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堯一走出機場,趁變色龍還未與他聯系的空檔,他買了份報紙和咖啡,在玄關外逕自享受了起來?粗鮼砣镣娜顺保_始猜測那只龍會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鯊魚要將他取名為變色龍?該不會他真會變色吧?他逗趣的想。
等了半晌,就是沒人上前搭訕,更沒人指著他叫海豚,難不成那只龍沒來赴約?
他極無趣地倚在休息椅上,發誓他只再等五分鐘,倘若還是不見“龍蹤”,他馬上打道回府,不管那只大白鯊了。
十,九,八……一,嘿!時間到。
殷堯樂的心忖道:“大白鯊,別怪我無義,是你先無情戲耍了我一番,害我白白浪費了一整天,算我今天忘了燒香拜佛,缺了神明保佑吧!”
他邊感嘆,邊拿起行囊,正準備起身的剎那,一個年輕人手上拿著一張照片擋在他面前,“‘海豚海豚真可愛!’可是,我看你這模樣一點也不可愛,卻害苦了我,找
你找了那么久,老兄,你成熟的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殷堯往那相片定睛一看,哇噻!那是他國中時的畢業照,怎么會在這個人的手上
?他眼珠子一轉,好哇!八成是那只大白鯊怕他太愜意了,才拿這張照片找碴,唉! 真是遇人不淑。
他隨著照片抬起眼,這才瞧清楚跟前這位變色龍的真面目。他的身材非常粗獷,五官十分有個性,由于能與他平視,兩人身高應該差不多,他不屬溫文的一型,但很酷。
“你就是變色龍?”殷堯細細打量著他。
“不錯,我是沈達爾,你真是那只不怎么可愛的海豚?”他含著笑意說。
“沒辦法,再怎么可愛,也被鯊魚那只老狐貍折磨得滿臉滄桑。”殷堯不失風趣的說。
他甚至發現,他對眼前這只變色龍挺有好感的。請別誤會,這可是純屬于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欣賞成份,絕不涉及那種……懂嗎?
沈達爾笑了笑,“既然咱們已算認識了,以后我總不能‘海豚海豚’的叫你吧!”
“哦!對了,我倒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殷堯,殷商的殷,堯舜的堯!彼斐鲇 誼的雙手。
“好名字,很有‘考古’的味道。走,先去我店里歇會兒!詳情我會再慢慢告訴 你。”沈達爾搭上他的肩,認識不到十分鐘的兩個人,卻像是熟識了一輩子的莫逆之交。
這是一家很中國式的TEA SHOP,完完全全
的古意設計,頗有文化城中“龍門客!钡奈兜,一接觸里面,傳來的也是古箏所飄泄出來的悠揚樂曲,時而哀怨,時而柔情,時而震撼。
再深入一些,更可感受出烏龍茶的薰然香氣,在這里沒有紐約的味道,更沒有紐約的影子,有的只是中國人的詩意。
“能搞出這樣的感覺,不賴喲!”殷堯毫不吝于贊賞的道。
“多謝你的褒獎。來,喝盅茶吧!”沈達爾帶領著殷堯到一間較偏于角落的斗室 中坐定。
“你這兒不僅感覺好,茶更香,生意好像滿不錯的嘛!”殷堯由門內往外看,幾
乎間間客滿,而且以洋人居多,“想不到他們也能習慣中國茶中的甘與澀!”
達爾卻訕笑了一聲,“他們不是習慣它,而是去改變它,你知道嗎?這些藍眼珠的人喜歡在茶中加什么?是糖!”
殷堯無奈又錯愕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該回答什么。
藍眼珠!不就是指他嗎?
