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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暴君共枕 第三章
作者:四方宇
  看著兄長離去,懷兒心中涌起萬種愁緒,即將面對的事令她心碎,但與其面對他仇恨的眼,她寧愿怯儒地逃開。

  呵,是她太沒勇氣嗎?這份情當真只能這樣結束?

  懷兒無奈地嘆口氣,轉過身,卻被站在眼前的人震懾住,僵立當場。

  「席……席安?」

  他聽到了嗎?或者已經知道了?在他寒栗的注視下,懷兒站立難安。

  費席安不置一言地看著她,森冷的雙目射出難測的光芒。

  「他是誰?」席安冷冷地問。

  「誰……是誰?」

  費席安一把攫住她的腰,將她壓在自己胸膛上,怒聲道:「不要跟我裝傻,剛剛對你摟摟抱抱的男人是誰?你就是因為他而不愿和我成婚嗎?」

  「你誤會了,他是我」她差點沖口而出,隨即想到席安對蕭家的憎恨,不,她不能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否則哥哥的處境就危險了。

  「誰?說呀!」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席安氣得箝緊她的腰。

  「你放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疼得大喊。

  「那你就告訴我他是誰?說呀!」他憤怒地咆哮。

  「是不是我說你就信?如果不是的話,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反正你早已認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懷兒也朝他大聲地叫著。

  她突來的回應令席安目光一沈,懷兒,向來溫柔纖順的懷兒,居然會頂撞他,就為了那個男人!

  「我再說一次,告訴我,他、是、誰?」他咬牙一字一字問道。眸中積著即將暴發的狂怒。

  「誰都不是!放開我」懷兒掙扎地想逃離他。

  席安卻猛然吻住她,粗暴地分開她的唇瓣,帶著懲罰的肆虐,之后抵著她紅腫的嫣唇,沙啞地道:「不說,是嗎?那我將他捉到你眼前,我就不信一旦用刑,他會不招!」

  「不,不準你傷害他!」懷兒大叫,泰坦神國的刑罰是有名的殘忍,隨即著嘴,卻已來不及了。

  「不準我傷害他!」他勃然大怒,雙目燃燒著嫉妒之火!改氵@么護著他,你們是什么關系,說」

  懷兒抿著唇,泣不成聲,聲聲的啜泣都像打入他心中,令他原本嚴峻的眸光一柔,放開對她的箝制,不忍地捧著她的臉,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憐惜地低語。

  「懷兒……懷兒,別哭,我愛你呀,就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更不可能讓任何人奪走你!」

  「席安……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只愛你呀,我的身體、我的心都屬于你的……」她抱住席安,在他懷中哭得令人心疼難當。

  「懷兒……」席安緊緊抱住她。「嫁給我,懷兒嫁給我,我不能再忍受隨時會失去你的恐懼感。」

  「席安……」她真的、真的,好想點頭,無奈何,強忍心中的痛,她還是搖頭了。

  「為什么?你究竟為什么」舊事重提,卻還是得到伊人這樣的回答,席安的理智崩潰了。

  「我說過,我不想你將來更恨我呀!」

  「夠了!」又是這句話,他受不了的怒吼!改阋辉俚鼗乇苷曃覀兊母星,用盡藉口來搪塞我,我不懂你究竟在怕什么?」

  一如往常,每當他問出這句話,懷兒總是低頭噙著淚,不說一句話。

  「無言,你永遠只會無言嗎?我當初真該替你取名無言!瓜部衽赝崎_她,轉身背對她,他緊閉著眼,知道自己正在失控,他必須抑制自己決堤的理智,不能在怒火下傷害懷兒。

  「席安,我……」懷兒怯怯地伸出小手碰觸他。

  席安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攫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前方平坦的草坪走去。

  星月把茵綠的草地映染得如一首柔和的月之詩,在這美麗的月色下,席安卻朝她殘忍地說:「我可以不逼你許下婚約的誓言,至少在這星空下,你發誓,你永遠都是我費席安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若有違誓的話,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我會殺光每一個跟你有關系的人!

