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的冬天,氣候寒涼,入夜后的都市叢林別有一番凄清味道。
赫士達身著赫茲國際快遞公司的卡其色制服,開著貨車沿途發送郵件;寒風拂過他束在腦后的半長發,胸前一枚象征快遞精神的飛鷹圖騰,徽章閃著令人炫目的光彩。
赫茲國際快遞是舉世聞名的大企業,他自二十三歲接任董事長至今三年,卻還是第一次穿上快遞員的制服,這素凈清爽的卡其色制服穿在他一八三公分的矯健體魄上,絲毫無損他的俊逸非凡,反而更加出色挺拔,帥氣十足!此次他低調地自新加坡來到臺灣,并非是為了親自體驗快遞員辛苦的工作流程,而是另有要務。
夜間十點——
赫士達終于到達最后一個地址,這是一家經營進口服飾的店,店名叫“魔香”,此時店家鐵門已拉下一半。
“怎么現在才到啊?!”資深女店員蜜蜜無聊地嚼著口香糖,立在店門口候著,濃妝艷抹的臉上有絲不耐,一見到快遞車子停下,立刻上前去抱怨。
“真抱歉,我是生手!焙帐窟_停妥車,俐落地一躍下車,極紳士地對她說。
蜜蜜一見到這帥到不行的美男子,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芭丁獩]關系啦,只是我們九點半就打烊了呢!之前那個快遞員呢?”她上下的打量赫士達,心花怒放地對他猛拋媚眼。
“我不清楚!焙帐窟_禮貌地一笑,打開后車廂進到里頭取那只最大的箱子,箱子移開后他赫然發現有個小人兒倒臥在里頭,不由得震驚至極,趕緊開啟車子里的小燈,看清原來是個小女孩抱著一只包包正熟睡著!
車上為何有個小女孩?她什么時候混進來的?為什么他一點也沒有察覺?
赫士達蹲下身就近看她,只見這小女孩身形十分瘦小,身著牛仔褲和T恤,一頭雜亂的短發和她精致無比的五官交錯成不協調的畫面,像一個降臨在凡間的落魄天使。
“大帥哥,你下個貨怎么要這么久。俊泵勖圩哌^來詢問。
“就好了!彼鸬,心底想著該拿這小女孩怎么辦。
“要不要我幫你呢?”蜜蜜暖昧地眨眨眼睛。
“不!焙帐窟_搖頭,強健的臂膀一肩扛起箱子下車,關上車廂門。
“放哪兒?”他問。
“里頭,小心鐵門哦!”蜜蜜直瞅著他精壯結實的體魄,刻意走在他前面“開路”,好讓他看清楚她34、23、34的曼妙身材。
赫士達無心“觀賞”,貨物一放下,立刻把簽單送到她面前。
蜜蜜見了他的簽單皺起眉頭,嗲聲嗲氣地問:“怎么讓我簽這種單子?不都是綠色的那張嗎?”
“什么綠色的單子?”赫士達不解。
如果換成一個長得平凡點的快遞員,蜜蜜一定不會多說廢話,但眼前可是曠世帥哥啊,她恨不得和他多說兩句話,于是熱心地解釋說:“之前的那個快遞員都是讓我簽一張綠色的單子。”
“哦?”赫士達神情一凜,“獵物”出現了!“你知道為什么嗎?”他試探地問。
“我們店長和你們經理談過了,凡是韓國寄來的只要簽綠單子都可以減價啊!這可是貨到才付款的郵件耶,這樣我們一年可以省好多郵資呢!”蜜蜜說道。
韓國寄來的可省郵資?有這種事?赫士達眼神暗沉了下來!翱墒俏也恢滥阋木G色單子是什么樣的……不然,你方便拿給我瞧瞧嗎?”
“好吧!你等等!泵勖蹣返煤退纳,她踅到柜臺,找出一整疊“綠色”單據,交給他!澳萌グ桑髱浉,這些都還沒請款呢!”
赫士達翻閱一張張印有赫茲商標及字樣的簽收單,眼色愈漸深沉,看來這不只是他要找的線索,數量還挺可觀的!澳闼f的經理是什么大名?”
