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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賦 第三章
作者:齊晏
  整整半個月以來,相思果然堅守著她所說的話,除了替桀瑯換藥,給他送飯菜,為他換洗衣物以外,真的不再和他多說一句話,不管桀瑯怎么大膽直言,怎么嬉笑怒罵,怎么輕聲細語,她一概來個相應不理。

  相思按時替桀瑯換藥、送飯,絕不會在他眼前多停留半刻,真正會理睬桀瑯的只有金錢豹和小猴子,偶爾他會從開敞的窗前,看見相思涼掛衣服的身影,柔軟輕盈,一陣緊似一陣地撩騷著他的心。

  桀瑯覺得自己成了一間臥室的囚犯,相思則像酷吏般冷漠寡情,他已經悶得快要發瘋了。

  捱了一個月,桀瑯的腿傷幾乎就要痊愈了,他再也忍不住,挪動著沒有受傷的左腿,慢慢地下床來,由于雙腿太久沒有行走,全身筋骨僵硬得隱隱作痛,他在屋內扶著墻小心翼翼地練習著走路,直到左腿完全適應了以后,這才放心走出關了他一個月的囚牢。

  當他慢慢步出草屋,看見草屋外用木樁圍成了約莫一人身高的圍籬,一看就知道是防野獸用的。放遠望出去,但見四面山峰插云,鳴禽間關,腳下踩著一片柔軟的細草,鼻中聞到竹林幽淡的清香,此谷與無憂谷景象大為不同,無憂谷遍山遍野都是鮮花,嫣紅奼紫,芬芳馥郁,但這里除了樹叢便是竹林,處處鮮果懸枝,耳際充盈著山泉鳥語,樹上甚至有猴群跳躍嬉戲著。

  此景遠超過他的想象,彷佛亙古以來不曾有人跡到過,隱隱約約他聽見了汲水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他看見相思蹲在山泉旁,一飄一飄地將泉水舀進木桶里,小幼猴趴在她的身旁用手盛水喝,她則一面舀水替金錢豹洗澡,一面喃喃自語著。「每回你出去吃了飯回來,身上就滿是腥臭味,真是難聞極了,千萬別告訴我你吃了什么,我可一點也不想知道……」

  桀瑯聽見相思對金錢豹說話的語氣很溫柔,雖然出言斥責,但眸中卻盈滿笑意,他此刻倒真希望自己是那頭金錢豹了。

  金錢豹靈敏地嗅到桀瑯的氣味,牠抬頭望他一眼,低嗚了兩聲。

  相思回頭一看,乍見他,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你……怎么走出來了?」她吃驚得結舌起來。

  「再不走動一下,我可真要變成一顆石頭了!顾屏讼泼迹诵兄,慢條斯理地走向她。

  他走得愈近,相思的下顎就抬得愈高,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的下顎已高抬到令她頸項發酸的角度,她這時候才猛然驚覺,原來他的身材竟然如此高大挺拔,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多么柔弱,直到現在--

  桀瑯高碩地矗立在她的面前,壓迫得她難以喘息,她整個身子是僵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她真真實實地意識到--原來這就是男人了!而這個男人還讓她成日心神不寧、魂不守舍,是個深具危險性的男人。

  「妳在打水?」桀瑯輕快地笑問。

  相思震動了一下,終于回過神來,她猛然退后兩步,咬著唇,低首斂眉,悶不吭聲地彎下腰去提水。

  「我來幫妳。」桀瑯橫過左手,從她手中輕輕搶過木桶來。

  相思再度愕然,自己平時不但要用雙手去提那桶水,每提著走五、六步,就得停下來喘一口氣,再走、再停,總要費上一番工夫才能提回屋里,但是她看見桀瑯單用一只左手提水,加上他的右腿不便,竟然還能不費吹灰之力,那只木桶在他手中就像輕得沒有重量一樣。

  本來就不算大的廚房,因為桀瑯的存在而顯得更為窄小,他坐在飯桌前東張西望,興味盎然地看著相思淘米下鍋煮飯。

  「這白米應該是從谷外帶進來的吧?」他好奇地問。

  「嗯!顾貞寺暋

  「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谷一趟嗎?」他又問。

  「我從不出谷。」

  「呃?」桀瑯大為驚奇!高@些白米和布匹是從哪里來的?」

  相思生著火,漫不經心地說著!敢郧埃揖司嗣總月會來看我一次,每回都會帶些米面來給我!

