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圖書室里,陸云憂慮地坐在一角,她想陪著急救中的李龍騰,董祥卻命人將她請到此地,且門口還有兩個彪形大漢站崗。招待室內是寂靜的,有的只是她噴咽的抽泣聲,隨著時間的流逝,慌亂的感覺增加她的不安與心焦。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度打開,她驚恐地抬頭,一個英挺的男子從過來后就冷冷地瞪視著她。
“陸云小姐?”對方進來后權威地問道,看到她茫然點頭后,才關上門走到她眼前坐下。
她看著對面這個和李龍騰極為相似的男子,對方昂揚的身高和堅毅的下額流露威嚴的自負,眉宇間的神采卻低凝著清冷的倔傲,除了那抹氣韻的神態相異之外,他和李龍騰無論身材、體格都恍若一個模子般,但是,予人的感覺卻如火與冰,迥然不同!
“這是今晚最后一班到倫敦的機票,我希望你拿了以后,永遠離開我大哥,按照大哥原先對你排定的計劃,好好的展開你未來的生活吧!”李虎嘯將機票擲到桌上,冷淡的口吻不帶一絲暖意。
“我不要這些,讓我看看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沒事了,我——”
“夠了!”虎嘯冷喝地打斷她!澳銓倚值那橐夂完P心到此為止,今晚你所做的事已經夠多了。我再說一次,拿著機票今晚就離開香港,永遠別出現在我大哥面前,聽懂了嗎?”
“不,我不要,你沒有資格要我這么做,我要見龍,他不會這么狠心對我的,你別想趁他昏迷的時候趕我走,讓我見他——”她吶喊地哭叫著。
“陸云小姐!”虎嘯猛然拍桌站起,他雙手撐著桌面傾身向她,眸中射出凜怵的銳芒!拔蚁M忝靼,我跟大哥是完全不一樣的!彼吐暲湫,陰寒的調子教人從腳底發顫!按蟾鐚χ茉馀撕鼙Wo,除非背叛或者別有意圖,否則他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跟過他的女人。但,我李虎嘯,不管是誰,哪怕是個弱女子,只要犯到我,或者傷害我最重要的人,我都要他付出最慘重的代價,誅連無辜亦在所不惜,當狠則狠,我是絕不存婦人之仁。你最好相信,因為你傷到的人對我不但重要,還是我最親的人!
“你……”看著他,陸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驚懼。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他朝桌上的機票示意地抬了抬下顎,便轉身往外走,握住門把時,他的聲音再次傳來!皥讨诓粚儆谀愕娜魏问虑椋粫䴙槟慵澳愕募胰藥黼y以承受的后果,這些話,你當它是命令也好,威脅也行,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他已開門出去。留下身后的屋內,一個夢醒、夢碎,緊握住機票痛哭失聲的女孩。
當李龍騰緩然地睜開眼,看到映入眼瞼的面龐時,他躺在病床上虛弱地一笑道:“看你這臉色是很想罵我,還是干脆再補一刀讓我真的去見李家祖先好了!”
李虎嘯冷凝他半晌,才道:“對你這兩項提議我都很想做。龍,你在搞什么,玩女人玩到差點連命都沒有,以你的能耐會擺不平那個女人,避不過那一刀?”他們兄弟僅差一歲,兩人無論做事、對話向來直言直呼對方,常人所謂的兄友弟恭根本不存在他們之間。
李龍騰閉上眼,說出的話卻不改其玩笑本性。“我想試試看被一個愛自己的人刺殺的感覺,是不是很刺激!”
“你下次還想找這種刺激時告訴我一聲,你的三個弟妹會很樂意效勞,而且不只一刀,千刀萬別都隨你!”
“看來我的老虎弟弟真的發威了!崩铨堯v睜開眼,又是懶洋洋的口吻。
李虎嘯對上他慵懶的眸子,橫眉一豎,猛然一拳打在他臉頰邊的機頭上,神情怒然卻低啞著聲,咬牙道:“如果你不是身受重傷,我一定狠狠地揍你一頓,你不會知道我接到消息時,心中的感受!”
