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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俠客癡情種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過了一夜,翌日凌晨,冷氏夫婦即雙雙告辭,回去了豐村鎮。  

  紗紗雙手托腮倚在窗橘,凝望著他倆隱身的地方,她想,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怎么了?真把他們當成你父母了?”力橋無聲地走近她,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不錯,我好希望能喊他們一聲爹娘。”她一雙無辜的眼眸閃耀著星光,近看才知  道原來那是淚。  

  “其實你沒事可以去和我娘作作伴。”他無意識的說出。  

  “什么?”紗紗不相信他會這么講,她曾聽小圓說過,冉夫人身體一向不好,長年  住在佛堂,很少人去叨擾她。  

  “去陪陪我娘吧!”他仍一派雍容閑雅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  

  “可以嗎?聽說她老人家喜歡安靜!彼谋砬橹谐錆M了疑惑,更不懂他這么做意  欲為何?  

  “你應該會和她合得來。其實她是寂寞的,而畢竟我是個男人,不是個女兒,很多  體己話她不好對我說!彼频L輕的解釋著,很多事無須著墨太多。  

  “哦,是這樣嗎?好,以后我會常去看她的!  

  紗紗唇色勾起個淺笑,她早就想去見見她老人家,只不過小圓勸她別去招惹是非,  而今既然他同意了,她也沒什么好顧慮的。  

  “糖葫蘆……糖葫蘆……”  

  好熟悉的叫喚聲!  

  紗紗綻出了個更大的笑容,垂涎的模樣往外直瞄,“好像外面有人在賣糖葫蘆,我  沒聽錯吧!”  

  說著,她早已按捺不住的拿起身旁的黑傘,沖到了門外!  

  力橋一語不發的看著她,他的表情定震愕的,剛剛……剛剛……她聽見糖葫蘆的雀  躍神情就和彩衣如出一轍,難道姑娘家都喜歡吃糖葫蘆?  

  他用力的搖搖頭,抹了把臉,老天,他真的快被這丫頭弄得精袖錯亂,他竟然愈來  愈覺得她像極了彩衣,尤其是她的神情、動作!  

  不一會兒工夫,她嬌小的影子又鉆進了房里。  

  “偌,給你一支,很好吃喲!小時候我娘每次出谷……”紗紗猛地煞住了口,因為  力橋細瞇的眼、緊眠成一直線的唇,在在說明了他的疑惑!也讓紗紗頓悟,她一時心直  口快說溜了嘴!  

  “你不是告訴我,你是個孤女?”  

  一記足以致命的駭人睜光直接盯在她無措的小臉上。  

  “又有誰小時候沒娘的,你真多心!彼男奶曋厝缋薰。完了,他八成聽見了  曰力橋點點頭,“那你剛才說的出谷是?”猶記得辰云曾說過,彩衣從小與她娘住在幽  谷之中。  

  “哪有什么谷,你聽錯了啦!”她閃爍其詞,此刻的紗紗多希望自己有一張舌燦蓮  花的嘴。  

  “好,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不過我會查清楚的!痹谒渚姆涔庵,時而閃耀著  愈來愈濃的懷疑和不解。  

  她究竟是誰?  

  “你──”紗紗深鎖眉頭,如果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個附體的靈魂,無論她是彩衣與  否,會不會嚇得趕走她?  

  她甚至有些離不開他,她愛上這個男人了。  

  “你的身世能告訴我嗎?我希望能聽聽你的故事。”他扯著莫測高深的笑意,特意  要試探她。  

  “我是北方人……一路由……由北方流浪過來的。”她整個腦袋鈍化了,扯起謊來  一點兒也沒有說服力。  

  “怎么聽不出你有北方口音?”他迸出了笑聲,笑她說謊的技術太差。  

  “怎么,你又在吹毛求疵了?我是哪里人關你什么事,你非得對我做身家調查不可  。”嘴上功夫說不過人家,只好發起脾氣來了!  

