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如,究竟發生什么事?」顧慈恩出聲詢問,語氣甚為不悅。
顧慈恩擰著秀眉,不悅小姑在對方輕蔑挑釁下,還能忍住性子談笑風生,不解單憑天地幫的金宇招牌,屈屈一名老婦人豈敢放肆?「大嫂……」韓斂如輕嘆后仰頭走在前頭,表示無意做答,滾滾熱浪不識趣地吹拂在清妍的臉頰上,心底冉冉升起怒火,擾亂平靜的心湖,擾起層層的漣漪。
往事一幕幕掠上心頭,揪緊芳心。閃避多年,從沒料到竟會在今日狹路相逢,更沒有料到遇到的竟是她們,而不是……她輕聲吁嘆。「斂如,」顧慈恩小跑步至小姑的身旁!杆齻兪钦l?」
瞥視小姑疾速的腳步,深知小姑是屬夜行性動物,偏愛涼爽的地方,任何溫熱地方都會讓性感慵懶的美人兒轉換成火爆的女子,性格極為不定?上惹暗幕鸨c現在仍有出入……莫非有鬼?莫非當中有蹊蹺?
性格看似慵懶,實則恩怨分明,比起她大哥的火爆性子,小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何以吞忍婦人百般的挑釁而無發飆的傾向?重重的疑問往顧慈恩的心底堆高!改悴徽f,我就去問你大哥,我想他會有興趣慢慢告訴我!寡韵轮,天地幫會徹查此事。
疾行的步子猛地停了下來,劇烈的喘兩口氣后,韓斂如回過身來,眸光無奈的瞥向龜速行進的大嫂。見計謀得逞,笑意盈盈泛上顧慈恩嬌俏的臉龐。
「我知道你們兄妹的感情雖然不是很親,但是你大哥真的很關心你們!勾虺鲇H和牌來誘出真相,好奇心蠶食著她。她深知,小姑絕非忍氣吞聲之人!向來是以暴制暴,笑里藏刀的一分子。
韓斂如冷哼,大哥看戲的成分恐怕高過一切。親和牌失敗,顧慈恩再接再厲的威脅兼利誘,不信小姑不退讓。
「別擔心,剛才那口氣,大嫂向你擔保,絕對幫你悉數討回!埂复笊,這……事毋需……」嬌顏霎時青白不定,支支吾吾的吐不完整。
韓斂如忍不住在心中低咒,為何偏偏碰上封家人?十多年了,本以為緣盡,怎知還是不期然的遇上,不該亂了方寸,不該
……若是讓愛心泛濫過度的大嫂插上一腳,事情恐怕難以收拾。
那事在十多年前已成定論,她沉重的合緊雙眸,極度不愿回想前塵往事……「毋需什么?」她甜甜的笑著。
韓斂如咬牙低咒,大嫂果真被老狐貍老媽帶壞了,她得小心應對,千萬不能讓此事曝光,否則將引來無法想像的后果!复笊,這只是樁小事。」韓斂如用著平穩的口吻粉飾太平。
「被人如此的侮辱,在婆婆、公公的眼中,在我老公的眼中,恐怕不是小事……而是挑釁。」晶瑩的目光閃閃轉動,煞是動人。
韓斂如吁口氣,自以為可以蒙混過關,沒有料到……竟被反將一軍,她的狼狽樣皆落人大嫂的眼底。
四眼相瞪。片刻后,挫敗的語氣響起,「有什么條件?」
韓斂如認栽,當初同母親和二妹合謀要教壞大嫂,欺凌冷硬如石的大哥,沒料到她是拿石頭砸自個的腳,自做自受!赶肼犇銈兊墓适拢贿^分吧!」顧慈恩眨著清純的眼兒,想探出其中關聯。
婆婆有令,小姑未婚生子是韓家的高度機密,密碼藏在小姑的心坎里,誰有本事先解開密碼破解機密,重重有賞! 覆贿^分!」她咬牙認了,目光飄向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低聲說道;「等婚事辦妥了,再找機會——」
「反正不怕你跑掉。」顧慈恩淡淡的笑著!高馈顾粫埽粫!
