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金鑾殿上和群臣商議國事的衛(wèi)泱接到突來的消息,匆匆的丟下「退朝」兩個字,神色凝重的來到寧壽宮。
此時皇太后的寢殿內(nèi)也彌漫著一股低氣壓,五名太醫(yī)全被召進宮來為病危的皇太后把脈,望聞問切一番后,結(jié)果都相同。
衛(wèi)泱按捺著忐忑的心情,「皇太后的病情如何?」
「王上,老臣……」太醫(yī)心虛的垂下頭,不敢直視龍顏。
他心口一沉,厲聲喝道:「說!」
一干老太醫(yī)全都顫巍巍的跪下,其中一人吞吞吐吐的說:「啟、啟奏王上,皇太后的病征怪異,老臣實在無能為力,請王上恕罪!
「其它人呢?」
其余的太醫(yī)紛紛抖著聲音齊喊,「請王上恕罪……」
衛(wèi)泱猛地沉下臉,兩道銳利如刀的眼神掃過眾人,霎時,周遭的空氣彷佛結(jié)成了冰,讓人從腳底開始冷到頭頂,全身不停的打顫。
「王上開恩、王上開恩!」幾個老人嚇得都快尿失禁了。
睥睨著朝自己又跪又磕頭的老太醫(yī)們,衛(wèi)泱的臉色仍不見好轉(zhuǎn),直到錦榻上傳來微弱的輕喚,才讓他斂起怒容。
「王上!够侍髲谋蝗熘猩斐鲥钊醯氖帧
「母后,兒臣在這兒!
他很快的握住她的手,眼中盈滿關(guān)注的凝睇那張憔悴的臉,心頭一酸,「母后,您覺得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皇太后擠出一絲極淺的笑容,困難的說:「王兒……生死由命,你就別為母后煩心了……國事要緊……」
「母后,您千萬不要放棄,兒臣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病!剐l(wèi)泱痛恨這種無力感,枉費他身為一國之君,卻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受病魔的摧殘而無計可施!改残酿B(yǎng)病,什么都不要想。」
交代服侍的宮女妥為照顧﹐衛(wèi)泱方和幾位太醫(yī)退出寧壽宮,一路上沒人敢吭半個字,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畢竟天威難測,要是惹火了王上,腦袋可就不保了。
他揪緊眉頭,眼神陰郁的輪流看著面前的五人,看得他們心驚肉跳,兩腿發(fā)軟,「憑你們多年的經(jīng)驗,真的沒辦法診斷出皇太后生得是什么怪病嗎?」
老太醫(yī)們面面相覷,卻又無言以對。
衛(wèi)泱下顎一縮,厲聲斥喝,「難道,要朕眼睜睜的看著皇太后斷氣不成?」
「老臣無能!
「王上,老臣真的盡力了,請王上開恩。」一個個被罵得灰頭土臉,無地自容,多年的金字招牌也砸了。
衛(wèi)泱胸口一窒,然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們都退下吧!」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普天之下,總有醫(yī)術(shù)高明的神醫(yī)可以治好母后的病,或許,他該考慮貼皇榜尋人。
在心中發(fā)出如釋重負的歡呼,四名太醫(yī)趕緊逃之夭夭,只有其中一人沒有跟其它人共進退。
「王上,老臣想起一樣?xùn)|西,或許可以救太后一命。」只要有它,不僅可以治百病,還能起死回生。
衛(wèi)泱瞬間黑瞳發(fā)亮,「什么東西?快說!」
「九轉(zhuǎn)續(xù)命丹!估咸t(yī)說。
他登時收起笑容,怒目一瞪,「朕當然知道九轉(zhuǎn)續(xù)命丹有用,可是﹐它早已用完,如果還有,朕也就不必這么心急如焚了。」
太醫(yī)急急的解釋,「老臣知道哪里還有九轉(zhuǎn)續(xù)命丹!