  “我沒說什么!干嘛生那么大的氣,這分明是不打自招。”他的倌傲不馴對紗紗  來說的確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你會因為我的苦衷而再度趕我走嗎?”在她甜甜的臉蛋上交織著憤怒與漸深的恐  懼。  

  “不會,但我希望能聆聽你的心事!彼难凵裼悬c兒深不可測;紗紗曾一  度以為他知道她是誰了。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所得到的只會是你的取笑!彼男跫婏w的轉過身,隱下眼  底的淚影。  

  “何以見得?”  

  他用力翻轉過她的身子,眼神灼灼,語出咄咄。  

  “不只是你,每個人都會如此的。”她甩開他,不愿面對他溫柔的眸光;她知道那  只是同情。  

  “說出來聽聽,你就知道我并非那“每個人”。”她是彩衣嗎?從不信鬼神之說他  ,忍不住相信這世上真有這回事!  

  但首要的,他一定要先突破她的心防,讓她先承認。  

  “知命、認命已是我此刻唯一的心境,既知多說無益,那又何必浪費時間和精力呢  ?”她望了望窗外已趨正午的強烈光影,微微皺起眉拉上了簾幕,“陽光好強,我累,  請你出去好嗎?”  

  是的,她一定是彩衣,否則正常人怎會懼怕強光呢?力橋對這個事實更有信心“好  ,你休息!  

  就當他要跨出門檻時,卻又旋過身,語重心長的說:“對彩衣,我此心不變,無論  地老天荒,更不計較她變成了什么模樣……”  

  紗紗驚訝得小嘴一時合不攏,想說什么時,他已不見了!  

  難道他知道了?她又能承認嗎?不行,人鬼殊途,她已不是正常人了,豈能害他一  輩子,他合該找個配得上他的女子才是。  

  對,無論如何,她都得堅定自己約立場,只不過她又能撐得了幾時呢?  

  佛堂外,可聽見一連串既沉穩又規律的木魚敲擊聲。  

  這種能穩定人心的聲音紗紗并非第一次聽見,只不過今天她是特意來這兒駐足傾聽  的。  

  力橋說她可以進去陪冉夫人聊天解悶,但她就這么突兀的進入,會不會不妥呢?  

  考慮了一會兒,紗紗已做了決定,聽說冉夫人氣質優雅心地和日,應該對它的貿然  造訪不會持太多的責難才是。  

  輕輕推開紫檀門,一股沁鼻的檀香味遠遠傳來,那是特制的環香,它沒有刺鼻的煙  味,有的只是抹怡人的香氣。  

  一個婦人背對著門跪在軟墊上,口里喃喃念著經文,其用心的態度讓紗紗一時不忍  去打擾她,于是紗紗亦跪在另一軟墊上,閉上眼,雙手合十地對案上神佛拜著,希望自  己的特殊身份,并未褻瀆了它們。  

  “姑娘,你是?”  

  冉母停下手中的動作,望著身旁的陌生女子,除了阿棣送膳來,這佛堂已許久不曾  有外人進入了!  

  “冉夫人,我明紗紗,您不介意我未經您允許,就擅自作主踏進這地方吧?”她有  些不好意思的笑說。  

  “當然不介意,以后你喊我伯母較親切些,別再喊我夫人了。”冉母困難的站起身  ,紗紗一見不對,立即上前撬扶她。  

  “伯母,您的腿不舒服嗎?”  

  “老毛病了,骨頭硬得不聽使喚!比侥感α诵,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不適。  

  “我覺得您很慈祥。槭裁创蠡锒颊f您喜歡清靜,不變與人交談呢?”見了冉母  的笑容,紗紗更大膽的問道。  

  “我是喜歡清靜,且這些年來一心向佛,學習憚理,久而久之未與人接觸,以訛傳  訛下,我就成了孤僻的老人了!  