李龍騰迎上弟弟那張已不是平日清冷淡漠的臉,而是急切的憂慮與憤然,他深深一嘆,平靜地說:“虎,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虎嘯輕睨他一眼,收起拳頭!斑^幾天等你傷勢穩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將你移回赤柱的李家大宅,沒問題吧?”
“都表明我的意愿不重要了,我哪敢有什么問題。唉,我這在外人人尊畏的李家總裁,一遇到弟妹就完全投降!彼苁歉袊@地道。
虎嘯只是淡然地道:“不問造成這一切的女人怎樣了?”
“何必問,看你在這我就知道了,希望你別嚇她太厲害,她畢竟才十八歲,太年輕了!
“既然知道,還去自找罪受廣他火了!靶性屏魉呀浀戎慊乩罴掖笳,打算好好‘照顧’你。”
行云流水再加上情緒正當發機的虎嘯,李龍騰真的為未來感到難受了,他只好道:“記得,回李家大宅以前,先帶我到李家宗打,讓我跟祖先好好上灶香,保佑一下在弟妹照顧下的我!
璀璨的陽光在藍天下映出海天相連的壯闊,金色的朝陽灑在海面,相曾涌起的浪花激開生命的奔騰,洗禮細白的沙灘,共織海的無邊與沙的浪漫。
海風帶著浪潮的氣味拂來,一個漫步在沙灘上的少女,迎著它深深吸氣,像要吸進它獨特的清新與海那永不滅的生命朝氣。當她紅唇上揚,漾起滿足的笑容時,那湛藍的眸晶瑩閃爍,清靈的柔媚與無邪恍若晨間的海所幻化,甩起流云的黑發,清脆的笑聲開始隨她赤腳的雙足,追逐海浪。
當一名老者身旁跟著兩個保鏢往海灘走來時,她快樂地揚手高呼。
“祥叔,我在這!”茉妮揮舞雙手。在浪潮間爆戲的她,有顆赤子的童心。
“你這丫頭,每次到香港就徑往海邊跑,也不加件外衣,你要是著涼了,不但你在英國的爺爺罵我,連在美國的老爺子都要責怪我了。”董祥慈愛地朝她叨念,要身旁的人將帶來的外衣遞給她。
“祥叔你太緊張了,怎么你們每個人都將我看得這么弱不禁風,我的外表應該沒給人家這種感覺吧!”話雖如此,茉妮依舊接過衣服穿上。
“丫頭,你給人的感覺就是太逞強的想要獨立當大人,才會讓人覺得你都沒好好照顧自己,看你,今年好像比去年瘦了,你在國外讀書三餐吃的好嗎,還是都喝水而已?”董祥心疼地拍拍她的臉。
“還說我,才來幾天,就看你憔悴好多,再這樣下去,你老得那么快,我都不敢拿你當結婚的對象了!避阅堇氖直,撒嬌似地親親他的面頰。
“丫頭,祥叔一把年紀了,心臟禁不起你這么誘惑!”董祥大笑地拍拍她的手臂道:“來,陪祥叔在海邊散散步。”
他揮退身后的人,示意他們在原地等待,茉妮攙扶著他,在沙灘上漫步著。
“回法國前,記得先去美國看看老爺子,他這一陣子可真是念你念得緊!倍槎摰慕淮
“那還用說,每年寒暑假回法國家前,我都先來看你和uncle,不是先去美國或是香港,則看那時的情況而定了。”
“怎么,東尼還是將你盯得那么緊?”董祥會意地笑。
“您不曉得,東尼堂哥真的把我當成他的責任,以監護人自居了,處處想掌握我的行蹤,每次都得跟他玩迂回戰術才脫得了身!彼H感無奈!熬鸵驗樗麄性火爆且偏見重,只要跟李家有關系的,他都當洪水猛獸禁止我靠近,每年我來探望你和uncle的事,只有爺爺知道!
“別怪他,東尼這孩子是真情的率性,再加上龍騰虎嘯這兩個家伙近幾年對萊茵家的所做所為,要不生氣,可真是圣人了!彼麌@息,卻又略感一絲安慰地道:“幸好,年輕一輩的不和,老一輩的交情還在,老爺子和你的父母都是知己至交,你小時候老爺子更將你當女兒似的疼著,四、五歲時還將你接到李家住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在他們去世后,兩家的交清會演變至此,最令人掛心不舍的就是你這丫頭了,所幸,萊茵家的老爺爺通情豁達,能讓我們看著你成長,也是一件令人寬慰可喜的事!
