒去了?」語氣中明顯的有些不耐。
趙柳笙抬眼瞧見了一臉氣憤的衛平,仍舊若無其事的啜著茶。
「喂,我在問你話!」
「小兄弟,你是段姑娘的什么人?我又為什么要告訴你她的下落呢?」趙柳笙放下手中的瓷杯,不答反問。
「我……」衛平被問得詞窮,索性耍賴道:「總之,昨天秦是跟你一塊兒離開的,所以,你當然要負起她的安危之責!
趙柳笙搖頭笑了笑,「很遺憾,段姑娘不是任何人的,她有她的自由選擇該何去何從,就連我也阻止不了。」
「你是說秦離開你了?」
「嗯哼!冠w柳笙一臉愁苦的點頭。
趙柳笙的回答讓衛平心中一陣欣喜,秦姑娘果然沒有棄他而去。「那么,秦她現在人呢?」
「她在蘭桂坊……」
這時,坐在另一方的文軒幫衛莫青倒了一杯涼茶之后,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正午烈陽,夏暑燥熱,涼茶一壺,生津止渴!拐f罷,文軒仰頭喝了一大口涼茶。
瞥眼瞧見衛莫青仍只是一臉嚴肅的望向趙柳笙和衛平的方向,絲毫沒有一點要品茶的意思,文軒不禁也跟著沉了臉色。
「咳……」文軒清了清喉嚨,等衛莫青將視線調轉回后,他才繼續說道:「堡主,請容文軒問一個問題,堡主找到段姑娘之后,打算怎么做?」
堡主該不會真打算要娶那位段姑娘吧?衛家雖非官宦世家,再怎么說,也是個延續了百年的富豪之家,三位長老絕不會允許衛家堡的未來主母是個門不當戶不對、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的!
「跟她取消婚約。」衛莫青答得毫不遲疑。
「呼!」文軒總算是松了口氣,幸好堡主還算清醒。他原以為堡主會事事都順著衛平那小家伙的意呢!
「張兄,你是蘭桂坊的?,有一件事你聽說了沒?」
隔桌的對談聲清晰的傳入衛莫青和文軒的耳中,使他們不禁豎起耳朵。
因為蘭桂坊也是衛家堡名下的產業之一。
「李兄,啥事這么神秘,說出來咱們大伙兒一道聽聽嘛!」另一人跟著起哄.
被喚作李兄的人故意提高了音量:「聽說蘭桂坊最近來了位姑娘……」他故意頓住話,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什么樣的姑娘?李兄,你就別再賣關子了!」眾人一片喧嘩。
「聽說……」待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之后,那位姓李的人才又滿意的繼續說道:「她的容貌連天上神仙也要相形失色,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呢!不止如此,崔嬤嬤還幫她取了個名字叫如仙呢!」
「如……仙!」在場的人咋舌,「那不就是說,她和如月是屬同一級的了?」
這句話引起了茶樓里一陣騷動。
「這可不得了,蘭桂坊居然出現了第二個使用」如「字號的姑娘?」
「真是稀奇,那個眼高過頂的崔嬤嬤居然……」
「真想一睹如仙的豐采!」
茶樓里登時一片鬧烘烘的。
「蘭桂坊里來了位新姑娘?」文軒望向衛莫青。
衛莫青聳聳肩,表示并不知情。
「雖說衛家堡給了崔嬤嬤蘭桂坊的經營權,但是每每若是有新的姑娘進蘭桂坊,崔嬤嬤都會先向堡主通報才是!」文軒困惑地道。
「崔嬤嬤向我報告主要是為了向我保證姑娘們不是被迫進蘭桂坊的,這么多年了,崔嬤嬤也從來沒有出過什么岔子。
「我早就告訴過崔嬤嬤,要她不用再向我報告了……」衛莫青的話被隔桌男子的聲音打斷。
「崔嬤嬤安排如仙在今晚的戌時第一次露面,各位有沒有興趣一睹如仙的真面目呀?」
「當然,李兄,我們怎會落于你之后呢?各位,是不是呀?」
「沒錯!」
「我們也會去……」一時間,附和聲此起彼落。
這時候衛莫青看見衛平自趙柳笙那一桌站起身,他放下了茶錢,拉著文軒就往店外走去,在外面等候著衛平。
而此時的衛平正在心里暗暗叫糟。
他不但將堡主未來的娘子給弄丟了,而且,還讓她進了蘭桂坊。
這下子可真的完了!
衛平怕的不是堡主會責罰他,而是怕堡主因此而不娶秦姑娘。
這可不成!他認定了秦姑娘就是衛家堡的人,說什么也不會把她讓給其他人。
「哇——」段秦夸張的將嘴張得老大,眼前這位肌膚賽雪、眸帶憂郁的古典美人就是崔嬤嬤口中的如月?
「如月姑娘真是個大美人!」段秦衷心的贊美,語氣中的真誠感染了如月,如月回給段秦一個真心的微笑。
「如月姑娘連笑起來都帶著一股憂郁的美耶!」段秦又是一句贊美。
「秦兒,你也是個姑娘家,怎么說話就是這么不莊重呢?」崔嬤嬤笑著斥責,語氣中帶有包容!刚娌恢滥憬裢硪趺闯鋈ヒ娍腿恕!