  紗紗懂了!原來冉夫人今日的形象,全是由誤會所形成。  

  “再公子常來看您嗎?”她不禁想問。  

  “他每天早上都會來向我請安,我們都會聊上一陣子,他對我無所不談,包括你。  ”這小姑娘的容貌雖無特別吸引人之處,但那慧黠靈娟的氣質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難怪力橋會為她而傷神。  

  力橋對其母宛如知己般的無所隱瞞,上至生意上的事,下至自己的感情事,甚至于  彩衣,冉母都是耳熟能詳。當然,也包括她。  

  “我……”極詫異的,紗紗難以想像自己也在他們的話題之中!  

  也難怪,當她剛才自我介紹時,冉母并沒有表示任何的陌生言詞,反倒像是早知她  會來似的@“對,你讓他很迷惑!比侥赴底耘郧脗葥。  

  “為什么?”她從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大的能耐。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兒,會懂我的意思。力橋是我從小帶大的,在感情方面他只對  兩位姑娘用心過,一個是彩衣,一個就是你了。”冉母雖已年愈半百,但那牽起嘴角莫  測高深的神秘笑容還真是力橋的翻版,喔!不,應該說力橋是她的翻版。  

  遺傳成功!  

  “不可能的!您太高估我了!奔喖喚退阕靼兹諌粢膊豢赡苓@么以為的,他對它的  態度雖還算差強人意,那也純粹是可憐她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女,論感情,哼!別傻了  。  

  “是不是覺得他老愛我你麻煩,又出言不遜?相信我,那只是他陷于舊情與新愛之  間的痛苦呻吟罷了!”她給紗紗一個可信服的笑容。  

  出人意表的,紗紗發出一陣陣如銀鈴似的笑聲,“伯母,你不僅不孤僻,還挺會說  笑話耶!”歡笑的背后,其實她并不好受,多希望力橋能如冉母所說一般,受上現在平  凡的她。  

  而她呢?當然也偷偷的愛上他了,如今她才懂得原來她對鞏玉延的愛只限于欣賞的  階段,根本談不上刻骨銘心,兩地當時卻哭成那副德行,多丟臉呀!  

  但是她的外表已不是彩衣了,只不過剩下一縷幽魂,即使力橋還愛著她,她也承受  不起。  

  “我說的是不是笑話,你久而久之就會明了的,我也不再多言,你自己去體會吧!  ”贅述無益,自身體驗才最重要。  

  “好,我會天天作夢,看會不會美夢成真啰!”  

  紗紗調皮的回答惹來冉母一陣搖首,“咬喲!”她遽然暗叫了聲。  

  “您怎么了?”紗紗煞住笑意,關切的問道。  

  “腿骨疼,不時會發作一下,沒什么!比侥妇o鎖的眉頭告訴紗紗,她在說謊。  

  “能告訴我怎么解除這種疼痛嗎?”紗紗相信一定有辦法的。  

  冉母苦笑著,“謝謝你,紗紗。不用麻煩了,力橋替我找過不少大夫,但每個都說  是年紀大了難免會有的毛病,再說我也疼得滿習慣了!  

  “伯母……”她心痛飲泣,難道真沒法子了嗎?非得這么疼一輩子?  

  “我想進屋歇著了,別為我難過!彼p拍紗紗的手,堅持不讓她扶,注起拐杖一  步步往內室而去。  

  因為冉母心里清楚,未來還很長,她總不能讓別人扶一輩子。  

  望著她枸褸的背影,紗紗發誓一定要幫她。  

  為了冉母的疼痛,紗紗傷了一夜的腦筋。  

  天色才剛露出魚肚白,她已急忙的往灶房里跑,她知道福伯向來早起,說不定此時  已經上工了。  

  “褶伯……福伯……”  

  急事嗎?”  

  福伯由灶內鉆出頭,一臉抹黑的喚道:“紗紗,我在這兒!大清早的,你有什么“  沒有啦!人家只不過是有急事找您嘛!”紗紗搔搔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喲,難得喔,咱們紗紗姑娘一早有事找我老頭兒,真是小老兒的榮幸!备2  嘿一笑,就愛開紗紗的玩笑。  

  “別這樣嘛,以后我有事都不敢找您了。”  

  紗紗微微嗽起唇,撒嬌溫柔的小女兒姿態表露無遺。  

  “好……好……你說,有什么事?福伯洗耳恭聽。”他敲敲她的腦袋,寵溺地看了  她一眼道。  

  紗紗偷偷竊笑了下,“挪好,福伯,我問您,您知不知道年紀大了,骨子里又酸又  疼,那要吃什么才會好?有沒有什么偏方?”  