  懷兒愕然地張著唇,她寧愿自己死,也不可能要自己的親人全陪葬,如此狠毒的誓言,不可能,她搖著頭,退離他!笧槭裁茨憧偸沁@么殘忍,這樣的誓言你要我怎么可能發得下,你若真愛我就該相信我,而不是懷疑我!

  連番的狂怒之火再度涌上,他暴喝握住她的雙肩!改阋倚湃文悖瑓s連發誓永遠跟我在一起都做不到,難道你隨時想離開我,就是跟那個男人嗎」

  「放開我!」懷兒再也受不了他的疑心,卻掙脫不開他的箝制,猛地提起手,清脆的巴掌聲帶來震撼的岑寂。

  看著籠罩在陰影中,因她的一巴掌而側著頭的席安,她深吸著氣穩定自己,雖也驚訝自己的舉動,卻不后悔,畢竟是他太過分。

  當席安轉過頭,再度面對她的時候,凜冽的寒光緊鎖住那對紫晶之瞳!笧榱四莻男人你竟如此的忤逆我!估碇堑姆谰已經斷裂,他攫住她的手。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他可以把事情曲解成這般地步,懷兒已經氣得不曉得該對他怎么說。

  「你知道嗎?我不能再忍受飄忽迷離的你,也不能再忍受碰你卻不曾真正得到你的折磨,我要真真實實地擁有你,感覺你體內充滿了我,而我說過得到你只在一個情況下!」他獰笑著,眼神散出一種幽詭的邪意,那是懷兒從未見過的瘋狂,令她悚然起顫。

  「住手!你……想做什么?」他猛然抱起她,往大殿走去,懷兒駭得大叫。

  「今晚大殿上賓客云集,各國使者都來,我要當眾宣布你是我沙漠梟雄之妻,泰坦神國之后,我們今晚馬上成婚!」他知道自己瘋了,卻已經來不及了,怒火與欲火在他體內交纏,只有一個人能解,只要過了今晚懷兒就永遠是他的了。

  「不要、不要」她奮力地捶打他,卻被他抱得更緊,往大殿走去。

  大殿上,正當酒酣耳熱、人聲鼎沸的高潮,當席安抱著掙扎、哭叫的懷兒進來時,眾人全安靜下來,驚訝地看著。

  「陛下,怎么了?」在人群中的維克多和龍頓見狀,趕緊過去。

  「維克多、龍頓,救救我」懷兒哭叫地朝他們求援。

  「陛下,懷兒小姐她……」龍頓想問,卻在席安警告的眸光下噤聲。

  「全退下!」他沈聲喝退他們。抱著懷兒直接往前方的王位走去,眾人趕緊自動讓開一條路。

  他走到王位前,將懷兒放下,不容她有任何動作,就將她緊緊地摟在身邊,朝底下的群臣、賓臣大聲地道:「各位,承蒙今天眾多的貴客來共襄這場盛會,身為泰坦神國之君的我,在此也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宣布,那就是:在今天晚上要迎娶這位懷兒小姐為妻,從今天起她就是泰坦神國之后,我,費席安的妻子!」

  他話一說完,眾人驚叫地面面相覷,朱利子爵首先沖上來諂媚恭賀,緊接著朝中的大臣和來賓貴客都趕緊涌上來,瞬間大殿上的喧鬧聲響徹云霄。

  在他懷中的人兒更加劇烈地掙扎。不理她的掙扎、不理她的哭叫,席安公然在眾人眼前霸道地封住她的唇,眾人興奮起哄,高聲叫好。

  此時席安更在眾人的鼓噪下,數杯美酒連連飲下,甚至將口中的酒往懷中的人兒喂去,懷兒嗆得猛咳,他狂聲大笑地將她整個人舉起,見到她驚惶的神情,一股久違的野性從他體內全然復蘇,此情此景彷佛當年荒唐無道的他。