「什么?」衛(wèi)泱猝地旋過身去,如鷹隼般的利眼望進太醫(yī)畏怯的眼中,「九轉(zhuǎn)續(xù)命丹乃是北巖國歷代相傳的鎮(zhèn)國之寶,極其珍貴,長年保存在宮里,絕不可能流落在外,天底下還有誰會擁有它?」
「呃……王上的話的確沒錯,」太醫(yī)吞咽了口口唾沫,面對盛怒的龍顏,掩不住膽怯的囁嚅,「可老、老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大約在、在三十多年前,北巖國發(fā)生一場內(nèi)亂,先王當時剛登基不久,年輕又缺乏應(yīng)對的經(jīng)驗,最后只有轉(zhuǎn)向天朝求援,幸而在短短一個月之內(nèi)平定亂事,為了表示感激之意,先王便慷慨的贈出兩顆九轉(zhuǎn)續(xù)命丹……」
「你的意思是說天朝還有兩顆九轉(zhuǎn)續(xù)命丹?」衛(wèi)泱為了確定,又問一次。
太醫(yī)模棱兩可的應(yīng)答,「嗯……應(yīng)該是。」
衛(wèi)泱挑起兩道濃眉怒斥,「到底是還是不是?」
「老臣也不敢確定那兩顆九轉(zhuǎn)續(xù)命丹還在不在,相信天朝的皇帝應(yīng)該不至于會亂用才對!固t(yī)吶吶的說。
他沉吟片刻,「如果朕向天朝的皇帝要,他肯給嗎?」
「九轉(zhuǎn)續(xù)命丹乃是夔族的祖先花了一百年的光陰才煉成的智能結(jié)晶,是何其稀有的寶物,老臣以為絕對不可能!
「不錯,如果換作是朕,絕對會好好珍藏,不會輕易贈予他人,況且,天朝的皇帝年紀雖然不小了,倒是野心勃勃,傳聞他有意并吞東南西北四國,要是讓他知道朕十分需要九轉(zhuǎn)續(xù)命丹,只怕將會受制于他……」有個想法突然在衛(wèi)泱的腦中慢慢成形!改憧梢酝讼铝!
太醫(yī)恭敬地拱手彎身的往后退,「老臣告退!
☆ ☆ ☆
一個時辰后,北巖國最年輕的魯塔將軍被召至御書房密商大事。
「王上,這事萬萬使不得!孤犕晷l(wèi)泱的計畫,魯塔瞪大一雙銅鈴眼,那表情簡直可以用嚇壞兩字來形容!敢桥貌缓茫赡軙饍蓢粦(zhàn),到時生靈涂炭,后果不堪設(shè)想,王上于心何忍?」
衛(wèi)泱表情異常肅穆,完全沒有一絲輕率。
「朕已經(jīng)想了不知多少遍,可是,只有這個法子能讓天朝的皇帝交出九轉(zhuǎn)續(xù)命丹,母后才能得救!
基于對王上的忠誠,以及兩人的私誼,魯塔都要阻止這件事!缚墒牵壖芴斐墓,這實在有損北巖國和王上的名聲,微臣不能讓王上這么做!」
「朕已經(jīng)顧不了這些了。聽說天朝皇帝十分寵愛膝下的四位公主,只要綁走其中一個,再逼他拿九轉(zhuǎn)續(xù)命丹來交換,不怕他不從。」
魯塔說到嘴巴都干了,還是動搖不了他的決心。「王上,要是成功取得九轉(zhuǎn)續(xù)命丹,救活了太后固然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從此兩國也結(jié)下了梁子,天朝的兵力遠遠超過我們,萬一……」
「你以為朕沒想過嗎?」衛(wèi)泱全身繃緊的神經(jīng)「啪」的斷裂了,憤而捶桌出氣,「如果真的到那個時候,也只有背水一戰(zhàn)了,我國的兵力雖不及天朝多,可是,經(jīng)過長年訓(xùn)練,孰勝孰敗還是個未知數(shù),不管你怎么反對,朕心意已決!
