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辛瞪著眼前的少年,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顯然一開始雙方就充滿敵意。
杜辛過去也在補習班教過課,可是如此刁鉆頑劣又俊美的孩子,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他沒有動怒,可是發覺要征服眼前這小子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有必要這么厭惡我嗎?”
“我不厭惡你,但我討厭你的居心!毙★w邪笑:“怎么?現在流行老子追女朋友由兒子出馬當先鋒?”
“你很惡劣,而且刻薄多疑!
“把你的評語去說給我媽聽。”
杜辛瞪他:“別以為我不敢,只不過你媽一定比我更了解你,她剛剛就已經警告過我了!”
“那更好,你現在可以回去覆命了,馬失前蹄,先鋒陣亡,請主帥出馬!
“我沒說我輸了,我是來教你功課的,我們連書本都沒打開。”
小飛十分不耐煩地將腳放在書桌上:“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才不管你爸爸要不要娶我媽媽,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你不必白費心機來這里收買我,我反正是無所謂的!
杜辛嘆口氣:“你少判逆,他們結不結婚也不干我的事,但你考不考得上卻和我有莫大的關聯,麻煩你把課本拿出來好不好?”
“你老頭給你什么好處來收買我?”
“房子一棟、轎車一部、現金一億,這樣你滿意了嗎?”
小飛聳聳肩:“隨便你!彼麑祵W課本放在他的面前。
杜辛翻開課本,全然不疑有他,不料,里面居然彈出一只不明物體直撲向他的臉!
他大驚,整個人往后翻,連人帶椅全倒在地上!
小飛大笑了起來,那聲巨響真是大快人心!
“怎么啦?發生什么……”何香蕓奔了進來,看見躺在地上正掙扎著要起來的杜辛,她怒視兒子:“小飛!你怎么可以這樣捉弄人?”她上前將妖妖自他的臉上捉下來。
杜辛仍驚魂未定:“那是什么東西?異形?”
妖妖在何香蕓的手中掙扎著,拳打腳踢,還不停地吱吱怪叫!而小飛則一臉得意地大笑著。
“對不起……”何香蕓歉然地朝他頷首:“這是我女兒的寵物!
“寵物?”杜辛瞪大眼睛,居然有人養這種怪物當寵物?它是怎么從書本里跳出來的?那本書明明是平的!
“妖妖才不是怪物!”何香蕓的身后閃出一個嬌小的女孩,聲音怯怯弱弱地,卻十分甜美——即使她的口氣是不容置疑的抗議。
小雨自母親的手中接過妖妖:“它是妖妖,不是怪物!哥,你以后不可以用妖妖嚇人,要不然……要不然我叫它咬你1”
小飛回答了什么杜辛沒聽見!他完全被眼前的小女孩給震懾住了!
從來沒見過比她更有靈氣的女孩,仿佛剛從童話中走出來似的!
那柔弱似小鹿的眸子筆直地望進了他的心里。
他還來不及思考便知道自己已經投降,太快了!
這叫一見鐘情。
那電流太明顯了!小雨驀然紅了臉,而小飛的眼中卻放出冷冽的光芒!
。
坐在小咖啡館中,小樓凝視窗外的行道樹,蹙著眉苦思。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窩在學校及附近的圖書館里,拼命查閱有關妖精的資料。同學和家里的人全以為她轉了性,開始發憤圖強了,結果今天早上的模擬考她是悉數陣亡!
想想是有些愧疚的,仿佛欺騙了什么似的,而且她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妖精”在臺灣的解釋是什么吸取日月精華,修煉了千百年才能化為人形的妖物;可能是樹木,也可能是動物。古代的狐妖大概是現代人最熟悉的一種妖精。
西方的解釋就浪漫得多,他們的妖精只是單純地代表某種生命體;小草的妖精,小狗的妖精等等。
怪異的是,從書上看來的那些資料,和小飛、小雨根本無法聯想在一起!
和一對妖精兄妹當朋友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若說了出去鐵定沒人相信,搞不好還把她當成瘋子!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能那么理所當然地接受一切,大概是因為她從小便篤信不移的緣故,反而對別人那種實際的想法感到無法理解。
聯考只剩四個多月了,現在實在不該想這些,至少先混上一個學校,再來想其他的……
可是小飛和小雨為什么要在人世間生活呢?妖精參加聯考?哇!真是前所未聞!
“誰說我要參加聯考?”
