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了，小葉孤單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球賽結(jié)束了，籃球隊跟啦啦隊下課之后也不需要再留下來練習(xí)。
小孟前兩天都因傷沒有到學(xué)校上課，電子信箱里也沒收到他的信件——
維珍的公開表態(tài)已經(jīng)很清楚了，聽說這兩天蘇維珍都在醫(yī)院陪小孟。如此深情，小孟不可能都不動心吧?
如果她是男生，她也會喜歡維珍的。
蘇維珍那么漂亮動人，而且聰明又富有才氣，任誰都會對維珍心動啊。
今天聽說小孟有到學(xué)校上課，但她沒有勇氣去他們教室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來……
小葉心里泛起一陣陣失落，經(jīng)過之前小孟每天等她的便利商店時連頭都不敢抬——她不想看到那騎樓下空無一人，于是加快腳步離開那里。
“小葉!”
小葉愣了一下。
小孟快步走到她面前，將一瓶飲料送到她面前，“我只不過進(jìn)去買一下飲料你就走了?怎么不等我?”
那是她愛喝的荔枝果汁。
小葉愣愣地看著那瓶果汁，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眼眶忍不住有些濕熱，她低著頭不說活，垂著眼睛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感動。
“怎么了?”小孟將她拉到騎樓下，關(guān)心又焦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說活?是不是怪我沒跟你聯(lián)絡(luò)?我前幾天都在醫(yī)院里不能出來，沒人告訴你嗎?他們怕我腦震蕩。”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來看我?”小孟口氣里隱約帶著些責(zé)備，“誰都來了，只有你不來。”
小葉依然不說話；怎么能說她不想去看到他跟維珍卿卿我我?
“小葉，你到底怎么了?”小孟焦急地半蹲下身子，直視她的眼睛，“怎么怪里怪氣的?你生我的氣嗎?因為小蘇的事情生我的氣?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我又不喜歡她，怎么知道她會突然撲到我身上大哭?她這兩天都在醫(yī)院里，喂!我都快被她煩死了!”
小葉翻起眼睛沒好氣地瞪著他——
“怎么這么說!人家小蘇對你一片深情!”
“深情要看人，我不是來者不拒，不是誰的深情我都喜歡的�！毙∶辖K于松口氣，“你終于肯說話了，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那樣�！�
“可是現(xiàn)在全校都說你們是一對，我應(yīng)該恭喜你們才對……”小葉慢慢抱著腳步離開騎樓，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嘿!你別這么說好不好?要我怎么樣你才相信我真的不喜歡小蘇?”小孟蹙起眉。
小葉拖著腳步慢慢走著。
“小葉!”
她還是不說話。
小孟氣急敗壞上前拉住她，就在馬路邊上大聲說道：“我只喜歡你!所有省中的人聽著，我，孟宇翔，只喜歡葉娟娟!傳出去!我孟宇翔只喜歡七班的葉娟娟!”
世界就在這時候停住了。
小葉的臉慢慢、慢慢紅了，她瞪著眼睛，狠狠盯住小孟那張堅決的臉，腦海中一片空白，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附近他們學(xué)校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前方就有幾個學(xué)生正站在公車站牌前等公車——而且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其中還有幾張熟面孔。
“怎么樣?要不要我再說一次?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誠心的話，我明天早上朝會可以再重復(fù)一次�！�
“你你你……”
“我孟宇翔只喜歡葉娟娟!”他拉開喉嚨又大喊了一次。
“好了好了!住口住口!”小葉的臉已經(jīng)徹底紅透了，她扯住他的衣服嚷道：“好啦；我相信你啦!別再喊了!”