“好像叫陳什么玄的,他親自和我們老板娘洽談的啊,帳也是他親自來收的!泵勖壅f著,吹了好大一個泡泡,“!钡匾宦暺屏耍S即愉快地笑了。
真是令人震撼!“這里的貨物一向是由同一個快遞員負責運送嗎?”想必是陳志玄的同謀。
“不一定耶!”蜜蜜搖頭。
“這些單據給我,所有帳就算結清了。”赫士達當機立斷,明眼人都看得出陳志玄是利用公司之便,為自己圖私利,這些單子就是有力的證據!原來中韓之間的業績一直未成長,就是他從中搞的鬼。
“什么,你要幫我們付錢嗎?”蜜蜜吃驚地問,心想一定是她太有魅力,才讓他這么甘愿替她付錢,但他了不起只是個快遞員,一個月沒多少薪水,她怎能這么剝削他?想泡她就直說了,何必這么無所不用其極啊,她可是個美麗又有良心的美女呢!“不用啦,你才賺多少錢!”她說。
“這你別擔心,包括今天這件貨物全免費,但請你務必幫我一個忙。”赫士達說。
早知他的企圖!蜜蜜癡癡地一笑,欣賞他充滿氣魄的說話方式,好像他是老板似的!澳憔椭闭f吧!”
“只有韓國寄來的郵件可減價嗎?”
啊?!她差點跌倒!這人真是的,她以為他要開口約她呢,原來用迂回戰術!不過她下班了,有的是時間和他慢慢“培養”感情!笆前,我們店專門進口日本和韓國的飾品,不過日本方面的運費并沒有折扣,只有韓國方面的有,你不知道嗎?這幾年韓國服飾在臺灣大行其道,最受市場歡迎,我們‘魔香’有很多家分店,光一年的進賀量就好多,郵資當然能省則省嘍!你們‘赫茲’中韓之間的折扣比別家多,又快,我們和你們合作快一年了,算是老客戶了呢!”蜜蜜勾魂地一笑。
“謝了!焙帐窟_心底有了盤算,對她說!皠e讓任何人知道免費的事!
“既然你這么有心,我當然樂意配合嘛——”蜜蜜眼睛一瞄。
“我們一定有機會再見的!彼堰@些單據帶回,只要約談過相關的員工,確定陳志玄的犯罪事實,很快就會有定奪,到時可能需要有力的人證,那人就是她!而且若只有韓國方面有折扣,那么韓國的負責人金青青必定就是共犯,只有兩方都有默契,才可能在電腦中動手腳!這就是他此行調查的重點!霸贂,小姐。”
蝦米再會?!蜜蜜差點跌倒,他的“免費”奉送難道只為了“期待再相逢”?
她瞪直了眼睛,瞥著他俊逸的背影漸行漸遠,還真有點弄不清這是什么狀況。
赫士達上了車將車駛回臺北分部,將車子停妥在停車場后,直接進入會計室,把簽單送回會計部以便核對帳目。
會計室有一名職員留守,正在將帳目輸進電腦,見到董事長大人居然身著制服出現在此,吃驚不已!岸麻L何時回國的?”
“前天!焙帐窟_隨和地說,逕自倒了杯茶,立在電腦后看熒幕上的帳目,不動聲色地問:“你有沒發覺,中韓線的業績一直都沒成長?”
會計員聳肩,一臉憨厚的笑。
赫士達取出一張綠色單據拿給他!翱催^這個嗎?”
“這種單子必須匯集后寄到高雄總部交給總經理。”會計員說。
“哦?!”赫士達放下杯子坐了下來,問道:“一個月有多少張這種單子?”
“很多,快遞員送完貨,便把單子匯集到我這兒來!
會計員直言不諱,令赫士達心中萬分驚詫。看來陳志玄不但利用公司的航運圖私利,還利用了不知情的員工,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他放下茶杯,轉身離去,準備回宅邸后,徹夜聯絡分別居住在國外的董事們,盡快動身到臺灣分部來召開臨時會議。他人一到停車場,竟然聽到有小女孩的哭叫聲。
糟糕!他過于專注追查公司的弊端,竟忘了貨車上那名小女孩!
