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林宣逸終于捺不住性子地敲敲門,“小桶,你好了嗎?”
“不要進來!”蔣冰彤的聲音在門內響起,雖極力隱藏,林宣逸仍聽出了她聲音里隱含的顫抖。
他無所顧忌的開門進去,發(fā)現(xiàn)蔣冰彤呆坐在床邊,手中仍抱著衣裙,表情一片空白,靈魂仿佛脫離了軀殼,不知神游到哪兒去了。
“小桶?”林宣逸半跪在她面前,拉開她緊抱著衣物的手,心知肚明她遇到什么困難,卻想要她親口訴說!霸趺戳耍俊
“走開!”蔣冰彤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因林宣逸沒打算輕易讓她逃過而呈現(xiàn)拉扯的狀態(tài)。
“小桶,不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我就不放手!
“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干什么叫我叫得那么親密?而且我叫小彤,不是小桶!”蔣冰彤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林宣逸。
“小桶,我明白你亟欲恢復以往的生活,但是你不能忽略自己現(xiàn)在無法看見的事實,這些你以前可以輕易做到的事已經變成一項接著一項的挑戰(zhàn),你必須一一去克服,必須一一從頭學起。不會刷牙、不會穿衣服不是丟臉的事情,依你現(xiàn)在的狀況,想不依賴人家是不可能的,你必須明白這一點。”林宣逸放開她的手,捧住她的臉,心疼地望著她忍著挫敗的容顏!盎蛘摺阍敢獯饝獎邮中g?”
“不要!”蔣冰彤的態(tài)度剛強。
這是他意料中的答案。“那么你就得接受自己是盲人的事實,別以為你可以事事都像以前一樣獨立自主。”
他知道獨立慣了的蔣冰彤一下子要依賴別人是件艱難的事,但她必須有這樣的自覺。
蔣冰彤倔強的面容有軟化的跡象,“我可以相信你嗎?”
這個傷害她至深的男人,她明了自己無法真正恨他,卻也無法原諒他的做法。
不被人相信的感覺真難忍受,但林宣逸懂得這是他自做自受,他深吸口氣,吞下那扼住他呼吸的刺痛。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也可以提防我!绷中葸@樣回答,帶著苦澀的嘆息。
“這很難為情,但是我真的沒辦法自己換衣服,因為我分不清哪一面才是正面!
蔣冰彤像吞了沙子一樣,艱困的說出她的難處。她機警的下了但書,“不過我不要你來幫我!
“我了解了!绷中葜皇謸嵘纤念a,再次偷了她的吻,并成功地躲開蔣冰彤的反攻。
他離開片刻,帶回母親之后便自動離去。
“對不起,要麻煩你了,林太太!笔Y冰彤向來很少要別人幫忙穿衣服這類的小事,一下子要她開口求人,她顯得很不習慣。
“別叫林太太這么生疏嘛!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林媽媽就好了!绷株愞ヌm拿過衣裙替蔣冰彤換上,“才剛開始,別太勉強!
蔣冰彤點點頭,任林陳蕙蘭替她梳妝打扮。
“好了,你等會兒。”林陳蕙蘭要她坐好,悄悄地拉開房門要林宣送進來。“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她小聲地在兒子耳邊告誡。
“媽──”林宣逸苦笑,她不明白他真正求的是蔣冰彤的信任及心,而非只有原諒。
“快進去吧!別讓小彤久等了!绷株愞ヌm不聽兒子的訴苦,直推著他的背要他進房。
“林媽媽?”蔣冰彤等候良久,未聽見任何動靜。
“我來扶你。”林宣逸一出聲,她漂亮的容顏立刻升起警戒的神色。
“麻煩了。”她伸出手,表情是疏離的,不再明亮的眸子燃著黯淡的焰彩。
林宣逸上前握住她的手,扶著她離房。
“我想回家。”蔣冰彤舊事重提。
“不行!绷中菀豢诨亟^,“記好,我們的房間是在二樓,從一樓到二樓的階梯有二十階,每十階會有個平臺,我們現(xiàn)在就是站在平臺的地方!