“祥叔,別說了,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茉妮望著陽光燦爛的海面,泰然一笑。
“不,”丫頭,苦的是你,從小時就受制于這紙長輩所訂下的婚約,至今還無法得到公平的對待,事情不該是這樣……”董祥長嘆不已。
看著他黯然的神色,茉妮輕聲地道:“祥叔你別這么說,沒有人能預料未來會怎么演變,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后代能更好,當年父母雖然擅自決定了我的未來,可是他們就是太愛自己的孩子,確信他們的選擇沒有錯,才會如此做,錯的是環境與人心是會變的,這一切的一切我不怨、也不怪,我只能學著面對,因為你怎么能怪一件事的出發點是為了愛你呢?”
董祥看著她,心中感傷地道:“你是個好孩子,懂事、堅強,總是為人著想,我和老爺子多么希望你能嫁進李家,可是……”他苦笑。“龍小子如此造孽,竟然拿著婚約當成可威脅的利益,是李家對不起你……”
“祥叔你不要這樣……”茉妮看著憂傷的他,也不禁聲地帶著便咽。“這些事跟你們沒有關系,我說過沒人能預料未來會怎么演變,而且你說了,年輕一輩的不和,老一輩的交情還在,我們兩家的關系雖然演變至此,但,有一件最讓我高興的事是,祥叔還是我的祥叔,uncle還是我的uncle,你們對我的一切不因任何事而改變,這樣就夠了!
“孩子,你就是這么體諒人,不愿讓任何人為你擔心,小子真是沒福分能娶到你……”董祥激動地握緊她的手。
茉妮微笑地想改變話題!跋槭,看海就是要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別老是為往事傷神,況且我才不要嫁給那個情婦滿天下的花花公子!”
董祥笑著搖頭。“你不懂龍小子,游戲人間的態度和荒唐的生活是他的保護色,除非是懷有心機的女人,否則對任何跟過他的女人,他絕不會傷害,也不容任何人傷害她們,總是給對方安排最好的生活,以求好聚好散,對每個女人他都如此,理智而不付出半點真心。”他望向遠方的群山起伏,話中有著深深的喟然!八坏﹦有,是很瘋狂的,因為他的愛情觀很可怕,是偏執的占有……會要對方付出生命!”
茉妮為他突來的話涌起了莫名的不安,和他在達卡拉斯兩次不期而見的相遇掠過腦海,寒顫劃過心頭,此時身旁的董祥卻停下腳步來。茉妮抬頭看到前方一株偌大的豪宅,深儲的墻色攀滿歲月的爬藤,也有份威儀的莊重,古老的參天大樹綠蔭蔽天。
“李家大宅!彼娜坏,印象中的建筑喚起兒時的記憶。
“還記得你四、五歲時那兩年的夏天,都在此度過!
茉妮心中涌起難言的感受!八、五歲的童年……應是記憶遙遠,卻令人刻骨難忘!
因為在四歲那年夏天,兩家長輩在此為她定下婚約,第二年就舉行了對外公開的儀式。她在李家的童年時光該是苦樂參半,幼年時初見龍騰虎嘯并無多大的印象,倒是跟差不多年齡的行云流水玩得很開心,當時十五歲的李龍騰正處成長時期,很少跟他們玩在一起,且那時的李龍騰已非常有女孩子緣,常見他身邊圍著一群女孩。李虎嘯倒是多會陪著他們,教他們讀書認字,較有兄長樣子。
直至有一次幾個年長的女孩拿她開玩笑,將四歲的她帶到一處離毛子較遠的大樹林里,還惡作劇地將她放到高高的大樹干上,嚇得她完全不敢動,只得放聲大哭,李龍騰循聲找來,才將她救下,當時的他不停地安慰在懷中哭泣不已的小女孩,也是第一次他讓她覺得溫暖安慰,這次的事件讓父母益加欣賞這李家大少,才訂下了這紙婚約,等第二年這紙婚約立定后,李龍騰卻對她視而不見了。很明顯是為長輩擅自做主的舉動生氣了,但年幼的她對此并無多大的感覺,小孩子有的是同年齡層的玩伴,對這種未來的事根本沒概念,更別談放到心底。
“丫頭,這幾天在海邊戲水離李家大宅遠點,這三個月來李家龍盤虎踞!