兩人四目相對,看誰先撐不下去,就這么僵持了許久,最后魯塔終于退讓了。
「既然王上已經(jīng)決定了,微臣便不再多言!顾谛闹袊@口氣,臉上流露出些許的無奈,誰教他的王上是個孝子!钢灰跎舷轮迹⒊技纯處ьI(lǐng)幾名屬下出發(fā),連夜趕路……」
衛(wèi)泱抬手打斷他的話,「朕也要隨你們一塊去!
「什么?」這一驚非同小可。
「這是朕對母后的一番孝心,盼能感動天上的神祇!
魯塔還想再說什么,「可是……」
「不必再多說了。」
魯塔眼神驚恐,打算力諫到底,「請王上三思。」
「如果你不愿意,朕可以找其它人!剐l(wèi)泱決斷的口吻讓他心頭一凜。
「微臣不敢。」魯塔拱手應(yīng)答。在強大的壓力下,他不得不妥協(xié)!肝⒊肌I(lǐng)旨!
這時,外頭的喧嘩打斷他們的密談。
「本宮要進去,誰敢攔阻?」飛揚跋扈的女聲讓衛(wèi)泱再次皺起眉!改銈儾幌牖罾?信不信本宮馬上治你們死罪?」
「讓她進來!」
話聲剛落,門扉便「砰!」的一聲,進門的是北巖國最嬌艷高傲的伊黛兒公主,一進門就像八爪章魚似的纏上衛(wèi)泱,渾然不把他沉郁的臉色看在眼底。
「王兄,你們躲在這里說什么悄悄話,不管、不管,人家也要聽!
「微臣見過公主。」魯塔恭敬請安,可在心底也為她的莽撞無知而嘆息。
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美目中只裝得下衛(wèi)泱一個人。
衛(wèi)泱冷著臉孔抽回手臂,「妳上寧壽宮看過皇太后了嗎?」也許是因為同父異母的關(guān)系,對于這個小他五歲的妹妹,他總是很難產(chǎn)生一種親切疼愛的感覺。
「當然看過了!挂流靸貉壑虚W過一抹心虛,「雖然我不是皇太后的親生女兒,可是,這些年來,我都把她當作自己的母后一般,她病得這么重,我當然關(guān)心了。」
他冷淡的斜瞟著她,「既有這份心,就該多花點心思留在她身邊盡點孝道,而不是搞一些什么賞花宴來炫耀自己的身分。」
伊黛兒鱖了噘紅唇,被苛責得有些不太高興,卻不敢當場發(fā)作。「是,王兄,你怎么說,我怎么做!
「朕還有事,妳出去吧!」他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她聲音嬌嗲的抗議,「為什么人家不能聽?真是不公平,人家也要聽嘛!」
「下去!」衛(wèi)泱的表情比冰刀更加寒酷,讓伊黛兒見了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趕緊識相的告退。
「出去就出去,干嘛這么兇。」臨去前,她忍不住小聲嘟嚷著。
魯塔搖頭輕嘆。伊黛兒公主就和死去的嬣妃一樣驕縱無禮,母女倆不只外表相像,就連個性都讓人不敢領(lǐng)教。
「等母后的病好了,也該幫伊黛兒找個駙馬,或許可以讓她定下心來。」衛(wèi)泱有感而發(fā)。
只要對象不是他就好,至于是誰娶那個女人,就算身分再高貴,恐怕也消受不起吧!
☆ ☆ ☆
午后,初夏的煦煦微風(fēng)吹進了寶頤宮。
「花花、花花,你在哪里?」稚氣未脫的嫩嗓著急的在宮里宮外呼喚著,「花花,你好乖,快出來,不然我不管你了喔!花花……」
順著聲音看去,就見花叢中有個圓圓的小屁股高高的翹起來,不停的在里頭爬來爬去,似乎在找尋某樣重要的東西。
「花花,現(xiàn)在不是玩捉迷藏的時候,快點出來……」嫩嗓夾帶著微微的懊惱,「壞花花,你再不出來,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期然的,伴著一聲驚呼,嫩嗓的主人被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的老天爺!四公主,妳怎么又把衣服弄臟了?」宮女甲一副快昏厥過去的模樣,大驚小怪的叫嚷,「都幾歲了還這么貪玩,連剛梳好不久的發(fā)髻都散落下來,快點跟我回房去。」
被拖著走的小人兒掙扎著,「花花不見了,我要找花花!顾辜钡胤怕暣蠛!富ɑā
宮女甲馬上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不見就不見,那種臟東西早該扔了!
