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在這幾年變得很多,不僅只于政治上的轉變,還有環境上的更替,就像這座新機場,又大又亂得令人無法想像。
葉茉兒邊坐在位子上邊看表,不一會又拿起手機撥號,對方的手機卻老是無人應答,飛機再半個鐘頭就要起飛了,林亞崴卻沒有依約到達機場,等得她心急如焚,莫名的不安在她胸口蔓延。
就在此刻,她的手機終于響了起來,她忙不迭接起電話,“亞崴嗎?你怎么還沒到?飛機就要起飛了,你……”
“我不是林亞崴!睂Ψ嚼淅涞卮驍嗨脑挕!
闕洛?怎么會是他?葉茉兒一愣,拿著手機的手有些抖顫。
“你的林亞崴被警方收押,正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看來是無法跟你雙宿雙飛到美國去了!
闕洛的聲音很冷很沉,讓她打心里覺得不自在,好像她是只偷腥的貓兒,有著被當場逮著的困窘與不安。
她真的害怕面對他,自從那日離開他的私人別墅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搬離了自己租來的套房,住進林亞崴替她臨時找的住所刻意逃開他,她不知道他有沒有找過她,她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意她的離開……
現在她知道了,他不僅在意,而且決定報復她,決定如他先前所言的讓林亞崴死得不明不白。
她忘了他的殘忍,也忘了自己跟著林亞崴會替對方帶來麻煩,千不該萬不該,但她還是在無心中將林亞崴卷入其中。
“你不能這么做,香港是有法治的。”此刻,她對他真的有著深濃的失望,因為他的不擇手段。
“香港當然是有法治的,所以林亞崴這一次難逃法網,而你……也許也脫不了關系,你該知道與人合謀在法律上是同罪的,如果林亞崴有罪,你當然也有罪,說了半天我竟然忘了告訴你,你今天是不可能出境了,應該好好待在飯店里等待傳訊!
“你究竟在說什么?”為什么她一句都聽不懂?
“我說什么?你當真是決定裝聾作啞下去?”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算了,林亞崴在哪個警局?我要去找他。”在為他開脫之前,她總得要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她是為了讓闕洛跟傅翔云在一起才決定離開闕洛的,如果闕洛執意要陷害林亞崴,她會求闕文出面解決這個問題,否則,她只好據實以告,告訴闕洛真相,還林亞崴一個清白。
“你真的很擔心他?”
“他莫名其妙的為了我而被警察抓去,我能不擔心?闕洛,你恨我就沖著我來,不要牽連無辜!
“莫名其妙?無辜?”闕洛挑高了眉,“林亞崴挪用公款上億證據確鑿,他算哪門子的無辜?不過,聽你這么說,當真是你叫他這么做的,是嗎?為什么?為了報復我?還是你生性貪得無厭?”
聞言,葉茉兒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平復住心情的波動,與滿眶呼之欲出的淚水。
“你真的恨我恨到要害我跟林亞崴一起入獄?”說完這一句,她心灰意冷的切斷手機,不想再跟他說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似乎永遠停止不了,說愛她,卻又一再地傷害她,讓她常常飛上天堂,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掉進地獄。
離開他是對的,只不過,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因為除非他愿意放手,否則她根本逃不開,除非有人可以幫她瞞天過海,就像十年前闕文對她跟她媽媽所做的一樣。
她該去拜托他嗎?拜托他幫她離開他兒子?這真的很可笑!
當年,闕文千方百計的設計她,要她媽媽故意說那些話給闕洛聽,不就是為了要讓他兒子對她這個傭人的女兒死心,現在,他的兒子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不讓她離開,竟使出這種種卑劣的手段……
“跟我回去,我有辦法讓你不用去坐牢!
頭頂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沉入痛苦中的葉茉兒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見到闕洛,再聽到他的話,滿腔的怒氣倏地沸騰到頂點。
“你當然有辦法讓我不去坐牢,因為自始至終都是你設計的局,難道你要我感謝你不成?為什么?為什么你非得這么殘酷不可?像你爸爸一樣,自以為可以玩弄別人的生命,掌握一切,我真的恨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她朝他低吼,揚起的粉拳一一落在他的胸膛上。
闕洛被她那絲毫未曾保留的恨意打得胸口隱隱作疼,可是他沒有推開她,腦子里轉的盡是她對他的控訴與不滿。
自始至終都是他設的局?玩弄別人的生命?自以為是?難不成從頭到尾她以為他所說的一切,只是他一個人虛構的?故意要害她跟林亞崴?