“真的相信?”小孟瞇起眼睛，臉上有惡作劇的調(diào)皮笑容，“真的不會再吃醋了?我告訴你，我可是非常樂意在朝會上跟大家宣布這件事。”
“你真的撞壞腦袋了啦!”小葉羞紅了臉嚷道：“你要是再大聲嚷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我不嚷�！毙∶辖K于笑了，溫柔地拉起她的手，“但是你要答應(yīng)我以后不能再吃醋了，我真的真的只喜歡你�！�
“你……”
小葉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看四周，怎么好像全世界的眼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似的?她又是害羞、又是高興，連忙扯扯小孟的手——
“快走啦!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我就是想讓他們看�！毙∶衔⑽⒁恍�，將她的書包接過來，同時理所當(dāng)然地牽住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小葉的手緊張得不由得出汗，小孟的手也一樣，他們交握的雙手都有些僵硬，可是也有些溫柔、有些不同的電流在其間緩慢流動——
那天小葉回家的路顯得特別短暫，但其實他們已經(jīng)在中間的兩個小公園停下腳步，又在巷子口站了好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直到家家戶戶的窗口都飄出飯菜香。
小孟離開前輕輕吻了她的額。
然后吻了她的頰……然后是她的唇……
小葉緊張得像是個木頭人，小孟也一樣啊!
兩個接吻新手，在路燈亮起的時候相視而笑——
◆◆◆
聯(lián)考前的最后一次夜游。
其實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他們到底夜游過多少次，總是啦啦隊加上籃球隊，再加上各自額外帶的朋友，一群人浩浩蕩蕩沖上附近最美的山巔。
山上風(fēng)很大。盡管是夏夜，也依然有著冷冷的寒風(fēng)，坐在摩托車后的女孩子們總?cè)滩蛔∫獢堊∏胺津T士的腰，用他們的身體來抵御寒風(fēng)。
再過一個多月就要聯(lián)考了，這次的夜游之后大家都得各自沖刺，而少數(shù)同學(xué)也在這次的夜游之后將各自回到中部或南部的家準(zhǔn)備考試，于是這次的夜游顯得特別離情依依。
山巔深處有個小瀑布，那是他們常去的地方；別有洞天的小路，知道的人并不多，他們一行人總悄悄地穿越小樹林，來到小瀑布旁邊，坐在瀑布旁凝望天空。
今夜的氣氛凝重了些，嘻嘻哈哈的笑聲不見了，大家說起話連聲音都小了，原本熱鬧的夜游突然顯得有些哀傷。
小葉突然拍拍手唱起歌來“匆匆啊匆匆啊，擦身而過的人啊，現(xiàn)在你們都好嗎?還在發(fā)呆嗎。不看他不看他，不看瀑布看著他，笨笨的呆呆的，很難不能忘了他……”
場面頓時一片死寂。
“喂……這首歌是這樣唱的嗎?”
“當(dāng)然不是。”小葉爆笑回答。
“哈哈，真是白問了!”
他們?nèi)滩蛔⌒α似饋�，氣氛輕松了許多。
小孟坐在小葉身邊，手悄悄地握住她的，輕輕捏了一下，轉(zhuǎn)頭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小葉回頭朝他扮個鬼臉，小孟那張充滿溫柔的臉讓她不由得臉紅，幸好天色很黑，火把的光芒下每個人的臉都是紅通通的。
談話的聲音高了點(diǎn)，原本有點(diǎn)憂傷的氣氛被小葉這么一鬧，頓時解開了魔咒。
小孟低聲微笑開口：“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
“啊?”
“最喜歡你總是讓別人快樂�！�
小葉愣了一下。
“你喜歡讓別人笑，雖然你自己常常不快樂。”
沒想到小孟會說出這樣的話，小葉無言地垂下眼簾。
“你常常在自己很不快樂的時候，還是嘗試著讓別人快樂。”小孟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溫度從他的掌中傳來，“然后在別人都嘻嘻哈哈的時候，你卻又遠(yuǎn)遠(yuǎn)退到一邊，好像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
“別胡說八道，我哪有那樣�！�
小孟笑了笑。
“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知道嗎?每次看你遠(yuǎn)遠(yuǎn)退到一邊，我都會很心疼……可是我不像你那么聰明，我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讓你快樂……”
“你——”
“嘻嘻，別在這里談戀愛!”球員們笑嘻嘻地用石頭扔小孟。
小孟吼了一聲，撲了過去跟同學(xué)們笑鬧成一片。
小葉忍不住笑了，不遠(yuǎn)處的小營火暖洋洋地散發(fā)著熱力，錦繡這時候來到她身邊，笑吟吟地推推她——
“改變主意沒有?”