他仔細的說出他們所定的路徑,因為明白蔣冰彤不會甘于讓他扶持的。
“我要回家。”她不要記什么階梯的數(shù)目!
“我說了不行,你回家,誰跟你一起睡?”林宣逸調笑似地反問。
“我跟我自己睡!”蔣冰彤紅了臉,想起今天她在他懷里醒來的窘態(tài)。
“你現(xiàn)在可是看不見喔!一片黑暗喔!”他有力的手牽引著蔣冰彤,一邊在她耳邊說話。
“你離我遠一點!笔Y冰彤又惱又怒又拿他沒辦法,只能漲紅雙頰,徒勞無功的叫囂。
“不行!绷中莘炊h(huán)住她的腰,讓她更加靠近自己。“我要是放手,你一個人怎么走?我沒忘記你的左腳還不能動喔!”
“你存心看我出糗!彼龤鈶嵉奈站o拳頭。
“不,我只是提醒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做任何單獨行動的事!彼那楹芎玫幕刈臁
見她生氣的模樣,總比她不理他來得好。
“我不想你跟我這么靠近!”她嘶吼著,深怕自己內心所想的會讓林宣逸看出來。
“可是我想跟你這么靠近呀!”林宣逸賴皮地將臉靠上她的肩窩,感受到她脈搏的不穩(wěn)及紊亂的氣息。
“我要回家啦!”她堅持己見,“有小翎和小琤照顧我!”
“小翎和小琤各有各的丈夫和男友,還有工作,能像我有那么多時間陪你嗎?”林宣逸見招拆招。
蔣冰彤氣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她扳著俏顏,一語不發(fā)的聽著林宣逸告訴她路徑的指示,未再出口反駁。
“什么?!小月,你說……你已經做了?”林陳蕙蘭握著話筒大叫。
“是呀!預計今天會發(fā)揮效用吧!”關冷月數(shù)了下時間,依林宣逸搶手的程度,雖然人數(shù)很多,但她還是硬刪除到只剩下一個有日本血統(tǒng)的女孩子,看起來是不錯,不過她的背景似乎有一點小問題,但是這樣的問題才正是考驗林宣逸重視蔣冰彤的程度之所在。
真遺憾,她不能在場。
“可是宣逸才和小彤復合呀!”林陳蕙蘭因為太高興兒子肯專心地談戀愛,因而忘了和關冷月、楊柳意敏、唐梅莉雅四人所策劃的事。
“你是說小翎和小琤的好朋友?”唐梅莉雅的聲音插進來。
“嗯,宣逸和她八年前因為任務的原因分開,直到現(xiàn)在才又相遇。”
“那么,進展如何?”楊柳意敏好奇的問。
“他們只送我鴨蛋一顆!闭f到這個林陳蕙蘭就喪氣,她從來不知道兒子談戀愛的技巧這么拙劣,只是一徑的守在蔣冰彤身邊就開心得不得了。
她看得出小彤仍對兒子有情,可無法原諒他。他們兩人就一直停在那兒,動也不動,急死她和老公了。
“宣逸有沒有心呀?”唐梅莉雅見過蔣冰彤,覺得她很熱心又貼心,保有純樸氣息的女孩在現(xiàn)今的社會已經很難見到了。
“沒有我早就把他掃地出門了!币皇菍⒘中轂槭Y冰彤所做的事看在眼里,光聽他和蔣冰彤說的話她都要懷疑兒子是否有心。
“呵呵……那剛好可以給他們的進度加溫呀!”關冷月笑道。
“唉!我們?yōu)榱藘鹤拥幕槭录钡貌坏昧耍麄儏s一個比一個還像牛,拖都拖不動!
唐梅莉雅感慨的說。
“我連兒子的面一年都見不到幾次,你就別感慨了!睏盍饷暨羨慕唐梅莉雅呢!
