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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嬌蠻娘子 第八章 作者：陶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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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疆倚在門旁，雙手交握在身后，看起來一副很無奈的模樣。他只希望這件事快點結(jié)束，胡人在這兒待得愈久他就愈不舒服；他不習慣胡人“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嚴峻、衛(wèi)宗和韓伏邦三人站在衛(wèi)疆身后，他們雙腳站開，雙手交叉在胸前，臉上明擺著挑釁意味；太久沒有活動筋骨，讓他們這些人都有些躍躍欲試。 蝶兒走進大廳，一眼望到他們四個人堵在大廳門口，她搖頭嘆道，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副想打架的架勢，令她莫可奈何。她走到衛(wèi)疆身邊站著，他低頭看著她緋紅的雙頰利些微散亂的發(fā)絲，平添她幾許嫵媚。 蝶兒抬頭想告訴他不要生事，卻發(fā)現(xiàn)他正溫柔的注視自己，使她忘了要對他說些什么。 她實在好愛他，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蝶兒心想，一定是小時候就愛著他，否則她不會心甘情愿等他這么久，所以她不希望他又離她而去，她要和他廝守一輩子，永遠纏著他，陪在他身旁。 她愛他！衛(wèi)疆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滿足──深沉的滿足。原本他娶蝶兒，只是實踐自己的承諾和傳宗接代，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妻子身上；妻子對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愛不愛他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現(xiàn)在，她卻占據(jù)他愈來愈多的心思…… 大門開啟的聲音打斷衛(wèi)疆的思緒，他冷冽的眼神掃視大門外的胡人。 中間為首的大漢，年紀約莫四十上下，一臉胡須，面容甚有威嚴，有著北方人高大的身材；一身昂貴的皮衣、裘帽，看得出是貴族之人，他就是左賢王蘭屠耆，名字取得與其本身粗獷的味道甚為相符。 他的左邊站著一個約二十歲的年輕人，濃眉大眼，氣宇非凡，看得出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他是單于最寵愛的么子蘭撐犁。(注一)單于的右手邊站著一位妙齡少女，約十七、八歲，皮膚是健康的褐色，這和胡人終日在馬上奔馳有關(guān)。她長得十分美艷，但眉宇之間卻流露侍寵而驕的模樣；她是單于之女蘭若鞮。(注二)三人背后跟著七位彪形大漢，個個孔武有力，身上全背著弓箭，眼神卻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一行十人正向大廳走來。 在征戰(zhàn)匈奴的過程中，衛(wèi)疆和左賢王并沒有正式交鋒過，因為左賢王庭的轄地在匈奴東部，南與上谷郡(今河北懷來縣一帶)相對；而衛(wèi)府位于上都(陜西榆林縣一帶)，與右賢王庭的轄地相對。