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狼歌的心狂跳著!她漆黑的眸子里寫著興奮,手上的弓箭隨著馬匹的震動穩穩地瞄準了遠方林子里的獵物。那就是她想要的……
她老早看中那頭鹿,雙腿纖細卻矯健,躍動的速度比任何一頭鹿都快,鹿影在林間跳躍……它也知道已經有人盯上它了,想藉著跳躍來躲避敵人的追蹤。
她的獵物當然不能太簡單,那些躲在角落里簌簌發抖的小鹿她根本不屑一顧。她要最好的,最厲害的!
“狼歌!”
突然,靖武的叫聲遠遠傳來,狼歌暗咒一聲放下手中的弓箭。算了,反正她也不想一箭殺了它,她想在林子里親手抓到它,親手用彎刀割下它的頭。
“狼歌!”靖武的快馬很快來到她身邊,他的眼光轉向林子里,正好看到那頭鹿的影子一閃而逝。靖武陰郁地盯著狼歌那張純潔無瑕的面孔:“我以為你答應過我,不再濫殺!
“我沒有濫殺啊。”狼歌笑嘻嘻地攤攤手!敖裉焓谴颢C,我也找到我想要的獵物了,我只殺它而已!
“你什么也不準殺!”靖武沒好氣地拉住狼歌的馬韁。
三年了,狠歌還是依然故我,她壓根忘了三年前答應過他什么,盡管他每天都提醒她一次。三年來狼歌越發出落得美麗絕倫,日復一日,他看著小小的孩子慢慢長大,像是花朵盛開,美得教人移不開目光。與雁歸夫人一樣傾國傾城的絕色,引來多少皇室子弟垂涎的目光——
只不過狼歌美得更純潔,純潔得連她端著彎刀掛在你頸項上、劃破了你的喉嚨,你都還不能相信那是真的。
往往,他望進狼歌那雙天真的眸里,怎么也不敢相信,狼歌竟然會雙手染滿了血,眼里卻依然如此純凈無垢。
“為什么不行?今天是打獵的日子!”狼歌抗議地想奪回自己的馬韁!斑@是圣旨呢!
“是啊是啊,那是圣旨,我知道。”靖武點頭,手卻仍然緊緊握住韁繩!熬妥屍渌巳幇,多殺一頭鹿并不能讓你更快樂!
狼歌不服地嘟起唇。靖武總是不能了解她!他為什么不懂?她喜歡殺戮,喜歡狩獵的快感,又不是殺人,何必這么斤斤計較?
“鹿王!看到了!在那里!”竹林里傳來興奮的聲音,已經有人發現了那頭美麗的鹿,而且正在追捕它。
“靖武哥哥!”狼歌急迫地望著林子,雖然知道那頭鹿不是一般人能獵到,但如果真的給獵走了,她非得好幾天睡不著不可。
“不行,你什么地方也不準去!本肝湫α诵Α!拔規Я四阕類鄢缘狞c心來了,咱們就在這里野餐吧。”
“射死它!”林子里的聲音越來越激烈。
狼歌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跳下馬,頭也不回地往林子里沖。
“我去看一下,馬上回來喔!
“狼歌!”靖武火大地吼道,連忙將兩匹馬系在竹子上,自己跟著進去。但竹林如此茂密,想從中間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是向來動作靈活的狼歌。
“狼歌!快出來!這不是說笑!你會受傷的!狼歌!”
刀箭無眼,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將狼歌當成獵物——靖武更加心焦!他加快了速度,在林間穿梭。
“狼歌!快出來!”
咻!不知從哪里飛出來的箭矢,從他額際險險擦過,靖武嚇了一大跳!
“放肆,我是七皇子靖武!不管你是誰,全給我滾出這林子!不許再進來!”
連滾帶爬的聲音傳來,發箭人甚至連報上名字的膽子也沒有,慌慌張張地溜走了。
“哼!”靖武火大地將插在竹身上的弓箭拔了出來!捌渌寺犞!我乃七皇子靖武,這林子是我的了!全給我滾!別再讓我瞧見任何人!滾!”