他快步奔向一排排的貨車,但車子清一色都是同款式,外表全印著赫茲的飛鷹商標,根本看不出哪一輛是先前他開進來的車子,他一部部的找,直到聽見清晰的哭聲及拍打聲,他立刻把后車廂門打開。
停車場的照明燈照射在一張滿是淚痕的驚恐小臉上,赫士達驀地被小女孩臉上那雙充滿孤寂惶恐,還有深深哀怨的眸子攝住心神。
桑妮可驚懼地看著擋在車門口穿著快遞員制服的高大男人,囁聲問:“到臺中了嗎?”
“這里是臺北。 彼。
“什么?!我還在臺北?你這人怎么搞的,車開這么慢,都天黑了你還在臺北?”
這小女孩人小口氣倒不小,他還沒問她呢!“你怎么會在我車上?”
“我……”妮可才不會把上車的理由告訴陌生人,直接野蠻地推開他,跳下車,往空曠的盡頭跑去,但大型鐵門深鎖,她無法出去!斑@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她哭喊。
赫士達追了過來,說道:“這是我的公司,你得告訴我你是誰、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別在那里假好心,這世界上沒有好人!蹦菘煞佬l地瞪著他。
赫士達直視她那雙放射著奇異光芒的眸子,難以想像一個孩子可以說出這樣憤世嫉俗的話!拔覜]有說我是好人,是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車里,你看來還不滿十歲,我有責任把你送回。”
“你有近視眼嗎?小姐我已經十三歲了!”妮可心急如焚地叫嚷。
“無論如何,你還未成年,快告訴我住址!彼椭宰訂査。
“你真的要送我?”妮可不敢信以為真,她想這人穿著制服,如果他存心要騙人,應該不會傻得穿著制服的。
“沒錯!闭l叫他是個人道主義者。
“我要去臺中!
“臺中?現在是深夜十一點,我看我送你到警局好了!焙帐窟_并不想和這無理取鬧的小孩在這里瞎蘑菇。
“不,你這騙子,假仁假義的豬!”妮可大叫,氣自己不該被他的制服給騙了,一轉身兩手攀在鐵門欄桿上,奮力往上爬。
赫士達不僅被罵傻了,也看傻了眼,這道鐵門如此之高,萬一跌下來可是會出人命的,他立即伸手揪住她細瘦的足踝制止她。“你做什么?”
“放開我,我才不會在這里坐以待斃,都是你這笨蛋,開了一輛掛著臺中市車牌的車,害我以為是要去臺中,沒想到一直都在原地打轉!蹦菘梢欢亲託獾貙λ瞩哂痔。
赫士達毫不松手,使勁地將她扯住,妮可憤然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臉上!
赫士達怔愕,慍火迅速竄燒,一把將這不識好歹的野女孩奮力扯了下來,且不客氣地拉過她的衣角,拭去唾沫。
“哎呀!”妮可奮力地掙扎著,沒想到他卻突然放開手,害得她狠狠地跌倒在地。她氣得開罵,淚流滿臉!澳氵@臭老頭、糟老頭、笨豬……”
瘋了,瘋了!赫士達臉上多了好幾條黑線。他是交上了什么惡運,怎會遇到這么棘手的小孩?公司有要事還急待解決,他卻在這里和她糾纏不清!
但他決定跟她卯上了,不“制伏”她,他絕不罷休;對待文明人有文明人的方式,對待野貓則不同!
“你起來!彼∷氖直,一路將她拉向警衛室。
“你放開我,臭蛋、笨蛋、混蛋……”妮可拼命掙扎,驚駭這男子不可思議的力量,心一急低下頭去狠狠咬住他緊箝著她的手,像撒潑的野貓緊咬著人不放。
赫士達的怒濤已經被激到將近沸騰程度,忍住揍人的沖動,出言警告!八煽,否則我叫警察來帶你到警局去!彼耐䥽樍⒖套嘈,她不只松口,美麗絕倫的小臉立刻染上憂郁,以及看了教人心疼的懼怕眼神。
“不要,我求求你……”妮可淚涌上眼睫,拼命地搖頭,面對他的威嚇她打心底害怕,她不要去警局!
“不行,你還是得到警局,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回家!毖信兴赡苁翘蛹业男『,赫士達相信這是最好的辦法。
“不!”妮可無計可施之下緊握拳頭,猛然朝他的下巴揮去——
他終于松手,而她不敢看他驚愕的表情,拔腿就跑,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向大門,立刻往上攀爬,雙腿就要跨越欄桿,眼看就要成功地逃離這里……
“小偷!”正由外頭巡邏回來的警衛發現門上有人,迅速地取出電擊棒,按下電力朝她一擊!