因此，衛(wèi)疆都是和右賢王交戰(zhàn)，而左賢王是和“長征將軍”魏博流打仗，皇上不想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所以特意安排左賢王至衛(wèi)府，而魏博流的宅邸則負責接待右賢王。 也就因為如此，衛(wèi)疆的大名雖然威震塞北，但左賢王的部隊從不曾和“衛(wèi)軍”交戰(zhàn)過，所以左賢王一行人并不是很尊重衛(wèi)疆；再者漢朝是求和的一方，所以難免蔑視漢人。 蝶兒心中震了一下，暗自呻吟一聲，她看到當日在街上想擄她至大漠的匈奴漢子，老天！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他是單于的手下。她看到他也睜大眼睛，那個匈奴漢子認出她來了。 蝶兒忽略了韓伏慶，他自然認得出那名大漢，只見他上前在衛(wèi)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衛(wèi)疆的眼神立刻像把劍射向那名大漢，令那名大漢震了一下。 “有什么不對嗎？衛(wèi)將軍�！眴斡谔m屠耆問道，他畢竟閱歷甚深，看到衛(wèi)疆殺人般的眼神掃向自己的部下。 “這倒要問問你的屬下�！毙l(wèi)疆冷冷地應道。 “你竟敢用這種口氣向我父王說話！”蘭若鞮盛氣凌人的說。 衛(wèi)疆看向她，冷峻的眼神令他住了嘴。 蘭屠耆挑眉命令：“誰？站出來！” 那名大漠往前站了一步。 “阿布，什么事？”蘭屠耆沉聲道。 “小的曾經(jīng)在街上冒犯了這位女子�！卑⒉贾钢麅旱馈� 此話一出，衛(wèi)疆的手下全都往前站一步。 “你冒犯的是我的妻子�！毙l(wèi)疆的聲音冷得刺骨。 “我當時并不知情�！卑⒉嫉�。他是不可能在眾人面前承認錯誤的，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更何況以前打仗時，燒殺擄掠對他而言，根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蝶兒不懂，為何事情已過了這么多天，衛(wèi)疆的脾氣依然如此暴烈？還有他那些手下，站得這么近干嘛？她都快被他們擠出大廳了。 蝶兒捏捏衛(wèi)疆的手，示意他事情過去就毋需再追究了，何況韓伏慶也教訓過那胡人了。衛(wèi)疆卻握著她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衛(wèi)將軍想如何解決？”蘭撐犁挑眉道。他看著嬌美的衛(wèi)夫人，難怪阿布想帶她回大漠。 一旁的衛(wèi)宗沉不住氣，插話道：“他傷了嫂子的手，至少得廢了他�！� 蝶兒倒抽一口氣，他們這些人怎么這么蠻橫？ 蘭屠耆咧嘴笑笑，他倒是想見識聞名大漠的“衛(wèi)軍”是如何優(yōu)秀�！鞍⒉�！” “是�！卑⒉紤�，他也忍不住躍躍欲試；當初若不是喝醉酒，他也不會敗在韓伏慶手上。 韓伏慶不等衛(wèi)疆派人，已上前跨了一大步。他當日曾說過，若再見此人必當殺之，如今雖不能殺，廢了他也甚好。 衛(wèi)疆只簡單的對韓伏慶說道：“替我廢了他�！� “是！將軍�！� 蝶兒不敢相信事情會演變至此，她對韓伏慶道：“雖然我不喜歡你們像野蠻人一樣打來打去，但我還是希望你打贏他�！� 這番話讓所有人好笑的看著她，她顯然不曉得大家是為她起沖突，還罵他們野蠻人。 韓伏慶微笑道：“是，夫人�！� 兩路人馬各立在一例，韓伏度和阿布站在中間。小春和小余都站在蝶兒身旁，而附近的仆人只敢遠遠的在一旁觀看，不敢走近。 