  “你為什么問我這個?”  

  “沒有啦,人家只是想知道嘛!說不定可以救一些老者免于這種痛苦。”紗紗暫時  還不想說明事實。  

  “可是福伯一向身子骨硬朗,沒什么骨頭方面的毛病,這──等等,等等,有了,  記得小時候,我姑婆也曾患過這毛病,她好像是用什么……陵陽魚燉生酒喝,聽說效果  還不錯。”  

  福伯不停折磨自己的腦袋,搜尋著記憶。  

  “陵陽魚!街上有賣嗎?”紗紗興奮的問道,果然是有辦法的。  

  “時節不對,現在應當沒有!彼@下可問對人了,當廚子的他這個不懂怎么行“  沒關系,只要有法子就衍了。”  

  “你到底是……”福伯非常好奇,她今天怎么特別關心這問題。  

  “我去街上瞧瞧,回來再告訴您。”  

  她踩著愉悅的腳步晃出了大門,歡喜的神采,使福伯看了直納悶了起來,唉!的垣  個丫頭片子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樣了。  

  狹長的街弄,攤販橄比鱗次。  

  紗紗慢慢逛著,尋覓著魚販子,不期然的一瞥,讓她瞧見了轉角處一家規模不小的  商家,門外擺著各式各樣的魚。  

  她撐著黑金沖了過去,問著看店的心哥,“小哥,你這兒有責陵陽魚嗎?”  

  “小姑娘,你可能搞錯時候了,現在是臘末,沒那玩意兒!濒~販好笑的看著她撐  傘的模樣。  

  “那你可知道哪兒有陵陽魚?我急著要!奔喖啛o視于他異樣的眼光”依然不放棄  的問著,坦白說,這些日子她已習慣了這種特別的注視。  

  “挪你只好自己去撈了。”他帶著揶揄的口氣說。  

  “去哪兒撈?”紗紗信以為真。  

  “熊耳山山谷下的凈水溪,那底下全是你要的陵陽魚,不過由于上面均是結冰層,  可要小心點兒。”小販原本開玩笑的語氣在見到她那認真的面容時轉為關心。  

  “謝謝,你小哥!  

  紗紗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卻不知此去的驚駭險阻,魚販眼看著她邁向驚險之途,卻  無力勸阻。  

  凈水溪位于熊耳山山底的谷墾中,倘若不是當地居民是不容易找到這樣一條神秘溪  谷。紗紗憑著魚販告訴她的路徑。再加上來這十數次的經驗,終于在黃昏之前找到了它  !透著夕陽望過去,那兒還真是美得讓人舍不得眨眼,水面雖已凍結成冰,但依舊是清  澈如鏡,在反映霞光的同時,也將它的璀璨照亮了四周的一切,使這看起來恍若人間仙  境,幽靜且怡人。  

  紗紗將傘一扔,緩緩接近它。真的,它正如魚販所言美麗而危險,薄薄的冰片底下  隱約能瞧見快樂游來游去的小魚,那就是她要的陵陽魚嗎?  

  再往前走了一步,腳底的冰層陡地移動了下,差點書使她摔了下來。這時候她才知  道這冰層好薄好脆弱,倘若一不小心,她必會掉進冰河里。  

  原來“如履薄冰”的滋味就像現在一般──膽戰心驚。  

  紗紗有些挫敗的蹲了下來,一手撥弄著方才被她踩空的水面,一手拿著從街上買來  的撈網,她知道聰明的魚兒絕不會自投羅網,他們喜歡在安全地段游移。  

  怎么樣她才能往冰河中央挪動卻不踩空冰層呢?這么一個高難度的問題可真難倒她  了!  