沈達爾眼睛這才陡然一亮,原來對面這位英俊瀟灑的海豚,正是個不折不扣的藍眼混血兒。
“很抱歉,我沒注意到……”沈達爾搔頭抓耳的,氣氛一時變得滿尷尬的。
“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這讓殷堯想起那個穿紅衣的亮麗女孩兒。
“沈大哥。”一個很清脆的俏皮女聲自殷堯的耳畔響起,也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纖纖,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我來自臺灣的老朋友殷堯!鄙蜻_爾本能地做著介紹。
老朋友!沈達爾偷偷的向殷堯使個眼色,這才讓他恍然大悟——沈達爾并不想讓這位叫纖纖的女孩兒知道他“變色龍”的身份。
由他看女孩兒的眼神,不難察覺出有一絲令人動容的疼惜與愛憐,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同為男人的殷堯卻全看在眼里。
“你好,我是殷堯,真想不到,來到這地球的另一邊竟能遇上如此美麗的東方佳麗!”他馬上表現出他的男性本色,卻由余光中感受到沈達爾那滿是警告的神情。
他笑在心里,因為他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歡迎你到‘茶當酒’,沈大哥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崩w纖愛慕地看著沈達爾,只是殷堯不懂,沈達爾為什么故意要表現的那么冷漠。
“你適才聽見的古箏,就是她所彈奏的!鄙蜻_爾引以為傲的說。
“真的!纖纖小姐不僅名字優美,琴藝更高,真是失敬失敬。”
突然間,殷堯十分向往這般閑逸、與世無爭的生活。
纖纖純真的一笑,“你們慢慢聊,我下午還有課!闭f著,她已翩然走了出去。
“她是誰?你的小情人?”
雖知問得很突兀,但殷堯還是問了。
沈達爾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我只能說她是我的責任,一輩子的責任!
“很不喜歡,難以推卻的責任?”殷堯猜測著。
“不!”他很激動地駁回他的話語,“這種責任我甘之如飴。”
“可是,你并不快樂,對嗎?”
沈達爾渙散的眼神頓時清澈了,“海豚,你從臺灣大老遠來這兒,可不是為了研究我,你該了解的是現在身藏在這兒隱姓埋名的大毒梟——孫樵。”
撇開纖纖不談,現在他們該討論此次行動的重點。
“孫樵!可是十年前被臺灣司法界喚為‘毒鼠’的孫樵?”因為他非常刁鉆滑 溜,屢抓屢。欢,他手下的集團并不因此而收斂些,反而如老鼠繁殖般更加壯大。
“那時候你只不過是個小毛頭,居然還記得這震懾全球的大人物!鄙蜻_爾有些驚異地道。
“什么小毛頭,那時候我已經是個國中生了。對了,后來他為何銷聲匿跡了呢? ”殷堯嗤笑地問。
“這也就是鯊魚要你調查的重點,據悉在美國東北角,又有他們蠢蠢欲動的痕跡,F在他已化名孫子興,表面上是從事電腦業務的大企業家,但骨子里究竟搞些什么,就得靠你去挖掘了!鄙蜻_爾執起聞香杯在鼻間聞了聞。
“原來如此,那我必須從何著手呢?”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我相信鯊魚既然選定你,你必有辦法搞定他;喏,這是他目前在紐約落腳的地方。很抱歉,我所有的線索也只有這些了!彼麖目诖锾统鲆粡埣堖f在殷堯面前。
“好吧!既然他那么看重我,我只有盡力而為了。”他接過手一看,亞特蘭區! 的確是個上流住宅區。
“你在這兒的日子,就住在我那兒,纖纖已為你打掃好一間客房了!
“謝啦!我想,現在得先去‘亞特蘭區’晃一晃,看看有什么線索可尋!币髨 站起身,雙手插在褲腰袋上,非常愜意的說。
沈達爾將鑰匙丟到他手上,“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輛代步的車子,別感激我,這 可是鯊魚附贈的!
“真有那么好的事?那只鯊魚終于開竅了,不再荼毒我們這些為他賣命的人了。”
他挑高眉,帶有譏嘲之色。
回想四年來,只要鯊魚一通電話,他們就得赴湯蹈火,還不能有一絲怨言,如今他竟會送車!
哇,天要下紅雨羅!
“快去吧!等晚飯時間,我再好好給你接風!鄙蜻_爾也覺得殷堯健談大方的個 性與自己滿投緣的。
“OK,晚上見!
殷堯開著車直往亞特蘭區行駛,兩旁的椰 子樹隨著風輕輕搖曳著,他將車窗搖下,享受這微風拂面、清爽怡人的舒適快感。
在國外就是有這么一點好處,除非是在市中心,否則所有的道路都是又寬又直,車少人稀,開起車來真可算是一種享受。
亞特蘭區乃是建立在山區的別墅型住家,由殷堯現在的視線望去,它正屹立不搖的挺立在西南方山坡地上,是那么的壯觀,棟宇連云。隨著車身的趨進,漸漸地,一整排一整排的華麗屋宇已呈現在眼前。
正當他準備轉入此區時,驀然迎面而來的小車,正是昨天在臺灣所遇上的紅色小金龜,難道是她——那個叫孫權的女孩兒?