  「每個月?」桀瑯努力搜尋記憶,疑惑地。「我來這里已經一個月了,怎么不曾見過?」

  相思微微一征,舅舅的確很久沒來看她了,算算日子,該有兩年了吧?不知道舅舅怎么了?仔細一想,憶起舅舅曾經向她提及過,說表哥得罪了地方惡霸,不知是否和那件事情有關?

  「為什么不出谷?」桀瑯忽然一問。

  相思呆了呆,下意識地抗拒起他的問話。「我出不出谷與妳不相千。」

  桀瑯早已經習慣她這種漠然不睬的態度,也不管她想不想聽,自顧自地又問:「妳在這里住了多久?」

  「很久了。」她不耐煩地回答,瞪著他。「你能不能不要有這么多問題!

  「不能。」他微笑,笑容帶著一抹輕桃,接下去又問:「豹兒的前腿是不是曾經受過傷?」

  「你看得真仔細!顾掏痰卣f!副獌阂怀錾蛡饲巴,所以被母豹丟棄了,我把豹兒撿回來養,豹兒雖然天生殘疾,但仍有自己獵食的能力,比野山羊小的動物牠都還能獵食得到,熊和野狼根本不知豹兒身有殘疾,遠遠看見牠都還懼怕三分,不敢靠近!

  「原來豹兒一出生就跟了妳,難怪頗有靈性。」她想了想,又問:「妳接觸過外面嗎?」

  「沒有!顾挥勺灾鞯鼗卮,想起娘和年幼的她是如何在風雪之夜被蠻橫兇暴地趕出葛家大門,把她們和人間溫情最后的牽系鏗然斬斷,她冷嘲著!竿饷嬗惺裁春茫教幎际菒喝,我舅舅這些年沒法子來看我,多半也是遭惡人所害。」

  桀瑯想起自己的身世--他亦是孤苦無依地在險惡的環境中翻滾長大,自幼就混在賊窩里當小盜賊,十八歲那年無意間闖入一門慘遭盜匪血洗的大戶人家,當場被抓個正著,莫名其妙被安上了殺人犯的罪名,送到牢里等候問斬。

  他在獄中認識了敖倪,兩個人一起逃獄,逃進了無憂谷之后便住了下來,在山中當個劫富的盜賊,被往往來客商冠上了「山魈」之名。

  但他生性樂觀爽朗,從不以為任何困境能難得倒他,所以對相思以偏概全的想法頗不以為然。

  「谷外的世界并不是每個人都是惡人,惡人雖有,但起碼好人占絕大多數,至少我身邊的朋友全都是很善良的……」桀瑯正想侃侃而談,但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眉眼間驀然飛來一朵烏云。

  「為什么說到你的朋友就不再往下說了?」相思困惑地揚起眉睫看他。

  「我的朋友……如今死生難料。」他沉重地吸氣,聲音低啞。

  相思頭一回在桀瑯的臉上看見如此傷痛的神情,那股悲哀的神色深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凝視著他憂慮的眼神,緊抿的唇角,輕蹙的眉頭,她情不自禁地忡然心動。

  他忽然嘆口氣,勾了勾唇角,輕輕一笑道:「若不是遇見妳,我也一樣是活不成的。」

  相思咬著下唇,竭力壓抑混亂的心跳。

  「你的朋友、還有你,不也是遭惡人所害的嗎?」她刻意淡漠地問。

  「的確是!硅瞵樀拿济陷p揚,笑意浮在嘴角上!钢辽,妳不認為我是個惡人吧?」

  「只要你不犯我。」她木然。

  「但是,我覺得妳打一開始就好象認定了我是個天大的惡人,完全不留一點申辯的機會給我!顾哪抗馔渡湓谒哪樕希翢o忌憚的。

  她別開臉,輕描淡寫地說著!改阄抑g素無瓜葛,我要如何看待你是我的事,申辯也無法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他興沖沖地問:「妳對我究竟有何看法,我倒真想知道!

  相思錯愕地看著他神采飛揚的雙眼,一顆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改--只是一個男人!