更多的聲音傳出,馬匹、獵犬全都乖乖退出竹林,誰也不想與皇上最寵愛的皇子爭鋒。
“啊,靖武靖武,你這么做可是會惹惱父王的唷,今天可是打獵的好日子,你不許旁人進這林子,豈不是叫人別打獵了嗎?”
懶洋洋的靖歡馬鞍上掛著一頭雪白色的小狐貍緩緩出現,那頭小狐貍靈動的雙眼骨碌碌地四下轉動,模樣可愛至極。
靖武惱怒地哼了一聲。
“別廢話!快幫我找狼歌,那丫頭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這句話,我好似常常聽見……”靖歡忍不住笑,越想越覺得好笑,終于笑開了那張總是帶著嘲諷的臉。
打從狼歌兩歲開始,靖武似乎每天都得說這句話一次。狼歌兩歲開始會爬,感覺上便從沒停下;她總是一眨眼便消失了人影,而靖武則疲于奔命地在她后面追逐。
明明比狼歌還要大上好幾歲,卻似乎老給那小魔頭耍著玩;靖武知道、靖歡知道,誰都知道,只是靖武依然樂此不疲。
看著靖武那張無奈的臉,靖歡笑得更是開懷。啊!他真喜歡看靖武那種表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武啊,那“一人”指的卻不是當今圣上,而是狼歌,多有趣!
“哎啊!好美的狐貍!送給我吧!”狼歌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突然竄了出來,猛地奪走靖歡掛在馬鞍上的小白狐。
靖歡嘆口氣伸出手。
“送你作啥?讓你多條狐貍暖襲嗎?還我!
“別那么小氣,這小狐可愛得緊,做成暖襲多美——”靖歡的表情讓狼歌失望了,她聳聳肩將小狐還給他!罢鏇]意思……”
謹慎地接回小狐,靖歡的眼睛可一刻也不敢離開狼歌。這種事他見得多,嘴上明明說要還你,下一刻狐貍可能已經身首異處。
血,對狼歌來說只是一種顏色,跟綠色、青色一樣沒有其它的意義。
“林子里多的是,你要是有本事,要多少有多少!贝_定小狐沒事,靖歡忍不住逗她,樂極了看到靖武那張鐵青的臉。“當然,如果靖武答應的話!
“你明知道靖武哥哥是個老古板,剛剛他還害我失掉了鹿王……”狼歌嘆口氣,那頭鹿動作真快,一下子就跑得不見蹤影,她想追也追不上。但她可沒這么輕易放棄,不管怎么樣,她今天都一定要獵到那頭鹿。
“我說了你今天什么也不許殺!”靖武不耐煩地冷起臉!案页鋈!”
“可是狩獵還沒有結束。”
“別再跟我辯了。”靖武嘆口氣,俯視著狼歌那張絕美的面孔,眼光不由得柔和起來:“小家伙,你殺的東西夠多了!
“我什么也沒殺!”狼歌頑固地瞪著他,一點也不打算讓步。
靖歡在一旁抱著他的小白狐,面帶微笑注視著他們。他真不明白,這兩個人打算什么時侯才要承認對對方的情意?
他溫柔地撫著小白狐的頭,微笑地低低開口:
“你看他們兩個,一個是呆子,一個是榔頭。呆子呢,是呆得不知道原來人家偷偷愛著她;榔頭呢,是明明喜歡著人家,卻又死也不肯承認有這么一回事……”
“我受夠你這么強詞奪理了!一個尊貢的公主卻動不動就愛殺生,瞧你!天仙似的一個人,怎么勸也勸不聽,教了你這么多年,你到底聽進去什么?!”
“我什么都聽進去了,又不是殺人,有什么不可以的?這只是打獵!”
突然,竹林子里影子一閃,面對著竹林的狼歌毫不猶豫地抽箭、搭弓,動作一氣呵成,靖武想攔已來不及!
刷地輕響,箭矢如閃電般飛去——
“啊!”