當他回神時,她已擦身而過。
殷堯倏地打方向盤,這回他不想再放她走了。
他亦步亦趨地緊跟著那輛小金龜,當車身愈來愈近,那車牌映入他的眼簾時,他才恍燃大悟,原來不是她!
車牌號碼不對!早已烙印在他腦中的號碼絕不是這一個。
當他像只斗敗的公雞正準備打道回程時,突然在他眼中又出現了轉機;那輛小金龜停在一家超市前,走出來的女孩兒也是一身全紅的裝扮,雖然他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殷堯已能百分之百確定就是她!
他急促地奔下車,在女孩還沒進入超市之前攔住了她。
“嗨,孫權,這世界可真小。”
女孩兒訝異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慢慢由驚愕轉成釋然一笑,“是你,藍眼珠的劉備!
她的確是嚇了一跳,因為這世上除了她已逝的父母外,沒一個人喊她“孫荃”就連她的親伯父都只喊她的英文名字“卡蘿”。
“你什么時候到美國的?”這可真不是普通的有緣。
“剛到一會兒。你對我有意思,所以跟蹤我?”她含笑的逗著。
“跟蹤你!”殷堯撇嘴一笑,對她的反應覺得激賞,想不到這女孩除了可愛、漂
亮外,倒也挺風趣的,“不瞞你說,當時我是有這個念頭,不巧因有事在身,所以,沒辦法赴諸行動;也許是老天可憐我,讓我在地球的另半邊又遇上了你。你說,這是不是表示我倆有緣極了?”
“如果你不是藍眼珠的話,那該有多好!彼桓比f般無奈的表情,看在殷堯眼中直想笑。
“你曾經吃過藍眼珠的虧?”他臆測著。
沒想到他話一出口,她原本充滿光彩的臉上立即籠上了一層陰影,低著頭默默無語。
殷堯這才知道他一時口不擇言說錯話,于是忙不迭地解釋道:“對不起,我……”
“沒關系,咱們別談這個話題了,好嗎?”她截斷了他的自責,臉上又出現了原 有的絢爛光澤。
殷堯突然間好想采訪她的內心世界,因為他知道外表故作堅強快樂的她,其實是多愁善感的。
他看了一眼超市,“你買東西?”
“剛到家,所以去買點日用品。”她巧笑倩兮。
“你就住這兒?”
“對,就在后面的亞特蘭區!彼檬直攘吮。
“想必你有個不錯的家世背景!彼麕洑獾囊性谲嚺裕o靜地看著她。
“那是我伯父的房子,我只不過借住在那兒,這跟家世背景無關。你等我一下,
待會兒我請你喝咖啡,不過……你付帳!彼詺獾膶λ仨恍,全身上下充滿著迷人的豐采。
殷堯瞧著她隱身于超市門口的背影,不知不覺中,在他內心深處已激起了無數個漣漪。
“你剛才說你是來找朋友的,他住這兒嗎 ?”她輕輕攪動著眼前的咖啡。
“就在西區,開了間茶藝坊,有空可以過去 坐坐,他那兒的茶很道地的喲!”殷堯還不忘“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
“哦,叫什么?有空我會過去瞧瞧。”
“‘茶當酒’,我目前也暫時住在他那兒!彼幸獾匮a上后面那句。
“那我也可以順便去看你羅!”她也很大方、毫不做作的表示。
殷堯凝神望著她,嘴角隱著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眼神中更溢滿了對她的激賞,心中隱隱約約地流露著某種難以詮釋的感情。
“你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女孩?常常會出其不意地做出令人訝異的事來,你身上 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他拿出那個干擾器,呈現在她面前;她一看,想一把給搶過去。
他的反應比她更快,他立刻收回手道:“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這次絕不能讓你得逞,上次是我太小看你了。”
“很抱歉,只不過是看不慣你那副痞樣,所以,想跟你開個玩笑,你不怪我吧? ”
她的臉頰霎時變得緋紅不已。
“我怎么從不知道自己很痞呢!我還以為我滿和藹可親的!彼牧怂荒
她噗哧一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該不會真叫劉備吧?”