韓斂如詭計浮上心頭,想跟她斗法,大嫂還嫌嫩! 负陣,是不?」笑花燦爛綻開,婆婆教得好,捉把柄要捉到準點。
韓斂如挫敗低咒,錯愕的瞪著大嫂。該死的,這是誰教的?誰提議的?當初老媽信誓旦旦的宣稱,要教教太過純真善良的大嫂,深恐大嫂被大哥吃得死死的,不得翻身。
媚眼微瞇,心里泛起重重的疑問,該不會老媽想再訓練最新的接班人,更想要再戰已成精的女兒們!洗刷「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名言吧?
老狐貍!玉手暗暗的捏緊……
歲月如流水,轉眼已過兩個月。一個月前,顧慈恩風光嫁入韓家,定居大臺北地帶。
顧家的產業由父親的知己好友朱元清專職管理,因其子朱遠山貪圖大筆的利潤泄漏公司機密,惹來禍端,顧家念其父朱元清盡忠職守,既往不咎。朱元清為此對兒子起了疑心,徹查這幾年兒子經手的賬本,方知兒子利用顧家的信任,貪圖不少的金錢,更感心灰意冷。
本有意推卻管理之責,顧父卻堅持非朱元清不可,爾后朱元清應允在顧父之子回國之前繼續連任,并要求嫁至臺北的顧慈恩抽空至事務所盡監管之責。結論便是顧慈恩一星期報到兩天,在朱元清的細心教導之下,驚愕的發現顧家產業竟大到令她咋舌不已。莫怪顧家的名言是:想花,能花,就是福。
原來家中的錢用力的花、努力的花,花上十輩子也僅花用到利息部分。這天,顧慈恩從事務所的私人辦公室閑晃出來,準備到茶水室倒杯咖啡。瞧八個事務所小姐忙得暈頭轉向,連口氣都沒法歇,心念一起,含笑替她們煮咖啡,轉眼間,濃郁的咖啡香飄散而出,彌漫整個空間。
用大托盤盛著咖啡走出時,正巧大廳出現數道人影,朱元清背對著顧慈恩領著數名客人往會議室前進。當中一雙不屑的目光不期然的掃過她。轉眼間,一行人消逝在會議室!割櫺〗悖阍趺础雇跣〗阃w舒暢的聞著濃郁的咖啡香,臉上的疲憊化成笑意,欲替顧慈恩接過托盤,怎可讓顧千金做粗鄙小事,服侍她手底下的員工?
「全部休息二十分鐘,嘗嘗我為你們煮的愛心咖啡!」顧慈恩含笑的拒絕幫忙,不當自個兒是尊貴人家。躺著享福的人中風在床等主恩召,她沒那么好命!高@怎么好意思?」幾道聲音紛紛響起,深知她是她們的衣食父母,哪敢造次。
「有什么不好意思?快喝!褂绣X有勢又如何?顧家不愛拿錢砸人,這不是家訓!赣锌腿藖,不如先端去會議室!龟愋〗愠雎曁嵝眩÷腿丝刹煌。
會議室的門再次開啟,宋小姐奔過來,伸手要接過咖啡!割櫺〗悖旖浝碚埬氵^去。咦!你們已經泡好咖啡!那我先端過去。」「慢著!」顧慈恩打斷她的話,拂開她的手!高@是特別煮給你們喝的,里面有我對你們的愛心,怎么可以把我的愛心分給別人?」
她們皆眼底含笑,顧家千金的做法讓她們打心眼里佩服。顧慈恩笑著指揮道:「全部坐下來歇口氣,冰箱里有起司蛋糕,誰幫幫忙切來當下午茶的點心。里面需要的咖啡我馬上再煮,有幾個客人?」
歡呼聲在有起司蛋糕當點心時揚到最高點,笑開了一張張年輕的臉。她帶來的點心向來好吃得讓人差點把舌頭也吞下去!杆膫客人!」
「那我去煮咖啡,記得幫我們的客人切一份蛋糕!」
「遵命!」八道聲音開心的附和著。
歡笑間眾人紛紛動起來,快速的分工合作。