“啊——”妮可驚叫,渾身僵直,腦子嗡嗡作響,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失重地跌落下去。
赫士達完全來不及制止,他飛快地跑向她,但地上的小人兒已一動也不動了!敖芯茸o車,快!”赫士達神情晦暗地大吼。
五年后——
風光秀麗的陽明山別墅區傳出鋼琴美妙的琴韻……
“小姐,赫先生從新加坡回來了,下午會到臺北!惫芗易哌M客廳通知桑妮可。
琴音霎時中斷,妮可的視線從樂譜移向管家,淡聲問:“幾點到呢?”
“大約四點!惫芗艺f。
“嗯!蹦菘牲c點頭,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正常、很沉穩,可是她琴鍵上的手指卻在顫抖。
赫士達要回來了,五年了,他可終于想到她了!
五年前她從臺北的寄養家庭落跑,一心只想回臺中探視病重的母親,途經巷口正巧看見有輛掛著“臺中市”車牌的快遞車子停在路邊,且后車廂門沒關上,心想只要搭上這部車,她就可以被快遞回臺中,于是悄悄地溜上車,沒想到一覺醒來,她不但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車里,被“釋放”出來后,才知自己“搭錯車”仍在臺北,絕望傷心得要命,和赫士達演出全武行,最后還被警衛當成小偷電昏!
在醫院清醒時,社工趕到,竟帶來母親病故的消息——
“不,我不相信!”她發瘋似地叫喊,掙扎著要回臺中,什么人勸說都不管用。
“小妹妹,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穿著快遞員制服的赫士達一直守在她身邊,抓住她的雙肩要她冷靜。
但她冷靜不下來,哭得聲嘶力竭!岸际悄氵@個笨蛋!如果你把車開到臺中就好了!”她瘋狂地握緊拳頭猛K他的下巴,左一拳右一拳……但她還沒K夠,就被好管閑事的社工抓住手臂,一個小小的針頭刺痛了她,她一回頭,看見護士正為她打針,她正想抗議全身就癱軟了下來,沉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赫士達已不復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赫家的管家,一名女律師,還有社工人員!靶∶妹,你真幸運,赫先生決定收養你,有很多手續要辦,我會負責幫你辦妥的!迸蓭熣f。
“誰是赫先生?我不認識什么赫先生!彼撊躅j喪地說。
“就是……昨天被你打的那個男子!鄙绻ふf。
“我不要!”她用最后的力氣尖叫,但尖叫無效,因為這個世界是屬于“大人”的,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最后赫士達仍然成為她的法定監護人。
五年來他提供了他在臺灣的豪宅供她居住,包辦她的學費且為她請來鋼琴家教、繪畫家教,生活所需更是一應俱全,出門有轎車代步,在家有管家照料她的生活起居,而且每個月都會在她的戶頭存入一筆可觀的零用錢,讓她從灰姑娘搖身一變成了公主。
但他也提供了孤獨,他這個監護人遠在新加坡,不曾回國。
她從沒過問他為何不回來,既然收養她為何對她不聞不問?也許他只對她同情,卻毫無感情吧!也或許他們在最惡劣的狀況下相識,他恨透了她的野蠻無禮,于是選擇了相見不如不見。
而她是矛盾的,她不知是該謝他,還是該怨他!如果當初不是搭上他的貨車,那她也許來得及見到母親的最后一面,但她卻搭上他的車,命運從此不同。她猜想,這次他突然回來,大概是要提醒她已滿十八歲,成年了,之后必須靠自己生存下去。
哼!她才不想當米蟲呢,也樂得和他脫離關系。今晚她的學長就要載她去一家piano bar應征工作了,現下當務之急應該是加緊練習吧!
可是待會兒見了面她要喊赫士達什么?大叔,還是伯父?她不知道他多大歲數,就連他的長相都已模糊,依稀只記得他長得很高,像棵大樹!