「花花才不臟!我每天都有幫牠洗澡,我要花花、我要花花……」四公主扁著小嘴喊道。
這時﹐宮女乙匆匆的提著一只特制的小鐵籠奔過來,慌忙的安撫她的情緒,「四公主,妳的花花在這里,奴婢怕牠不小心溜出宮去,讓外頭的野貓給叼走,暫時把牠關(guān)在籠子里。」
四公主這才破涕為笑,兩只小手抱著小鐵籠,朝里頭那只發(fā)出吱吱叫的小白鼠笑罵,「花花,你真不乖,以后不可以亂跑喔!」
「哼!只不過毛是白色的而已,跟一般老鼠沒兩樣,有什么好玩的!箤m女甲對鼠輩向來沒啥好感,巴不得牠早死早超生,真不曉得小主子怎么會把牠當寶一樣看待。「四公主,以后還是把牠關(guān)在籠子里,不要隨便放出來!共蝗,總有一天她會放把火燒死牠,不然就是把牠淹死。
她一派天真的說:「可是﹐花花說牠剛吃飽需要運動一下,不然會越來越胖,以后就跑不動了!
宮女甲翻了翻白眼,只當她腦筋爬帶了。要知道,人是不可能聽得懂動物在說什么的,全天下也只有四公主幻想自己能和動物溝通。
「四公主,妳的衣服都是泥巴﹐還是讓奴婢先幫妳更衣!箤m女乙捧來一套簇新的衣裳,還不忘橫了宮女甲一眼,似乎在警告她要認清自己的身分,說話不要沒大沒小,以免讓別人聽見而惹禍上身。
換上干凈的衣裳,見四公主伸手將肥嘟嘟的小白鼠從籠子里抓出來,放在手掌心上,還旁若無人的和牠說起話來﹐宮女甲才偷偷的和宮女乙咬起耳朵。
「不是叫妳把牠丟掉嗎?怎么又撿回來了?」她生平最痛恨老鼠了。
宮女乙壓低嗓子,無奈的說:「妳看四公主這么喜歡牠,要是我真把牠丟了,到時她又吵又鬧的怎么辦?」
宮女甲不以為然的說:「我看四公主真的有點秀逗了!
「噓!妳不要命了?」宮女乙罵道。
宮女甲不在意的聳聳肩。她就是看準這位天朝的小公主好欺負,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不過,這樣的主子也有好處,當起差來不必戰(zhàn)戰(zhàn)兢兢,若換作伺候其它三位公主,日子可能就沒這么好過了。
「花花,你知道嗎?皇帝阿爹的野心真是越來越大了,也不怕吃太飽會撐死,或是得了便秘,萬一嗯不出來可是粉痛苦ㄋㄟ!」天朝的四公主──北貞煞有其事的向小白鼠訴苦,「他居然異想天開的要我和其它姊姊去當紅顏禍水,你知道怎么當?shù)溗畣?嗯……呃……原來是這樣,我一點都不知道!
小白鼠吱吱喳喳了好長一段。
她驚奇的捂住小嘴,「你說什么?要我用美人計……還要勾引男人……這樣好羞人ㄋㄟ!我沒做過,怎么辦?花花,你快點教教我……」
「四公主,大公主她們都已經(jīng)出宮去了,妳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宮女甲催促著。哈哈,只要家里沒大人,她們這些奴婢可就自由了。
北貞把兩手抬高,讓自己的視線和小白鼠的平行,詢問同伴的意見!富ɑ,你說呢?嗯……我知道了,那就決定明天走!