  「這話太傷人了!顾械,極不滿意地低嚷。「最起碼我也是個特別的男人吧!」

  相思不自覺得想發笑,這個念頭震驚了她,她飛快地抓起了墻角的竹簍,轉身疾奔了出去。

  「老天爺,我又說錯什么了嗎?」桀瑯大叫著,急忙跛著腳追出去!赶嗨,等一下,妳現在要去哪里?」

  「你別跟過來!」她頭也不回地大喊,接二連三的對桀瑯動情,讓她心中模糊地涌上一股恐懼感,分不清楚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她漫無目的地亂走,豹兒則叼著小幼猴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一直晃到了溪水畔,她才停下來,怔忡地望著潺潺流水出神。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對桀瑯說個清楚明白,他的存在已經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他再不走,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個峭壁--」桀瑯突然在她身后發出驚呼聲。

  她回頭,看見桀瑯仰頭望著高插入云的險峻峭壁,驚疑地問她。「妳是在這里發現我的嗎?」

  「不是!顾龘P手一指,說道。「是前方一處深潭,倘若你是掉進這條溪水里,就算有十條命也難以存活!

  桀瑯放眼望去,但見四周高山環繞,這一處山壁地勢尤其兇險,要如何出入是一大難題。

  「出谷之路在哪里?」他好奇地四下打量。

  相思微微一震,揚起細眉問他!改悻F在就想走了嗎?」

  「別擔心,我還舍不得離開妳。」他俯下頭,目不轉晴地看著她,眼中笑意閃爍。

  她轉過臉,冷冷地說:「你這個人真是惹人討厭!

  忽然「潑喇」一聲,溪中跳起一尾大魚。

  桀瑯眼睛一亮,欣喜地笑道:「上回妳煮的魚湯很好喝,再抓幾條魚來煮好不好?」

  相思這輩子唯一煮過的魚湯就只有那一回,她想不到他會放在心上。

  「我不會抓魚!顾緡伒卣f。

  「咦!」他忍著笑,驚奇地問。「那么上次的魚湯是怎么來的?」

  「撿灰熊吃剩下來的,這種機會很渺茫,所以你別指望了!

  桀瑯聽了縱聲大笑,一對眼睛黑得發亮。

  「何必撿熊吃剩的,我抓幾條給妳!顾樖终哿艘桓鶚渲Γ驹谙,凝神細看,一條大魚游近了水面,他使勁用力疾刺下去,正中魚身。

  相思呆愣愣地看著他,不相信他居然經而易舉就刺中了一條大魚。

  「你……為什么會抓魚?」她有些發傻地問,在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桀瑯又刺了一條魚丟上岸。

  「為什么?」桀瑯好笑地看著她!笡]想過為什么,這是自小就學會的了,我和敖倪都算得上是抓魚的高手……」他頓了頓,用力吸一口氣,朝她喊。「抓兩條應該就夠了吧?」

  「夠了!顾ё∽齑,把兩條魚丟進竹簍里,心中漾著一股奇異的感覺,桀瑯的出現帶給她許許多多驚奇和迷惑,她漸漸喜歡有他在身邊的感覺了,然而,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不應該。

  「相思,妳先走吧,我想好好洗個澡再回去!

  她聽見桀瑯的喊聲,一抬頭,瞥見他已經解開領鈕,背拱著,反手卸下了整件袍子,陽光將他的裸身映像成了淡金色,她匆匆偏過臉無法逼視,心更加紊亂了。

  她回身疾行,耳際聽見嘩嘩的撥水聲,她的面頰變得滾燙,雙腿飄軟無力,耳里全是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聲。



  桀瑯披著一頭濕濡的長發,津津有味地喝著鮮美的魚湯,相思微偏著臉,悄望著他寶光流動的黑發,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頭發也能散放出如此驚心、妖異的美。

  「我有一個好朋友叫石擎天!硅瞵樞χf,一臉自得其樂的樣子。「他所做的菜道道皆是極品,雖然妳做的菜簡單平實,不過卻別具風味!

  相思吸口氣,經輕地說:「你……明天就走!

  桀瑯征了征。

  「你的腿已經好了,也該要走了。」她繼續說,一邊喂懷中的小猴吃果子。

  「我是一定會走的。」桀瑯目光炯炯地盯著她說!肝冶仨毚_定幾個朋友的安危,不過……我也必須帶妳走!