宏國建設股份有限公司與朱元清合作多年,從當年的封老先生至現在的后生晚輩,歷經三代的風風雨雨,成為臺灣最大的建設公司,口碑也是臺灣屈指可數,F今宏國掌權者是青年才俊封仕德,朱元清打心眼底喜愛這個年輕人,英偉俊挺、為人正派,經商的手腕更是一等一。若自個的兒子有封仕德的十分之一,朱元清今生無憾。
「封總,請坐!各位,請坐!」朱元清領他們進入會議室,低聲吩咐宋小姐幾句。
封仕德從容的坐下,左邊是公司的總經理和開發部的經理,皆與朱老時常會面,商討彼此的合作案。他輕抿淺笑,用渾厚低沉的嗓音介紹鮮少露面的母親:「朱世伯,還記得我的母親嗎?」
「當然還記得,封夫人,許久不見!怪煸宥Y貌性的淺笑,眸子閃過一道快得令人察覺不到的厭煩。
「這次前來,想跟你談談——」尖銳聲驀她響起,高傲的觸角伸出,自大的口吻仿佛視朱元清為公司里的小部屬,用鄙夷的態度以對。
「不好意思,若要談任何有關于公司方面的事情,請稍等片刻,好嗎?」
朱元清有禮的打斷封夫人不甚禮貌的話語,對封夫人許盈如并無好感,但同封先生是知己深交,深知封夫人的惡劣習性,能避則避。
許盈如揚高細眉,冷硬的撇撇嘴角,甚為不悅。
外堂傳來歡呼的叫聲,朱元清聞聲笑意輕揚,深知顧丫頭又在哄員工,想必又有口福了,不自覺的摸摸被那丫頭喂胖的小腹。不知是哪家的點心當下午茶,口水都快泛出來了。
打從顧丫頭來上班后,事務所的氣氛愈來愈輕快,工作情緒不再低沉,人人總是引頸盼望周二和周四的到來。若非顧丫頭的老公不放人,真想叫顧丫頭每天到公司來坐鎮。
「才多久沒來這里,怎么規矩愈來愈差。不懂禮數!」封夫人冷著聲斥責,外頭的音浪大得不像話。方才瞥見當日陪在韓斂如身旁的女子,輕視之意油然而生。
朱元清頓時臉色沉了幾分,封仕德見狀皺緊濃眉,以眸光示意母親勿惹是生非。許盈如則高傲的撇頭,不予理會。
「不打緊……不打緊!」朱元清口氣疏離的打圓場,臉部僵硬的線條卻不自然的抽緊,慍怒之意隱在眼底。
封仕德僵著笑,轉換話題,「朱世伯,怎么幾次前來不曾見過令公子?」
「他已另謀發展,這間小廟留不住他!怪煸鍖擂蔚男χ陲,兒子的背叛行為讓他深感羞辱,不愿提及。
小廟?宏國三代的地產事業,十件中有七件與朱老有關,可見朱老手中的房地產多得令人咋舌。
近二十年來,朱世伯改變管理方式,不再出售土地,僅接收開發的合作案,提供土地或資金,待大樓蓋好后,便分租以收取租金,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朱世伯從來不辦理銀行貸款,資金的充裕令宏國望塵莫及。
「朱老,上次我們談過的案子,不知……」柯總經理低聲問起,今年度公司最重要的發展藍圖已設計好,初步規劃也已做妥,就差朱老的最后決定。
「等等,所有的問題,等她到后再談!怪煸逶俅翁岢錾院蟮恼埱。
柯總經理不解的提出疑問:「朱老,怎么現在要跟你約時間商量事務,你的助理卻說一星期只排兩天,限定在周二和周四?」
朱元清揚唇輕笑,四兩撥千金的扯開話題,「年紀大了,總不能老是操勞!偶爾得休息休息,不是嗎?」公司內部的事務,他不想過分泄漏。
門外傳來兩記規則性的敲門聲,顧慈恩用托盤端著咖啡,宋小姐端著小點心,雙雙含笑的將咖啡和小點心送上每個人的桌面!