“重點是,你們的兒子都有伴侶了,我兒子則還在起跑點,連槍都還沒鳴呢!”林陳蕙蘭望眼身邊的丈夫林偉杰,無奈地笑笑。
“放心,鳴槍者很快就會到達的,到時可別忘了你要扮演的身分呀!”關冷月很有信心的說。
“安心吧!宣逸的演技是誰教的?”林陳蕙蘭再和老友們寒暄幾句之后才掛電話。
“怎么?你們還是決定舉行新娘──”林偉杰收起報紙來到愛妻身邊,笑問。
“噓!”林陳蕙蘭連忙捂住丈夫的嘴,“是女管家的甄選,女管家。”
要是讓宣逸知道她們在背后扯他后腿,就算她再怎么哭,他也會帶著蔣冰彤遷出本家,回他的公寓去的。要知道,若不是蔣冰彤強烈拒絕跟林宣逸單獨共處一個屋檐下,兒子哪會這么甘愿回家?
“是是是,女管家,請問你們選了幾個女管家呀?”林偉杰很快地改口,雖然明知妻子這樣做只是白費工夫,但他還是無條件支持。
天知道他多久沒見到宣逸真正高興的神情,假若不來點催情劑,只怕蔣冰彤和他的進展非但是零,可能還會呈現(xiàn)負值。
天下問有哪對父母不希望兒子幸福快樂的?
“只有一個,聽說有一點日本血統(tǒng)!绷株愞ヌm希冀這位女孩不要太嬌生慣養(yǎng),她不想破壞家里的寧靜。
“為了不傷和氣,你還是別太過介入比較好。”林偉杰笑了笑,擁住妻子。
“當然,我中意的兒媳婦已經出現(xiàn)了。雖然有點對不起她,不過我也不希望有個只愛宣逸的頭銜及家世而不愛他這個人的女孩來和宣逸在一起!绷株愞ヌm感嘆道,這是生在有背景、有名望的家族里的悲哀,她不希望宣逸變成行尸走肉。
妻子是要一輩子相處、一輩子相愛的對象,若草草選擇,只會造成悲劇。
“眼看著干兒子們一個個都有了自己心愛的人,怎么咱們兒子卻陷入苦戀呢?”林偉杰將視線調往花園中的林宣逸和蔣冰彤,前者正在一一解說,后者聽得入神,可他們之間的感覺鏈接卻是斷裂的!斑,怎么昊予和世穎下山來了?”
他推推老花眼鏡,招手要妻子一同看向大門。
林陳蕙蘭湊過來看,果真見到楊昊予和柳世穎兩個人正走向林宣逸和蔣冰彤。
“怎么他們會下山呢?”
兩人對望一眼,疑惑萬分地觀察著他們四人在花園的一舉一動。
林家花園的花卉是由林陳蕙蘭親手一一栽植的,而且只栽種玫瑰和星辰。
黛安娜、白玫、紫玫,這三種品種的玫瑰楦滿整座花園。
“有聞到花香嗎?”林宣逸要蔣冰彤湊近花兒聞聞。
“很清淡,是玫瑰嗎?”蔣冰彤的鼻子碰到枝莖上的刺。
“黛安娜。是一種淡粉紅色的玫瑰。我媽的興趣,她喜歡玫瑰,所以整座花園都是她親手栽種的玫瑰。”林宣逸將一束開著紫色小花朵的花給她!癝URPRISE!”
蔣冰彤擁住那束花,摸了摸它。
“星辰?”她漾著笑容,“是不是星辰?”
“BINGO!”林宣逸宣布答案。
“我好喜歡星辰呢!”輕撫著那束星辰,她笑若桃李。
林宣逸滿懷柔情地看著,對她的寵愛無形中又添加一分。
“等等,為什么玫瑰園內會有星辰呢?明明林媽媽只喜歡致瑰的不是嗎?”蔣冰彤疑惑的問,捧著紫色星辰花的她絕美得耀眼,令人不敢逼視。
林宣逸的臉色不自然了起來,暗自慶幸蔣冰彤此刻看不見。
“林宣逸?”沒聽到他的回答,蔣冰彤有些惶然的喚著。
這些天來,她嘴里說不原諒林宣逸,可她知道自己在他的呵護、照顧中漸漸融化了恨意,即使還未完全消失,但是……
“沒什么!绷中葸B忙回過神,眼角注意到從門口直直走來的一對男女!坝腥藖砹!
