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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擺渡人 第十章
作者:沈亞
  “若星人呢?飛機就快要起飛了,她怎么還不出來?”關爾峰提著行李站在柜臺邊等著她。

  魏凱羅聽到這話,臉色立刻大變!八皇呛湍阍谝黄饐?”

  “她沒有和我——”爾峰嚇白了臉,“那她人呢?我以為她還在房間里!”

  凱羅立刻丟下手上的東西。“慘了!她一定又出海了!我起來的時候就沒看到她了,我還以為她是和你在一起的!”

  “那怎么辦?”

  “找!”

  等他們趕到海岸邊的時候,那里已經亂成一團了。

  警察和開船出海的外籍船夫鬧烘烘地圍在甲板上。魏凱羅和關爾峰的臉都嚇白了,他們不要命地沖了過去!叭粜牵 

  “是她堅持要出海的!我們一發覺不對就立刻派人下去找了!”船夫脹紅了臉辯解著:“她沒檢查氧氣筒是她自己不對!不能怪我們!”

  “若星!”凱羅恐懼地看著躺在甲板上動也不動的她,她的唇角正汨汨地冒著血!敖芯茸o車!”她哭著尖叫:“快叫救護車啊!”

  “我們已經叫了!”

  關爾峰怔怔地看著面色如紙的若星!八

  “壓力不對,造成肺出血!迸赃叺木靽@息地說著:“潛水人最怕的……”

  “若星!”凱羅抱著她哭叫著,試圖用手將她唇角越冒越快的血止住!岸际俏也缓!我不該帶你來的!若星!”

  若星的睫毛的微微地閃了閃。

  “她醒了!”關爾峰狂喜地大喊著:“若星!是我!你怎么樣?”

  “不——要——告——訴——”她出血的程度叫人怵目驚心!懊淆R……”

  “你這個傻瓜!你這個瘋子!”凱羅哭吼著,想擋住那似乎永遠不會停止的血!“你這個神經!我警告你!你有種死死看!你有種給我死了,我上天下海也不放過你!”

  關爾峰看著她;天!到現在她還在擔心孟齊!

  這是什么樣的感情!這是什么樣的感情?

  救護車的聲音還沒出現,他們就這樣看著黎若星嘔出最后一大口血!10

  波濤洶涌之后的人生情節就像電影里慣用的手法一樣——漸漸淡出。到后來,觀眾們只見到一片灰蒙蒙的畫面,像是潑墨畫,也像是一場僅供嘆息的夢境一樣。

  主角們記憶深處的苦痛悲哀,無非人生情節中最精彩也最慘痛的一幕。

  記憶——也漸漸淡了。沒人說、沒人問,風一揚起便撒落漫天迷霧,記得的和忘記的,其實也沒什么分別。

  總覺得,很多時候忘記了是比記得要來得幸運許多的,能學會忘記真是一種福氣。

  她從來不說她是記得的,還是忘掉的,反正紛紛擾擾的一切是沈靜下來了。漸漸的,藝術界也忘了曾經有過這么個人,過去叱咤風云的人物在兵馬倥傯中消失了身影。問過的、沒問過的;知道的、不知道的,不過是多一聲嘆息的分別而已。

  很自然的,她沒死,有人說她從沒想過要死。或許是有些虛偽,感情是她這一生最大的投資,她破產了,命又算得了什么?

  凱羅幾次說她真是沒出息;人生這么長,就只為了感情而活著,簡直是愚蠢!

  她左想、右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人生這么長,不為了感情活著,那要為什么活著?難道真想萬古流芳嗎?

  凱羅連聲說:罷了、罷了!有人就是注定了要癡狂一輩子的,黎若星能如此坦白也算是雖敗猶榮。

  她搬家了;住在海邊的決定幾乎被眾人圍攻至死!