「嬤嬤,這你就不必擔心,我的學習能力可是很強的。」段秦轉向如月,「只是,我可能學不來如月的美……」她是實話實說,如月那種憂郁纖細的美,她是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
「段姑娘過獎了,段姑娘的美還要更勝如月一籌呢!」
「叫我秦就行了,我的朋友都這么叫我!苟吻睾翢o芥蒂的笑了笑,「我希望能和如月做朋友!
如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奇特的女子。在蘭桂坊里,從來就沒有姑娘對她這么說過,這讓如月濕了眼眶。
眼看如月就要哭了出來,段秦手足無措地道:「如月姑娘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可千萬別哭呀!」
「不,如月只是太高興!平常如月可是一個朋友都沒有……」說著說著,如月眼淚便掉了下來。
段秦忙上前擁著如月細瘦的肩,「現在不就有了嗎?我可以當你永遠的朋友呀!」
「看見你們能處得來,嬤嬤心里是再高興也不過了。如月,嬤嬤為了想給你找個伴兒,可是連堡主都沒有事先通知就讓秦兒進了蘭桂坊呢!所以,秦兒就先交給你,嬤嬤要給堡主寫信去了。」
「嬤嬤,你放心的去忙你的,我會努力跟如月學習的。」
段秦注意到如月在崔嬤嬤提到「堡主」這兩個字的時候,身體不自覺的僵了一下。
崔嬤嬤離去后,段秦立即問如月:「嬤嬤口中的」堡主「,該不會這么巧就叫衛莫青吧?」
要不然,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堡主?三天兩頭她就會聽見一次。
「你……你認識他?」如月驚道。
又來了,如月的那個眼神!「沒見過。怎么?你喜歡他?」段秦敢打包票,她的猜測絕對八九不離十。
「我……甚至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如月含笑的低垂著臉。
「但你就是喜歡他,對不對?」光是看如月泛著紅潮的臉就知道了。
「我……」這下子如月的臉簡直就要垂到桌面上了。
「喜歡他就告訴他嘛!」
如月嚇得抬起臉,「秦……這太大膽、太不合禮儀了!」
怎么古人一個個都這么別別扭扭的!「算了,不談這事,你先教我彈琴吧,免得我晚上出糗!」段秦拉起如月,「我若有機會見到衛莫青,我會幫你告訴他的!
「那多難為情!」
「不要就算了喔!」真是的,中國人也該學學怎么表達自己真正的意思吧!
「秦……」
「好啦,彈琴!彈琴!」段秦了然的在心底竊笑著。
鴻熙酒樓梅院東廂房內。
「什么?」文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姑娘在……蘭桂坊?」伍閣黝黑的臉上終于出現了表情。
衛平點了點頭。
「怎么會在蘭桂坊?」文軒這兩天來可以說是飽受驚嚇。
衛平搖了搖頭。
他可沒膽說是段秦自己要去的,這種事也只有秦姑娘那種思想特異的人才做得出來,他早就領教過她的不同了,不是嗎?
「堡主!刮能庌D向衛莫青,「如果你還想退婚的話,就得快一點。要是堡主的未婚妻在蘭桂坊的事傳到三位長老的耳中,后果恐怕……」
「不!堡主不會退婚的,對不對?」衛平急了。
「衛平,這次恐怕由不得你作主了,三位長老是不會答應這件婚事的!刮能幹锌系氐馈
「堡主,你快想辦法幫秦姑娘離開蘭桂坊吧!」在她造成無法彌補的錯誤之前!
「崔嬤嬤是不會逼任何非出于自愿的女人進蘭桂坊的!辜热蝗绱耍趾伪匾獛湍莻叫段秦的姑娘?他只要找到她,然后當面跟她說清楚,不就什么事都沒了。這樣衛平也就不能拿「大丈夫不能言而無信」來壓他,畢竟,他可是經過正式「退婚」的。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衛莫青起身道:「文軒,你今晚同我一道上蘭桂坊,伍閣,你留在這里陪衛平。」
「我也要去!」衛平抗議道。
「不行!剐l莫青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置疑。
「如果堡主和段姑娘退婚的話,段姑娘可是會嫁給趙柳笙的。」衛平使出最后絕招,雖然他是隨口胡謅的。
這招果然直接命中要害!當衛莫青停下正要跨出門口的腳步時,衛平心里是如此想著。
但,衛莫青頭也沒回的說:「那是她的自由。」然后便跨步走了出去。
檀香煙裊裊繚繞著,優雅的琴音和檀木香交融在一起,盈滿整個房間。
崔嬤嬤滿臉含笑的望著端坐在琴后、專心彈奏的段秦,以她凌厲的眼光審視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眼中滿是激賞。
琴音隨著段秦揚起的左手戛然而止,代表一曲的終結。
崔嬤嬤贊賞地拍著手,「如月教得好!」她走向段秦的身邊,「瞧這手揚起的弧度,真是沒話可說的漂亮!」
「哪里,是如仙天賦高,如月不敢居功!篂榱俗尪吻卦缧┻m應她的花名,崔嬤嬤要如月也這么叫段秦。
「嬤嬤,這么說,我今天的練習就到此為止啰?」段秦伸伸筋骨,在這里坐了一個上午和一個下午,段秦的腰簡直就快要斷了。
「現在是酉時,我要去前頭張羅開店了,你就先回房沐浴更衣,妮兒會伺候你的。」妮兒是崔嬤嬤派給段秦的丫鬟。
「萬歲!休息了!」段秦立即沖出如月的房間,跑回自己在隔壁的房間。
「如仙姑娘,水已經準備好了,妮兒來伺候你更衣!箍匆姸吻鼗胤,妮兒趕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