“我是不叫劉備,但你也不叫孫權吧!”他凝著笑意反問道。
“我是叫孫荃,只不過不是權勢的權,而是荃蓀香草的荃,是你自己會錯意了”
她喝了口咖啡,等待著他的回答。
殷堯拍了下額頭,“我可真是鬧了個大笑話!”他搖搖頭笑嘆說:“我叫殷堯,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英國人,所以,才會有這雙令你憎恨的藍眼珠。”
她急欲辯解道:“我不是討厭藍眼珠的人,而是看見它會讓我想起……”
“想起什么?”
她欲言又止,“我……已事過境遷,就別提了。”
她眉宇間的愁讓他看了于心不忍,到底是哪個家伙得罪了她,要是讓他知道了,鐵定不會饒過他。
他無法克制的執起她的手,“不管他是誰,忘了他吧!荃荃!辈恢挥X中,他喊出了對她的昵稱,“我能這么叫你嗎?雖然……我們還算是初識階段,但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殷堯真想摑自己一個嘴巴,有始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對女孩子說話會結巴的,也對她的回答是那么的在意。他想,他完了,這回是他掉入愛情的泥淖中,這種感覺跟昔日的逢場做戲、打情罵俏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沒關系,除了我爸媽,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叫過我荃荃了,我喜歡這個稱呼!
荃荃也猶豫了,她曾經發誓不再喜歡藍眼珠的男人,可是,為什么她對眼前這個俊逸中不失風趣的他,有那么深的好感呢?
“伯父、伯母是住在這兒,還是臺灣?”殷堯只想對她的家世多了解一點,好有助于他日后的追求行動。
“他們在十年前的一場意外中去世了!彼髁恋难垌虚W過一絲絲的痛楚。
“我到底是怎么搞的,老是提起一些令你傷懷的事。”他很懊惱的說道,真恨自己的嘴巴。
“我已經挺能接受了,你不用太自責。如果我真是你所想像的那么不堪一擊,我也許早就抑郁而終了!彼亟o她一個清新自然的微笑,不想讓自己可悲的童年記憶破壞現在完美的氣氛。
“你又愛說笑了。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好甜,很好看!币髨蚓季加猩竦碾p眸緊盯著她瞧。
看著他如火炬般的注視,荃荃平靜無波的心湖,突然起了波紋,她猛然低下頭看著自己絞緊的手指,低吟道:“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所以,說起這些話都面不改色 的!
他出其不意的執起她的手,“坦白說,我是有很多女朋友,我妹妹就常笑我女朋友的數量可以繞上地球三圈半……”
“那你為什么還要在這兒討好我?是不是臺灣女孩兒玩膩了,所以來紐約找新貨 色?”沒聽他說完,荃荃早已把持不住心中那股怒濤,忿然甩開他的手。什么東西嘛!有那么多女朋友還來招惹她。
“你冷靜點嘛!早知道你反應如此強烈,我就不該跟你說真話!彼麛r住她欲離 去的腳步。
“你若不說真話,我會更恨你,你這個花心大蘿卜!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就算 我的智商只有二十,我也不會爭破頭去做你第四圈的女朋友。”
見她真的想離開,情急之下,殷堯只好一個箭步將她摟進懷中,在她耳畔輕聲說:“相信我,你是第一個讓我用心用情的,雖然,以我們認識的時間來推斷,一切都言之過早,但我可以給你時間,讓你慢慢了解我這個人!
荃荃似乎有些心動了,她抬首看著他,“好吧!反正我也沒答應要當你的女朋友 ,咱們就從普通朋友做起;至于你那三圈半的女朋友,就看你怎么處理了!
他搔搔頭有些促狹的說:“怎么有人不肯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卻對我那三圈半的女友有那么多的微詞!”
“你……你欺負我!”她重重的往他腳背踩下去,隨即奪門而出,在她即將掩門 之際,她遽然回首怒罵道:“我就說藍眼珠的沒一個好東西!”
“喂!荃荃——”
殷堯郁悶地暗啐了一聲,他知道他再也喚不回她了。
他明知道她那么怕受傷,他明知道她需要真心的關切,自己為什么還要那么的口不擇言?
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走出了咖啡館,雖然看不見荃荃的影子,但是殷堯并未忘記身系的任務,他依舊往亞特蘭區行駛,循著沈達爾給予的地址,他終于找到了孫樵的住所。
這是一棟高聳的獨家別墅,有傲視群雄之感,是那么冷然不可侵犯。鋁制雕花的大鐵門緊閉著,感覺是那么的靜謐,只消微微的腳步聲就可破壞這份寧靜之美。
從外表怎么看都不像是大毒梟的住處,倒有幾分像是元首級的度假之所,華麗卻不俗氣,有幾分簡單,又不失它的格調。
門扉緊閉卻又無人看守著,殷堯心想,這其中必定有不少保全系統,要不也會暗藏機關,否則,憑孫樵的謹慎,哪可能將他的賊窩就這么輕易示人呢!