“龍騰虎嘯都在?”茉妮頗感微愕。“你不是說除了逢年過節,他們多半不在李家的,發生什么事嗎?為什么他們都回到李家老宅了!
“還不是為了龍小于,不提了,他那本風流爛帳,算不完的!”董祥無奈地一揮手,顯然不想再多談。“走吧,回去吃早飯了,趁你在香港的這幾天,多陪祥叔四處走走。”
李龍騰駕著銀白色的敞篷車奔馳在濱海公路,他鼻梁上的墨鏡映出眼前的黃昏景色。當他快接近李家大宅的時候,望著一旁浪濤輕拍的沙灘,絢麗的霞光點染暈艷的色彩布滿海面。不禁驅車至一旁停下,走入沙灘上。
在老宅休養了三個多月,半個月前他傷勢痊愈后,就經常來回九龍、赤柱,他和虎嘯擬了一套新的作業流程,打算將工作重心移到李家大宅。近幾年他們都以工作為重,這幾個月四兄妹齊聚在李家大宅,令他們兄弟倆覺得是該好好的將那失去已久的家族歡樂尋回。
家族歡樂!他拿下墨鏡,遠眺著前方,西沉的落日在碧海中搖蕩。夕陽西下是一天的終了,朝陽升起是一天的開始;李家傳到他這一代,企業的拓展可算旭日東升正展燦爛,但若論親族間的長輩情分,只怕是日薄西山的余光之華。尤其自從十五年前的事件之后,他低笑地搖頭,再次望向大海的眸竟有著沉郁的憂傷。
被一個人因為愛你而舉劍刺殺的感覺是怎樣的?因為愛所以不想分開?卻又因為得不到而揮劍相向!用下深情卻是單向的付出,不悔的真愛也只是自作多情,最后因承不住這殘酷的真相落得玉石俱焚。
紛亂的思緒泉涌而上,難忘那十七歲的輕狂,誓言得到所愛的女人,卻無法接受對方始終未曾愛過他。于是,因愛生恨,報復與嫉妒扭曲了一切,設下可怕的計謀造成永難挽回的憾事。當他拿槍指著她,告訴她只要她跟著他、只要她屬于他,他愿拋棄一切,哪怕她年長了他十多歲,他亦不在乎,只要擁有她,一個艷若牡丹、熱情如火的女子,方蘭媚!
當時年少的他,風流情事已多如江水,對唾手能得、送上門的女人從不多加珍惜尊重,驕矜的環境與天縱的外表,令他對一切深覺理所當然。直至一個少女因他而自殺,少女的雙親找上門,哀求他見女兒一面,他卻置之不理,因為對這樣的女人他早無興趣。
然而方蘭媚知情后當場甩了他一巴掌,憤然怒叱:“想當花花公子,想當自命不凡的風流種,就請你先當個男子漢,有點擔當,不要只會讓跟過你的女人受到傷害!”
是的,她敢愛敢恨,個性強烈,總是率性而為,卻又充滿東方女子的堅韌不屈。無人不被她吸引,無人不為她陶醉,像烈焰,有著叫人不惜飛蛾撲火也要一親芳澤的媚力,連向來是女子注目焦點、見多各類佳人的李龍騰也不禁為她吸引。也因此,他對身邊的女人一改態度,但自這件事之后,他的心完全淪陷,對她的愛苗深種。
但,她卻是他碰不得的女人,因為她是六叔的妻子,如此搶眼如火的烈性佳人,竟是他那溫文爾雅、瘦弱多病的六叔李英華之妻。
在李家上一輩的六個兄弟中,李英華排行最小,他是父母晚年得子,和李龍騰不過相差四歲,他大哥李鼎裁接掌大權后,對病弱的么弟照顧得無微不至,與其說兄弟,不如說對這個小他四十多歲的么弟,兩人之間更像父子。而對么弟迎娶一個年長且離過婚的女子,李鼎裁不表贊同,卻因在見過方蘭媚后,和李英華毅然堅決的態度而軟化退步。
在同一輩中,龍騰虎嘯深受大伯李鼎裁之欣賞疼愛,他們少年英才慎謀果斷,而李龍騰更因是長兄,令李鼎裁為大局舍卻親生兒子,排除一切異議決定扶李龍騰為接班人。
當他十七歲,李鼎裁宣他為李家下代當家主持時,他對方蘭媚的感情也已深不可自拔,他想要方蘭媚、想得到方蘭媚,這個欲念日夜啃蝕他,于是他不顧一切地對她表露,而她愣了一下后只是笑著拍拍他的面頰,像姊姊對弟弟的安撫般輕嘆!褒,你還年輕,值得更好的女孩愛,別將感情浪費在我這個老女人身上,在我歷盡滄桑后還能遇到英華,今生他是我唯一也是最后的愛人!”