「慈恩,過來坐下!怪煸宄弥∧葑右_溜時,出聲阻止。
顧慈恩縮縮脖子、吐吐粉舌,自知逃不掉,順從的坐在朱元清身旁的空位,朱元清示意柯總經理可否重新說明一次,
三個人有絲詫異,卻聰明的隱藏在眼底,察覺出這女子身份特殊。柯總經理和開發部的經理分別展開幻燈片和各種藍圖的說明……
「朱世伯,你覺得這個新的都市計劃如何?」大燈再次開啟時,封仕德低沉的嗓音從彼方傳出。這是宏國兩年來首要的計劃,關系重大,牽連到宏國主要的經濟脈動,未動工卻已投資相當大的資金。
封仕德再次簡潔的分析這樁合作案的得失,與雙方的利潤分配,在商言商開出諸多有利的條件,希望他們能夠同意參與。
「慈恩,你覺得如何?」朱元清點頭后目光移至顧慈恩,尊重的態度如對待上司。
「我?」輕啜咖啡的顧慈恩茫然無辜的眨動著眼兒,咖啡頓時變得苦澀無味。
同時,三個大男人皆錯愕的直盯著她瞧,無法理解朱老對她的態度。
顧慈恩瞥向朱元清固執的目光,深知逃不開這項麻煩事。朱伯伯打從兒子犯下錯誤后,行事作風愈顯保守而小心,公司內部重大的決策打定主意由她負責點頭與搖頭。
散漫的目光打量起前方的三位男士,最后,停留在封仕德的臉龐上,狐疑的光芒悄悄閃出她的眸中。
這位封先生跟他長得好像……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她快速的收回飛揚的思緒,認同道:「貴公司的計劃很吸引人,設計出一個與眾不同的購物城,集娛樂,購物、飲食等樂趣于其中,很有獨到的創意。獨特的造型有國外的風情,是很大的賣點!埂
「你同意嗎?」朱元清認真的問她。
顧慈恩翻翻手中的資料,這是前幾次上班時,朱元清再三吩咐她要勤加研讀的相關資料。
「同意!」顧慈恩思考兩分鐘,盡責的執行點頭工程。
對面的三個男士錯愕的盯著她,不解目前是何狀況?這可是項耗資百億的大工程,非同兒戲呀!
「封世侄,合作案已經通過。」朱元清頷首,笑著把答案丟給怔忡不已的封仕德。
封仕德呆愣住,朱元清竟以女孩的意見為結論,以往他親生兒子在場時,連發表意見的機會都無。這個女孩子究竟是誰?他暗忖。
「希望我們這次的案子合作愉快。」封仕德真心的笑道,跟公司的部屬交換喜悅的目光,意氣風發的繼續往下說:「接下來還有一個案子,希望也能跟朱世伯合作。據說前些日子飛鴻建設公司硬要買下你的一塊地皮……不知朱世伯有沒有意思把它拿出來開發——」
「慢著,先把我要的土地談好,其余的事你們稍后再說,我可沒有太多的閑工夫陪著你們耗下去。」封夫人氣勢凌人的低喝,無禮地打斷他們的交談。
封仕德臉色沉重,緊抿著唇不吭聲;柯總經理和開發部的經理臉色亦下沉。
顧慈恩眸光移向許盈如,自在的將起司蛋糕送入口中,入口即化,不枉費老公派人去排隊買點心。想起虎背熊腰的兄弟們乖乖排隊買點心的畫面,嘴角不由得泛起甜美的笑意。
「封夫人,有何指教?」朱元清冷凝著臉。
「難道你還沒有收到消息嗎?」封夫人薄唇得意地勾起,炫耀的提及未來的親家!肝业膶氊惻畠盒那,將于一個月后下嫁給峰山實業艾家的大公子。我打算要買間別墅當她的嫁妝,我打聽過,你在天母那幾棟別墅相當的新穎,我看咱們現在就去看看房子,若我中意,你就開個價?」口氣囂張得很。
朱元清雪白的眉頭挑高,目光移向顧慈恩,那是她的嫁妝之一。
顧慈恩含笑的目光移到封夫人身上,輕輕放下叉子,纖細的指尖輕敲著桌面,似乎在暗喻些什么?