吃痛聲傳來!她沒射中鹿王,卻射中了一個人。
她終于遠離了人群,遠離了那些前屈后恭的嘴臉,遠離了那些唯唯諾諾的皇室子弟——更遠離了皇祖母那張嚴峻的臉。
好不容易擺脫掉身邊的宮女們,她獨自一人躲在竹林里,深吸幾口難得的自由,這才覺得自己終于解放。
咸陽嘆口氣,將腳上的鞋襪全脫了扔在地上,靠在竹子底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點心,慢慢地吃著。這輩子,仿佛從沒這么享受過。她甚至可以一邊吃、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吃完一個點心又吃了一個。
她心滿意足地舔舔手指,快樂的表情襯得她明艷動人的臉蛋更顯嬌嫩。
好久沒這么輕松了;打從離開咸陽城,住到這深宮內苑之后,她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小鳥,再也不能展翅高飛,再也唱不出歡樂的歌聲。
好想念父王……幾次,父王到宮里探視她,她哭紅了眼睛想回咸陽城去,但皇祖母說什么都不準。父王無能為力的表情也教她看得心疼,從此再也不提想回咸陽城。聽說幾年前父王最喜歡的小妾為他生了兒子,也許父王現在已經忘了她……
想到這里,咸陽快樂的表情黯淡下來。
她真不明白,為什么皇祖母堅待要她留下?皇祖母對她看起來特別好,但那只是因為皇祖母對誰都是那么冷淡嚴厲。相形之下,她似乎待遇優渥。但她寧可不要,她想回咸陽城去,可以赤著腳踩在草地上,可以無拘無束、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到了皇宮,她連吃也不能自由了;首婺缚偸怯媚菄绤柕难凵癫粣偟乜粗屗释氖忠淮斡忠淮蔚乜s回。她再也不能大聲笑、再也不能放肆的吃。
她是個皇室公主。皇祖母這么一次又一次的告訴她。
咸陽嘆口氣,她又怎么會不知道皇祖母心里想的是什么呢?皇祖母希望她能成為皇后,這么一來,周氏家族就出了兩個皇后……
兩個皇后?一個還不夠嗎?已經飛黃騰達這么多年,雞犬早已升天。
抬頭望著天空,咸陽想起靖武的臉。誰都知道再過不久,靖武哥哥就要被立為太子了,皇祖母一再要她多與靖武親近,卻不知道靖武心里根本只有狼歌。
或許皇祖母知道吧?畢竟,誰不知道呢?只是皇祖母死也不可能讓靖武娶那蠻女為妻,如果靖太子之位就要不!
但皇祖母從來沒想過要問她:咸陽,你喜歡靖武嗎?
沒人想過要問她……反正咸陽的意思不重要,反正誰不想當皇后……
咸陽呆望著天空,傻傻地落下淚來。如果母后還在,母后會問她的……
突然,竹林子里什么東西動了一下,咸陽嚇了一跳!猛然轉身,正好看到狼夜從竹子上跳了下來。
“誰讓你在這里偷看我?!”
“我偷看你?哼!我犯得著偷看你?是你自己躲在這個地方,若不是我眼尖,早就拿弓箭一箭射死你這刁蠻女!”
咸陽氣得跳起來!
“你說誰是刁蠻女?死蠻子!”
“你啊,還是個赤看腳的刁蠻女!崩且棺I笑地打量著咸陽的腳。那腳,雪白得像是上等潤玉,小小的腳趾頭珠圓玉潤,看起來模樣十分可人——
“你看什么!”咸陽紅了臉,連忙坐下來套上鞋襪,只是她越急動作越慢,急切里哪有她自己穿鞋襪的機會?急得她滿臉通紅,幾乎要掉下淚來。
狼夜也不知道自已究竟著了什么魔,竟然冷著臉蹲下身子替她穿鞋。一握住咸陽小小的腳,他的手幾乎放不開。咸陽的腳與狼歌的不同,他跟狼歌鎮日練武打架,狠歌的腳他不知道碰過多少次、也不知道給狼歌的腳踢過多少次……而咸陽的腳不同。
白嫩細致的腳像上等瓷器,但摸起來好柔軟,柔弱無骨似的嬌柔——想著想著,他的臉竟然不由得紅了起來。
“你做什么?!”咸陽尖叫起來!翱旆砰_我!”