  一旁的維克多朝身邊的龍頓道:「快命人通報伊丹宰相,我看情形不對!」

  席安將她高舉抱坐在手臂上,令懷兒不得不摟緊他的頸項。在眾人曖昧的淫聲高喊和酒力的助長下,他大笑地抱著手臂上不停地掙扎的王后往寢宮走去。

  到了寢室,眾宮女看到已被扛在肩上的懷兒,不停地叫嚷和捶打扛她的人。

  「陛下……」寢宮中另外兩個經常服侍她的宮女,不知所措地想發問。

  席安怒目一瞪,喝退她們,兩個宮女趕緊告退,其他人也像逃命似的趕快跑出去,沒人敢面對一副已經發狂得準備擇人而噬的主人。

  「你們快去找伊丹宰相、快找伊丹宰相來」懷兒大聲呼救。

  門關上后,他將懷兒粗魯地放下,她迅速地跑離他,紫色的大眼戒慎而驚恐地看著他。這不是她所認得的人,不是那個一發火便冷漠以對,像孩子般嘔氣的愛人;更非那個溫柔地抱著她輕哄的情人,眼前的他像即將暴發的風暴。

  席安并不急著追趕,只是緊緊地盯著她,酒正在他體內燃燒,而閃爍的燭光下她是那么美麗,美得迷離而醉人,他的唇彎成一個惡魔的微笑,危險地朝她走去。

  「你別過來、別過來……」一陣恐懼竄下她的脊梁,她踉蹌地后退。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衣服,沙啞而低沈地朝她逼近!改阏f,你的身體、你的心都是我的,只屬于我……」

  「席安,求求你別這樣,我不要我們的關系演變成這樣,這不是我所認識的你……」她啜泣地叫著。

  「不,你錯了,這才是最真實的我……」他面孔冷酷陰沈,唇邊卻涌著邪惡的微笑,輕柔地道:「還沒和你相遇之前的我,荒唐、淫亂、無情,連自己的兄長都罵我是禽獸,可是這一切因愛你而改變,而今……也因愛你而再起……」

  他邊說邊將解開的衣服一件件隨手而拋,也像一層層剝開人的外殼而裸露出最狂野的他!笐褍,過來,別逼我用強的,是你一再地崩潰我的理智,而放出了這只野獸,如今就該自食其果!」

  沒人會自動走向惡魔,懷兒更絕不可能,尤其這個惡魔看來想活活吞噬她,該怎么辦?她無助驚慌地連連后退,隨手將身邊撈起的東西就朝他丟,瓷器、書本、香料瓶,可惜她那超爛的技術令她沒一樣擲中目標,反而令他那雙銳利的眼,像已鎖定獵物的鷹,隨時準備吞噬獵物。

  「不要、不要,這不是我愛的你,我不要這樣的你」被逼至床邊的懷兒抓起枕頭去向他,隨即快速地翻身過床,想從床的另一邊跳下,往門口跑去。

  「懷兒」席安暴喝一聲,枕頭應聲而碎,漫天的棉絮飄飛,鐵箍般的手指也緊緊地扼住她頸后。

  席安一把將她扯上床,懷兒尚無法喘過一口氣,他就壓在她身上,手指像鋼圈般鎖住她脖子,狂亂地怒吼!笧槭裁?你總要逼我,我不想這么對你,是你逼瘋了我,你說愛我,卻隨時想離開我。你說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現在卻避著我,你究竟是怎么樣的女人、怎么樣的一顆心」

  他瘋狂地扯爛她的衣服,乳峰暴露了出來,唇舌迫不及待地吮咬那凹凸有效的誘人嬌軀。懷兒急喘,奮力地掙扎,他卻用一只手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后,舌頭占有地在她圓潤的蓓蕾上愛撫,另一手則順著她擺動拱起的身體往下搜尋,侵犯地往她雙腿間探去……

  懷兒嘶聲大叫,膝蓋用力頂向他兩腿間。席安一驚,頓然痛苦地閉住眼,卻沒放開對她的箝制。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眼中的殘暴與盛怒,是懷兒僅見,他傾身在她唇邊,呼吸熾熱地灼燙她的唇!甘悄惚漂偽易詈蟮睦碇。」