她一驚,險些打翻桌上的飲料:“拜托你好不好?不要每次都這樣突然冒出來嚇人!早晚被你嚇死!”
小飛似笑非笑地坐在她的面前望著她:“是你想得太入神了,連我坐下來都沒注意到,難不成我還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隱身術?”
她拍拍腦門瞪他:“每次都突然出現,把別人心里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的,你沒聽過什么隱私權嗎?”
“敢想卻不敢讓人知道?”
“話不是這么說的!”她搖搖頭,小飛的性格十分怪異,他似乎仍不明白人類生存的方式。人是很害怕被了解的!
人是種矛盾的動物;一方面渴望被了解,另一方面卻又積極設防,不想別人過于了解自己。
知道這些,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在她這個年紀,對一切都還不太清楚,可是對一些概念卻已模糊成型。
面對小飛,她并不怕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是若是面對別人,她卻不是如此。
總是在說:沒人了解自己心里的想法?墒呛芏鄷r候,連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很固執地抓著這個理由當成盾牌,防止別人太過接近自己的內心——那里有些自己不愿正視的東西和情感;可是面對小飛,他什么都知道,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反而坦然了。
“你真復雜,一下子想那么多東西,讀都來不及讀,難怪人永遠不能互相了解!
“如果所有的人都是透明的?那多恐怖!”她伸伸舌頭:“我寧愿保有一些想象空間。”
小飛聳聳肩:“顯然我們的想法不同。”
“小雨呢?”
“她等一下才來,剛剛在街上,她說要去買東西,等一下過來和我們會合!
小樓點點頭,突然想到他剛剛說的話:“你說你不參加聯考是什么意思?”
“那還用說嗎?自然是我不打算長久待在這里當人類,我要回自己的國度去,等滿十六歲就走!彼f得理所當然地。
小樓愣愣地看著他:“你是說你不想留在這里?”
“嗯!
“為什么?”她驚問:“那小雨怎么辦?你媽媽怎么辦?還有……還有我怎么辦?”
小飛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一時之間也愣了!笆裁丛趺崔k?當然是繼續活下去,我又不能帶你們走;小雨有她自己的想法,或許她想留下來也說不定!
“那你為什么要走?”
“因為我覺得我不適合當人,還是回去當我自己比較好,在這里生活這么久,我并不快樂,不想繼續這樣下去,所以要回去!
他的回答很合情合理,也很理所當然,只是聽在小樓的耳里卻有說不出的難過!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看了那么多的書,卻無法將他們連貫在一起了:因為小飛和小雨都是絕對地人性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一般人無異;而書上的妖精都是平面的,沒有生命的!
所以小飛和小雨根本不能算是妖精!
“和你的想象有出入?”他冷笑著問。
“不是有出入,而是完全不同。”她坦白。
他稍稍平復,淡淡地回答:“我在這里生活得太久,已經失去一些原有的特質了。我并不是不了解這一點,也許,即使我想回去也是做不到的,就和你想的一樣,我和小雨都不能再稱之為‘妖精’。”
“那為什么還要回去呢?”她懷著一絲希望說道:“為什么不干脆留下來?這樣大家就不會傷心了?”
“傷心?”他看起來真的很意外:“會有人傷心嗎?有必要傷心嗎?傷心又會有多長呢?我在這里十年,對人類失望到極點;人類不懂愛,沒有真情,只會無止無盡地爭奪,人類怎么會傷心?人類根本沒有心!
小樓被他說得忘了生氣,只是不可思議!“你這樣說實在太過份了!”然后她開始忿怒,“當然會有人傷心!當然有必要傷心!當然會傷心很久!你媽媽會、小雨會、我會!所有喜歡你、關心你的人都會!我不知道你這么偏激叛逆!”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很容易生氣,很不能接受事實!
“事實你的頭!你根本扭曲了一切!”
“我沒有扭曲什么,我只是表明我的看法而已!彼蟹N被冤枉的委屈。
小樓瞪著他許久許久,他臉上的表情是貨真價實的,甚至沒有半點憤世嫉俗的成份;他終于明白,這個世界給他的感覺真的是那個樣子!
既然那是真正的感覺,又怎么能稱之為叛逆?