阿布首先出招，他要雪恥，以報上次被打倒之仇。卸下弓箭后，他立即伸出左腳攻向韓伏慶下盤，韓伏慶不慌不忙抬起右腿掃向他的左腿，接著雙手攻向他的喉嚨，阿布連忙起手擋住，誰知韓伏慶雙手一晃，已攻向他的胸膛。 阿布被他突然的快攻嚇了一跳，連忙后退，韓伏慶一個旋身，左腳已踢向阿布胸坎，左手扣住阿布右臂。右手劈向阿布左肩；阿布連忙格開他的右手，韓伏慶左手一轉(zhuǎn)擊中阿布腹部，接著擒住阿布右手，用力反轉(zhuǎn)，只聽“喀”的一聲，阿布慘叫一聲，右手已被廢掉。 阿布想以左手擋住韓伏慶，卻又被他反制，阿布痛得彎腰，韓伏慶抬起左腳踢向阿布肩頭，不料同時一條鞭子揚起，抽向韓伏慶的左腳，他卻像是根本不在意鞭子的到來，準確的踢中了阿布。一聲尖叫蓋過了阿布的呻吟聲，而應當抽中韓伏慶小腿的鞭子，被韓伏度的左手牢牢的抓住。 那聲尖叫是小春所發(fā)，只因她對韓伏慶有好感才會如此。在所有的士兵當中，就屬韓伏慶和她最熟，他曾在溪中救起她，而且還關(guān)心她的感受，使小春芳心暗許，但她自知奴仆的身分和他根本不配；本來她也從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眼看他就要受傷，關(guān)心之情便難以掩抑。 韓伏慶轉(zhuǎn)頭看是誰放的冷鞭──蘭若鞮。 “若鞮，你太放肆了！”蘭屠耆責備道。 “可是他──” “別說了�！碧m屠耆打斷她的話。 韓伏慶放開鞭子，走回衛(wèi)疆身后，經(jīng)過小春身旁時頷首微笑，使小春雙頰酡紅。 “‘黑軍’果然名不虛傳�！碧m撐犁微笑道。 衛(wèi)疆的部隊又名之為“黑軍”。秦漢之際，士兵的軍服多為朱褐色，而“衛(wèi)軍”因身穿黑服，有別于一般兵隊，所以又稱“黑軍”；黑軍全是“騎兵隊”，不同于秦漢盛行的“車兵”、“步兵”，所以聞名大漠。 戰(zhàn)國中期，趙武透王為了對付北方的匈奴和西邊的秦國，決心整軍經(jīng)武，學習胡人穿短裝、習騎射之長，也就是胡服騎射，這對騎兵的發(fā)展是一項重大的貢獻。騎兵的訓練都以北方邊防的男子為主，因西北與北部邊境地區(qū)，民好習武、騎射，且與游牧民族直接對峙，故多為騎士；而內(nèi)地的平原、丘陵地區(qū)，因地形之便，故以步兵(材官)、軍士為主；江淮和沿海地區(qū)，則以水戰(zhàn)為主，故多出船士。 這時單于的另一名部下上前道：“在下須卜徑路，敬請賜教�！贝巳四耸亲筚t王的有大都尉，阿布屬于其編列的部下；看到自己的手下出糗，他當然想出面扳回一城。 衛(wèi)疆看單于和碗撐犁都沒有出面阻止，就明白他們也想放縱部下來和“衛(wèi)軍”比武，遂道：“韓伏邦�！� 韓伏邦出列道：“是�！� 蝶兒不悅地咕噥：“真不曉得他們是來結(jié)親的，還是來比武的。” 衛(wèi)宗笑道：“他們下挑戰(zhàn)書，我們當然要接招，而且大伙兒好久沒舒活筋骨，乘這個機會動一動也不錯�！� 蝶兒皺著鼻子道：“我看你們是對看兩相厭，不廝殺一陣不甘心。” 衛(wèi)宗大笑，“嫂子真厲害�！� 衛(wèi)疆微笑道：“可能還得出一陣子才會停，你還是先回房�！� 其實他是不想讓她看到比武的場面，他知道她心腸軟；剛剛阿布受傷時，她心里已不忍，不想她再看到這些暴力場面。 蝶兒明暸衛(wèi)疆的用意，她點點頭，和小春、小余準備先行離去。 “尊夫人是否先行離開？”蘭屠耆問，見衛(wèi)疆點頭后又道：“可否和小女一道走？” “父王，我不──” 單于打斷她的話，“女孩家別在這兒�！� 只見蘭若鞮心不甘情不愿的和蝶兒一道離去。 ★ ★ ★ “這是什么？”蘭若鞮指著垂吊在樹枝上的秋韃問。 “秋千�！