  在懷兒的尖叫聲中,席安猛然拉開她修長的大腿,在他置身其間時血液燒至沸點,就在他狂怒得要沖進那幽邃的私密之處時,門外傳來震響的敲門聲。

  「陛下!」維克多的聲音。

  「全給我退下!」席安喘息地大吼,灼熱的欲望如焚心的火,饑渴、痛苦地燃燒他。此時的他,只看到眼前那教他瘋狂的佳人,只要得到她,他的懷中之寶就永遠是他的,正想不顧一切地長驅而入時「席安!」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門外冷靜地響起!竸e因一時喪失的理智,而做出讓自己一輩子遺憾的事,你已忘了當年的事嗎?」

  「王……王兄……」兄長的聲音像透過層層的屏障,直接穿進他腦中。

  「睜開你的眼看看你的對象,她不是別人,她是懷兒,是你至愛的人,你怎能這么對她?你真想當禽獸嗎?難道就因她對你的拒絕,而讓你理智全失,以暴力侵犯她,果真如此,那只證明她沒做錯,因為你確實不值得人愛!」伊丹嚴肅地斥喝弟弟。

  席安一震,兄長的話驚醒他被蒙蔽的理智?粗硐碌乃,痛哭欲絕的小臉、僵硬顫動的身體,交錯的淚痕裹著零散的發絲,她看來是這么的荏弱無助。

  天呀,他干了什么?他怎能、怎能如此對她,她是這么的脆弱、無依,一直以來他將她捧在手上呵護著,不忍錯待她一分一毫,而今他竟這么殘忍地傷她。「懷兒……」他顫抖地撫上她的臉。

  懷兒撇過頭!缸唛_……求求你,請你……離開……」她哀憐、哭泣的嗓音破碎不全。

  席安的手僵住。她討厭他,身下緊繃的軀體所透露出來的排斥,他明顯地感覺到。

  「懷兒,我……」因他的所作所為,她討厭他、不再愛他了。心跳急遽地加快,一股恐慌涌起,也令他第一次感到害怕、無措。

  「你走、你走,不要碰我,你走」她大叫地掩臉哭泣。

  席安僵在當場,整顆心宛如被活活挖走般,空茫一片。

  門外兄長嘆息的聲音傳來!赶,隨我到楓林園吧,今夜你不適合待在這兒!

 。髁謭@伊丹的寢宮。)

  席安僵硬地離開她,懷兒馬上轉過身子背對他,聳動的肩膀傳來壓抑的啜泣聲。他心疼、不忍,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安慰她,卻發現她的身體仍是緊繃著,他咬著牙握緊手縮了回來。

  「懷兒……我……對不起!」哽著凄楚而生硬的語調,他痛苦地道歉。

 。

  望著滿室的瘡痍,凌亂的被褥和摔碎一地的器皿,懷兒張著無神的大眼,赤著腳走下床來,踩著那一地的碎裂,痛已不能刺進她心中。她走到落地鏡前,顫抖地伸出手,撫著鏡中赤裸裸的自己,雪白的身軀無一處不是他肆虐的痕跡,唇瓣更因他的嚼咬而瘀腫,她哽咽自語著:「席安……席安……我們之間……竟已走到這樣的地步了嗎?」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潸潸滾落,她環著自己,緩緩地跪倒于地。

  「我……該如何……該如何?」掩著面,懷兒痛哭不已。

  這夜,席安沒有再回到房里。而懷兒則將自己蜷縮在被褥中,緊緊地裹住,任淚不停地灑落,直至啞聲疲憊才昏沈沈地睡去。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傳來一陣低而急促的敲擊聲。

  「誰?」她驚醒地問。

  一扇敞開的窗戶快速地投進一樣東西后,一個人影消失不見。懷兒訝異地奔了過去,看到地上一節樹枝綁著紙條,她撿起后,驚訝地發現紙條上竟印著蕭家族徽,急忙打開。

  天若:

  我可憐的妹妹,再忍耐一下,明天傍晚,哥哥們就帶你走。

  ?偉凡留「二哥!」她驚喜地跑到窗戶前,探身出去,卻沒看到任何人影。

  懷兒將紙條壓在胸前,親情的溫暖,像透過這張薄薄的紙傳給了她,激動的心歡喜又憂傷。明天是席安和伊丹巡視邊境的日子,每個月也只有這一天席安和伊丹是一起出外巡視的,也唯有伊丹、席安兄弟倆不在宮中,她才好脫身,二哥偉凡會選在明天也是這個原因吧!

  明天,明天將能見到分別已久的親人,卻也是和席安永別的日子,仰望燦爛的星空,淚已朦朧,她盼將自己的思念,與深深情意鐫在星辰間,往后不論在何處,星空都將是她和他所共見的最后回憶。她和席安已是緣盡情了了嗎?靜謐的夜,是她無聲的痛。

 。

  伊丹看著弟弟,他滿臉的陰鷙與不耐,正煩躁地策馬前進,身旁的侍衛隊聰明地離他一段距離,只遠遠地跟著以免被他憤恨的怒火波及。

  伊丹嘆口氣搖搖頭,從昨天弟弟被他訓了一頓后,到早上他們動身前往邊界巡視,一整天,他就一直是這種陰睛不定的表情,敢接近的,除了自己大概也只有維克多了。

  「席安!」伊丹看向弟弟,嘆氣勸道!负慰噙@么作繭自縛,你明明知道一切,就把事實告訴她呀!」

  「不!她要是相信我,就一定會親口告訴我。」席安斷然地說!钢灰H口對我說出全部的事情,任何的仇恨,我都愿意為她而化解,只要她信任我!」

  「唉……我看難吧!」一旁的維克多故意大聲嘆氣道。「事情被你搞到現在這種情況,要她信任你,簡直是沙漠下雪、大自然逆轉!

  「什么意思呀?」伊丹對他的說法感到有趣。

  「不可能啦!」維克多乾脆地道。

  「還真妙的注解!」

  席安嚴肅的臉也露出難得的笑意。這時前方落日的方向一陣煙塵揚起,一名騎士朝他們疾奔而來!

  「那……好像是龍頓的屬下!」維克多瞇著眼。

  伊丹奇怪地道:「我們都已經要啟程回宮了,竟還派人出來報告,宮中發生了什么事嗎?」

  席安心中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來人騎到侍衛隊的外圍便趕緊翻身下馬,本要攔住他的護衛們在維克多的示意下,放他通行。他沖到席安眼前跪下,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懷……懷兒小姐……逃了!」

  眾人大驚,席安的面色更像已被點燃的炸藥,狂怒到極點。

  「有人在宮外接應懷兒小姐,其中一個好像是昨天在大殿上演奏的樂師,事情發生得太快,龍頓將軍已帶入追去了,要屬下先趕來報告!

  「懷兒,你敢跑!」席安雙目欲裂地大吼!杆麄兺膫方向而去?」

  「東邊!」來人咽著口水道。

  席安策馬調頭就要追去,卻被伊丹拉住。

  「皇兄,你別阻止我,懷兒是我的,她不能離開我」

  「冷靜一點,東邊布有重兵,懷兒不會不知道,龍頓根本是中計了,這一招只是要引開追兵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哪兒,你會不明白嗎?」伊丹大聲地訓斥他。

  席安震了一下,森寒的目光落向遠方,歷代以來和泰坦神國糾葛至深的西方蕭家。他目光一凝,人和馬如箭矢般沖出,身后的人連追都來不及追,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瞬間消失無蹤。

  伊丹頭痛地道:「只要一遇到和感情有關的事,席安就會沖動得失去理智,這致命的弱點總有一天會害死他!

