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爺,我們終于找到一位目擊者了,他親眼瞧見將蘭沁姑娘帶走的是一位相貌出眾的貴公子。您說的沒錯,蘭姑娘并沒有死!”黎舜的手下得到消息后,立即回報。
“當真?查出那人的身份了嗎?”黎舜大喜過望。
“我已叫小三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那人還曾看見那位貴公子帶著蘭姑娘在咱們城里的聚賢客棧用餐,男俊女俏,目標顯著!彼靡庋笱蟮卣f,壓根沒注意到黎舜鐵青的臉色。
“男俊女俏?!那男的有我俊嗎?!”他雙目赫然一瞪。
那名手下嚇得立即改口,“他……他當然不及黎大爺了,跟您還差一大截哩!”
“哼!見風轉舵!
黎舜暗啐,重新坐回椅子上,這時名為小三的手下也入廳通報。
“稟黎大爺,屬下有消息回報。”小三道。
黎舜振奮地問:“蘭沁究竟是被哪個不要命的家伙帶走?我現在就殺過去教訓他一頓!
“黎……黎大爺,這不太好吧!”小三看來有些忐忑。
“到底是怎么了?”黎舜不耐地拔高嗓門。
“那位公子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而是……”小三結結巴巴的,怎么也說不出口。
“快說!再支支吾吾的,我就剪了你的舌頭!”黎舜怒目一瞪,嚇得小三立即跪了下來。
“黎大爺,那人可是京城內的朔譽王府的朔王爺。 彼豢跉庹f完。
“王爺……”黎舜揚揚眉,“聽說京城什么不多,就是郡王特別多,他又算老幾?”
他一副不屑的模樣,直教小三不知如何接口。
“他可不是普通的王爺,而是皇上的堂弟!彼滩蛔槔杷茨罅艘话牙浜。
“哦!”
黎舜這才端起臉色仔細盤算起來,“那正好,既然身份如此高貴,一定不會與我搶女人吧?”
“這……”他真是異想天開!
“而且,我只要將蘭沁那女人在咱們杭州城的‘豐功偉業’轉述讓他知曉,他肯定像丟廢物似的將她丟還給我。”想到這兒,黎舜便笑得更張狂了。
“黎大爺,您或許不知道,那位朔王爺知道蘭姑娘的底細,也知道她成過親!毙∪坏貌惶嵝阉。
“既然如此,他還和我爭什么?”他不服氣地咆哮。
“黎大爺,我看……還是算了吧!”
“算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個女人嘛!您何必……”
“住嘴!你竟敢對我說教?!”黎舜忽而一喝,嚇得小三直打哆嗦。
“小的不敢!毙∪蛹餐艘徊,躬身道。
“吱!”
黎舜眉頭一蹙,“你可知道那個朔王爺有什么弱點?我伯父以往可是人人敬重的尚書,怎么會怕他一個王爺?”
“?黎大爺,你真要卯上朔王爺?”只要想起即將掀起的禍端,小三就雙腿發抖。
“你到底說是不說?”黎舜不耐地一吼。
“呃……弱點……倒是沒有……”小三努力想了想。
“沒有?他真有這么神嗎?”黎舜冷嗤,屬于男人的劣根性他可是最明白不過的,哪個男人不愛葷?
“小的真的想不出來……”小三直搔著腦袋。
“你還真驢,難道他不好女色?既然敢擔起被克的危險,硬是將蘭沁帶在身邊,難道不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說到這,小的突然想到一件事!毙∪右涣痢
“說來聽聽。”
“據小的調查,那位朔王爺本來并不十分在意女色,但自從蘭姑娘進府后,也不知為什么,他突然請了數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住進朔王府!毙∪龑⑦@些發現一五一十的道出。
“哦?既然有弱點,那就好辦了!崩杷错庖婚W。
“您是要……”
“這事得慢慢思考。好了,你先下去。”他扯出一抹笑,遣退阿三,并在腦海里籌劃奪回蘭沁之計。
???
蘭沁來到“梅園”,由于現在才是秋分時節,梅枝尚未開花,但一簇簇梅枝仍帶給人一種清新冷逸的感受。
這里的景觀已經夠美了,她不懂朔傲書為何還要她來這兒?