  遠遠望去,有只特別頑皮的陵陽魚不時躍出冰洞,快樂的繞了圈又跳了回去,火垣  分明就是引誘她去逮它嘛@好,紗紗下定決心,非得逮到這只狂妄的魚兒不可,它以為  她不敢再往前走嗎?  

  偏偏她就跟它卯上了,于是紗紗小心翼翼的向前一步步邁著步伐,她不停告訴自己  ,大不了再淹死一次,說不定這次就能回魂了呢!  

  每踩一步,腳底不聽話的冰層就微微晃動了一下,真是刺激又好玩,好動的紗紗已  經忘記了危險性,她兩眼灼熱,死盯著那尾與她作對的魚兒,右手高舉撈網,準備來個  一網打盡!  

  “叮當!”完了,她失足又落了水,看來,被一網打盡的是她,不是它。  

  “可惡的魚!”這是紗紗在失去知覺前最后碎罵出口的一句話。  

  同一時刻,冉府。  

  “小圓,紗紗呢?”力橋暴怒至極的掀起泛著紅色血絲的眼眸。  

  一大清早就見不著她的人影,午膳更沒瞧她回來用過,她當真就那么貪玩,連撐傘  出去嚇人的機會也不放過?  

  如果她真只是彩衣的一縷魂魄,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陽光給照射得魂飛魄散呀!雖然  現在正值隆冬,但冬陽有時也是很駭人的。一想到這樣的結果,他臉上凄楚的神情就益  加明顯了。  

  小圓瑟縮地搖著頭,她從未見主子生那么大的氣過,更不明白的是,紗紗姑娘已不  是孩子了,還怕她會走去嗎?  

  “你與紗紗的感情最好,猜得出她會去哪兒嗎?”他剛由雪沁窯回來,她并沒去那  兒。  

  小圓還是一味地搖頭,抖著聲,嚇得語不成句,“不知道……”  

  “你──唉,罷了。退下吧!”  

  小圓聞言,如同獲得大赦一般,呼了口氣拔腿就跑,連謝謝都忘了說。  

  力橋見狀搖了搖頭,慚愧自己剛才那粗莽的態度,一定嚇著了不少下人吧|.只是  紗紗……彩衣……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想起紗紗的坦率天真,彩衣的靈逸慧黠,如果她二人真為同一人,那是個什么樣的  組合呢?難怪,當初他就常常在紗紗的神情中看見了彩衣的影子,更因害怕自己感情的  不事,而困惑不已。原來她就是她!她為什么要瞞他呢?真得好好打她一頓小屁股不可  。  

  然,前提之下,就是要找到她才行。  

  “公子,聽說您在我紗紗姑娘7.”方才受了驚嚇的心圓沖進了灶房,一古腦兒訴  說著自己的委屈,福伯因此才知道公子正急著找紗紗。  

  “沒錯,福伯難道你知道……”力橋欣喜若狂的回應著,他終于有紗紗的下落了。  

  “今兒個一早,天色剛暈亮,紗紗就跑來灶房問我有關治療骨子疼的秘方!备2  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事跟紗紗失蹤有關嗎?”力橋怒顏勃發,這丫頭每天都有新鮮事好挖掘……不  對,聽娘說昨天紗紗陪了她一天,言談間她也清楚娘隨身已久的老毛病,她如此積極該  不會是為了娘!  

  “逼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當我告訴她可以以陵陽魚燉藥試試,她即迫不及待的跑出  府了。”順著力橋驚慌的臉色,福伯見了也憂心忡忡,畢竟活大把年紀,尚無子嗣,他  早就把紗紗當成女兒般疼愛了。如今她說不見就不見,他老人家又情何以堪呢?  

  “陵陽魚!她難道不知道這季節沒這種東西嗎?”  