  「我們趕快跟過去吧,還好懷兒小姐逃的方向,從我們現在的位置追會比較快,應該來得及攔下!」維克多命來報的騎士先回皇宮去回覆龍頓,再和伊丹領著侍衛隊想追上席安。

 。

  泰坦神國邊境的一處山谷中,懷兒在蕭丹青的護送下,和已等在那兒的蕭偉凡會合。

  「二哥!」她一見到那等候的人影,便激動得投入對方懷中。

  「天若……」偉凡也激動得抱著這分別了一年多的小妹,憐愛地撫著她頭發,柔聲地道:「好了,乖,別哭了,有什么話回去再說吧!家里奶奶和大哥都在等你呢,我們回家吧!」

  她用力點頭,對親人和家的思念早已如決堤般涌來,她恨不得插翅飛回家,早點見到和藹的奶奶和如父親般的大哥。偉凡擁著她和丹青循著旁邊的走道走下,直到前方一處吊橋前。

  偉凡要丹青先走過去在對岸接應,自己則護著妹妹過去?粗亲鶕u晃不定的橋,和底下的萬丈深淵,懷兒感到心驚膽顫。

  偉凡安撫道:「別怕,哥哥不會讓你掉下去的,只要小心地走,過了這座吊橋,我們就脫離了泰坦神國的邊界,很快你就可以回家了!」

  在兄長的安撫下,她鼓起勇氣走上吊橋,底下是深得令人悚懼的幽暗,懷兒倒抽一口氣,頭和腳像跟著旋轉起來。

  「別看下面,聽哥哥的話往前看,小心地走,別擔心,哥哥會在后面保護你!箓シ捕摰脑捲诤竺骓懫。

  在兄長的哄慰和保護下,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著,就在快到對岸的時候,一陣厲吼的聲音傳來「懷兒」

  這叫聲令她差點失足踩空,身后的偉凡趕緊扶住她,她抱著兄長駭然地看著身后。

  暮色下,費席安騎著馬傲立在高崖上,見到吊橋上的她時,他躍下馬從一旁的走道疾沖而來。

  「天若,快走、快」偉凡趕緊催促妹妹。

  「小妹快過來!」對岸的丹青也著急地將手伸給她。

  在兄長的簇擁下,她倉皇地往對面走去,一接近對岸,丹青趕緊將她拉過來,偉凡走過來后拿起劍想要砍斷橋繩,以斷絕身后的追兵。

  「不!慢著」剛追到崖下的席安見狀趕緊大叫,他停下腳步,知道再追過去一旦逼得對方砍斷橋繩,要再追回懷兒是比登天還難。而蕭偉凡也確實將舉在半空的劍停下。

  席安看著對面,那柔弱的人兒著唇掩不住顫抖地縮在持劍者懷中,剎那間他好生懊悔,自己曾經這么殘忍地對她,竟令她這么懼怕,他幽幽地道:「我們之間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這一年對你而言,什么都不是嗎?你忍心就這樣離開我?懷兒,回到我身邊來,我不會再逼你做任何決定,乖,到我這兒來,好嗎?」

  他的軟語相求令她從兄長懷中抬起頭,怯儒地看向對岸。席安伸出手溫柔地看著她,那充滿誠摯的溫柔、和那為她敞開的懷抱,是這么令她心動。

  「天若,你自己好好想想,日子要過的是一輩子,費席安真的能什么都不介意嗎?」兄長的話給了她一記當頭棒喝。就算她回到席安懷中,難道她真要一輩子作他心目中的懷兒,而永遠放棄家人,不再是蕭家的女兒嗎?她搖著頭,她已懦弱得不敢面對這份感情,又豈能連作回自己都不敢。

  見到她連連搖頭,席安臉色變了!笐褍海爝^來,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來,他們都可以安全離去,我什么都不追究!快過來,懷兒……」

  一聲聲的呼叫,終于令她離開兄長的懷抱,走到橋頭面對席安,她咬著牙道:「你知道我已經恢復記憶了嗎?我想起了以前的一切,也想起我的親人,更明白了我最愛的人……不是你,這一年來你所給我的……照顧,我衷心的感謝,但是親情與愛情定不能混為一談,如今你……就讓我走吧!」