。
她站在花店前,細心地挑選著,準備把最美、最富生命力的盆栽買下來送給小樓。
如果有機會繼續留在人間她想做什么?她想了許久,終于決定開一間小小的花店,終日和它們相處在一起,把四季芳香的氣味送給愛花、愛草的人們。
她當然知道再過不久,她就必須下定決心——是要繼續留下來,或是回到妖精國去?她和小飛都是提早到人間來的,一般的妖精都要等成年之后才會到人間來先擇自己的對象,而他們卻在成年之前便溜了出來。
時間快到了,如果她想繼續留下來就必須覓得一份真愛,證明自己有成為人類的資格,否則只有消失一途。
她是有些猶豫的。
真愛難尋。
小飛根本否定了真愛在人間的可能性;她沒有他那么偏激,但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十分難得。
尤其是當她身為異類之時。
“看到喜歡的嗎?”
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杜辛和一位美麗、十分有氣質的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后,她有些意外:“杜大哥?”
“遠遠就看見你在一堆花花草草之間鉆來鉆去的,怎么?還沒挑到喜歡的?”
她的臉立刻紅了,羞澀地垂眼:“我正在想事情,沒有很專心挑!
杜辛的眼里滿是寵溺憐愛:“一個人出來?”
“不是,和小飛一起出來的,他在前面的咖啡館里等我!
“杜辛,怎么不替我介紹一下?”秦亞微笑,并沒有忽略杜辛瞬間轉變的態度。
“噢!”他這才想起來她的存在似地笑了笑:“這是何飛雨,她哥哥是我的家教學生,這是秦亞!
“秦姊姊好。”小雨輕輕微笑,仍是羞怯地,有些不安地站在他們的面前。
“小雨長得好漂亮,長大了一定很迷人!”
杜辛點頭,但他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在他的眼里,小雨現在已是絕色!
秦亞拉拉他的衣袖:“走吧!不要打擾人家買東西!
杜辛只猶豫了一秒:“我們陪她買嘛!更何況我有事找小飛,正好一起過去!彼緵]理會秦亞微變的神色,轉向小雨:“你想買什么?花?還是盆栽?”
“盆栽。”她小聲地回答,不敢正視他或她的眼,那直射而來的敵意險些令她落荒而逃!
她不明白為什么?
這種敵意她已面對過不知道多少次,但象這次這般令她難過是第一次!
怎么有些人就是討厭她呢?她們才第一次見面,秦亞那明顯的敵意實在令她傷心!
她隨便指了一盆小小的仙人掌:“我想要它!
杜辛立刻拿起那盆仙人掌走進店里付錢,留下她驚慌地和秦亞相對,口袋中的妖妖不安地騷動起來。
秦亞細打量眼前的小女孩;她看起來只有十多歲,大概和小樓差不多大,卻出落得十分清靈秀麗!
若換個時間地點,她是會極度欣賞她的,可惜她出現在錯誤的時間及地點。
女人的直覺通常很靈,尤其是在關于愛情的時候。
她和杜辛認識其實已有一段時間,但正式交往卻是這幾個月才開始的,而她欣賞杜辛則是從他們認識的那一刻起。
杜辛看眼前這個小女孩的眼神從來沒在她的身上出現過。
這是十分現實的,一旦和自己的利益有所沖突,客觀就很難存在。
盡管對一個夢幻般美麗的小女孩產生敵意,是件十分怪異的事。
“小雨幾歲了?”她很客氣地微笑問道。
“十六!
“和我外甥女一樣大呢!”秦亞很想知道她為什么總是垂著眼而不正視她:“你和杜辛認識很久了?”
“沒有,只見過一次,可是和杜伯伯很熟!彼允乔忧拥兀⌒囊硪淼鼗卮,心里祈禱杜辛快點出來,好讓她能趕快回到小飛及小樓的身邊。
在人間這么久了,她仍不習慣與成人說話,他們那種世故與老練的態度,總讓她無所適從,或許小飛的決定是對的,他們并不適合在這里生存。
她有些不安地咬著唇,對自己如此容易動搖的意志感到驚慌——
“來了!”杜辛自店里出來,那盆小小的仙人掌被放進精美的包裝禮盒里交到她的手上。
小雨朝他羞怯地笑了笑:“謝謝——”
“走吧!他就在前面不是嗎?”杜辛很開心,只看到她那淺淺地笑意,對于自己能夠取悅她而高興,卻渾然不覺身邊的秦亞已冷到了極點!
“你和秦小姐不是還有節目嗎?有什么事我叫小飛晚上打電話過去好不好?”
“沒關系,我們也是要找地方休息的!