  再數日就入春了,此時正值冰河凝結時期,喜寒的陵陽魚早就躲到冰層下活去了少  說也得等春分時節開始溶冰時,才得一見。  

  “也這么告訴她,可是她偏偏就不信邪,想去市場碰碰運氣!备2鞠耄  就會回來,哪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從這兒到市場,來回不需要半個時辰,如今太陽都快下山了,她到底晃去哪兒了  .”他結實的拳頭緊握又松開,狹長的黑昨半隧著,遠望天際,多希望下一秒能聽見銀  鈴般的笑聲。  

  但,他失望了,襲向他耳際的卻是阿祿的喳呼聲,“公子……公子……我剛才去市  場批雜糧,你知道我聽到什么消息嗎?”  

  “快說!”力橋節奏明快的打斷了他的廢話。  

  “轉角賣魚的阿鴻說,大清早有個撐黑金的姑娘,跑到凈水溪去撈魚,到現在還沒  見她回來呢!你說那人會不會是……”  

  不再給他說話的余地,力橋已一鼓作氣的沖出廳房躍上馬匹,一聲喝令,馬兒就像  是聽得懂人語般直往熊耳山底下的凈水溪長驅而行。  

  見鬼了!為什么又讓他見到同樣的一幕景象,她活生生又掉進了水里!  

  力橋條地翻下馬,腳尖未點地,他即飛騰而起,直飛往冰河上方,它的落水處。  

  這回他不能失手,絕不能!因為這里沒有第二個女子當她的替身了,他直盯住目標  ,泛白的臉上閃爍著決心,以靖蜒點水的方式點冰蓄力,眨眼之間他已躍進水中,以掌  力將漂浮在水中的紗紗吸向自己,緊緊鉗住她的嬌軀,一飛沖夭!  

  “紗紗……彩衣……”  

  以吻封緘,他將濃厚的真氣緩緩送進她體內,還好,她一息尚存,沒有上回那么糟  。  

  “咳……”幽幽轉醒的紗紗,望清楚眼前的人影時,她笑了。“我抓到它了。”  

  “什么?”松了一口氣的力橋,怎么也沒想到她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謝謝他”,  而日三句他聽不懂的怪話。  

  她手一舉,掌中緊握住的就是那尾陵陽魚,而他竟然沒發現!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他積壓已久的緊張與怒氣全都一古腦兒傾泄而出,震得山  河幾乎部變色!  

  “我逮到它了,可以醫治伯母的痛了!彼Φ臓N爛,似乎早忘了方才溺水的痛“  紗紗……”他想罵她傻,但為之動容的心卻再也責備不出她任何話。解下罩衫,他為她  披上,預防她著涼。  

  “謝謝你又救了我!奔喖喍嗌傩岢鏊幕饸,閃動了下長扇的眉睫,泛出調皮的  神采。  

  “你故意的!彼嗟豢陕劦男α恕  

  她戲謹的吐吐舌頭,“你聰明。”  

  “又去碰水,不害怕嗎?”他語氣有著心疼。  

  “害怕?大不了再死一次!闭f到這兒,她神情變得有些悵然。  

  “我不準!”他遽然吼出聲,喝止了她悲切的言詞。  

  “你!”紗紗嚇了一跳,她的死無關于他,他又何必那么激動。  

  “不準你再說死與不死的話。”他別過頭,依然無法掩住自己的心痛,終于忍不住  ,他扳住她柔弱的肩膀,急切地道:“你到底是不是彩衣?”  

  “不是!”想也不想,她便脫口而出。  

  “不是嗎?”他看進它的靈魂深處,想勾出她不定的閃爍;果真,黜黑的瞳仁中,  在謊言的刺激下,顯得飄蕩不實。  

  她苦笑了下,“彩衣現在不是在雪沁窯內嗎?你怎么會這么想,她那么美,而我是  那么平凡!倍氵^他目光如火的注棉,卻迷不了自己心情的起伏;為何他會懷疑呢?她  自認沒露出什么大馬腳。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個?”他受不了的咆哮!無奈地望向天際即將隱去的霓彩,時  節的遞媲,卻更動不了他對她的心。  

  他愛彩衣,不僅是外表,更包含她天真爽朗如朝陽般的好心性,如果她的反相從此  即是平凡的紗紗,他亦一點兒也不會在意,否則,他不會在情不自禁之下被她挑起熱情  ,吻了她的唇。  