媽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做賊的竟然喊抓賊?
“跟我走!”他抓起她的皓腕便往機場的出口走去,臉上陰沉的怒氣不會比她少上幾分。
被闕洛硬拖著走的葉茉兒怎么甩也甩不掉他的箝制,他臉上冷硬的線條,他的怒氣與張狂,還有他的霸道與野蠻在在都激怒了她,讓她激動不已的與他在機場拉扯著。
“我不要!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恨你!聽到沒有?我恨死你了!你就跟你父親一樣可惡!我為了你的未來不得不離開你,你卻恩將仇報陷我跟林亞崴于不義,你們一家子全都是垃圾,包括你的未婚妻!”
她不住地喘著氣,邊掙扎邊說完這一串話讓她整個人因此虛弱不已,身子開始軟綿綿的,天地又在她的面前旋轉起來!
該死的!她現在不能昏倒,她不要被他帶回去……
“茉兒,你……”意識到不對勁,闕洛轉身一把抱住她,剛好接住她往下倒的身子,“茉兒!”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恨你……”淚沿著她的眼角落下,她還是不住地喘息,不想看他而幽幽地閉上眼。
“別說了!彼е庾,無視于圍觀的眾人唏唏嗦嗦的揣測與批評,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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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已不常出現在媒體上的闕氏企業總裁闕文,在下午兩點三十分的時候走進香港的一處看守所,所長親自出來迎接并經由密道帶他到會客室,盡可能讓他不在人前曝光。
會議室的門打開,闕文拿下一直 掛在臉上的墨鏡,臉上的表情是 匪夷所思的,和所長相視一眼之后,所長退了下去,留下一個單獨的空間給他和暫時被看守所拘留的林亞崴。
“你還有臉要見我?”闕文坐下來,就坐在神情蕭索的林亞崴對面,語氣平淡卻隱含著怒氣。
林亞崴抬抬眼,笑了笑,“你現在是我的救命菩薩,就算我沒臉見你還是得見,不是嗎?”
“你以為我會救你?你是哪根神經接錯了?你挪用的可是我闕家的錢,我不殺你就不錯了,豈可能出手救你?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亞崴,我今天來的目的只是想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對你不薄,不是嗎?需要錢,找我就是,又何必搞這個名堂?”
林亞崴冷哼一聲,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相對于你叫我做的事,及你對葉茉兒所做的一切,我拿你們闕氏這一點錢算什么?何況,我并不貪心,你叫我帶葉茉兒離開,我也要上機了,是你兒子不識相,非得在這個時候找碴,再說,我又幫你做了一件好事,你應該感謝我。”
“好事?”
“是啊,我把他的心上人拖下水,讓他一次死了心,你不就永無后顧之憂?相較于你用那可笑的遺囑去牽制他的作法有用多了,不是嗎?”
“你怎么知道遺囑的事?”闕文瞇起眼!
“你那未來的媳婦找過我!在茉兒那頭施壓力還嫌不夠,連飛機票都幫我們訂好了,要我馬上帶葉茉兒走,她可真是個厲害角色,比起你那招硬碰硬,她的軟硬兼施可真是對了法,招數在你之上,不過,她跟你唱的是同一出戲碼,你倒是不必擔心!
闕文輕扯了扯嘴角,瞇著眼凝視林亞崴好一會才緩緩地道:“你是真的愛上葉茉兒了吧?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十年前?還是之后?”
“這不關你的事,總之,你交代過我的事我都做到了,不是嗎?我不是要跟你談條件,也不想跟你談條件,但是我現在已被逼梁山,為了自保,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你如果想保持你跟闕洛至少還不太壞的關系,就讓這件事告一段落,區區上億美金,對你們闕氏還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不是嗎?就當是我這十年多來替你們闕家賣命的錢也不為過!