钡麅簺]好氣的答道。她實在受夠了這個頤指氣使的胡人公主，前院到后院這一路上，她不知有多少次想朝她大吼；她實在太過分了。 方才，她們沿途走來，蝶兒好心的款待她，一路上為她解說府上的一切，可是蘭若鞮卻用傲慢的口氣，暗示他們應該跪下來迎接單于才是，就算沒有如此做也應該表現(xiàn)得謙恭，沒想到反而挑起事端，廢了她爹一名手下；聽得蝶兒火冒三丈，差點和她吵起來。 要不是怕引起爭端，蝶兒一定會踹她一腳，因為她感覺到后院的士兵不時地看向她們這邊，似乎只要不對勁，他們就會立刻上前幫忙。 “做什么用？”蘭若鞮傲慢的指著秋千問道。 “沒什么用。”她頓了一下，“除了玩耍�！� 蘭若鞮的興趣被挑起，“怎么玩？” 蝶兒坐在秋千上，小春在她背后輕推，秋千開始前后擺動。 “就是這樣？”蘭若鞮疑惑的問，“可不可以兩個人一起玩？” 蝶兒在心里笑道；明明一個人不敢嘗試，還裝出一副很勇敢的樣子�！翱梢詢蓚�人玩�！彼钢鴥蛇叾喑龅目諉柕溃骸耙粋�人可以站在背后，踏在這里�！� “那好�！碧m若鞮說完，也不等蝶兒同意，就踏上板子，站在蝶兒背后，然后命令小春：“你來推�！� 小春猶豫了一下，畢竟蘭若鞮又不是她主子。 “你愣在那兒干嘛？我叫你推你沒聽到嗎？”蘭若鞮怒道。 蝶兒不悅的瞇起眼睛，她以為她是誰？竟然敢命令小春�！澳闳绻龠@么蠻橫，那我們就不玩了�！� 蘭若鞮“哼”了一聲，要不是她想玩玩這個從沒見過的東西，她才不容許她們?nèi)绱瞬还Ь吹膶λＯ胨锰靡粋�居次(注三)，每個人看到她莫不戒慎恐懼、必恭必敬，可是今天來到衛(wèi)府之后，每件事情似乎都不對勁；先是因父王的一名手下打傷這討人厭的衛(wèi)夫人而引起兩方人馬比試，現(xiàn)在她還無禮的對她說話；若鞮實在想修理她一頓。 尤其，蝶兒姣好的面貌更讓她不是滋味；在大漠沒人“敢”比她好看，更何況她自認就算不能“傾國”也能“傾城”，可是沒想到這衛(wèi)夫人還頗具姿色，差點就將她比了下去。 “小春，你推一下�！钡麅旱�，打斷蘭若鞮的思緒。 “是，小姐�！毙〈籂恐∮嗾驹谔m若鞮背后，兩人輕輕地推著她的背。 秋千晃了一下，前后搖擺，蘭若鞮張大嘴，隨即笑開了，真好玩！ “你雙腿微微蹲著，借著力道往前推去，會搖得大些。”蝶兒說。 蘭若韃點頭，開始使勁的搖著，小春和小余也不甘示弱地推著秋千。 秋千愈蕩愈高，蝶兒害怕的往下看，她們離地面有好長一段距離，幾乎快高過樹了，可是蘭若鞮仍然不停的搖著，她的笑聲也隨著秋千的高度愈來愈高而愈笑愈開心；蝶兒很怕秋千會翻轉(zhuǎn)過來。 “我想我們該下來了�！钡麅河X得頭又開始暈了，而且有些反胃。 “我還要玩�！碧m若鞮固執(zhí)道。這么好玩的東西，在大漠從沒見過，她得先玩?zhèn)�過癮才行。 “小姐，太高太危險了�！毙〈汉�。她想叫士兵讓秋千停下來，可是小姐沒吩咐，她不敢貿(mào)然行動，而且萬一惹火胡人公主就麻煩了。 “你別再晃，我想下來了。”蝶兒又補充一句：“我下來后，你自己可以玩得更愉快�！� 蘭若鞮聽她顫抖的語氣，更不想讓她下來，想嚇嚇她，于是蕩得更高。 蝶兒看蘭若鞮根本不想停下秋千，生氣的叫道：“小春，去叫人來�！睂嵲谠撚腥私o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一巴掌。 小春忙跑向筑墻的士兵。 蘭若鞮氣憤道：“本公主偏不下去！”從小到大她就是左賢王的掌上明珠，從沒人敢這樣對她，她當然很生氣。 蝶兒正想回嘴，卻發(fā)現(xiàn)左邊的木板似乎下沉了一些，完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套著左邊木板的粗繩不知何時已解開了一個結(jié)。 “這下子不下去也不行了�！彼哉Z。 蘭若鞮也隱約感覺到腳下的木板似乎有些松動，“怎么回事？” 她也會害怕？蝶兒有些愉快的想著，要不是自己也在秋千上，她會更高興�！敖Y(jié)綁得不夠緊，再加上我們兩個的重量，所以繩子松掉了�！� “那怎么辦？”蘭若鞮害怕的叫。 蝶兒轉(zhuǎn)頭看著她蒼白的臉孔，心想這可能是她這輩子臉色最白的一次……蝶兒很快打斷自己的思緒，現(xiàn)在這種時刻，她怎還有時間胡思亂想？ 蘭若鞮腰上的鞭子引起蝶兒的注意，“你可不可以拿起鞭子？” “可以，要干嘛？” “當我們快接近樹枝時，你提鞭纏住樹枝�！� “好。”蘭若鞮的聲音有點抖，她不敢想象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會有什么后果，“那你呢？” “我自己會想辦法。”她希望蘭若韃移走后，秋鞭能撐住她的重量�！皼]時間了，快！” 蘭若鞮提起手中鞭子，在靠近樹枝時，揮了出去，鞭子在樹枝上繞了幾圈，她就像只猴子般在樹上蕩來蕩去。 小春發(fā)出一聲尖叫，她不知道她們發(fā)生什么事，只看見匈奴公主不知怎的就掛在樹上。 蝶兒深吸一口氣，慢慢的站在木板上，她感覺木板又沉了一下，看樣子繩結(jié)可能會完全滑開，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是牢牢地抓住粗繩。 突然“啪”的一聲，木板往一邊滑開，她驚喘一聲，死命的攀住繩子，衛(wèi)哥怎么還不來？她還沒聽到他說愛她，她不想死��！ 衛(wèi)疆和左賢王一行人正要跨入后院，就聽到一聲尖叫，他心里猛地一跳，一定是蝶兒出事了！他沖進后院，看到的景象讓他倒抽一口氣，她該死的吊在繩上干嘛？！他反射性地拿起左賢王手下背著的弓箭，瞄準粗繩──“咻”的一聲，箭矢刺穿粗繩射向樹干，箭頭沒入樹干中，蝶兒抓著繩子吊在半空中。 衛(wèi)疆隨即跑到樹下站定，粗聲道：“蝶兒，放開繩子�！� 蝶兒聽話的松開手，她已經(jīng)沒力氣抓住繩子了。 衛(wèi)疆接住她，緊緊的摟著，他深吸一口氣，遲早有一天他會被她嚇死！他試著冷靜下來，但是沒有用，他咆哮道：“你該死的在干嘛？” 聽到他的吼聲，才讓蝶兒感覺自己還活著，她圍著他的脖子，試著讓他們兩個都平靜下來。 她這才注意到四周圍滿了士兵，真糟糕，她又丟臉了，她看見韓伏邦手足無措的安慰哭的小余，小余一定是嚇壞了。 蘭若鞮不知何時也已從樹枝上下來，穩(wěn)穩(wěn)地站在她父王身旁，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其一切都還安好。 “到底怎么回事？”衛(wèi)疆道，如果她再這樣嚇他，他發(fā)誓他會把她鎖在身邊，寸步不離。 衛(wèi)疆的吼聲把蝶兒拉回現(xiàn)實，她在他耳邊低語：“先把我放下來�！� 他讓她靠著他站著，手臂圈住她的腰。 小春走上前解釋：“小姐和蘭公主一起蕩秋千，愈蕩愈高�！彼鰝�高度，衛(wèi)疆的臉色頓時鐵青，“小姐想下來，可是蘭公主不肯，所以小姐要我去找士兵幫忙，可我走沒多久，秋千不知怎的就斷了�！彼肫鸬麅旱踉诎肟罩械哪樱铧c嚇死她。 蝶兒感覺衛(wèi)疆摟著她的手臂愈圈愈緊，知道他一定很生氣，遂安撫道：“其實也沒只是因為繩結(jié)沒綁好，所以才滑開。” “若鞮！”蘭屠耆大喝一聲。 “父王──”蘭若鞮被嚇了一跳，臉色顯得更白。 “為什么不讓衛(wèi)夫人下來？” 蘭若鞮感覺每個人都看著她，尤其是衛(wèi)府所有的士兵都怒目相向，讓她害怕，而衛(wèi)疆的眼神更是冷得令她瑟縮。 “我……”她囁嚅得說不出話。 