訪客?蔣冰彤直覺地想回屋里,因為不想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的失明,進而同情她,但林宣逸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躲避。
“昊、娃娃,我以為你們回山上去了。”林宣逸不明所以的看著楊昊予和柳世穎。
“我們是來傳訊的!绷婪f大眼直望著林宣逸身旁的蔣冰彤,朝她笑了笑,沒有得到她的響應,徑自進一步解說道:“是小翎和小琤要我們帶口訊來的。”
小翎和小琤?蔣冰彤聽聞好友的名字,不禁“望”向聲源。
“請問小翎和小琤說了什么?”蔣冰彤強烈冀望是她們其中一個人要來接她。
楊昊予盯了林宣逸和蔣冰彤一會兒,冷冷地揚起唇角,“林,看來你的人緣不怎么好!
“有你墊底!绷中莺俸傩Φ馈
“小翎和小琤到底說了什么?”蔣冰彤急著想知道答案。
“她們說……希望林能好好照顧小彤你,還要你加油,早日想通答應動手術!绷婪f照實說,因看見蔣冰彤沮喪的面容而露出笑意。
自她們兩個從丈夫和男友那兒得知林宣逸就是八年前的伊森后,差點拿菜刀一路殺過來,要不是關承羿和唐皚鈞阻止得宜,林家可能已經發(fā)生血案。再者若不是知道蔣冰彤還是愛伊森──也就是林宣逸的話,石翊翎和張珞琤不會就這么算了的,但這是他們兩人的事,她們也幫不上忙,只好祝福蔣冰彤一切順心。
“你好,我叫柳世穎,你叫我娃娃就好了,我們可以交朋友嗎?”柳世穎握住蔣冰彤的手問道。
蔣冰彤眨眨眸子,為柳世穎語氣問的溫暖及熱絡而柔了神色,她回握柳世穎的手。
“當然可以,我最喜歡交朋友了。”
“那好,我一回山上去就叫S1當我們之間的溝通大使,我們就可以在網(wǎng)絡上聊天了!绷婪f這次下山不只交了蔣冰彤這個朋友,連石翊翎和張珞琤兩人也順便納入她的好友行列。
“計算機我不行的,何況我看不見呀!”在學生時代,計算機對蔣冰彤而言只是個寫作業(yè)的工具,現(xiàn)在則是用來剪接毛片的利器,除非必要,她不怎么喜歡碰計算機。
“放心,有S1在,你只需開口就行了。”柳世穎沒有說明S1是做什么的,反正看蔣冰彤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怎么有興趣,這種過于專業(yè)的東西只怕她會聽得睡著。
“我會試試看的!彼矚g柳世穎說話的方式,她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雖然看不見,可她的心卻比以前眼明時更加能夠認清事實。
諸如林宣逸……
“林,她很討厭你!睏铌挥璧男θ輸U大,難得見到人緣好的林宣逸被人討厭,他當然是不會說出蔣冰彤對他的討厭只占所有情感的一小部分。
整個心思都繞在小翎和小琤這兩個有了異性沒人性的好友身上,蔣冰彤聽見楊昊予說的話,不由得一驚,怎么他會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別嚇著她!绷中葑o衛(wèi)地摟住蔣冰彤。
“林宣逸,他們是誰?”她用手肘撞開林宣逸與自己過于接近的身體。
“我的青梅竹馬,一對死不肯結婚的情侶!绷中轂樗麄冏鼋榻B,“昊、娃娃,她是蔣冰桶,我們是一對戀人──”
“誰跟你是戀人?而且我叫蔣冰彤!笔Y冰彤打斷他的介紹詞糾正道。
“喂,講清楚,我們可不是死不肯結婚,只要你找到結婚對象,我們其它三對隨時等候結婚!倍嗔四且粡埣堧m然不代表什么,但是既然老人家都這么重視,他們也“不好意思”拖太久。“一切取決于你喔!林!