  她和姊姊黎蘭交換了房子,臺北的房子換來一棟海濱別墅。黎蘭說:有一天你會再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將房子換回來。

  她說不會;紅塵萬丈,翻滾幾次已險些要了她的小命,而今爾后只當個擺渡人就夠了。

  一年來,住在海邊很是怡然自得。她已經不能潛水了;在國外的那次意外使她的肺再也受不了任何的壓力。好友阿俐瀟灑地說:這倒好,將來要死可不必發愁了;往水里一跳,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阿俐是最了解她的。搬到海邊后,她足足陪她住了三個月,從來沒問過任何一句話。半夜里她被惡夢驚醒,阿俐便帶著她在海灘上走了一個晚上,回來的時候,邪邪地問她要鐘點費。

  阿俐結過婚了,可是她和她的先生共同經營了一個十分有趣的婚姻;阿俐去了什么地方,他們家那位可愛的鄒烈先生永遠不知道。阿俐住了一個星期了,那家伙才氣急敗壞地找了過來。三個月后,阿俐還是不肯回去,鄒烈只好威脅說:你不回來我就去登報警告逃妻!

  阿俐不動如山,理都不理他,鄒烈索性搬過來每天睡在客廳里,直到差點得肺炎,阿俐才不甘不愿的和他回去,之后一樣三天兩頭溜出來陪她住。

  鄒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每天淚眼汪汪的哭訴黎若星搶了他老婆。

  凱羅更好玩,她老是背著小包袱四處流浪。每次回來,家可以不回,卻不可以不來看她,她到處去潛水,帶回一堆寶貝給她,有一次居然還抓了兩只可愛的小海馬過來。那兩只小家伙到現在還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而安安穩穩的住在她的水族箱里。每次凱羅回來和它們扮鬼臉,它們總是莫名其妙地瞪著那張怪異的面孔發呆。

  有一次,阿俐和凱羅終于碰在一起,阿俐指著自己和若星說:“這是個成功的例子,那是個失敗的例子,你要選哪一種?”

  凱羅瞪了阿俐半天終于回答:“看到你這副黃臉婆的樣子,你想我會選哪一種?”

  若星險些被她們笑死。阿俐信誓旦旦地說:“魏凱羅,如果我沒辦法把你變得和我一樣,我房俐華三個字讓你倒過來寫!”

  凱羅一點也不上當,她瞪著阿俐說:“把你的名字倒過來寫對我有什么好處?”

  阿俐哭著回家向鄒烈訴苦,鄒烈立刻驅車過來對凱羅感激得幾乎要下跪膜拜。若星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凱羅還一臉莫名其妙;“笑什么?神經。 比缓笕ズ蛢芍恍『qR扮鬼臉。

  爾峰和江辛已經決定要結婚了;每次爾峰受了委屈總要到她那里訴苦,江辛卻笑吟吟地:“他笨嘛!什么大律師?根本是笨得可以了!”

  后來江辛對她承認那張合約是她早有預謀,為了得到關爾峰對她的注意,她只好出此下策。江辛為了這件事慚愧很久,若星卻一點也不在乎。

  當時其實很多的事都是有跡可尋的,只是自己身在其中無法看清楚真相,要不然,以江辛的聰明怎么可能會做出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她并不怪江辛,可是江辛和她的交情漸漸淡了卻是事實。她知道這是無法勉強的;江平對爾峰的感情勝于和她的交情。在江辛的心里,她總是不放心若星和關爾峰的,這一點她又怎么能怪她?只是難免有些遺憾。

  江辛和爾峰都是她的好朋友;他們即將結婚,而她卻同時失去兩個至交。

  阿蕃也常常來找她,失去小蜜之后他真的成熟了許多;變得比較安靜穩重。若星對他說過許多次不要放棄小蜜,可是他總是搖搖頭;失去之后希望對方過得好,是成熟的表現,阿蕃是真的長大了。

  小蜜也來看過她,從她憂郁的臉上可以知道她過得并不快樂?墒撬麄儏s像河流兩岸遙遙呼應的情人一樣,誰也不敢先踏出那一步。

  “若星?”

  陽臺上,正在眺望海洋的她回過頭來!袄杼m!

  她的姊姊走到她的身邊!跋胧裁催@么入神?又在想念海洋了嗎?”

  “當然!比粜沁z憾地看著那一片汪洋大海!罢嫦M可以下去看看!

  “傻瓜,”黎蘭笑了笑!澳悴挥X得這樣每天每夜的聽著它的聲音、看著它的樣子,已經是一種難得的幸運了嗎?”