  「真是可笑!顾浜摺!肝覟槭裁吹酶阕撸俊

  「因為我喜歡妳,我想照顧妳!硅瞵樓迩宄卣f。

  相思失神了一瞬,幾次與他交手,已經漸漸習慣了他坦率的言語。

  「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情,而我,不會喜歡你,更不會跟你走!顾桃鉄o動于衷,輕撫著懷中的小幼猴。

  桀瑯有些受傷,畢竟這么直接說不喜歡他的女子,相思還是頭一個。

  「妳不能永遠一個人待在這里。」他仍不放棄,試圖說服她!该刻焱砩下犚娎青茥n啼,妳難道不覺得發悚嗎?這個地方其實不見得安全……」

  「有豹兒保護我,沒什么可怕的。」她立刻打斷他的話。

  「妳難道不曾想過,萬一妳的舅舅不再來了,妳該怎么辦?」他咄咄逼人。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多慮!顾芸斓亟涌冢静辉敢馊ハ肽切﹩栴}。」

  「妳不要只會說那是妳的事、妳的事,從現在開始,妳的事就是我的事了,人與人一日一接觸過,一旦動情過,還能夠什么都不在意嗎?」他語氣加重,渴望而痛楚地看著她!富蛟S妳可以,但我不行!」

  她的臉色逐漸蒼白,嘴唇顫抖著。「我……我不想聽一個癡人說夢話。」

  「沒錯!遇見妳以后,我的確變成了一個癡人。」他朝她跨近一步,忽地抓住她的手腕,堅定地說!改憔攘宋遥乙蚕刖葕!

  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忸怩地說:「我已經說過了,不許你再碰我!」

  她扭著手腕,雙頰泛著桃紅,純凈的眸中透著一股惹人憐愛的憂愁,這些日子以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嬌羞無助的神態,柔美得令他眩目,他心動得難以克制,不顧一切地俯首吻住她顫動的唇瓣。

  相思不動,全身僵硬得宛如石塊,她不懂桀瑯在做什么,全部的知覺都集中在兩人接觸的嘴唇上,當桀瑯攫住她的舌尖,深深地吮吻時,她所有的氣力彷佛一瞬間被抽空了,一股混雜著奇妙、驚懼、昏眩、羞怯的熱流,在她體內疾速奔竄,地無助地合上眼,貪溺于這種奇妙甜美的滋味。

  相思的柔順讓桀瑯狂喜不已,他捧起她臉,指尖輕觸她柔細嬌嫩的肌膚,更炙熱而瘋狂地吻著她,情不自禁欲火狂燃。

  他攔腰將她抱起,大步走出廚房。

  相思感覺身子一輕,這才轟然乍醒,回過神來,她彷佛見到桀瑯眼中燃燒著狂野陌生的火花,她感到昏亂和困惑,驚怯地叫著!改阆敫墒裁!」

  「我想……」他凝望著她,笑容似有若無!肝蚁牒蛫吔Y為夫妻!

  她驚呆了,瘋狂地掙扎起來。「我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桀瑯怕她摔了下來,急忙放她下地,但雙臂仍緊緊地箍住她,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不容許她掙脫。

  「相思,我是真心喜歡妳,真心愛妳,我希望這輩子每一天都能見得到妳,嫁給我好嗎?」他狂亂地低喊,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熱切地吻她的唇。

  桀瑯的話灼痛了她,熾熱的吻卻沸騰了她的血液,她幾乎就要癱軟在他的懷里了,她狠命咬著牙,用盡所有的力氣掙扎狂叫--

  「我不會被你的甜言蜜語所騙,我才不會像娘那樣!」

  桀瑯第一次聽見相思提起她的娘,頓時驚愕地松開了手。

  相思劇烈喘息著,奮力推開他,轉身拔足狂奔,他發現她沖出了草屋,筆直地朝圍籬外沖去,漸漸沒入暮色之中,金錢豹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小幼猴不知何時跑到桀瑯的腿邊,扯了扯他的袍角,無辜地看著他。

  他仍昏亂不已,茫然若失地抱起小幼猴,輕輕嘆了口氣,他懊悔自己的行為太過沖動,嚇住了相思。

  遠方山與樹的輪廓漸漸模糊,一絲不安掠過他的心口,他抱著小幼猴,急急忙地提起琉璃燈追了出去。



  相思盲目地狂奔著,當她穿過了竹林,才慢慢減緩了腳步,她急喘著,胸腔脹得又熱又痛。

  她輕輕抬起臉,仰望云霧中似隱若現的月亮,想起方才如癡如狂的景象,整張臉不禁羞得通紅,初次被男人擁在懷里,她竟連一絲抗拒的力氣都沒有,任由桀瑯予取予求,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會臣服在他那種既溫柔又粗暴的狂吻里,迷失在他寬闊堅實的臂膀中,而腦子里全然空白。