  她這段話幾乎活活把席安的心撕裂,他搖著頭不敢置信地強笑著!覆!你說謊、你騙我的,你氣我昨天的所作所為,所以故意說來氣我的,對不對?我不怪你,你就是這么調皮,乖,快點過來,我保證昨天的行為永遠都不會再發生,過來,懷兒……」他的口中有掩不住的恐慌,話中的語調幾近哀求。

  一旁的蕭家兄弟倆都忍不住心軟了下來,費席安對他們的妹妹用情竟深到這等地步!

  懷兒卻像是狠下心來,絕然地道:「我并不愛你,所以沒有必要騙你,也不會故意氣你,事實就是如此,你……」

  她尚未講完席安便已指著她咆叫!缸】!夠了,我不會信的,你難道忘了是誰夜夜在我懷中對我說,她的身體、她的心只屬于我,這輩子她只愛一個男人!這些話全是假的嗎?你究竟還要怎么折磨我,是不是要我當場跪下懇求你,才會原諒我,好」

  懷兒為他當著兄長的面所說出的事,而羞愧地撇過頭,接著在兄長的驚訝聲中,她愕然地回頭,席安竟真的當著眾人的面,在她眼前跪下「不要、不要這樣,你是人人懼怕的沙漠梟雄、堂堂的泰坦神國君王,怎可輕易對著一個女人下跪,太難看了,快起來」她激動地大叫,淚水滾滾滑落。

  「為了你,我放下尊嚴與驕傲,為了你,任何仇恨我都愿意化消,只要你現在回到我身邊,一切還是像以前一樣,懷兒,回到我身邊來……」

  她癱坐在橋的另一端,驕傲的他、高高在上的他、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他,如今竟為了挽回她而下跪,懷兒驚訝、感動,卻更感到一股驚惶。

  身旁的蕭家兄弟早已被費席安突來的言行,給震得目瞪口呆。堂堂的沙漠梟雄、泰坦神國之君,當著他們眼前下跪,反倒令他們不忍將妹妹帶走了。

  懷兒望著對面的人,對方也鎖住她,眼神中盡是哀傷的盼求。她痛苦地緊閉著眼,今日你所表現的愛是這般深……他日明了一切時,恨也這般深嗎?是否愛得多深,恨就有多重?你是個兩極化的人,愛與恨,就像黑與白那般清楚,一旦并存時,是你毀或者我亡呢?想到此,滾滾的珠淚紛垂,咬著唇她站了起來,他們之中總要有一個人是清醒、理智的!

  懷兒猛然拿過偉凡手中的劍,朝席安道:「我不是你心目中的懷兒,你也不是我最愛的人,我們之間……」她哽著聲,說出連她自己都心碎的話!妇壉M情了!」說著猛然將劍揮下。

  「天若」蕭家兄弟對妹妹絕情的舉動,下意識地想沖過去阻止。

  席安眼睜睜地看著橋繩在她手中斬斷,就像斬斷他們之間羈絆的情絲,也砍斷了他僅余的理智,她無情的話在他耳邊回蕩……

  我不是你心目中的懷兒,你也不是我最愛的人,我們之間緣盡情了偉凡和丹青抱住激動的妹妹。

  對面的席安緩緩站起!高@是你給我的回答嗎?緣盡情了!我對你付出一切,卻只換得這四個字嗎?」他凄厲地大笑,銳利的笑聲在眾人耳中激蕩,他眸中燃燒絕然的恨意!甘廊硕颊f沙漠梟雄最殘,我又怎么比得過你,我用法力殺人,你卻用感情殺人;瞬間的死亡又怎么比得上凌遲的痛苦!我奪走的是一條命,而你卻連人的感情、自尊都踐踏,你夠狠!」