“改變什么主意?”
“少裝了，留下來考試吧�！卞\繡嘆口氣笑道：“你跟小孟都已經(jīng)真相大白了，還不肯留下來啊?”
“這根本是兩回事……”她雖然這么說，但連自己也聽得出語氣中有些不確定。
錦繡挑挑眉——
“我都不知道你腦袋里到底裝些什么。”
她的腦袋里裝著的就是兩個字：想飛……
至于要飛到什么地方、什么時候才停下來，那都不是很重要。
看著跟同學(xué)們打鬧不休的小孟，她仿佛可以看到兩人之間那條看不到的、隱形的絲線，好像很細(xì)很細(xì)的線，其實卻有著可怕的牽絆力量——
摩托車飛馳的聲音傳來，不久之后停在他們秘密基地的上方，他們警覺起來，大約十名年紀(jì)跟他們差不多的年輕男女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有人來了�！�
他們的神經(jīng)有點(diǎn)緊張，來人吵鬧的聲音相當(dāng)大，其中有幾個聲音聽起來明顯帶著醉意，那群人走路的聲音相當(dāng)大，帶著一種肆無忌憚的感覺。
籃球隊員們先站起來，將女孩子們擋在身后；小孟微微蹙起眉開口：“東西收一收，我們走吧�！�
“為什么要走?我們先來的�！�
“反正也晚了，走吧�！�
女孩子們默默收拾著營火，空氣中帶著不祥的緊張氣氛。
“有人耶!”不良少年們已經(jīng)走到小營地，一群人東倒西歪、嘻嘻哈哈沖進(jìn)了營地�！罢l準(zhǔn)你們在這里烤肉的?這是我們的地盤!”
“我們正要走。”小孟回答。
“把我們的地盤弄成這樣就想一走了之哦?”帶頭的少年個頭比小孟小，但說起話聲音卻大得驚人，他有一雙迷蒙的眼睛，看起來神智不是非常清楚。
他們不是喝了酒，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女孩子們東西收拾好了，靜靜地站在籃球隊員后面，眼神里帶著不安。
“我們走吧�！毙∶项I(lǐng)頭想走，卻被他們攔住。他蹙起眉：“你們想怎么樣?”
“大家聊聊天作個朋友啊�！鄙倌陚冃α�，眼神淫邪地打量著女孩子們，“貨色不錯啊，一起坐下來聊聊——”
小孟甩開他的手，惱怒地瞇起眼睛，“現(xiàn)在讓我們走，大家什么事都沒有，要想打一架，我們也不怕事�！�
“哇!口氣好大!”他們大笑起來，嘲笑小孟一臉的斯文。為首的少年從口袋里掏出蝴蝶刀，刷地在小孟面前揮舞——
事情發(fā)生就在一瞬間!對方刀子一掏出來，小孟立刻怒吼一聲撲上去!
“啊!”尖叫聲響起，籃球隊員們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莫名其妙打輸球賽，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fā)泄，等這個機(jī)會等很久了!小孟一動手，他們立刻蜂擁而上。
場面頓時混亂!十幾個人打在一起。小葉護(hù)衛(wèi)著女孩子們站在后面，誰知道這時候?qū)Ψ綆淼呐⒆泳尤婚_始朝他們瘋狂地扔石頭。
“找死!”小葉氣了起來，也撿起地上的石頭往對方猛扔。
就這樣，在警笛響起之前，他們就這么沒命地互毆著，甚至連女孩子們身上都掛了彩!與其說打架，不如說是發(fā)泄怒氣還比較適當(dāng)!
◆◆◆
“亂七八糟!真的是亂七八糟!都要考試了，你們不念書，居然跑去跟不良少年打群架!”