闕文沉思了好一會,點點頭,“我可以讓你平安無事,不過,你得付出代價,就看你愿不愿意!薄
“我沒有選擇了,不是嗎?”只要可以離開這里,遠離刑罰,他還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就好,你等我消息!标I文說著,重新戴上墨鏡起身。
“要多久?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了。”
“很快。”闕文冷笑一聲,“只要我的支票數目開得夠多!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法治又如何?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推不動磨的,通常是錢不夠吸引人之故,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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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林亞崴被保釋了?”
“據回報,應該是如此,他已經在下午六時被釋放,現在人應該已經回到他家了。”歐席亞淡道。
“你的消息真快!标I洛冷哼一聲,俊眉一揚,“那你是不是可以好心的也告訴我,是誰放他出來的?”
“你不會想知道!薄
“見鬼的別跟我賣關子!”闕洛的耐性本就不佳,更別提竟然有人敢動他的人這檔子事。
“我的消息來自警方高層,而那個消息是封鎖的!
“他要多少?我照付!”官商勾結,要的不就是錢而已。
“你跟你父親真的是一個樣!闕洛,”歐席亞笑了笑,“這世上真的用錢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可不是?”
“歐席亞,你到現在還有這種閑工夫來消遣我,你……”闕洛的怒氣突然間止住了!霸撍赖模∧悴粫窃诎凳疚,是那老頭子把人放出來的吧?他該死的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你得要去問問他了!
“我會的!标I洛咬牙切齒地道。
“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歐席亞話一說完,闕洛比他更早一步把電話掛上,令在另一頭的歐席亞不住地搖頭微笑。
這個男人、似乎總不知道謝謝兩個字該怎么發音,也許改天應該找個語文老師教教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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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洛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沖回闕家大宅,坐在客廳里的闕文只是場了揚眉,對一副興師問罪模樣的兒子并沒有表示什么!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解釋什么?兒子,先坐下來喘口氣……”
“為什么把林亞崴保釋出來?”
闕文楞了一下,笑了笑,“消息挺快的嘛!才幾個鐘頭前的事而已,你真是不簡單啊,兒子。”
“你不必跟我打馬虎眼、快說!”
闕文沉了臉,淡道:“我認識他這么久,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不會挪用公款,只是一時讓女人給迷惑了。”
聞言,闕洛瞇起眸子,懷疑的說:“你認識他很久了?他來公司不到三年,這三年來公司都是任之介和我在管,你怎么會認識他很久了?”
這一問讓闕文一下子亂了方寸,不自在的別開眼,用咳嗽來掩飾自己一時之間的口快。
“不瞞你說,亞崴……他是我以前一個朋友的兒子,在他來公司之前我就看過他好多次了,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所以我很清楚他的為人,我下午去見他了,他告訴我他很后悔幫了葉茉兒,一開始是因為愛,沒想到葉茉兒貪得無厭,讓他不得不愈錯愈多!薄
“他的意思是葉茉兒用美色誘惑他怯替她犯罪嘍?”闕洛冷哼一聲,一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一個女人身上,他這個男人究竟還算不算是男人!而你竟然相信他?”
“你也看過亞崴拍的照片了吧?那是他擔心被她反咬一口偷偷拍下來用來抵制她的,時間就在半個多月前,你跟翔云的訂婚宴當天,她再一次用身體當作交換條件要亞崴幫她報復,可是過不久你又跟她在一起,不是嗎?先不論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光她朝三暮四,用美色把你們兩個男人把玩在手中就已經很可怕了!
闕洛冷冷的不說一句話,想為葉茉兒辯駁,卻又發現他竟也無法說服自己真的相信她是無辜的。
“為了林亞崴,我已經撤回這件案子,對葉茉兒……我們也算仁至義盡了,就當做為我逝去的那個無緣的孫子的媽所做的一點點善事……”
“你夠了吧?別以為我會相信你有那么仁慈!”闕洛毫不留情的打斷他,轉身就走。
“你要上哪去?”闕文氣得低吼。天知道他有多久沒跟這個兒子一塊兒吃頓飯了。
“回我的別墅去。”
“那個女人在那里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監視之中吧?”闕洛頭也不回地嘲弄道。
“你還要她?”闕文簡直不敢相信。
身子僵了好一會,闕洛才回眸緊緊的瞅著闕文,他的父親。“沒錯,我要她,而且不準任何人傷害她。”
“你瘋了不成?這樣的女人你還對她念念不忘?該死的你,腦子究竟裝了什么?翔云哪一點不比那葉茉兒好?何況,葉茉兒貪的是我們闕家的錢,可不是真的愛你,你不要這么蠢!”