“不要動,你這么動來動去,我怎么幫你穿鞋子?還是你根本不想穿?就想讓我這么握著你的臭腳?”狼夜低著頭,不敢讓她看到自己的臉色。
咸陽真的不敢動了,但她心里不服氣,只能恨恨地嚷:
“我的腳才不臭!你這個蠻子才是全身上下都是臭的!”
“你說我是什么?!”
狼夜握住她的腳,輕輕地提了提,咸陽整個頓時人往后倒,嚇得白了臉!一股委屈猛地升了上來。
“我……我……我說你是臭蠻子!”她哪里忍得住這口氣,掙扎著想要抽回自已的腳,急得慌了,竟真的忍不住落下淚來。無能為力讓她更憤怒,只能不住口地罵:“我說你是臭蠻子,你就是個臭蠻子!我討厭你——快放開本宮!”
看到咸陽的淚水,他不知怎么地,心竟然軟了下來,手勁也輕了。慢慢地替她套上鞋襪,一語不發。
想想這許多年,咸陽總是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看著狼歌跟靖武念書、看著狼歌跟自己練武。咸陽是很寂寞的,身邊的貴公子們一個個全是想仰賴她親近皇太后,像狗一樣爬在她身邊,那樣的生活看似呼風喚雨,其實怎么會不寂寞?他跟狼歌最起碼還有彼此……
剛剛看著咸陽吃東西時的滿足模樣,他幾乎要笑出來了,回頭一想,卻覺得替她有點辛酸。在皇太后那老怪物身邊,日子想必極為難過……
鞋襪才剛穿好,咸陽已經迫不及待抽回自己的腳。她睹氣地一抹淚水,狼夜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刷地給了他一巴掌。
狼夜愣了一下,臉色當下變得鐵青!
“你這不知好歹的——”
咸陽正得意洋洋地看著他,突然看到狼夜猛地抽出彎刀,刷地往她急砍——
“!”
咸陽的尖叫聲中,狼夜的彎刀已經將急射過來的弓箭劈落,只是他的彎刀雖快,但那弓箭力道驚人,他雖然劈斷了弓箭,箭頭方向一轉,還是從咸陽的手臂上劃過。
咸陽嚇得呆立在當場,甚至連自己的手臂受了傷也不知道。
鮮血立刻流了出來!
狼夜毫不思索地扯破自己的袍子。
“刁蠻!沒腦袋!在這種地方竟然單獨一個人!如果不是我動作快,你現在已經死了!”
金刨藥倒在傷口上,咸陽疼得立刻倒抽一口冷氣!
“好疼……”
狼夜的手停了一下,從鼻子里冷哼一聲:
“我以為你沒血的!
咸陽抬起臉,眼里含著淚水,表情是強裝出來的倔強。
“你別以為我會感激你!若不是你冒冒失失跑出來,本宮根本不會有危險!”
“哼!”狼夜懶得理她。
這咸陽,明明疼得要命,卻硬是不喊痛,光是這一點,倒讓他有點意外了。在他的想像里,咸陽該是那種一點點小事便呼天搶地的女人——啊,是,是他的想像。盡管他死也不承認自己多次想像過咸陽的各種模樣……
“老天!你們沒事吧?”遠遠地,靖武跟靖歡慌慌張張地狂奔過來。“咸陽,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咸陽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一條人影刷地從她身邊沖過去。
“逮到你了!”狼歌高聲歡呼。
一天連著兩次驚嚇,咸陽張開口,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狼歌!”靖武這會兒真的生氣了!她傷了人,卻連停下來看一眼也不肯!澳憬o我站!”
不遠處竹林里傳來激烈的掙扎,才不過半刻,掙扎聲停了,狼歌興奮的呼嘯聲響起。
靖武的臉色白了,他慢慢靠近,一股血腥味登時撲鼻而來。
狠歌蹲在地上面對著他,血腥味就是從她身上傳來的。不用看他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狼歌終于還是得到她的獵物了。
鹿王死去的眼睛無神地呆望著靖武,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劍,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
他看到狼歌的眼神,那快樂、興奮、充滿了勝利感的眼神!