門邊的一座石塊上大大的寫著三個字——松樵園,的確和里面郁郁蒼蒼的松樹相得益彰。
殷堯小心翼翼地將四周環境勘察了一遍,將特殊的景象特征牢牢地記在心里面,之后,他才滿意的離開了。
回程的路上,他不忘搜尋荃荃的身影,因為她也住在這兒,若有緣,他應該會再遇見她的。
無三不成禮,既然已有了兩次奇遇,他相信他們還會再碰面的。
有了這份信念之后,殷堯的腳步似乎踏的更加輕松了。
“去看的怎么樣?他那棟宅子不錯吧!” 沈達爾一見殷堯進門,就緊拉著他又走出門。
“是不錯,看得出是亞特蘭區的首富!币髨蛱济榱怂谎,“你想帶我去哪兒?那么急!”
“我已經在JOBIN訂好了位置,要為你這個大人物洗塵接風,被你一耽擱,眼看時間已過,就怕會被取消了。”沈達爾將他一把推進車內,立刻呼嘯而去。
“生意真那么好!”殷堯很不以為然的吹了一聲口哨。
“沒辦法,風水好,地理位置好,就這么莫名其妙出了名。相信嗎?我在這兒住了十年,還是沖著你的面子第一次去嘗嘗JOBIN的名菜!彼荒樣樣樀男χ。
“現在餐廳比比皆是,何必要為了我去擠那種貴族名店!”他譏誚的撇撇嘴。
“就算是犒賞我自己好了,別客氣。”
沈達爾卯足勁兒,加緊油門,直往JOBIN奔馳而去。
就差那么一秒鐘,他所訂的寶貝位置已被兩個混混奪了去,沈達爾與殷堯佇立在那兩人面前,沉聲問道:“先生,很抱歉,這位置我們已經訂了,是否能讓座?”
那兩個洋混混操著英文說道:“怎么樣,老子先占到的位子,你想怎么樣?”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餐廳經理趕了來,“不好意思,請問發生了什么事?”
“經理,你來的正好,這個位置我早在兩天前就預訂了,現在時限剛到,你怎么事先就讓給別人了?”沈達爾犀利的眸光直壓著那位經理喘不過氣來。
“很抱歉,因為時間就快過了,我以為你們不來了,你也是知道我們這兒客人多,總不能讓其他客人等太久!”經理頻頻擦拭著額際的汗水,期期艾艾的說道。
“問題是,我們預訂的時限還沒到,這就是你不對……”
“好了,達爾,我們換一家算了,要不就在你的茶坊泡壺茶、吃點小菜也不錯,何必在這兒跟這種人生悶氣呢!”殷堯不愿因為他的關系,讓沈達爾和別人鬧得不愉快。
“對,還是你這個膽小的朋友識實務,早走早好!
“是呀!你們這些黃皮膚的哪斗得過我們。哈……”那兩個洋人還在那一搭一唱的比神氣。
殷堯原不想讓沈達爾為難,只愿息事寧人,怎奈他們說話愈說愈離譜,愈越愈聽,他已無法忍受,握緊雙拳,兩道冷芒直掃向他們,“別以為我讓你們就是怕了,告訴你們,你們還不夠格!還有,請你不要侮辱我的膚色,這就等于侮辱我的國家,我現在要你們在我面前鄭重道歉!”
殷堯及沈達爾兩人雖為東方人,但身材并不瘦弱,堂堂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身高,再加上勤于鍛煉而保有強健的體魄,兩人連袂站在一塊兒,確實有其銳不可當的氣勢,只見那兩個洋混混在相互交眼之后,連忙站起身,“我……我們不想和你們這些人計較了,讓你們好了!
“站住!”殷堯倏地橫隔在他們面前,整個人陷入一陣無法遏止的怒潮中,“我所要的道歉呢?”
“你們不要不識好歹。”說著,那其中一名洋人已開始動起手來了。
殷堯單手給他一個反勾拳,那人已摔了個大筋斗,還四腳朝天呢!