“那是我的事!
“你真的要跟翔云解除婚約?”
“沒錯!
兩人對視著,雙雙都沉默了好一會,終于,闕文率先打破僵局冷冷地開口說道:“那闕家的一分一毫你都拿不到!
驀地,闕洛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我在乎?要不是為了讓任之介順利離開你,我根本不會回來管這個鳥公司,你要收回去就盡管收回去好了,也許你死后還可以把財產充公,名流千史,留個大善人的美名!
“你……”闕文的臉色早已因他的一串話刷地變白,“你這個不肖子!我養你這么大,你就只會忤逆我!”
“不要跟我講情份,自從媽被你害死之后,我們父子倆就沒有任何情份可言了,你省省吧!
“你怎么可以說我害死你媽?你明明知道她是死于癌癥,她是病死的,跟我有什么關系?”闕文氣得身子直發抖。
“難道不是?你的風流人盡皆知,見一個愛一個,一天到晚都有女人上門來找媽理論,要她可憐她們,請問有誰來可憐她?她不是病死的,而是憂郁死的,若不是你,她還可以多活上五年、十年,是你對不起她,娶了她卻沒有好好珍惜她,我想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嫁給你,而我對你的恨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不管你是否要我接掌闕氏!薄
“你可以不在乎闕氏,葉茉兒呢?當她知道你將一無所有時,她還會愿意跟著你?你別作白日夢了!”
“我說過,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闕洛走了,空氣一下子似乎不流動了,四周都靜下來,只聽得到闕文不穩的呼吸聲一聲又一聲虛弱的呼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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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走!我要離開這里!你放我走,聽到了沒有?”葉茉兒不住地敲著門,敲得手疼腳酸,門外的連恩只能不斷的跟她道歉,卻不敢違背闕洛的意思放她出去!
“小姐,你還是上床休息吧,不然少主回來會罵我的!边B恩是黑人,可是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這是跟在闕洛身邊多年學來的!
“他什么時候會回來?我要見他。”解鈴還須系鈴人,她實在沒必要為難闕洛的司機,還累得自己一身疼!
“少主他出去辦點事,很快就……”話才說到一半,連恩就看到闕洛走進門,忙迭趨身上前,笑得比中彩券第一特獎還開心,“少主!你終天回來了,小姐鬧著要出來,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謝謝少主,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的話就打電話叫我一聲。”
“嗯!睉寺暎I洛走到葉茉兒住的房間門口打開門,她倚在門上的身子因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個不穩跌進了他的懷里。
“你……”撞進一個溫暖寬大的胸膛里,葉茉兒愕然的抬起一雙淚汪汪的眸子,“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這么想我?”闕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才不是!我是擔心林亞崴!彼崎_他,也一并推去他罩在她四周那霸道卻迷人不已的氣息。
“他沒事了!
“嗄?”她不解的望著他。
“怎么?不相信我?”
“不是……”
“你可以自己打電話給他確定一下。”闕洛把電話拿給她。
她猶豫了一會,搖搖頭,“不用了,我想你沒必要騙我!
“我是沒這個必要騙你,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見他一副慎重其事的模樣,葉茉兒不禁幽幽地問道:“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決定跟傅翔云結婚了?”
聞言,闕洛挑高了眉,定定的瞅著她卻不說話!
“恭喜你。”見他不說話,她苦澀地又補了一句。
“我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你……”
“我是認真的。”
“不……你不能這么做的……”她不能害他失去所有的一切,她真的不能,就算他現在不恨她,以后也會的。
“為什么不能?因為你愛的是林亞崴?”
“不是的……”
“那是為什么?我要你,沒有人可以阻止我這么做,除非,你已經不愛我了?又或者你根本沒愛過我?是嗎?”闕洛逼視著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令他自己心如刀割。
“你還不知道嗎?如果你要我,你將會失去一切的,”她被他逼到角落里,見到他眼里的痛,聽到他聲音里的心傷,她再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她愛他,她不要他恨她,真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