  桀瑯蠻橫地占據她的心緒,她不知該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意志,然而在心靈深處,對桀瑯的愛卻懷著躍躍欲試的心情。

  愛?那是誰想出來的陷阱,她不能被誑騙了。

  不遠處,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戰栗的嗥叫聲,相思悚然而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眼前樹影搖動,黑夜森森。

  平時,只要在日落之后,相思絕對不會離開圍籬,但是今天她卻忘了這個天大的禁忌,居然跑進了這個充滿危險之地。

  狼嗥聲更近了,相思嚇出一身冷汗,汗毛根根豎起,她僵硬地回過身就跑,敏感地聽見身后傳來嘶嘶聲,她嚇得幾乎要哭出聲來。

  猝然間,幾頭餓狼朝相思撲將上來,相思驚叫出聲,眼前突然飛竄過一道金黃色的豹影,一聲咆哮怒吼,迅捷地咬斷了一頭狼的咽喉!

  血的氣味刺激了狼群,狼群將金錢豹團團圍住,紛紛咧開了嘴,露出白森森的長牙,張牙舞爪地朝金錢豹撲上去亂咬。

  相思背抵著樹干,駭惶失措地盯著奮戰中的金錢豹,狼群初時還懼怕金錢豹,但交手后才發現金錢豹的前腿有殘疾,根本不及狼群的靈敏,終于,金錢豹漸漸不敵餓狼猙獰的嘶咬,已經遍身鮮血淋漓了。

  「豹兒,快逃啊!」她驚懼地大喊著,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渾身瑟瑟發抖。

  她看見金錢豹的后腿一被咬住之后,瞬息間,群狼蜂擁而上,金黃色的豹身漸漸沒入狼群的利齒中。

  預感成真了!

  「豹兒、豹兒--」相思凄厲地尖叫,她悲痛得淚如雨下,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戰栗和痙攣。

  「相思,快爬到樹上去!」

  她突然聽見桀瑯大吼的聲音,淚光迷蒙中,她看見桀瑯迅速地沖向她,一把抱起她飛竄上高高的樹枝,藏匿在葉叢中。

  她驚駭得失去了神智,雙臂反射地抱緊他,死命地抱緊他,她驚恐地噎著氣,忽然「哇」地大哭出聲,全身發抖,淚如泉涌。

  「豹兒死了、豹兒死了!」相思慟哭失聲,她瘋了似的捶打著他,厲聲哭喊著。「是你害死了我的豹兒、是你害死了我的豹兒……」

  桀瑯靜靜地將她圈抱在懷里,任由她去捶打發泄,在他心里涌上一層極深的痛楚,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了,讓人猝不及防,他很清楚豹兒在相思心中的地位,也很能體會她驟然失去豹兒的心痛。

  狼群吃掉了金錢豹,一只金錢豹顯然喂不飽一群饑餓的狼,狼群仍發出猙獰可怕的嗥聲,在他們躲藏的大樹下環伺著,沒有離去。

  桀瑯輕輕撫慰著她,仍止不住她凄厲的悲聲,她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整個人趴在他臂膀上干嘔起來,這才昏昏沉沉地止住了哭。

  「你害死了我的豹兒……」她反復地哭喊著這句話,已經啞得發不出聲音來了!溉绻皇悄悖獌阂膊粫,這一切都該怪你!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濃眉緊鎖,伸手輕撫著她的發。

  「你什么都不要說!顾龘]開他的手,滴著淚,硬著聲音無理哀求著!改惆驯獌哼我、把豹兒還我……」

  他心痛地看著她,緊緊將她擁進懷里,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絲,長長一嘆!笂叺谋獌阂呀浰懒,我……無法還給妳,但是妳放心,今后我會代替他來保護妳,絕不會讓妳孤單,絕不會讓妳受到一點傷害。」

  相思失神地呆望著他,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頰畔的金豹剎那間變得靈動鮮明,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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