她這么告訴他,堅定的神情令他感到自己該死心,不該再有這種冒犯不倫的意圖,可是當地發現蘭媚和以前的舊情人會面時,妒怒之火引燃他的心,這個女人虛偽狡檜,這個女人背叛她所說的話,也對不起他六叔,喪失的理智、狂發的怒火,促他擬下狠毒的計謀,最后當子彈貫穿蘭媚時,她唇上揚起的笑意,像在呼應著她臨死前對他的唾罵,也因此他知道自己誤會了她,她誰都沒有背叛,有的是自己妒心作祟。
她冷笑地對他道:“我不會選擇你,你永遠都別想得到我,今生我最愛的人只有我的丈夫李英華,可嘆,你的六叔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疼愛的侄兒是這么可怕的魔鬼!”
最后的怒吼伴隨槍響,聞聲趕來的大伯和父親帶著其他長輩闖入時,就看到濺灑的鮮血染得一地腥紅,方蘭媚倒在他腳邊,而那尚在冒煙的槍枝竟拿在他手上。
這段發生在公海、親族間水難抹滅的染血之殤,也葬送了六叔的生命,從此造成他和大伯間的心里洪溝與絕裂。
他的思緒、他的瞳眸深處,望著眼前逐層打來的波波浪潮,沉淪的往事再憶起,究竟該是何種滋味,是沉重,是愧疚、自責或哀傷?或者,只是一則往事的記憶,提醒自己,他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是個多么殘酷又不擇手段的人。他后悔這么做嗎?時間再從頭來過是否會有不一樣的作法?令自己都感到可怕的是他意回答不出!因為當時的他只有一種感覺,蘭媚死了,誰都不會再得到她了,這樣,也好!
原來他真是可怕的魔鬼!望著因落日而被云霞映染綱緲的海面,他想要迷失,又怕走不出,茫然的感覺像是這海天的滄闊,無邊、無垠,無盡頭!
他一輩子都在女人堆中追尋,結果想要的卻不屬于他,墮落又何嘗不好,肉體的刺激是尋求瞬間情人最快的方法,讓他在這茫然中捉住一絲絲的感覺,再加上一紙兒時婚約,更讓他有不用負責的藉口,于是,越來越多的女人在他生命中來去,當時,何知濤還看不過去地說:總有一天他對女人的所做所為,會在他身上回報!而隨著年齡漸增,他已厭倦這樣的生涯,卻無法停止,因為只有肉體的結合讓他感到真實,卻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再次感到想愛、想要,誰能讓這顆疲憊的浪子心位留,脫離這茫茫的虛無,再次擁有那股真與愛戀?當達卡拉斯那兩次相遇戲弄他的黑發美女浮出腦海時,那曖違已久的偏執占有欲也隨之升起,甚至濃烈得像已鉗制在他身上的枷鎖,亟待系鈴者的解開,不知為何這個女孩給他的震撼比當初的蘭媚更有過之,甚至他對她總有股熟悉,真是奇妙的感覺。
這女孩將是他的解救者,這女孩會是屬于他的,她跟蘭媚不一樣,因為他明白這朵美麗的花尚未有任何人摘取,為何他能如此確定呢?只能說以他多年的風流見識,兩次的身體接觸,強烈的告訴他,這個女孩尚是無瑕的少女。
但,他無法說她天真,見識過她情挑的誘惑手段,他絕對相信,這是一個足堪與他媲美的雙面佳人。
每當想起她,體內總會竄起的燥熱,再次無例外的燃起,這次有著迫切的焦急,因為對那女孩的找尋已過了四個月,依舊芳蹤渺渺,阿曼早已回美國,而知濤也已快要離開達卡拉斯返回香港,看來他有必要再到達卡拉斯接手尋人的工作。他要快點將那女孩找出來,在她尚未屬于任何人之前。她的身與心絕不能讓任何人得到,因為她是他的,這第二次的戀,他不會讓她逃掉,也絕不會再失去,否則……陰側的笑意場上,玉石俱焚也是個很好的結局吧!