雖然蝶兒很討厭她，可是見她一副可憐樣，就是覺得不忍心，“她沒玩過秋千，才會收不了心。事情過去就算了。” “是這樣子的嗎？若鞮。”蘭屠耆質(zhì)問。 “是。”蘭若鞮趕緊回答，其實她也沒有傷人之意，只是想嚇嚇蝶兒而已。 “舍妹不懂事，還望衛(wèi)將軍多包涵�！碧m撐犁不卑不亢的說。剛才他們在前院比試的時候，他才知道衛(wèi)疆果然名不虛傳。手下各個身手不凡，他們大漠的四大將頂多和衛(wèi)疆的部下打成平手，難怪黑軍能夠馳騁大漠，履敗右賢王。 蝶兒覺得頭又開始暈了，她勉強深吸一口氣，試著想讓自己好過些。她又覺得有些冷了，可能是一放松下來，所以身子不適的癥狀便開始浮現(xiàn)。 她的頭愈來愈暈了，每個人的臉孔開始在她眼前旋轉(zhuǎn)，她緊抓著衛(wèi)疆的手，他低頭看向她。 “衛(wèi)哥──”她虛弱地喊了一聲。 蝶兒不記得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因為──她暈倒了。 接下來的場面簡直是一片混亂，衛(wèi)疆在蝶兒癱在地上前抱住她，大吼一聲：“找齊叔！” 幾乎一半的人沖向右側(cè)廂房，而另一半的人把匈奴人圍起來，對蘭若鞮怒目而視；他們認定是她害夫人暈倒的，嚇得蘭若鞮倒退一步。 衛(wèi)疆抱著蝶兒直奔寢室，身后跟著衛(wèi)宗、小春和小余，嚴峻、韓伏邦和韓伏慶留在原地監(jiān)視胡人。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蘭屠耆瞧向圍著他們的士兵，他的手下這時也拉開弓，嚴陣以待。 對于左賢王的質(zhì)問，嚴峻冷冷的道：“如果夫人有任何閃失，你們也別想走出衛(wèi)府�！� “你們好大的狗膽！敢恐嚇本王�！碧m屠耆氣得青筋浮現(xiàn)，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我們從來不恐嚇人。”韓伏邦冷硬的道：“我們言出必行�！� “你們不怕我一狀告到漢皇帝那兒？不怕再度引起兩國爭戰(zhàn)？”蘭撐犁挑釁的問。 “理虧的是你們，我們沒哈好怕的。”韓伏慶大聲回答。 雙方的敵對態(tài)勢，似乎一觸即發(fā)。 ★ ★ ★ 齊叔坐在床沿為蝶兒把脈，眾人的臉上都是擔心的模樣，尤其是衛(wèi)疆，他從來沒這么無助過；即使是在雙親相繼離去后，他雖然難過、傷心，但仍能堅強的活下去，現(xiàn)在他卻不敢想象，失去蝶兒陪伴的日子他要怎么過？ 不，他不允許她離他而去，他還沒訓斥她屢次嚇他、讓他擔心，他絕對不會允許的。 “她怎么了？”衛(wèi)疆嗄聲問。 齊叔起身道：“夫人只是受了風寒，體力不濟，所以才會暈倒。我寫張?zhí)硬钊俗ニ幦�。少爺不用擔心，夫人待會兒就會蘇醒。” 衛(wèi)疆放心的吁口氣，轉(zhuǎn)身吩咐衛(wèi)宗：“去通知嚴峻解除戒備�！� 他和衛(wèi)宗都知道，嚴峻一定接管整個局面，現(xiàn)在雙方定是處于敵對狀態(tài)。不過衛(wèi)疆知道，沒有他的命令，嚴峻也不會貿(mào)然行動。 “知道了。”衛(wèi)宗領(lǐng)命而去。 小春和小余隨著齊叔走出房間，留下衛(wèi)疆一個人照顧蝶兒。 他坐在床頭，看著蝶兒蒼白的臉孔，方才內(nèi)心的脆弱讓他自己都嚇一跳，他終于承認自己不可能沒有她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無人能替，所以他才會如此害怕失去她。只要一想到她吊在半空中的影像，以及沉在水中的樣子，幾乎又嚇掉他半條命；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沒多少歲數(shù)可活。 