「四公主一個人出門在外,路上可得小心點!箤m女乙還算有點良心,不忘叮囑幾句,「外頭壞人很多,妳可不要隨便相信他們的話。」
她甜甜的笑著,「妳不要擔心,有花花在,牠會保護我。」
宮女甲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嘴里嘀咕著,「拜托!一只老鼠能濟得了什么事?真有危險,只怕一腳就被人給踩死了!
「不要亂說話!」宮女乙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然后快手快腳的幫北貞扎好頭發(fā),「四公主要不要吃些點心?奴婢去幫妳準備!
「不要忘了拿花花喜歡吃的核桃糕!剐“资蟀l(fā)出嘰嘰的聲音,北貞點了點小腦袋,連忙為牠張羅食物。
兩名宮女早就見怪不怪,「是,四公主!
北貞往門外張望一下,確定她們都離開了,才笑咪咪的說:「花花,還好你沒被她們丟掉,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隨便亂跑……不要怕、不要怕,明天我會帶你一塊去,不會把你扔在這里的,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小白鼠又發(fā)出一串吱吱聲,彷佛在響應(yīng)她的話。
「我也不知道北巖國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可是不去的話,皇帝阿爹又要大發(fā)雷霆,管他的,反正大姊也說既然閑來無事,干脆到外面游游山、玩玩水,如果不好玩再回來,到時,皇帝阿爹就無話可說了。」
這種天真浪漫的想法卻沒有得到同伴的支持,小白鼠用一種很懷疑的眼光斜睨她?磥,牠得辛苦點,免得她被賣了還不知道。
☆ ☆ ☆
盡管一舉一動已經(jīng)相當?shù)驼{(diào),可是,與生俱來的威儀和出色的外表,仍舊使他無法像個平凡人,所到之處總會吸引他人的目光。
一頭濃密的黑發(fā)服服貼貼的梳向腦后,簡單的束成發(fā)髻,露出前額明顯的美人尖,讓堅毅的臉部線條柔軟不少;飽滿的額頭下是兩道整齊有致的濃眉,厚又深的雙眼皮是夔族人獨有的特征,卻配上一對冷漠孤傲的黑眸,彷佛以內(nèi)斂和自制將眸底的熱情冰凍住,而挺直的鼻梁看來遙不可及。此時,唇角緊抿的紋路顯示出他正壓抑著焦躁紛亂的情緒。
心系著母后的病情,衛(wèi)泱巴不得早點回北巖國,可是,想潛入深宮內(nèi)苑綁架天朝的公主,沒有周密的計畫和部署是行不通的,這也是最讓他心急的地方。
「王上……」喬裝成普通百姓模樣的魯塔形色匆匆的走進茶館內(nèi)和主子會合!肝⒊紕倓偞蚵牭揭患,除了最小的公主外,其它公主此刻全都不在皇宮內(nèi),看來,我們只有從這位北貞公主身上下手了。」
坐在角落的衛(wèi)泱沉吟片刻,「你還查到了什么?」
魯塔攤開手上的滾動條,「微臣已事先買通了宮里的太監(jiān),還找了最好的畫師,讓他畫出北貞公主的長相,請王上過目! 畫里頭的小姑娘有張過分甜美的五官,肌膚透著粉嫩的光暈,一雙彎彎的眼眸笑得憨憨的﹐宛如不知人間疾苦的小仙子,而兩側(cè)上揚的嘴角旁點綴著一對深深的小酒窩,不是畫師的繪圖技術(shù)高明,就是這位天朝的小公主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小美人。
「她就是天朝皇帝最小的女兒?」這是衛(wèi)泱頭一次正視女人的長相。
他恭謹?shù)恼f:「微臣可以確定不會錯!
衛(wèi)泱將畫像重新卷起來,「既然如此,還等什么?走吧!」
「王上要去哪兒?」魯塔心急的問道。
「勘查地形!箷r間緊迫,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唯今之計,只有摸黑潛進皇城擄人。
魯塔趕忙付了茶錢,匆匆的跟上去!竿跎,這事讓微臣來辦就好!
「朕不能再等了,多拖一天,只怕母后的病情更危險!