  他的話句句都像剮著她的心,懷兒哽著椎心的痛苦,朝兄長道:「哥哥,我們走吧!」

  「蕭天若」費席安突然切齒地叫出,令原本和兄長轉身欲走的她,被他這聲突來的叫喚震住。

  「你……」她驚愕地回過頭,發現他身后的高崖上,伊丹、維克多已趕到!肝也粫胚^你的」席安像下咒似的指著她道!甘悄銓⑹捈規蠚缰,你今天的絕情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加倍奉還!」這時伊丹、維克多已帶著人馬陸續往崖下的方向而來,形勢對他們越來越危險,偉凡、丹青只得擁著她離開。

  席安瘋狂地沖到橋身已斷的崖邊,身旁趕到的伊丹、維克多拚命抱住他,否則他會像已理智全失般不管腳下的懸崖就要沖過去。

  「蕭、天、若,這不會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我會找到你,你逃不掉的,我要你生不如死,你這背叛者」他厲吼的咆哮,雙目因狂怒而充血,如噬血發狂的猛獸。

  偉凡抱著已完全怔住的妹妹,和丹青快速地奔跑,她瑟縮在兄長懷中,心則隨著那絕望而凄厲的哀號,碎成千萬片。

  ***

  當他們奔出時,眼前是一片蒼闊的沙漠,前方一個守候許久的年輕人見到他們后,領著三匹馬朝他們會合。

  「怎么回事,比預計的時間還晚?我擔心死了。」蕭家老三蕭德蒙一看到他們便著急地問。

  「中途遇上費席安追來,總之一言難盡。」丹青像松口氣又輕嘆地道。

  「妹妹沒事吧!」德蒙看向偉凡懷中的天若,關切地喚著!柑烊,我是三哥呀,你怎么了?」看到妹妹伏在兄長懷中毫無動靜,他愕然地看著偉凡和丹青。

  偉凡搖著頭,柔聲地朝懷中的妹妹道:「天若,別哭了,這里還是沙漠,只要還在沙漠費席安就有辦法阻撓,所以我們不能久留,來,快打起精神來!」

  一張哭得淚流滿面的小臉從偉凡懷中抬起,她哀傷而無助地道:「哥哥……哥哥,我愛他……我真的愛他,可是他那么恨蕭家……現在他一定……恨死我了……他恨我……」

  「我知道,不論你做什么選擇,哥哥都明白,天若……」偉凡抱緊妹妹,她哭得如此心碎,教蕭家三兄弟跟著心痛,撫著妹妹的頭發,他鼻酸地道:「別哭,我們回家,家里奶奶、大哥都在等你,乖,別哭了,哥哥現在就帶你回家……」

  丹青、德蒙也在一旁安慰地擁著妹妹,就在此時身旁的黃沙突然像被強力的風刃割開般,一字劈開的軌跡遠達數里,按著沙猛然激涌而起,像海浪般高躍。

  「小心!」偉凡見狀高聲大叫。

  「是席安,他開始下結界了!」天若失聲叫道,在兄長們的護衛下連連后退。

  翻涌的沙化成帶狀般,朝他們的方向席卷而去這時天若的胸口突然起了奇異的感應,猛然射出數道銀白色的光束,將他們罩住,擋下了那道沙狀的帶子,也化解了這突來的危機。

  她看著自己的胸口,一顆半圓的石頭隱隱浮出,灼熱地透出銀白之光。

  而高崖之上,席安的胸口也回應地浮出半圓的石頭,透著銀色光流,它的雙手因激動而緊緊握住,體內流竄著翻騰熾烈的愛恨之火!天地之石!多諷刺,他送予她的定情之物、用來保護她安全的天地之石,而今卻用來保護她,不受他的侵犯?

  「竟是……我送你東西助你逃離了我!」他凄然地仰天嚎笑,鮮血從他口中噴出,對從自己身上分裂出的天地之石施法,會因靈力的相斥,而將法力加倍反撲回施法者。

  「懷兒……」這令他椎心泣血的名字,回響在崖谷中,在伊丹和維克多的驚訝聲中,他頹然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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