「直接開價,根本毋需問那個賤丫頭。憑我封夫人的名號、尊貴的出身、高貴的身分,這等的賤丫頭豈能跟我平起子坐?」封夫人的話語如針般射出,輕視的目光掃向顧慈恩,心頭已將同韓斂如出入的女子列入劣級晶。
泡茶的小妹憑何資格出聲、出主意?憑什么與她平起平坐,污了她的身份?
聞言,朱元清的臉色陡地一沉,眼光泛出濃濃的怒意,神色青白交集,忽而憤怒起身,身后的椅子在劇烈的移動間重重落地。
室內的氣氛陡然僵凝。
「朱老………」
「朱世伯……」
三道聲音有著相同灼熱的緊張,共事多年,不會見他變臉。
緊張的當口,窒息般的氣氛維持一分鐘。
這般的陣仗,若是以前,顧慈恩會委屈的悶著這口氣,跟自己生氣數日。而今,她已非當日凡事委曲求全的小女孩,有老公當靠山、婆婆當后盾,她何懼之有?
「朱伯伯,咱們……是不是非做這筆生意不可?」顧慈恩淡淡的口吻似乎在問一件無傷大雅的事,兩掌交合戲耍著纖纖指尖,眸光含帶著濃郁的淺笑,瞅著目中無人的封夫人。
一句簡單的問話如同丟下一枚原子炸彈,引起劇烈的波動。
六道目光錯愕的看著神態自若、猶如在戲要般的女孩。
朱元清聞言身子一震,目光移至封仕德身上,眸底閃過一抹同情,封仕德頓時心底冒出不安的寒意……
「做跟不做,都可以!怪煸謇溆驳耐鲁。
三道男子的喘息聲頓起,錯愕的目光飄向朱元清,猶如跌人萬丈黑暗中。朱元清向來說一是一,言下之意豈不是……
「朱世伯,我們有話好——」商量。話未盡,卻已被母親截斷。
「這話是什么意思?」封夫人尖銳的嗓音吼出,不接受拒絕。她要的東西、看中的東西向來唾手可得,無人能阻擾。沒有人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诡櫞榷鲹P起秀眉,挑釁般的淡淡回道。
她目光移到手中的資料,果真是宏國的字號,當日侮辱小姑的人、大肆揚言以宏國為靠山的人,就是她。原本不太確定,但封夫人不客氣的口吻、囂張無禮的態度,讓她想起那段即將忘卻的經歷。
「憑我宏國——」封夫人又要大放厥辭。
「媽,夠了,不要再說。」封仕德冷然起身,低聲輕斥,看向囂張狂肆像潑婦的母親,打從心底感受到強烈的無力感。
不懂母親何時才會懂事些。他真的累了……
「那個賤丫頭,憑什么管我的事?這個地方、這種大事,輪得到賤丫頭開口說話嗎?她也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的尊容,簡直想笑掉人家的大牙!狗夥蛉宋耆璧脑捳Z傾巢而出,毫不留情面,血紅的指甲指著顧慈恩,輕視之意昭然若揭。
封仕德挫敗的垂下肩頭,阻止不了母親惡毒的言語,漠然的望著母親。
朱元清的臉色由鐵青變為烏黑,怒不可遏地雙掌重擊桌面,發出巨大的聲響。