  黎蘭總是這么恬淡,她對所有事物的看法都是這樣的;淡然得令人羨慕。

  “有人寄了個包裹來給你!崩杼m指指客廳里的一個包包!拔姨婺闼瓦^來了,我想是一幅畫!

  “畫?”若星訝異地:“從哪里寄來的?”

  “你說呢?”黎蘭笑了笑!白约嚎窗!我還有事先走了。”

  若星走到客廳,那幅畫靜靜的躺在桌上,郵寄的地點果然是法國;是孟齊寄來的吧?都一年多了,終于再次得到他的訊息。

  “若星?”黎蘭臨出門前,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頭說道:“你知道嗎?擺渡人在河的兩岸來回,在看盡紅塵之后總還是會覺得紅塵最美。”



  ※                              ※                                  ※



  法國的天空很藍,是難得的好天氣。在這里,幾乎大部份的時間都在下著毛毛雨,或者是飄著淡淡的霧氣,每當有一兩個好天氣,街上便充滿了歡笑的人潮。有些人很幸運的得到上天的眷顧,對生活、對自己的要求都很簡單;他們容易哭、容易笑,光是看著這樣幸運的一群人們,就會覺得上帝其實是仁慈的。

  他已經很久沒畫畫了,少數的畫評家說他自從結婚之后便倦勤了,或許是因為幸?鞓返幕橐鍪顾麩o法再畫出過去那種那么憤世嫉俗的風格來,所以他索性就不畫了。

  他從來沒對這樣的謠傳說過任何一句話。有人說,在眾多不同領域的藝術家里,畫家是最容易被世人所記得的,可是他卻希望自己被忘記。

  “孟齊?”

  他沒回頭;一回頭,所要面對的是恒常令他覺得壓迫的氣氛,不回頭至少他還可以分享街上人們簡單的快樂。

  其實他和莎菲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可怕的;莎菲在婚后反常的對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們可以天天在一起,他作不作畫,對她來說不再像過去那么重要了。

  莎菲對他很好,即使他幾天不說話也從不會激怒她;可是面對她的好,卻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他無法愛她!愛是無法經由努力而得來的;或許其它人可以,但對他來說,那確是不可能的,他就是無法愛她!

  他和莎菲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可是每次出現總會引起一陣艷羨的喧嘩;人們總覺得他們是最幸福、最合適的一對,而莎菲也樂于接受這樣的眼光,他卻覺得痛苦。

  對這種根本無法避免的、日日夜夜存在的痛苦,他什么辦法都沒有,只能消極的抵抗;不說話、不作畫,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根本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孟齊!鄙谱叩剿纳磉叄p輕地挽著他的手臂。“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嗎?”

  如果他可以說,那么他會說是他墜入地獄的日子。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孟齊仍然看著街上的人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讓自己也變成上帝的寵兒之一?

  “我前天就說過要好好慶祝一下,你有什么計畫嗎?”莎菲自顧自地說著。他沒回答,而她似乎也沒期望他的回答,繼續說著:“我想我們在家里好好吃頓飯好嗎?我下廚做幾樣你喜歡吃的菜給你吃,我們好好聊聊!

  孟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實在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問他?

  莎菲朝他親密她笑了笑!拔蚁脒@代表你同意?我請了幾個人到家里吃飯一起慶祝,晚一點他們就會來了,你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換換衣服?”

  孟齊勉強地朝她微笑!昂!边@是他唯一能做的,如果這也可以讓她快樂,那么又何妨?



  ※                              ※                                  ※



  她溫柔地笑了;那目一幅用色清麗的畫,畫中是一條河,河的兩岸有許多的人,有的眺望著河的對岸,有的靜靜的坐在河畔。河上有一葉扁舟,船夫的樣子像極了自己,手上握著長長的撐竿,而船上則載了兩個人;河的對岸有間小小的房屋,屋前坐著個男人——一個正在作畫的男人——

  畫的下方并沒有簽名,畫風和過去的孟齊也有著天壤之別,可是這是孟齊的畫。只有孟齊會和她有相同的理想和盼望;只有孟齊會和她一樣作著擺渡人的夢。

  若星微微她笑著;孟齊總說她是他唯一的知己!怎么說呢?該說他們是對方唯一的知己吧!一年多來,他們沒有見過面、說過話,但彼此的心靈卻是相通的;孟齊知道她正作著什么樣的夢,因為他正和她作著同樣的夢。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若星看著那幅畫,心輕輕地、溫柔地動了。她是無法等待的,可是現在地無須等待了吧?他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

  凱羅問她是不是打算和她一樣,終身再也不接受感情了?她搖搖頭。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可以比現在更強烈了!