這時候的杜辛幾乎已經開始有些討人厭了!
小雨在心里嘆口氣,加快腳步往前走,唯一的想法是趕快見到小飛和小樓,他們一定有辦法使場面改觀的!
***
“那天對杜辛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小飛會那樣惡作!”何香蕓端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杜揚道輕笑:“杜辛回去的時候跟我提過,他說小雨養了只異形呢!我怎么都不知道?從來沒看到過!
她搖頭苦笑:“小雨怕妖妖被送去解剖,到哪都藏著它,我也不知道妖妖到底是什么,小雨剛來的時候就帶著它了!
“這幾年,為了他們兩個,我看你也吃了不少苦頭!彼庥兴傅赝骸帮w鴻和飛雨不是一般孩子,你也一直不肯說他們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
她一愣,隨即敷衍地笑了笑:“哪是為什么?你太多心了,我只是答應了人家不說的。怎么可以違背諾言呢?”
他知道她在閃躲話題,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可是卻有些傷心。
這么多年了,她連這點都不肯對他據實以報,把他當成外人——想到這里,不禁自嘲自己真是一廂情愿!
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還看不開這個“情”字,唉!自己不長進,又能怨誰呢?
而她心里想的卻是和他完全相異的事!
她有些驚心,仿佛擔心什么秘密被人揭穿似地不安!
那句:“不是一般的孩子”,說得她背脊冒出了冷汗,明知道他沒別的意思,但仿佛作賊心虛似的,讓她惶恐起來!
不會有人發現的,絕對不會有人發現他們一家人的秘密!
她這些年來辛苦建立的家庭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她愛那兩個孩子,不管他們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都一樣,她重視他們更甚于自己的生命!
這些年來,他的心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她也絕不是完全不心動,她知道與他再婚的話,他會照顧她一輩子的,可是孩子怎么辦?
他能接受他們嗎?
當初自己是如何地震驚,幾乎毀了苦心建立的一切;換了他,又怎能接受并愛他們呢?
那賭注太大了,她不會拿自己的幸福去和兩個孩子賭!
任何事都比不上他們,更何況她現在很滿足,她不要改變任何情況!
除了她的孩子,她什么都不在乎!
“香蕓?香蕓……”
她一愣,回過神來:“什么事?”
杜揚道有些好奇地望著她:“我在說,杜辛想一起替小雨上課,你看怎么樣?反正她明年也一樣要考試的。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沒什么。”他朝他歉然地笑了笑:“那太麻煩杜辛了,小雨功課一向不錯,我看就不必了。年輕人有他自己的事要做,怎么好一直耽誤他的時間?”
“那可是杜辛他自個兒說的,又沒人強迫他。我看他挺喜歡小雨的,他想要個妹妹想了一輩子了,讓他過過癮也好!
“這——我要問問小雨的意思,她對陌生人很不習慣的。”
“你別象只老母雞一樣把他們護得緊緊的,小孩子總會長大飛走呀!小雨那么內向,多認識些人總是好的。”他勸道。
何香蕓苦笑:“沒辦法,習慣了,何況他們都還小嘛!”
“小?都十五、六歲啦!說不定早交個男女朋友在街上牽牽小手嘍!”
“揚道!”
他輕笑:“你看你,每次提到你那兩個寶貝孩子你就保守成這樣,現在的小鬼很進步你知不知道?我兒子十二歲就會寫情書了!”
“那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誰叫他有個風流老爸?”她忍不住打趣取笑他。
杜揚道怪叫:“真冤枉,我可是標準的癡情種子,你千萬不能污蔑我那神圣偉大的情操,我等著后人替我立貞節牌坊的!”
何香蕓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有你的,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她笑了。
他望著她那少見發自內心的笑意,在心里嘆了口氣。
就為了她這一笑,他蹉跎了二十多年,這筆爛帳該怎么算?
這些年來,她開店,他為她奔走、籌錢;她買房子,仍是他替她找房子出力,幾年來,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她也從來不欠他任何東西——除了感情。
曾有一次他急了,朝她大吼大叫,她只是淚眼迷朦地對他說:“這輩子我是還不了欠你的感情債了,你下輩子再來找我討吧!”
就這樣一句話,他又留了下來,想想仿佛有些窩囊,也試過找別的女人,憑他杜揚道還不會沒有女人要的;可是人在外面,心仍在她的身上,或許是前世欠下的,只得今生慢慢還。
到了現在還能說什么呢?這一生就這樣與她耗上了,只要能讓她多笑幾次,他也就這樣過了。
呵!古人說千金換一笑呢!