她不懂造景、對整理花枝更是外行,最后,她終于明白了……他的目的只是要她咀嚼一次次的心傷。
每當她到各個廂庭去,總會遇上朔傲書,而他總會當著她面,面無表情地走向姑娘們所住的閣樓。
雖然她看不見、聽不到,但光是想象他與其他姑娘歡愛的情景,就令她痛徹心扉。
“咦?你怎么還留在這兒?整理好就可以離開了!
住在梅園里的林婉兒,不知何時走到蘭沁身后,蘭沁嚇得手一松,捧在手上的玫瑰盆栽隨之落地——
“這是什么?”林婉兒指著散落一地的玫瑰和花盆碎片。
“嗯……這是玫瑰盆栽。我看梅園里的梅花還沒開,所以請劉伯送幾盆過來,好妝點一下梅園!
蘭沁努力穩定失速的心跳,有禮地回答。
“什么?你竟然拿這么俗氣的紅玫瑰來裝飾我的梅園?”林婉兒鄙夷道。
“紅玫瑰俗氣嗎?”
蘭沁雙眉一斂,看著地上那些和著泥土、散了一地的玫瑰,低聲說:“我覺得它很美啊!”
“怎么不俗氣?紅玫瑰就跟你一樣,外表看似嬌美,其實是個會扎人的無情女子!绷滞駜翰恍嫉氐。
“?”蘭沁驚愕地抬起眼。
林婉兒的話徹底傷了她的心,仿佛她整個人赤裸裸的攤在太陽底下,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的。
林婉兒說的沒錯,她只是個命中帶克的女人。
“瞧你那個樣子,是不是被我說對了?”林婉兒揚起笑容,對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
面對她的貶損,蘭沁只是不發一語地靜默一旁。林婉兒說的沒錯,她又有什么資格辯駁呢?
“你怎么又不說話了?老是這么死氣沉沉的,難怪會惹人厭,再怎么有性致的男人一碰上你這種女人都會泄了氣,提不起勁來!彼睦涞难凵裰倍⒅m沁,美麗的臉龐卻融入了許多與朔傲書神似的霸道。
“很抱歉,打擾你了,我會盡快把這里收拾干凈,不再踏進梅園一步!碧m沁面無表情地說。
她隨即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一個不小心被尖銳的碎片給劃傷了手指!
“啊——”她低呼了一聲,看著不停淌出血的食指,趕緊以袖子包裹住它,忍著痛,繼續撿拾地上的碎片。
“你在做什么?”
朔傲書一進梅園,所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傲書,你來了!我要你幫我買的東西呢?”林婉兒一見是朔傲書,立刻開心的擁上前,退下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嘴臉,換上一張嬌媚的笑臉。
“在這兒!
林婉兒接過朔傲書手上以紅巾包裹的東西,故意當著蘭沁的面掀開一瞧——是一顆鑲著上等珍珠的翡翠簪子!
“好漂亮啊!一定花了你不少銀子吧?”
林婉兒裝模作樣地說,還故意湊上自己的頭,對他說:“你幫我插一下,看我美不美?”
朔傲書并未拒絕,他接過簪子,溫柔地將發簪插入她一頭青絲內,隨后贊美的說:“嗯!這簪子很適合你,將你的美完全給襯托出來,不枉費我花了那么多時間挑選!
蘭沁在一旁聽著,直覺胸口溢滿酸氣,雙腿顫抖得就快要站不住了!她索性趕緊將地上的東西拾起,顧不了手指的疼痛,打算立刻離開。
當她起身欲走,朔傲書沉冷的聲音又飄進她耳里,喊住了她離去的腳步,“這里的工作做完了嗎?怎么可以說走就走?”
“王爺,我……我實在不會做這種工作,我還是先退下的好!彼套×藴I和心底內那股濃濃的酸意,逆來順受的說。
她只希望朔傲書能就此放她離去,別再為難她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何時說不滿意了?你別凈會嚼舌根,惟恐天下不亂!”
林婉兒拔聲嚷嚷,并沖到她面前,對她頤指氣使地說:“你這個女人除了會演戲外,還會什么?真不要臉耶,見王爺不理你,就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真令人作嘔!”
“我沒——”
蘭沁回過身,正想為自己辯解,可當她望進朔傲書那雙沉冷的眸子時,所有的話全都卡在喉間,吐也吐不出來。
“你的手怎么了?”他直盯著她緊揪著衣袖的手指,可以看出袖上隱約泛著血漬。
“我……沒什么,這點傷不礙事的!彼⒖虒⑹忠频缴砗。
“我看看。”
他往前一步,蘭沁卻急忙退后一步,仿佛是兩塊同極的磁石。
這種感受讓朔傲書痛恨不已。“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意圖,只是想看看你的傷。既然你目前身在王府里,有任何閃失都是我的責任,我只是圖個安心罷了!