他將墨鏡戴上,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踩著白沙,聆聽海水的聲音,不自覺地想起何知濤曾對他說的話,男女間三次的相遇情緣……
第一次是命運……
此時一個銀鈴的笑聲,悅耳地從身后傳來,李龍騰被吸引的回過頭。
第二次是緣分……
看到那映入眼瞼的熟悉倩影,他猛然摘掉墨鏡,看清眼前的佳人。
第三次是機會……
雙手掬著海水,霞光的映照灑亮了她的臉,黑發飄揚奔散,青春的笑意耀眼閃爍,接著像感覺到他的注視,她轉過頭,清靈的藍瞳對上了透亮的星眸。
命運證明了緣分,機會逝去將不再追回……
他們看向彼此,空氣像靜止了,落日的襯景,海水的潮聲,像是虛幻的時空,唯有海風徐徐吹來,發絲拂上了面龐,細微地感受、訴說這份真實的相遇。藍瞳浮現驚慌,星眸卻現出狩獵的興奮,當他舉步追來,茉妮轉身就跑!
李龍騰幾個跨步就追上了她,將她撲倒在白沙灘上,他結實的男性身軀猛覆上她,不理她拼命捶打在他背上的粉拳,只是將她緊摟的壓過懷中,感覺這份軀體相纏的真實與悸動,朝思暮想尋覓了數個月的人兒竟在香港,現在終于在他懷中了!
“放開我,無恥的下流胚子——”
“小野貓,你竟然在東方,自己送上我的懷中,在香港,我如果還能讓你從我手中逃掉,那我真是愧為權握一方的李家總裁!”他找到她了,上天給了他機會,他絕不能再讓她溜掉,否則他就永遠失去她了!
他更加擁緊,懷中的茉妮氣得張嘴往他肩上咬去,他卻吻上她。茉妮為他突來的強吻愕然,捶打他背上的手,扯著他的發,卻逃不開、也掙不開他緊密的糾纏。
當他松開了兩片交纏的唇瓣后,急促的呼吸在兩人相距寸許的口鼻間低喘,他逐又將她緊抱在懷中,生怕她有任何可乘之機逃開。
她的臉龐感受著他的胸瞠所傳來的急速起伏,今天他不尋常的樣子退異于前兩次的相遇,不禁令她顫著唇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李龍騰將她攔腰抱起,興奮的口吻、瑩亮的眼竟像個孩童般,終于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寶物!拔乙獛慊乩罴掖笳,告訴我你的名字、來歷,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一切,今后你的身心都將屬于我,永遠都待在我身邊!彼f得絕然霸道,毫不給她任何置碌的余地,像是事情已這樣定了。
“你在胡說些什么,我是打傷了你兩次,我可以負擔全額醫藥費,當然……如果第二次的傷害比較重,這…再商量,沒有必要……”茉妮動彈不得的被制在他懷中,他那斷然堅決占有的樣子,嚇壞了她!
她是知道他風流自負,驕傲狂然,可是對個才見兩次面的女人就要對方付出一生,太……過分了吧,且看他的神情認真到不像在開玩笑,令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喊!胺砰_我,救命呀——”
他的吻再次落在她的額頭、她的唇,啞聲道:“小野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要帶你回家,以后我們就住在一起,我會好好待你的。”
天呀,這還不可怕嗎?她完全扯開喉嚨,使盡力氣尖叫,卻只是在落日余暉中,見他笑著擁緊她,往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