「你……」手顫抖的直指著封夫人,朱元清的怒語竟吐不完全。
「我有說錯嗎?」封夫人撇撇嘴,輕視的瞥向朱元清和她,「我們宏國可是臺灣最大的建設公司,要跟你們合作,是你們三生修來的榮幸!不然單憑你這個小小的事務所,也想跟我們宏國合作,哼!自個兒秤秤斤兩吧!」
「你……」朱元清怒意霎時梗在胸坎,這個女人簡直是……不知輕重。
被極度羞辱的顧慈恩悠然的喝盡最后一口咖啡,不當她的侮辱是回事兒,素手輕輕拍著氣炸的朱元清,示意他消消火氣。
「我的斤兩呀!」她輕笑著說道, 「除了有權不賣那棟別墅,還有權終止這項工程!诡櫞榷魍{似的指著剛剛通過的合作案,含笑的模樣似在玩耍。
三道目光驚詫的望著顧慈恩,確認朱元清眸中的支持,他們的心整個往下沉。
若這個計劃終止,宏國花費一年的辛苦布局終將化為烏有。
顧慈恩接著又說:「我這個賤丫頭呀,還可以終止所有跟宏國有關的合作關系,從現在到未來。你信是不信呀?」
她的話讓三雙炯炯發亮的目光緊瞅著朱元清,無法置信女孩口中終止的話語。朱元清狠心的撇過頭去,三個人瞬間瞠目結舌。
「你憑什么?」
「不管我憑的是什么,總之我有權這么做,F在,念在你是長輩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立刻跟我道歉,剛才的侮辱我可以不放在心上!诡櫞榷餍钠綒夂偷恼f,她不喜歡拿權勢砸人,也容不得旁人過度的欺壓。
「老夫人……」道歉,這是轉機呀!
「媽……剛才你的話是過分了,道歉并不為過!」封仕德焦急的要求著,宏國的興亡在她一念之間!
「道歉?」封夫人不以為然的冷笑,張牙舞爪的想咬碎顧慈恩,囂張的嘴臉譏諷道:「憑什么叫我跟你這種下流的賤丫頭道歉?你以為陪陪這個一腳踩在棺材里的朱元清睡睡覺,就可以……」
封夫人粗鄙的話語令三個大男人頓時冷汗直流。
朱元清老臉氣得通紅,雙手擰得咯咯作響。
再也顧不得禮儀,封仕德沖過去用手捂住母親的嘴,深恐任何惡毒難聽的字眼從母親的口中進出。封夫人氣惱兒子粗魯的對待,銀牙用力的朝兒子的手指關節咬下。
「朱老……」柯總經理出聲欲打圓場。
朱元清撇開臉,轉向顧慈恩,她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關鍵。
現場是一團混亂!
顧慈恩撇撇嘴,冷淡的表情猶如臺風即將登陸前的風平浪靜,頓時讓三個男人心往下沉。
她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自在地樓在胸前,歉意的目光對著愧疚萬分的朱元清,輕吁口氣說道:「不好意思,朱伯伯,我今天的工作情緒不佳,剛才我所要終止的事情,就麻煩你照辦!我先回家了。我想我老公會很開心,我提早回去陷他!