“快說!”沈達爾怒喝道。
“好,我說,我對不起你們,是我不對,不該先搶位,更不該隨便罵人,我錯了。”語音一泄去,那人就連忙抓起另一人的手,飛快的逃離了。
沈達爾看著那兩人狼狽的身影,非常得意的笑道:“想不到你狠起來,還真是可怕!
殷堯苦笑著臉,“我根本不想在你的地盤鬧事,偏偏這些人實在太過份了!彼謵炐α藘陕,“虧我剛才還想勸你退一步呢!想不到倒是我先動粗!
“你若沒發飆,我也一定會送他們幾拳的,像他們這種人,有很明顯的種族歧視,壓根兒看不起我們黃種人,正好趁這機會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沈達爾深惡痛絕的說,語調中有明顯的無奈。是的,為了在這個國度中立足,必須要有過于一般人的毅力及決心。況且,他還不是一個人,他還帶著纖纖。
“經過這么一鬧,我實在是一點胃口也沒了!币髨蛴崎e地點起一根煙,表情深沉復雜。
“就看在這個位子是好不容易爭來的,勉為其難的吃點吧!”沈達爾拉開椅子率 先坐下,并喚來侍者點了幾樣中國菜。
“纖纖呢?”殷堯突然問道。
“她學校今天有團慶,所以不能來,她要我轉告你,她很抱歉!鄙蜻_爾幽幽的說道。
“這有什好抱歉的!說不定我還要在你那兒叨擾好一陣子呢!以后常有碰面的
機會的。來,我敬你一杯,雖然你我今日才首次碰面,但我卻深深覺得我們似乎已是無所不談的老朋友了。謝謝你的招待!币髨蚺e杯一飲而盡。
“哪兒的話,謝什么謝,你這么說的話就太不夠朋友了,來,再罰一杯!鄙蜻_爾又為他斟上一杯酒。
殷堯無言地又干了,驟然間,他聽見一個很耳熟的聲音出現在他后方,雖然隔著一葉屏風,但干他們這行的聽力可是一流的。
“你走,不要再來煩我!我這次來赴約可不是要和你舊情復燃的,只不過想要跟
你把話講清楚罷了!你放開我的手。”女孩兒抽抽噎噎的嗓音在殷堯耳畔響起,他十分肯定那人就是荃荃。
“卡蘿,你聽我說,我也不想負你,可是我爹地是警官,他不允許我跟你在一塊兒。”很明顯的,與荃荃在一起的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外國人。
會不會就是他呢?讓她痛恨藍眼珠的始作俑者?殷堯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么想。
“我不要聽!你老爸是警官又如何?我承認我伯父是曾經混過黑社會,但他早
已經改過自新了,既然你不能容忍這一點,又何須纏著我?我要走了,我今天出來的目的,主要是告訴你,我們已經完了,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荃荃義正辭嚴的說完這么一大串話后,正想沖出去,沒想到卻被那人給攔了下來,“你別 沖動,你聽我說呀!”
“你讓我走。”
殷堯再也忍無可忍了,也不管沈達爾詫異的眼光,不假思索的倏地沖過屏風,擋在那小子面前,以嚴厲的聲調,沉聲吼道:“放開她!”
那小子莫名地抬頭看著他,讓殷堯一眼瞧見他的藍眼珠。
荃荃眼中充滿了難解的糾葛,為何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遇上他?
“你是誰?我和我女朋友的事你管得著嗎?”那人先聲奪人的說。
“女朋友!”殷堯迷朦的雙眸看著荃荃,“是嗎?你是他的女朋友?”
荃荃表情木然的說:“早已不是了。大衛,你走吧!我的話已說的很清楚了。”
大衛滿心恐懼地問:“是為了他嗎?”
他看了看殷堯,眼前這個男人全身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氣勢,雖是東方人,但全身上下糾結胸肌肉真是讓大衛嘆為觀止,尤其是與他同為湛藍色的眼珠,徐徐綻放著危險的光芒,是那么的駭人,氣勢不凡。
“不管是誰,但絕不會是你!币焉硇木闫5能踯,再也顧不及禮貌了,此刻的她,只想安靜。
大衛無言地看了眼荃荃,只好在嘆了口氣之后,緩步離去。
待他的身影遠離后,殷堯才扶著她坐下,“我知道你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那我——”
“不!別走,陪我好嗎?”她急欲挽留他,卻又深感矛盾至極;一方面她想靜 一靜,另一方面,她又想找個靠得住的人吐露一下心中的委屈。
“好,不過,你等一會兒,我得過去跟我的朋友打聲招呼!