「可是,王上的安全更重要啊!」
他斜瞟一眼神經(jīng)兮兮的愛將,「在這里有誰知道朕的身分?會有什么危險?你別瞎緊張了!
走過了幾條大街,巍峨聳立的皇宮就在眼前。
「王上,這座城門叫正陽門,聽說凡是進出皇宮都要經(jīng)過這里!刽斔浦顾^續(xù)前進,「不要再過去了,免得引起侍衛(wèi)的疑心。」
衛(wèi)泱細心的觀察城門口嚴密的警備,心情益發(fā)沉重,「看來,想通過那道門并不簡單!
「不錯,除非北貞公主自己走出來,否則我們要進去恐怕不太容……咦?」魯塔倏地住口,兩眼發(fā)直的瞪著正走出城門的小小身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上,您快看!」
「怎么了?」衛(wèi)泱見他神情有異,不禁定睛一瞧,「那是……」
魯塔興奮的低叫,「王上,您看她跟畫像上的人像不像?」
「不只像,根本是同一個人。」
「是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可是……」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興奮的情緒頓時消失,只剩下一臉狐疑之色,「怎么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宮女或太監(jiān)在身邊伺候?」
他的疑惑也正是衛(wèi)泱此刻在思考的問題。
「問得好,而且她的穿著也不像是堂堂的公主。」試問有哪一個公主出門不是坐著轎輿,身邊還有一大票人簇擁著?而這名跟畫中人很像的小姑娘卻是徒步而行,穿著和平民無異,更怪異的是,她的背上還扛著一只大包袱!敢离蘅磥,你是上了人家的當了,別人隨便描述個長相,就讓你信以為真。」
「怎么會?」魯塔倍受打擊,不相信堂堂大將軍的他,竟也會受騙上當。
「算了,就算她不是北貞公主,也有可能是里頭的宮女,說不定能問出個什么來!拐f完,衛(wèi)泱便尾隨而去。
魯塔不敢遲疑,也緊跟在后,兩人悄悄的跟蹤走在前頭的小姑娘,直到遠離皇城,才漸漸縮短彼此的距離。
渾然未覺正被人跟蹤的北貞還在逛大街,心中暗忖,既然皇帝阿爹沒有設(shè)下期限,那就慢慢來﹐等她逛夠也玩累了,再想想該怎么去北巖國還不遲,反正北巖國又不會跑掉。
「四公主!挂浑p男人的黑靴在距離她身后幾步遠處站定。
一般人的反應(yīng),只要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絕對會反射性的回頭,瞞不了人的﹐衛(wèi)泱就是想要利用這一點來測試她。
果然,北貞一聽見有人叫她,很自然的轉(zhuǎn)過身,也泄漏了自己的身分。
真的是她!魯塔差點發(fā)出一聲歡呼,他們真的找對人了。
衛(wèi)泱心中大喜,既然確定她就是北貞公主本人,那么下一步該怎么做?直接打昏她,然后將她帶回北巖國?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擄人,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得謹慎處理。
瞥見叫住她的是兩個陌生男子,北貞不由得怔愕了兩秒,接著骨碌碌的烏眸染上濃濃的歉意,輕輕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顾媸翘粦(yīng)該了,雖然出宮的機會不多,可是,人家都認得出她這個四公主,自己卻還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們,實在是太失禮了。
她干嘛跟他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挂詾閷Ψ缴鷼饬,北貞再次道歉。
既然她如此誠心誠意,他這個大男人再不表示點什么,未免顯得心胸狹窄。
「沒關(guān)系。」雖然衛(wèi)泱不明白她為什么道歉。
北貞仍然一臉的誠懇,「下次我會記得的!顾攤親民的公主,就算對方只是個身分卑微的平民,也不該隨便把人家給忘了。
記得什么?
「呃,那就好!顾牭靡活^霧水,回得也莫名其妙。
她撇唇一笑,「謝謝!惯@人真是心胸寬大。
是不是跟女人相處的機會太少了,否則為什么他有種置身在五里霧中的感覺?衛(wèi)泱的眉頭不自覺的皺得更深,心想﹐還是辦正事要緊。
他冷冷的說:「我們有點事想請四公主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可是,我還有其它的事要辦!顾埠芟氲剿依镒骺,不過,又怕耽擱太多時間。
他眉頭上的死結(jié)越纏越緊,「恐怕四公主非跟我們走不可!