狼歌很快樂!她真的很高興自己獵到這頭鹿,只見彎刀不停起落,鹿頭被割了下來。抬起頭,她笑開了明亮燦爛的臉,將鹿頭高高舉起:
“瞧!我逮到它了!”
咸陽倒抽一口氣!猛地往狼夜的身邊縮了縮,臉色當下慘白!
“你為什么非殺它不可?”靖武低低地問,覺得自已的心正在發抖。不但他的心正在發抖,連他的人、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那不是害怕,而是混合了悲傷、憤怒跟無助的顫抖——
狼歌渾然不覺地笑了笑。
“因為他最大啊,他是鹿王!
“你為什么非殺它不可?!”
狼歌傻了傻,愣愣地抬起眼,靖武眼里的悲痛嚇了她一大跳!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能吶吶地回答:
“這……這只不過是一頭鹿……”
“你為什么非殺它不可!”靖武終于憤怒地爆出咆哮:“你就是不懂嗎?你就是非耍殺死些東西才會高興、才會滿足嗎?鹿也好、蟲也好、馬也好,什么都好!只要是活的,到了你手上就非死不可!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狼歌答不出來,她不明白為什么靖武生這么大的氣。今天不是來打獵的嗎?為什么她殺了一頭鹿,而他卻這么生氣?這是頭鹿王啊,最高大、最靈巧的,能獵到它該是一種榮譽才對。
狼歌有些失望,因為她沒有得到應有的贊賞。
沉默中,想離開現場的咸陽突然絆了一下,受傷的手讓她行動有些不便。她懊惱地蹙起眉。
“啊?弄傷了你?”狼歌終于發現了咸陽手臂上的傷,但她臉上一點愧疚也沒有,表情倒像是買賣似的尋常。她側著頭想了想,之后聳聳肩,無所謂地開口:
“那……我還你一箭!闭f著,手中的彎刀一轉,竟當真在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
“老天!”靖武驚停得定在當場動彈不得!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真的這么做!
“怎么了?”看到其他人錯愕的神色,狼歌反倒莫名其妙似地問:“哩不對嗎?我傷了她,這種事又不能后悔,只能還她一箭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
撕下自己的袍子,默默上前為狼歌裹傷。他真的不知道,是自己的內心傷得重些?還是狼歌手上的傷重些?
“怎么了嘛?”狼歌渾然不覺地盯著靖武那張蒼白的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錯了。“有什么不對?”
“沒什么不對,只是你沒有同情心!本笟g聳聳肩,臉上有無奈的笑意。“呵呵,也不算太糟,只是你特別嚴重!
“同情心?”狼歌傻傻地重復,好似聽不懂這句話。
是了,狼歌沒有同情心。她不懂別人的痛苦,對任何生命都沒有感覺,她只憑著自己的意念而行,想殺便殺了,殺錯了也無妨。所以狼歌是無邪的,她根本不懂什么叫“罪惡”。
一滴淚水驀地燙疼了狼歌受傷的手,這次輪到她錯愕了!
她傻傻地看著低著頭的靖武,心里像是被大石頭狠狠撞了一下。
“狼歌!”看到狼歌耶錯愕的表情,狼夜頓時跳起來,扔下身邊的咸陽,很快扯住狼歌的手臂嘟嚷:“我們回去!
“等等……”狼歌愣愣地碰碰還濕在布上的水滴。她知道那叫眼淚,從很多人的臉上見過,只是沒想到會在靖武臉上看到。
“你哭了?為什么?”
“狼歌!我們回去了!”向來冷靜的狼夜竟然慌張起來,他努力想擋在靖武與狼歌之間,卻被狼歌一把推開。
狼歌仰著頭,仔細看著靖武臉上那兩滴眼淚,蹙著眉伸手接了下來。盯著那淚水許久,她終于仰起臉,很認真地問:
“你是為了我哭嗎?靖武哥哥,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