經過她的首肯后,他才放心的走回與沈達爾原本共食的餐桌,他正準備遞給沈達爾一個很歉疚的笑意時,這才發現他早已結帳離去了。
就在殷堯感覺莫名的當兒,侍者適時的遞上一張便條紙:
殷堯:
是他鄉遇“紅顏”嗎?不管怎么樣,我在這兒祝你好運。
為了不當你們的電燈泡,我先結帳離去。很抱歉,今天這頓飯實在吃的很不是滋味,下會再補請你羅!
達爾
好!達爾這家伙竟然悶聲不響的放他鴿子,不過,他倒挺會察顏觀色的嘛!殷 堯塞給侍者小費后,才又舉步走回到荃荃的身邊。
“不好意思,讓你冷落了你的朋友,她不會吃醋吧?”待殷堯坐定后,她滿不好 意思的說。
“吃醋!”他愕然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以為是我女朋友?不是的,他 就是我跟你提過開茶藝坊的那位朋友!
“哦!那是我會錯意了,你怎么不早說!避踯跻荒樅顜о恋哪,惹得殷堯 真是心疼。
“現在說也不晚。 币髨驌笓副且碛行╇y為情的說:“還在生我的氣嗎?”
他指的是下午那件“誤會”,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捉弄,竟弄得她落荒而逃。
不談那件事還好,一提起那件事,荃荃的心就又受了傷,她的眼神幽冷如寒泉般掃向他,“我沒資格生你的氣,是我自己太一廂情愿了,就像大衛所說的一樣,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糾纏著他,直到他提出分手我還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是現在,分外冷靜的我總算能夠接受一切了!
“不要把自己說得一文不值,對我而言你絕沒有一廂情愿;至于你所謂的大衛,我剛才親眼看見的是他糾纏著你呀!”
在殷堯眼里,她絕不屬于軟弱無能、暗自飲泣的女孩兒,而今她卻在他面前淚眼迷朦暗彈,這在在表示她傷的不輕。
她的秋水雙瞳盈滿了霧氣,“他明天就要結婚了,今天卻要回頭與我重續舊情,你說可能嗎?他太自私了!彼p手捂著臉,不愿讓他看見她哭泣的面容。
“別為這種人傷心傷神,他沒選擇你是他的損失,更是我的幸運!彼查_她掩面的手,讓她看清楚他誠摯的心意。
“你這是趁虛而入嘛!”她拭干濡濕的眼角,報以一笑。
見她有了笑容,他也釋然了許多,“就算是吧!”
“你沒有正式的‘請’我做你的女朋友之前,我可不敢自作多情!背砸淮翁,學一次乖,荃荃再也不愿讓人傷了她的驕傲。
在殷堯俊逸出眾的臉上,蒙上一絲苦笑。真該死,好不容易她對他產生的一丁點好感,竟被他的一句玩笑話給抹煞了,他無奈地爬一爬頭發,但愿還有救。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殷堯現在正式向孫荃小姐提出請求,請她做在下的女朋友,本人定當全心照顧她,帶給她歡笑,盡量不惹她生氣……”
“好了啦!把我說的跟慈禧太后一樣偉大,我才不信你那些話呢!凈說些花言 巧語
荃荃斜睨了他一眼,語帶輕蔑的說。
“你看,說與不說你都不信,那要我如何是好,該不會真要我剖心挖肺呈現在你面前吧!”他一臉無辜的說,這模樣真是笑壞了荃荃。
“去你的,誰要看你的心和肺,真是亂惡心一把的。”
“會笑就好了,我就是想逗你笑,走,我請你去喝杯酒,把所有的苦悶及愁思都拋到九霄云外!币髨驅⑩n票丟在桌上,就抓著她往外跑。
“喝酒!這不太好吧!”到了門外,荃荃停下腳步猶豫著。
“你放心,我絕不會酒后亂性的。”
荃荃卻攢緊秀眉說:“我不是怕你,而是怕我會酒后亂性!
“沒關系,我君子得很,即使真是這樣,我也會坐懷不亂!彼麡O風趣的回道。
“好,既然你是君子,我也沒什么好顧慮了,咱們今晚就不醉不歸!
不知是心情的放松,還是殷堯的幽默,荃荃一下子變得快樂了許多,她隨著他的腳步奔跑在紐約的大街上,直至晚風吹干了她的淚,興奮撫平了她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