北貞瞅著他好一會兒,「你很堅持?」
「不錯!
她偏了下可愛的頭顱,露出甜甜的酒窩,「好吧!我跟你們走就是了!闺y得人家盛情相邀,要是再拒絕,就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咦!就這么簡單?一旁的魯塔驚疑不定的瞪著眼前漾著笑靨的無邪臉孔,不禁自問,肉票都自動送上門了,這還算是綁架嗎?
☆ ☆ ☆
外表看似簡陋,卻牢固得禁得起顛簸的大型馬車行駛在石板路上,因為還末離開天朝的勢力范圍,所以,衛(wèi)泱還不敢放松戒備。他暗暗忖度,堂堂天朝公主會毫無戒心的跟著陌生人走﹐若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另有圖謀,他不能太大意。
將包袱擱在一邊,北貞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眼前這兩位同車的伙伴,不,應(yīng)該說其中一位才是。打從一開始她就很注意他,因為他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北貞兩手托著香腮,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那么坦然、赤裸裸,毫無姑娘家該有的矜持,看得衛(wèi)泱想裝作視而不見都不行。
「你一定很困擾!顾懈卸l(fā),長得太帥也是一種麻煩。
他為之一怔,「什么?」
「你不用否認,其實,我很能體會你的感受!瓜窕实郯⒌贻p時也是風(fēng)流倜儻的大帥哥一個,雖然只鐘情母后一人,還是有許多女子拜倒在他的龍袍之下,讓母后為此吃了不少飛醋,總之,太有女人緣也不是件好事。
衛(wèi)泱眼中的疑惑更深了!甘裁锤惺?」他實在聽不懂她沒頭沒腦的話。
她笑吟吟的說:「沒關(guān)系,長得太好看也不是你的錯,不過,男人還是不要太濫情,免得將來遇到真正喜歡的姑娘時,就會跟我皇帝阿爹一樣得到報應(yīng),被我母后吃得死死的,到時后悔就來不及了。」
「多謝妳的建議。」衛(wèi)泱總算搞清楚了,不禁悶悶的哼道。
北貞笑瞇了純稚的眼兒,「不客氣,對了!我剛剛忘了問,你們要帶我去的地方遠不遠?要是很遠的話,我可能不能待太久喔!」
「呃,這個……」魯塔瞄了下面色冷峻的主子。
既然人被他們抓到了,也不怕她逃,于是衛(wèi)泱毫不隱瞞的說了。「我們要請四公主到北巖國作客幾天!
她那顆遲鈍的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北巖國?」
「沒錯!
「北巖國!」她先是眨眨眼,繼而激動的大叫一聲,以無比認真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再問一次,「你說的北巖國就是那個北巖國?是不是?是不是?」
這是怎么回事?衛(wèi)泱納悶的將眼光轉(zhuǎn)向愛將。
魯塔輕輕搖了兩下頭顱,表示他也霧煞煞。
「到底是不是?」北貞嘟著嘴追問。
衛(wèi)泱神色謹慎的回答,「對,就是那個北巖國沒錯!蛊仗熘乱仓挥幸粋北巖國,別無分號。
「太好了!」她笑咧粉艷的唇角,拊掌叫好,「我正想去那里說,真是太巧了!今天能碰上你們,一定是母后在天上保佑我,我的運氣才會這么好!
他覺得她的笑很刺眼,「只怕四公主誤會了!
「誤會?」北貞傻呼呼的看著他。
「沒錯,因為從現(xiàn)在起,四公主就是朕的人質(zhì),朕要用妳來跟天朝的皇帝交換一樣?xùn)|西,只要妳乖乖跟朕合作,朕保證絕不會傷害妳,事成之后,便放妳回去!故窃摪言捳f清楚了,衛(wèi)泱等著看她驚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