林宣逸的臉色沉了下來,“我并未同意好不好?”
“那又如何?我們都在等你喔!”柳世穎火上加油,笑容天真燦爛。
“你們真是我的好朋友呵!”林宣逸咬牙切齒的說。
“林宣逸,什么意思?”蔣冰彤聽得一頭霧水,什么一切取決于他?
“一會兒解釋!绷中菸兆∷氖,這回她沒有甩開,只是低頭“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感受從他那兒傳來的體溫。“話傳到了,可以滾了吧?”他可不想留這兩個活動的破壞機器來搗毀他和小桶之間夠薄弱的關系。
“可以離開了,不是可以滾了。不過,身為好朋友的我們──”楊昊予頓了頓,露出個飽含惡意的微笑,“別說我們不夠朋友!
他將一則由報紙上剪下的廣告遞給林宣逸。
“再見!睏铌挥枵f完,便拉著柳世穎離開,只朝宅內的干爹和干媽揮手致意。
“這是什么?”林宣逸攤開一看,只見上頭列著──征求女管家條件如下:
經驗:無經驗可。
年齡:二十二歲至二十六歲之間。
相貌:自認貌美皆可。
家世:清白。
嗜好:無不良嗜好即可。
符合以上條件者請將照片寄到以下地址,注明關冷月、唐梅莉雅、楊柳意敏、林陳蕙蘭收。三天后將以書面通知前來面試。
這哪是在征女管家?簡直就像是征婚啟事嘛!林宣逸死盯著廣告單,希望它在下一刻可以消失不見。她們在搞什么飛機!
“林宣逸,怎么了?”蔣冰彤沒聽到林宣逸的聲音,遂不安地伸手拉拉他的衣角。
這些天要不是有他在身邊指導她重新開始,她還真的會像個廢人,什么都不能做。這卻造成她心里的矛盾。
“沒事,你累了吧?我們已經在花園里待一整天了!绷中菥鞈贌o比地拂過她的額角,替她撥開劉海。
蔣冰彤眨眨眼,微皺起眉,心緒混亂,“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對你了。”
“小桶?”
“我很想相信你,真的?墒恰彼龘u搖頭,“沒什么,太陽曬得我有點昏,我們進去吧!”
“小桶,你沒事吧?”他關懷備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蔣冰彤無奈地嘆口氣。
“如果你不要對我這么好就好了。我不能當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我還是害怕你會丟下我一個人,你明白我的感受嗎?如果你能明白,就會了解我現(xiàn)在的心情了!毕肷釛墔s又舍不掉的心情,恨他又愛他的心情,尤其是他對她的體貼和溫柔,她……
“小桶,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绷中輬远ǖ男,執(zhí)起她的雙手湊至唇邊輕吻,真摯柔情的眸光溜轉在蔣冰彤臉上,“你不動手術,好,那我就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直到你肯接受我,直到你哪天想通了想動手術,屆時不論成功率降低到多少,我都會讓手術成功!
“為什么?”無法抽離林宣逸握著自己雙手的手,她好想、好想一輩子就這么握著他,一直到老、到死。
“因為八年來我從來沒停止過愛你。”林宣逸低首,額碰上她的,眸子和她無神的眸子相對。
“你騙我,你說過你不會欺騙你心愛的人,可是你騙了我,而且為什么八年中間你不曾找過我?”蔣冰彤眼眸泛熱,她想相信林宣逸的話,可是八年前的他就是這樣,她被深沉的恐懼拉扯著,無法擺脫。
觸碰到了問題的核心,林宣逸腦子“當”的一聲,似乎有某種東西應聲斷裂。
他深吸口氣,語音微顫,“因為我沒有自信處理任務和心愛的你再次相沖突的危機。
當我的任務危害到你時,我該如何是好?如果我只是一名醫(yī)生也就罷了,但我是四方的一員,我喜歡四方的工作,也愛你。我沒有自信兼顧工作、任務及你。我想,沒有我在你身邊,或許你還不會這么痛苦!