  “你不在意,但我會,因為我本就不是她。”  

  現在的她見不了陽光,再也不能在艷陽底下踏青、朗詩、玩鍵揪;與其守著她,不  如讓他再覓有緣人。  

  “好,你不承認我也不逼你,但你要為你父母想想!绷蚺步恚还杉拥纳  音近距離的揚起。  

  “再多的痛苦,隨著時間的流轉,都會淡化、忘卻!彼]上眼平淡的說;更不想  讓他瞧見凝聚在她眼中的淚。  

  “那抹扯心撕肝的痛,豈止一個“忘”字了得?”  

  他欺下身與她平視,卻不經意瞧見她眉睫的水光,硬是從眼縫中滑落了下來。  

  “告訴我,你有什么苦衷?”  

  紗紗搖著頭,一直排拒他的熱情傾注在她身上,這不值得!  

  他眼中的執著未稍減分毫,心靈的悸動亦由零度狂飆至沸點,“為什么不說話,不  信任我?”  

  “你說不逼我的。”完了,她快要投降了!對于他的進攻,她唯有背水一戰。  

  “我關心你,難道錯了嗎?”他瞇起眼,看進她左右為難的神情,“天色已暗,家  里每個人都為你擔心,回去吧!”  

  他決定暫時放過她,不再意氣用事。  

  輕輕樓住它的肩,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可能,他與她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力橋突  如其來的一間,“你喜歡吃糖葫蘆!  

  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詞。  

  “你怎么知道?”紗紗睜大眼,今天已有太多的訝異,她不需要了。  

  他唇角漾起一抹笑,兀自說著,“彩衣也喜歡!  

  天,他到底在干嘛?迂回戰術嗎?“我不懂你話中含意!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懂的。”并深深吸取她發問的香氣,“彩衣落水的那天,  我就是去為她買糖葫蘆!  

  “這怎么可能?我并沒告訴你我……”紗紗赫然梧住唇,但說漏的話就像潑出去的  水,收不回了。  

  力橋一瞬也不瞬地望了她好一會兒,“你還說你不是彩衣?”  

  “彩衣已經死了!彼拖骂^聲音細如蚊納。  

  他突然攫住它的雙肩,低喊道:“我不管你是不或是,但我要說的是,我……我愛  你!  

  “不,你不愛我,你只是一味的將我當成彩衣,但你可曾想過愛上我是件多么痛苦  的事,我不知何時靈魂又會移位,找吏不知什么時候魂魄將灰飛煙滅,而且人鬼殊途,  這是不應該的!  

  她毫無心機的大喊出來,仿佛愛上她是件多么可恥又不值的事,卻不知在她言詞之  間,已將她堅守的秘密全泄漏出來了。  

  “無論你是人抑或是鬼,我都愛!彼羧鐥n鷹的灼人視線,讓紗紗恍然覺悟到自  己的傻氣。原來她什么都說了!  

  “我……你弄錯了,我不是彩衣,我……”  

  真相大白后,一切的解釋都是枉然和多余的。當她再度對上他那柔情依舊的臉龐時  ,她知道她就此輸了,將要誤他一生。  

  “還有呢?怎么不說了?”力橋勾起她的下巴,銳利深沉的說,其鼻息無意識約吹  拂在她臉上,紗紗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著;他已用盡最大的耐心等著她粉飾,也等著她  最后的招供。  

  “為什么?我并不值得你這么做,當初彩衣已如此,現在的紗紗更沒資格!彼  首,再也不敢看他了。他是這么的深宮魅力,她怎么配得上他。  

  “你錯的離譜,更以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去了解我!我要讓你知道,什么樣的我才  是真正的我!  

  拋下這句話,力橋一把抱起纖弱的紗紗,像老鷹捉小雞一般,逮回府中。  

  “我的魚──”再也沒有下文了,因為她已遭紅唇劫,該有的反駁全都隱沒在他的  唇齒之間,鎖在喉問的櫻嚀彷若多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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