「是朱伯伯失職……讓你受辱了。」朱元清不停地躬著身子,羞愧得無顏見人,蒼老的語氣虛弱得幾乎聽不到,支持三十年的宏國竟如此回報他。
「沒事!別放在心上,朱伯伯,我們改天見!顾呐闹煸宓氖,恩怨分明是顧家人的性格,學不會牽怒。她甩開不悅的情緒,邁開腳步往外走去。
「朱世伯……」封仕德目光震驚的回視朱元清,那女子的意思……莫非要切斷彼此近三十多年的交情?松開母親的嘴,大掌已泛出鮮紅的血絲,汩汩的落下。
朱元清多年的涵養讓他將瀕臨爆發的怒意收斂在胸中,目光嚴厲的瞪視著囂張刻薄的封夫人,旋即轉至封仕德的身上,同情的凝望著他那受傷的手掌。
愣了一會兒,惋惜的拍拍他的肩頭,無能為力的開口,「封世侄,很抱歉。剛才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咱們所有的合作關系,從現在開始一律終止。所有的正式文件,我會盡快寄到貴公司。」
「什么?」封仕德頓時傻眼,心猛地下沉。
「朱老,咱們有話好商量!箍驴偨浝淼吐暤膽┣螅襞c朱老終止關系,宏國所蒙受的損失,可能會無法估計!
「拆伙就拆伙,怕啥?那賤丫頭有什么好神氣?說來說去只不過是個不知廉恥、專門陪人家睡覺的賤女人,改明兒個找人好好的教訓她,瞧她還敢不敢如此目中無人,不知敬老尊賢?!」封夫人冷冷嘲諷著,猶不知悔改的大肆叫器。
「媽,咱們宏國發展至今的繁榮景象,靠的就是朱世伯的再三照顧,若朱世伯撤走大半的資金,你以為宏國還剩下什么?空殼子呀!」封仕德情緒失控的吼著,母親的幼稚行為何時才能…
耐性即將用盡,挫折感像海般即將淹沒他。
「有那么嚴重嗎?」盛氣凌人的口吻瞬間消逝,她有些錯愕地擰著兒子的手臂,舍不得失去榮華富貴的光環。
封仕德揉著疼痛不已的太陽穴,不知還要忍受多少母親惹下的禍事?
他平著聲音分析:「宏國尚有不少的建設在動工,資金全部卡住,一旦資金不再流通,會有什么后果?你視若珍寶的奢侈生活將不再有!
「這……我不知道會這么嚴重,這個朱先生……剛才……」封夫人傻眼,無法接受她自恃一輩子的宏國會垮臺,朱元清的角色有如此重要嗎?怎么沒有人告訴過她?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個小小的仲介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
朱元清溫怒的眸光射向她,冷凜而無情,她的狼狽沒有得到絲毫的同情,冷冷的斥責道:「封夫人,恕我無禮說幾句話。敬老尊賢是要為人者懂得尊重自己,若不懂,憑什么讓人來尊重你?你知不知道目中無人的是誰?是你。宏國會換來今天的下場,很抱歉,求我也沒有用。請恕我無能為力!」
「朱世伯——」
朱元清抬手阻止封仕德的話,沉痛的搖頭!阜馐乐,并非朱世伯不肯幫你,憑我與你父親多年的交情,我也不愿意見宏國在歷經三代后……很抱歉!顾钌畹膰@氣,解釋道:「剛才你母親口口聲聲唾罵的賤丫頭本不計較,可你的母親不但不把握機會,反而污蔑我跟她之間的關系。封世侄,她是我后臺老板的寶貝女兒,多年來的合作,你應該很清楚,我后臺老板的財勢有多么的雄厚,合作案做與不做對她家并沒有任何的損失,她家不缺這點錢,卻容不得旁人如此輕視和無禮,要怪只能怪你的母親自作自受、你們好自為之!」
朱元清昂首離開,停頓在門口。
他看向封夫人,冷冷一笑,「封夫人,想找人教訓她,就先搞清楚飛鴻建設公司黃天霸目前的慘況是怎么來的。想教訓天地幫的幫主夫人。你的后臺夠硬嗎?」
同是建設公司,飛鴻建設的倒臺是惹怒天地幫換來的下場!
毛骨悚然的寒氣刺人他們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