“不是我們?nèi)ジ麄兇蛉杭�，是他們存心鬧事�！彼腥硕嫉椭^不敢說話，只有小葉悶悶地回答。
輔導(dǎo)組長氣綠了臉瞪她——
“你還有理由!統(tǒng)統(tǒng)記一個大過!”
“這太不公平了啦!”小葉忍不住嚷了起來，“我們只是去夜游輕松一下，他們要惹事，我們有什么辦法?被打也是打，打架也是打，難道打不還手哦?”
“你你你——”
“小葉，”小孟拉拉她的衣袖，“別再說了。”
輔導(dǎo)組長跳腳，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葉娟娟，你夠了你!不要因為你自己不考試，就帶著其他同學(xué)一起作亂!你不為自己前途著想，也要為其他人著想!”
“我——”
“發(fā)生什么事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幾名家長匆匆忙忙沖進(jìn)了警察局，“我兒子在哪里?我女兒呢?”
小葉硬生生將怒意與委屈吞下，只見所有同學(xué)的父母幾乎都到場了，只剩下她跟父母住在南部的雷明孤單站在一旁。
他們有的挨罵，有的投入父母懷里嚇得哭了起來，小葉咬著牙默默站在一旁，什么話也不再說。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小孟的父親是政壇上小有名氣的委員，他一開口，輔導(dǎo)組長立刻接答：
“也沒什么，他們兒個出去夜游，遇到不良少年惹事……”輔導(dǎo)組長眼光飄向一旁的小葉，“偏偏又有同學(xué)忍不住跟對方發(fā)生沖突，本來也沒什么事——”
“是對方先動手，我才揍他的�！毙∶先滩蛔￠_口。
“小孟，你住嘴!”小孟的母親蹙起眉阻止兒子繼續(xù)往下說。
“媽!別什么事都找小葉背黑鍋!”小孟惱怒地說道：“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錯!對方亮刀子，我們總不能任人宰割吧?”
“對啊!不是小葉的錯，她從頭到尾沒說話的，是對方動手打我們�！蓖瑢W(xué)們此時終于開口，輔導(dǎo)組長又氣又怒，眼光仍是盯著小葉不放。
警察這時候進(jìn)來了。
“家長們都來了嗎?在這里簽個字就可以把人帶回去了�！�
“不會留下記錄吧?”
“不會，那群不良少年一直都在那附近活動，這群同學(xué)不是第一群被騷擾的，我們警方不會冤枉他們的�！本煳⑽⒁恍卮�。
“那就好，那就好……”
等所有人都簽了名，只剩下小葉跟雷明。
“你們兩個的家長呢?”
小葉不說話，雷明搔搔頭，“我家住屏東，我爸媽就算會飛也不能立刻飛過來�！�
這句話一說出口，緊張氣氛立刻紓解，同學(xué)們?nèi)滩蛔⌒α似饋怼?br />
警察用本子敲敲雷明的頭笑罵：“早說!那怎么辦?誰來幫你們簽名?你呢葉同學(xué)?”
小葉倔強(qiáng)地別開臉，不讓淚水落下來。
小孟推推母親的手。
“媽……”
孟太太沒好氣地橫了兒子一眼，這才轉(zhuǎn)向警察——
“這樣吧，孟先生幫他們兩位的家長簽名好嗎?葉同學(xué)沒親人了，阿雷的父母又住得遠(yuǎn)，我們代簽應(yīng)該也可以吧?”
警察看了看他們，又看看孟先生，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
“好吧，簽了名要負(fù)責(zé)喔，請你們務(wù)必送他們回家，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叫警車送他們回去。”
“不會有什么不方便�！泵舷壬莶莺灹俗�，冷著臉一推兒子的肩膀，“誰叫我是‘孝子’!”