蔣冰彤聞言,差點氣暈,這又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了!這八年,他來找過她跟她解釋嗎?一徑的認為這樣就是對她好,又是真的對她好嗎?
他單方面的想法,教彼此痛苦分離了八年!她還愛他呀!他也愛她!可是……可是……蔣冰彤沉住氣,得到一個結論──林宣逸真的需要有人打醒他!狠狠的、重重的打醒他!
“那么四方其它成員是如何兼顧這三方面的呢?”掙開林宣逸的手,蔣冰彤雙手掄成拳狀。
林宣逸一愣,四方的其它人都有了自己的伴侶之后,仍然能將工作、任務,以及愛人之間的關系處理得好好的,他倒是沒想過自己也能這樣。
“我沒──”林宣逸才想說他沒想過這個問題時,蔣冰彤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落在他身上。練過柔道的她力道不比一般女孩子,她的拳頭又扎實又準確,打得林宣逸有點招架不住。
“小桶,你做什么打我?!”天!她的拳頭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挨不了!拔液苷\實的回答你的問題ㄝ!”
“我要打醒你,你這個混蛋兼白癡!虧你二十八歲就繼承醫(yī)院當上院長,是有名的腦科醫(yī)生,連這么簡單的問題也沒想過,就讓它擱置了八年,害得我們都痛苦了八年!
你這個白癡水泥腦袋!”手被制住,她改用腿掃向林宣逸,一邊嘶叫著。
老天!他們竟然為了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分開八年,這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嘛!
“小桶……”林宣逸攬她入懷,箝制住她所有的攻勢。“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蔣冰彤靠在他的懷里急促的喘著氣,“無法兼顧不會努力去達到嗎?你就這樣舍棄我,我是東西嗎?可以讓來讓去、踢來踢去的嗎?我有感覺的,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個人做決定,我也是其中一分子,你為什么不能好好跟我溝通呢?”
“對不起,對不起!绷中輷砭o她,喃念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他捧著她淚如雨下的容顏,一一吻去她的淚。“我明白一切都只是我的自私,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蔣冰彤說得對,他是該被打醒,一昧的認為這樣最好,卻忽略了蔣冰彤的感受,讓兩人分開的八年充滿痛苦的回憶,為了對方而痛苦不已。
“我還有資格嗎?”林宣逸惶惶然的問。
“如果八年都忘不了你,我相信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的!彼坪跻姷谨龊诘囊暯绯霈F(xiàn)一道光芒,她帶淚綻出笑容,似雨后沾染上雨珠的黛安娜玫瑰!拔蚁,我們可以試試看!
一切都說開了,她無法否認自己內心仍是愛著他。輕輕嘆息,她決定遵從內心的聲音,重新來過。
林宣逸微顫的手指輕拂過她的頰兒,緩緩落到頸背,將她拉入懷中,俯首尋著她的唇,輕柔地、緩慢地、帶著壓抑的激情……轉為激狂地熱吻,兩道身影在花團錦簇的包圍之下纏綿著……
在宅內的林陳蕙蘭和林偉杰兩人對看一眼,終于有進度了!
“啊!”林陳蕙蘭突然大叫一聲,“完了,那個女管家怎么辦?”
“正如冷月所說的,可以給他們一個考驗呀!”林偉杰倒是樂見其成。
林陳蕙蘭想了想,點點頭,偎進丈夫懷里。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隔著鏤花的鐵門,一道嬌小的身影正盯著花園內擁物的有情人。
她不高,長相甜美而古典,身材纖細而玲瓏,身著白色連身洋裝更讓她柔美的氣質顯露無疑。
她評量了他們良久才輕喃:“林宣逸,風揚。”清脆而甜柔的嗓音如閃著銀光的長笛,唇邊的笑容猶如血般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