朔傲書故作無所謂地說,那淡漠的神情在在刺激著蘭沁,可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嗎?她已沒有能力、也沒有立場再說些什么了。
“謝謝朔王爺關心,蘭沁絕不會死在王府里,給你帶來霉氣!
她忍住胸口的那股澀意,隨口應了一聲,轉身就跑,盡管林婉兒的怒罵聲不時從她身后傳來,卻無法阻止她的腳步!
此時此刻,她一心只想要逃……逃得遠遠的……
然而出其不意地,她因跑得太急,竟然被地面的石塊絆倒,往前一撲——
就這么撲進了朔傲書的懷中。
“啊——朔王爺……”
她先是一驚,接著下意識的連忙推開了他,神色倉促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夠了,既然那么怕我,又為何要逃?”他的臉色硬如玄鐵,緊握住她的纖腰不放。
“我沒有,只是自認沒有留下的必要。”蘭沁垂著臉,不敢注視他那冷硬的目光。
“是嗎?你向來都是這么有‘自知之明’?”
朔傲書霍然發出陣陣冷笑,冷漠的黑眸直瞅著她驚駭的容顏,“既然如此,就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該說走就走,凈做出一些拂逆我的事。”
“蘭沁不敢。”
望著他那憤慨的模樣,她那雙美麗的雙睫顫動得更厲害。
“哼!好個不敢!”他發噱低笑,“口是心非的女人。”
“王爺——”她驚退一步。
他驀然勾起她纖細的下顎,“近月不見,你似乎瘦了些?”
朔傲書面帶微笑,看似問得漫不經心,讓蘭沁胸口揪結,卻不知其用意……
“說!想我嗎?”他一雙狹長凌厲的黑眸直瞅著她那曾與他纏綿交索的紅色絳唇。
聞言,蘭沁渾身血液瞬間流失,她虛弱地顛簸幾步,剎那間已是啞口無言……
“王爺,我該回蘭籬了!彼幸馓颖。
朔傲書目光一斂,手上并未放松,“你從來不曾想過我?一絲一毫都無?”
“小女子沒有資格!彼瑴I別過臉。
“你——”他神情窒住,狠戾地說道:“如果我是楊邵,你是不是就會迫不及待的奔進我的懷里?”
“你為什么又要提起他?”她的心冷得下沉。
“因為你忘不了他,而他也對你念念不忘!彼钒習浑p眼已蘊滿黑色風暴,仿似要席卷她的靈魂。
那副令人恐懼又充滿壓迫感的氣息,讓她無所適從地閉上雙眼,好避開他陰霾不悅的冷酷俊臉。
“欲加之罪,我無意回答!碧m沁最后輕吐了一句,返身欲走。
“這么說,完全沒有這回事,你已與楊家人沒有任何關系?”他蹙起英眉,薄唇輕撇出一抹冷笑。
“我……隨你怎么說吧!”
她才剛邁步,便聽見他又道:“楊夫人來了,正在前廳等著你,若沒事的話,我就派人打發她走!
蘭沁止了步子,連忙轉身,興奮地問:“你說什么?楊夫人來了!她來找我是嗎?”
“瞧你開心的,是否原形畢露了?”他冷嗤一聲。
“我……我想見楊夫人……”雖然知道這么說會讓他取笑,但她真的想見見她的大恩人。
“如果我說,楊邵也來了呢?”他揚起一道劍眉,有意試探。
“什么?”
蘭沁小臉瞬間轉白,在他看來卻像十足十的作賊心虛貌,于是臉上的表情更形可怕。
這時候林婉兒也走了過來,一把拉住朔傲書的手臂,“傲書,您干嘛追這個帶霉氣的女人,把人家一個人留在那兒嘛?”
他望向她,突然神秘地勾起唇角,下一秒已用自己熱情需索的唇舌密密實實地封住林婉兒的粉唇,強勢翻攪糾纏,但雙眼仍直對住已僵住難以動彈的蘭沁臉上。
他忽而抬起頭,對婉兒邪魅地說:“那就去你房里,好嗎?”