◆◆◆
離開警局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亮了，家長們紛紛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小孟的父親去開車，孟太太看著小葉那張倔強(qiáng)而委屈的臉欲言又止，她想說什么卻又不好當(dāng)著兒子的面說，但現(xiàn)在不說，她又覺得這必定會影響到兒子的前途……
小葉敏感而脆弱的心自然感覺得到，而她一點(diǎn)也不想聽孟太太將要說出門的話，她很快朝她行個禮——
“謝謝孟媽媽幫忙，我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孟太太立刻反對，“這時間搭計程車太危險了，我們送你回去吧，不差這幾分鐘�！�
“我們送你回去比較好�！毙∶侠⌒∪~的手，“一下子就到了，等一下�！�
小葉無言地看了小孟一眼。他怎么這么遲鈍?他看不出來嗎?他的父母一點(diǎn)也不喜歡她啊。
“呃……小葉對嗎?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孟太太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當(dāng)然可以�！彼龜D出一朵笑臉，反正該來的躲不掉，面對吧!
孟太太點(diǎn)點(diǎn)頭，溫柔地看著她，“自己一個人生活，很辛苦吧?你的事小孟跟我說過�！�
“還好。”
“小葉，你不打算完成大學(xué)學(xué)業(yè)之后再去流浪嗎?”
她點(diǎn)點(diǎn)頭，低垂著眼簾。
“媽，你問這些做什么?”
孟太太不理會兒子焦急的聲音，只溫柔地繼續(xù)說道：“大學(xué)學(xué)歷是基礎(chǔ)條件，如果你連大學(xué)都不想念，將來又怎么出人頭地?”
可是一個人如果連自己是誰、連自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那么就算出人頭地又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這么默默無聲地反問她的問題，但終究只是默默的，她再率性，也沒能直接這么反問。
“你們現(xiàn)在年紀(jì)都還小，什么追尋自我、什么戀愛都是很虛無的，等年紀(jì)到了自然就會曉得，到時候就算你不想知道也不行了。”孟太太嘆口氣，這么說不知道會不會太深奧?但小葉看起來是那么聰明，她……該懂得她的意思吧?
“媽!”
“車子來了，上車吧�！�
小孟緊張地看著小葉。
“小葉，上車吧，我們送你回去�！�
小葉有禮貌地道了謝，無言地上了車，整條路上都保持著有禮而疏離的態(tài)度。
而那樣的表情則被孟先生跟孟太太歸類為：叛逆。
唉，又怎么能怪她?她失去了家庭與父母，還能乖乖把高中念完已經(jīng)很好了，還能奢求她什么呢?
他們這么想著，心里不免對小葉涌起些同情與憐惜，但當(dāng)想到自己唯一的愛子，他們又忍不住要嘆息了。
怎么小孟喜歡的不是小蘇呢?如果是小蘇，兩個都是好學(xué)生，兩個家世背景也都相當(dāng)，豈不是天作之合嗎?
唉……
“我家到了，謝謝孟伯父孟伯母送我回來�！毙∪~微微一笑下了車。
“小葉!”小孟立刻跟著下了車�！暗纫幌隆！�
“孟宇翔，”孟先生不高興地板起臉，“都幾點(diǎn)了?有話明天再說�！�
“我馬上就好�！毙∶项^也不回地追到巷子口�！靶∪~!”
“你快回去吧，你爸媽要生氣了�！�
“別生他們的氣，他們只是一對父母而已�！毙∶辖辜钡貕旱吐曇粽f道�！叭绻裉炷惆謰屵�在，他們也會有同樣的態(tài)度。”
“我知道�！毙∪~低著頭，努力藏住聲音里的哽咽。
小孟上前輕輕擁抱住她，絲毫不介意雙親緊追在后的目光。
“誰的想法都不要管，只要在乎我的想法就好了�！�
小葉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緊牙關(guān)點(diǎn)點(diǎn)頭。
小孟低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
“明天一起吃午餐�！�
“好……”
“早點(diǎn)睡，別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好……”
小葉目送著小孟高大的背影離開，心里卻不斷吶喊著：可是你的想法跟他們一樣啊小孟!你不也一樣希望我乖乖在地上當(dāng)株小草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