  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感情才是。

  不結婚并不是沒有感情,或許對某些人來說,不結婚才是真正的感情。

  沒有感情的婚姻比不結婚更悲慘。

  若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生——已經夠了。



  ※                              ※                                  ※



  “干杯!”

  大家快樂地替他們慶賀著,杯子里裝著的是法國著名的香檳酒,細細的泡沫里有他們充滿祝福的笑容。莎菲是最美麗的女主人,而他則是一貫沈默的男主人;他卻總是懷疑自己什么時候才會習慣這些?

  客人都是他們所熟悉的朋友,有的是他們初到法國便已經認識的朋友,有的則是和他一樣的藝術家。他們熱情的笑容和祝福再一次讓他感到難受和壓迫!

  “謝謝你們來為我和孟齊慶祝結婚一周年。”莎菲微笑地說著。她舉杯敬他,“更謝謝孟齊這一年來對我的容忍和愛護。”

  孟齊無言地舉起杯子,今夜的莎菲臉上有種奇異的悲傷,他看得出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這一年來,他幾乎已經失去語言的能力了。

  杰林坐在莎菲的身邊;那個高大的法國人總是溫柔的照顧著莎菲。有時候,他會懷疑莎菲如何能對那樣的溫柔亳不動心?可是繼而一想,這可不就是像問他自己同樣的問題一樣的愚蠢嗎?

  從杰林的身上他知道——原來不是只有他才懂得愛的!這個發現當時的確令他吃驚了許久。

  “你們什么時候才會生個小孟齊?”客人這樣問;她的懷里有個金發的小娃娃嘰嘰咕咕地和她爭奪酒杯。

  莎菲看著她笑了,“我看很難了,”

  “為什么?”他們意外地問了。

  莎菲突然放下伓子,靜靜地、幾乎看不到悲傷地微笑著,“今天我請你們來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孟齊愣愣地看著她。

  “我和孟齊要離婚了!

  眾人嘩然!

  莎菲挽著身邊的杰林,“我和杰林已經決定要訂婚了,只等和孟齊的婚姻一結束我們就會結婚!

  從杰林臉上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要訂婚、結婚。

  孟齊愣愣地看著她。莎菲再次舉起酒杯輕輕地說:“對不起——”

  他澀澀地笑了,開口說了今夜的第一句話:“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祝福你和杰林!

  客人們訝異地看著他們;一年前他們結婚的時候他們也在場,現在他們在結婚一周年的晚上宣布了離婚的消息——

  香檳的泡沫消失了,夢——也消失了。



  ※                              ※                                  ※



  小小的PUB里只有一個小小的舞臺,那個舞臺太小了,根本容不下一個樂隊,上面只有一個男子沙沙啞啞地唱著深情的情歌。

  PUB里相當安靜,客人們衣冠楚楚地,看起來全是水準以上的客人。低聲的交談淹沒在他的歌聲之中。

  這是一家著名的PUB,占地雖然很小,但卻是相富有水準的PUB;他們不講熱鬧的樂團,只請夠水準的歌手演唱。

  這就是這一年以來阿碁所侍的地方,他那悲傷而憂郁的歌聲在這家PUB已經是招牌了,許多人慕名而來聽他的演唱,而今夜是最后一場。

  他要走了!臺灣對他來說只是個傷心地,只有離開這個地方他才能真正學會忘記。

  若星說:可以學會忘記的人真是好福氣。

  他忘不了,卻又怕記住。一年多以來的折磨令他身心疲憊,或許到了國外可以真正的讓他學會忘記——

  可是——他知道他是在等待的;今夜是他最后一次的等待,如果她出現了,一切也都值得了。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大海相隔日復一日

  And  I  slowly  go  insane     我已慢慢的失去了理智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電話那端傳來你的聲音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但是耶并不能減輕我的痛苦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如果我久久才能見你一面

  How  can  we  say  forever     我們要如何談起永遠?