“嗯!當然好!蓖駜簨擅囊恍Γ栏街,兩人相偎而去。
直到他倆的身影消失在蘭沁眼前,她才猛然轉醒,拭了拭眼角不知何時淌下的淚痕,轉身直往前廳走去。
???
“楊夫人……”
當蘭沁一進前廳,便看見楊夫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而小元則蹲在地上不知在玩啥。
“大姐姐!”小元首先發現蘭沁,立刻跑到她面前,“大姐姐,當我聽說你被這個府邸的王爺抓來后,都快急死了!
“謝謝你,小元,我沒事。”
蘭沁輕揉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繼而走向楊夫人,“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她不著痕跡地左右望了望,當她確信是朔傲書騙了她,楊邵根本沒來時,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否則我和楊郡可是會急瘋的……還有,楊邵因為想你,成天魂不守舍的,本來他也要來,我怕他鬧事,所以不準他跟!
楊夫人帶了一抹釋然的笑意,突然眉心一攏,打量蘭沁的眼神也黯淡下來,“你真的沒事嗎?可是你好像瘦了不少?”
“嗯……”
蘭沁隨便找了個理由,安撫她道:“因為認地方,晚上睡不好,或許過些時日就會正常了!
“是嗎?如果真的住不慣,就叫那位朔王爺讓你來我們那兒住,我們一樣有上好的客房,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睏罘蛉藰O力說服道。
“我不能走!彼÷暤卣f。
“為什么?”小元聞言,先發問了。
“是!雖然你與這位朔王爺是舊識,但卻沒有不能離開的道理,聽楊邵說,那天他帶你走時態度又兇又狠,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么?還是做了什么?”楊夫人急切地問。
“沒有……楊夫人,你多慮了!
蘭沁嚇了一跳,更害怕是不是自己的表情泄漏了什么,那么容易讓人猜透?
“這樣就好。”楊夫人雖然不太相信,但也不打算再追問,“對了,你若不嫌棄,以后就喊我一聲楊大嫂,這樣也親切點。”
“謝謝你,楊大嫂……”蘭沁感激地說。
“大姐姐,你真的不和我們回去了?”
小元嘟起小嘴,不依地直揪著蘭沁的裙擺,又懊又惱地說,“人家好想吃你做的小點心喔!”
楊夫人擰了擰他的面頰,“你就只懂得吃。”
“娘,不這么說,大姐姐怎么會跟我們回去嘛!您也看見了,剛剛那位朔王爺看見我們像看見仇人一樣,好像很怕我們搶走大姐姐似的,我們如果不加把勁兒,怎么敵得過他?”
小元誠實的說,他向來對自己敏銳的觀察力很自豪,相信自己所想的一定沒錯,就像他也看得出叔叔很喜歡大姐姐是一樣的道理。
“經你這么一提,我也這么覺得……哎呀!我還真傻,朔王爺本來就與蘭姑娘是一對,在街上看見她與楊邵在一塊兒,自然醋意泛生,臉色不難看才怪哩!”
楊夫人笑說,還不忘調侃蘭沁,“什么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可別故意瞞著我們啊!”
“楊大嫂,你的意思是?”蘭沁不解地問。
“你可是將來的朔王府王妃,以后我不能再這么沒禮貌了。”楊夫人愈說愈認真,讓蘭沁一時百口莫辯。
“別亂說,沒有這回事!彼眽牧恕
“別客氣了,若你真要辦喜事,可別忘了通知我,我會送你一疋上好的繡布做嫁衣!
楊夫人已在心底盤算著該送什么大禮。
“娘,您是說大姐姐要做新娘子了是嗎?”小元驀然大叫,“完了!這下可就不好了!
“你這孩子在胡說什么,蘭姑娘要成為王妃,那可真是可喜可賀的事。”楊夫人敲了一下寶貝兒子的腦袋。
“那叔叔怎么辦?他不就沒辦法娶大姐姐了嗎?”小元一心一意為叔叔著想。
“那就只能怪楊邵沒那個命了!毕氲竭@里,楊夫人也不免嘆了一口氣,“不過依蘭姑娘的容貌和氣質,做王妃是最適合不過的!
“哦!那我回去可要好好的安慰叔叔了!
“楊大嫂——”
有理說不清的蘭沁簡直是欲哭無淚,誰來告訴她,她究竟該怎么辦才好?而她心底的無奈與苦衷又不能向他們訴說,害怕愈描愈黑,最后她只好噤口,讓愁思沉淀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