現在他可明白了,杜辛說得對,他這種人是該送到博物館陳列展覽的!
。
“小阿姨?”
“小樓?”秦亞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外甥女:“你怎么在這里?”
小樓也同樣意外:“我和朋友約出來玩的?”她看看秦亞身邊的杜辛,正要開口取笑她,卻發現小雨正垂頭喪氣地望著她,用眼神向她求救!澳銈冋J識?”
“杜大哥是小飛的家教!毙∮昊卮,然后責任已盡似地奔向小飛的身邊,緊緊靠著他。
“那--要和我們一起坐嗎?”小樓試探性地問,小心地觀察著秦亞的臉色。
“不用了,你們聊呢!我們馬上要走了!鼻貋喠⒖探涌,拉著杜辛走向另一個角落。
小樓滿頭霧水地回到座位上:“怎么回事?”
“我剛剛去買東西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們!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世界真小,到哪里都遇見熟人,我聽我媽媽說我小阿姨交男朋友了,可能很快就要結婚,該不會就是那個杜大哥?”
小飛冷冷地斜睨了秦亞和杜辛的角落!拔铱茨阈“⒁炭峙乱,如果她的對象是杜辛的話!
“為什么?我覺得他們看起來蠻相配的。”小樓觀察著不遠處的那一對男女,轉回頭時正她看見小飛冷笑的臉和小雨泫然欲泣的眼。“怎么回事?”
“還看不出來嗎?”
“小飛!”小雨想阻止他。
小飛仍是不屑的笑容:“那家伙見異思遷,他愛上小雨了!
。
他們面對面坐著,氣氛突然尷尬起來。杜辛忙著研究飲料單,當它是畢生功課般認真,秦亞則高深莫測地望著他。
兩個原本和諧的成年人瞬時變成無話可談的笨拙男女。
“想喝什么?”他終于先清清嗓子問道。
“果汁!
他招來侍者點了兩杯果汁,眼睛不由自主地飄向小雨的方向。
“你好象很關心他們兄妹?”
“我爸爸很喜歡何太太。”他答非所問。
秦亞眼神亮了一下:“那你們以后可能是兄妹嘍?”
“很難說,我爸追何太太已有二十多年之久。”
她微笑:“令尊的癡情很令人感動!
杜辛終于正視她,收斂心神,又變回正常的他:“沒辦法,她是他的初戀及夢中情人!
“父子遺傳,或許你有乃父之風!
“什么意思?”
她聳聳肩,瞄了一眼靈秀逼人的何飛雨:“小雨長得可象她的母親?”
“不象,何太太端莊成熟!
“她再大一點一樣端莊成熟、嫵媚動人。”
杜辛望著她,稍稍明白她的意思,但笑而不語。
他和秦亞尚未進入熱戀階段,因為雙方在各方面背景及性格上都有幾分相似,在處理感情的態度上都十分理智謹慎。
當初他之所以欣賞她,正是因為她的理智及謹慎,而現在他卻不再那么確定。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不能確定,那還有什么是可以下斷語的?
他已漸漸失去理智,見到飛雨使他的理智和謹慎變成一堆殘尸!
他有些不能適應,因為發生得太突然。對于自己突然轉變的態度,他感到十分訝異,又有些惶恐;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原本理想的秦亞,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在嫉妒--但她不明白為什么有必要。
他在混亂--他也不明白自己所為何來。
兩個成年人,將彼此當成未來可能的、優先考慮的伴侶在交往,突然一切都不對勁了;卻又只是感覺,沒有任何具體的存在,使得事情更加棘手!
造成這種變因的居然是一個不過十多歲的孩子。
“我不知道小樓有這樣的同學,她從來沒提過。我以為小樓已夠美,沒想到小雨更迷人!
“你不覺得你說的話感覺上很怪異嗎?”
“是!彼c頭承認:“你不覺得你的行為也很怪異嗎?”
他無話可說,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明白她說的沒錯,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反駁:“我是他們的長輩,并沒什么好怪異的!
“我也是小樓的長輩,但我不會對她的同學表示高度興趣。”
他們針鋒相對,這是第一次。第一回合棋逢敵手,不相上下。
理虧的是誰,他們心里清楚,可是誰也沒打算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