她心煩意亂地敲著琴鍵,嘈雜的琴韻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赫士達還沒走進屋里,就聽見震人耳膜的“天籟”,從大型落地窗外望進屋內,彈琴的女孩長發及腰,一身白色的羊毛衣裙,如同天使般純凈雪白,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覺得她體態纖細曼妙,遠望過去像一幅畫,可是那可怕的聲音真是她彈出來的嗎?
管家說她考上音樂學院,他還以為她的鋼琴造詣非凡!人說“聞其音如見其人”,不知待會兒見了她會不會嚇一跳?!他開門進屋,不抱任何期待,只希望她別再像個野蠻的孩子。
妮可聽見了腳步聲,中止敲擊琴鍵,緩緩地、不安地抬起靈黠的眼,望向她久違的監護人——
只見他身著深褐色的休閑服、牛仔褲,瀟灑的發型有風的波紋,他的身形和記憶中一般高大,模樣卻是英俊迷人成熟沉穩,大赦和伯父那些稱呼根本不適用于他,他是個……超級大帥哥!而他也正打量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十分攝人,帶著感人的電流,而她竟莫名地被那股電流所吸引,不自主地怦然心跳。
奇妙的心悸令她自己驚詫,她手足無措地起身,竟無法面對他地奔出屋外。
他嚇了天使嗎?赫士達望著妮可急于奔逃的纖柔背影,追上她,扣住她的玉臂,沉聲問:“你要跑去哪里?”
“我……”妮可喘息,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逃開他。
赫士達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靈動美麗的眼睛及精致可人的小臉,完全無法把她和當年那個野丫頭劃上等號。
若要形容她帶給他的震撼,老實說和第一次見面時不相上下,但卻是野蠻孩子和窈窕淑女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坦白說她的成長讓他這個“監護人”感到欣慰且莫名地愉悅。
“我有那么可怕嗎?”他笑問。
“沒。 蹦菘擅浖t了臉,搖搖頭。
“記得我嗎?” ’
“嗯!你是赫……大哥!蹦菘烧伊藗合適的稱謂,說得極不好意思。
“知道我為什么回來嗎?”赫士達放開她的手臂,她那句“大哥”軟軟地敲進他的心底,真是女大十八變。
妮可點頭道:“你要提醒我滿十八歲了,不能再受你的幫助了!
赫士達一怔,嗤笑!罢l說的?”
“我自己想的!
他搖頭!拔一貋硪暡鞓I務,還有……看你!
“你怎會突然想到要……看我?”妮可羽睫閃動,覺得自己方才逃跑的行徑有點驢。
“突然嗎?”赫士達思索她這句話的涵義。她怎能明白五年來,她已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要管家天天以電活向他報告她的一切作息,包括她的情緒,他一直知道她處于孤獨狀態,但他工作忙碌,必須經常往來在全球各分公司之間,根本無法把她帶在身邊。
“絕不是突然!彼α,伸手撫撫她的頭!拔乙恢毕肟纯茨汩L大了沒!
“你看呢?”妮可問,心底居然有份期待,沒有敵意。
赫士達收回手,凝著她清純可人的笑靨,喉頭竟一陣灼熱。“可說是……吾家有女初長成。”
吾家?他當真把她視為赫家的一份子嗎?“你也有些不同呢?”她不由得說出自己的感受。
“哪里不同?”他問。
“變成熟了,不再像初見面時那樣和我斗法!蹦菘商煺娴卣f。
斗法?真是幽默!“看來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焙帐窟_性格地把雙手插在口袋里,風趣地說。
“好說、好說。”妮可俏皮地聳肩,赫士達難得開懷地笑了,兩人的笑聲回蕩在風中,心底都十分意外,再次重逢竟是如此“完美”。
“士達,親愛的,你在哪里?”一聲任性、驕縱且泫然欲泣的女高音飄進林間。
“呃——”笑容瞬間從赫士達唇角淡去、消失,他驀然扣住妮可的手,低切地說:“快逃!”拉著她奔向院落盡頭,繞著圍墻到停車場。
妮可急急地被拉著跑,衣裙在風中飄揚,她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霸趺戳耍俊
“沒空解釋了,快上車!”赫士達打開吉普車車門,催促道。
兩人上了車,車子呼嘯的駛出大門。
“親愛的——你好沒良心!”那個女高音追到大門,凄厲地大叫,叫得人雞皮疙瘩掉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