  Whever  you  go     不論你去了哪里

  Whatever  you  do     不論你做了些什么

  I  will  be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都將在這里等待著你

  Whatever  it  takes     不論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Or  how  my  heart  breaks     或者是傷心欲碎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都會在這里等待著你

  I  took  for  granted  ' all  the  times     我一直認為

  That  thougt  would  last  somehow     我的想法能持久不變

  I  hear  the  laughter  ' I  taste  the  tears     曾經歡笑,也嘗過了淚水

  But  I  can't  get  near  you  now     但是現在我卻不能靠近你

  I  wonder  how  we  can  survive  this  romance     我不知道該如何保住這段感情

  But  in  the  end  if  I'm  with  you     但如果最后我仍能和你在一起

  I'll  take  the  chance     我將不放棄任何機會

  Wherever  you  go     不管你去了什么地方

  Whatever  you  do     不管你做了些什么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都將在這里等待著你

  Whatever  it  takes     不管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Or  how  my  heart  breaks     或者傷心欲碎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都將在這里等待著你

  Waiting  for  you     在這里等你

  許多年以前,小蜜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曾陶醉地說:如果將來有人天天對我唱這首歌,我死了都會笑的!

  現在有沒有人日日夜夜對她唱這首歌?

  現在有沒有人對她好?

  阿碁沙沙啞啞地唱著,淚水在昏暗的舞臺上靜靜地落了下來。

  “將這首歌,獻給我最愛的人。”他說著,喑啞的聲音讓人幾乎聽不清楚他所說的是什么;但他不在乎,這句話只說給一個人聽,可是小蜜不在,那么誰聽懂了又有什么差別?

  他沒看見在門口有個女子。她聽著他的聲音,淚水也輕輕地落了下來。

  如果真的要錯過,即使擦肩而過也是美麗的!如果不能錯過;如果今生真要有一次美麗的錯誤,那么這樣的錯誤也是情愿——

  她悄悄走進了PUB,燈光下兩人——靜靜的——淚眼相對——

  就算是錯——情愿是錯——



  ※                              ※                                  ※



  她在海邊的沙灘上畫著畫,偌大的海灘上逐漸出現一幅孟齊的畫,畫中的擺渡人是黎若星,畫里的畫家是孟齊;所不同的是河的兩岸已經沒有人在苦苦守候了。

  每個人總會得到應該得到的;失去一些、得到一些,人生就這樣過去。擺渡在滾滾紅麈之間翻滾的長河,無情似有情,漸漸的,得失也就不重要了。

  她像個孩子似的,畫完了畫,開始照上面所畫的做沙堡;有一棟小小的屋子、一條小小的河流,可是人卻怎么也塑不成。小沙人歪歪扭扭地不成樣子,她看了又看,索性用畫的,小人的旁邊還寫上名字。

  “這是若星,這是孟齊。”她微笑的欣賞著自己的杰作,一身的沙弄臟了她英麗的白衣服,若星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灘上聽大海的歌聲。

  看到她這個樣子,阿俐一定又要尖叫了吧?阿俐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弄臟衣服;隨隨便便在她身上潑點果汁她都會恨你一輩子,想到這里她又笑了,偏偏只要見過阿俐家的人,全都會搖頭嘆息——天!比戰場還可怕!

  她望著天上的白云,那片云像孟齊的臉——

  孟齊——

  若星淡淡地嘆口氣,孟齊——

  她終于坐了起來,不遠處就是她的小別墅,難得的安靜下午,他們都不在,終于放心讓她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了。

  海灘上輊干凈凈的,大海幾乎無波無紋,連大海都不唱歌了——

  若星站了起來,不遠處有個身影朝她走來——很像孟齊——

  地上在那里愣愣地看著走過來的人影——或許是她再一次的幻覺;或許是真的——

  若星抬頭望著天空微微一笑,“孟齊。”

  孟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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