他靜靜地凝視蝶兒，動作極其輕柔地撥開她額上的秀發(fā)。 蝶兒的睫毛微微頡動了一下，睜開眼，看見衛(wèi)疆正專注地看著她，一下子想不起來自己怎么會躺在這里。 “我暈倒了？”她訝異的問。 “嗯�！� 這倒是新鮮事，她從來沒暈倒過�！拔以趺戳�？” “受了風寒，得休養(yǎng)幾天�！彼p輕壓回想起身的蝶兒，命令道：“這幾天不準下床�！� “我沒那么虛弱，我現(xiàn)在感覺很好。”蝶兒趕緊解釋，她不想待在床上，她一定會悶死。 “沒有商量的余地�！彼麛蒯斀罔F的說。 她生氣的抿著嘴，不發(fā)一語。 “怎么不說話？”他挑著眉驚訝于她沒回嘴，平常她老喜歡質(zhì)疑他的話。 蝶兒生氣道：“我再也不要跟你講話了�！� 衛(wèi)疆笑道：“那正好可以修身養(yǎng)性�！� 他起身準備離去時，蝶兒突然抓著他的手，坐起身問：“胡人呢？你們沒起沖突吧？” 他就知道要她不說話是不可能的。 “他們很好，而且我們也沒起糾紛，你放心�！彼妨藗�小謊，如果告訴她實情，她鐵定會從床上跳下來。 “那就好�！币娦l(wèi)疆又要離去，她撒嬌道：“你陪人家說說話嘛！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好無聊。” 他只好無奈的重新坐下，“你肚子餓不餓？我差人送東西來�！� “現(xiàn)在不餓，等會兒再吃。衛(wèi)哥，和親的公主到時，我可不可以出去看？一下就好�！钡麅喊蟮�。 “不行。” “一下子也不行？” “不行。” “哼！每次都這樣。”她生氣的嘟著嘴，既然直接的不行，那就用迂回的手段。 “衛(wèi)哥，你希不希望我早日康復？” “當然。” “你知道使病人早日康復的首要條件是什么嗎？” “什么？” “就是保持心情愉快，所以──”蝶兒頓了一下，“我現(xiàn)在最大的快樂，就是希望──” “看到公主�！彼嫠酉氯�。 她眼睛一亮。“你答應了？” “不答應�！彼�會不曉得她那一點詭計嗎？看破她的心思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更何況公主只待一會，根本不會走出花轎，蝶兒沒機會看到她的。 蝶兒噘著嘴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知道事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她在心里無奈的嘆口氣，決定換個話題讓自己好過些。 “對了，我有東西送你�！彼蝗幌氲蕉Y物還沒給他。 衛(wèi)疆詫異的表情讓她大笑，她就曉得他會吃驚�！皫臀夷靡幌缕釆Y�！彼钢裆系膴y奩，那兒已變成她放置銅鏡、梳子還有許多小木篋的地方。 他起身拿起漆奩放在她手上，彎身坐回床沿，很好奇她要送他什么，從來沒有人送過他東西。 她輕輕打開箱子，執(zhí)起他的手，神秘而且迅速地把東西放在他的手心；那是塊玉佩腰飾，玉佩上系著繡繩，而玉佩的形狀是一只展翅遨翔的老鷹，姿態(tài)栩栩如生；玉上刻著“思念”兩字，衛(wèi)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這只老鷹令他想起十年前…… 夕陽西下時，衛(wèi)疆總喜歡一個人騎馬馳騁在草原上，這是一天當中他難得放松的時刻，可是今天他卻不是一個人，因為蝶兒堅持要和他出來玩，他只好帶著她。 衛(wèi)疆下馬，抱下蝶兒想讓她站在地上，她卻不依，死命圈住他的脖子。 “蝶兒喜歡你抱嘛！”她嘟嘴。 他只好抱著她一起看落日。一聲孤寂的叫聲從天空傳來，蝶兒好奇地抬頭觀看。 “好大的鳥�！彼老驳溃龔臎]看過這么大的鳥。 “那是老鷹�！彼忉�。 “老鷹�！彼貜偷溃靶l(wèi)哥喜歡老鷹？” “嗯�！� “為什么？” “它堅強、驕傲而且兇猛�！� 蝶兒皺皺鼻子，“兇猛？聽起來不好。” 她的話讓他露齒而笑。 “怎么只有一只呢？”蝶兒心想，南方的鳥都是好幾只在一起。 “母鷹不久而被獵人射殺了�！毙l(wèi)疆還記得當時雄鷹悲憤的攻擊獵人，如果當時他沒路過，雄鷹可能會和獵人奮戰(zhàn)至死，他想救母鷹卻回天乏術(shù)，雄鷹在天空徘徊許久都不肯離去。 “噢！好可憐�！彼Ьo他，哽咽道：“難怪它叫得這么難聽�！� 衛(wèi)疆被她的話逗笑了，“它的聲音本來就是這樣。” “它一定很傷心。”她堅持，“衛(wèi)哥，有蝶兒陪你，你不會和它一樣�！彼兄Z的親一下他的臉頰，卻讓他臉紅了…… 衛(wèi)疆注視著手中的玉佩，沒想到她還記得他喜歡鷹。 “你喜不喜歡？怎么都不說話？”蝶兒緊張的問。 “喜歡�！彼X得心頭一陣溫暖。 她興奮的道：“我?guī)湍愦魃稀！彼闷鹩衽鍎e在他的腰間，讓玉佩垂吊在衣服上。 “還有這個。”她又從箱里拿出一個小小的袋子�！斑@可以放你的授��；我還繡了只老鷹在上頭�！� 衛(wèi)疆不知道要說什么，從來沒有人為他做過這些�！澳悴挥盟臀疫@些東西。”他的聲音因充滿感情而粗嗄。 “當然要！這是應該的�！彼蝗幌氲揭环N可能性，“除非──你不喜歡。” “我喜歡。” “那就好。”她快樂的摟著他，給他一個響吻，換來他強勁的擁抱，勒得她差點說不出話來，“怎么了？” 他把臉埋在她的脖子，溫柔地磨蹭，喃喃道：“只是高興。” “將軍──”仆人在門外喊道：“公主已到府中�！� “你好好歇息�！毙l(wèi)疆道。見她又想回話，他遂先發(fā)制人，“不許爭辯�！� 他親一下她噘著的唇，看她躺回被窩后，才起身離去。 ★ ★ ★ 花轎和一箱箱陪嫁的妝奩正停在門前，陪嫁的隨從大約有十人左右，其它的都是保護公主的士兵。其中一名年長的領(lǐng)隊上前說道：“將軍、左賢王，公主已到，我們的任務已達成，因有要務在身，還得趕回京城，我們先行告退�！� 衛(wèi)疆點頭，示意他們可先行雖開。 一旁的蘭屠耆冷言道：“我想我們也該走了，免得待會兒又有人威脅我們走不出衛(wèi)府�！彼蕴幱趹嵟校吘挂运锰猛鯛斨�，竟被一個小小的將軍威嚇，要他顏面往何處擺？ “你我心里明白事情為何會演變至此�！毙l(wèi)疆傲然道。 這句話使得蘭屠耆為之語塞，畢竟是他女兒惹出來的禍端。 “我們走！”蘭屠耆喝道。 蘭撐犁拱手道：“告辭�！彼且粋�理性的人，自知是他們理虧，所以語氣中并無怒意摻雜其中，只是他無法理解，堂堂一個將軍為何為了個女人甘冒兩方開戰(zhàn)的危險；畢竟女人再娶就有了。 而蘭若鞮已由當初的自責轉(zhuǎn)為憤怒。她想，就算衛(wèi)夫人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更何況衛(wèi)夫人安然無恙。 公主的隨從抬起花轎，尾隨在蘭屠耆身后走出衛(wèi)府，奔向大漠。 “這場鬧劇終于結(jié)束了。”衛(wèi)宗吁了一口氣。 “再不走我又想動動筋骨了。”嚴峻淡然道。 他的話讓眾人一笑，他們已好久沒和胡人打一場了，今天下午和胡人過招只是純比試、點到為止，精力根本沒用到多少。 “大嫂呢？我還以為她會出來送胡人�！毙l(wèi)宗問。 “我要她歇著�！毙l(wèi)疆想起蝶兒生病躺在床上，就擔憂的蹙眉。 衛(wèi)宗瞥見衛(wèi)疆身上佩帶的玉佩和新的授印囊，知道是蝶兒送的，遂取笑道：“哇！ 真是特別的玉佩，還是老鷹形狀呢！”他的手已迅速伸過去，準備拿起玉佩。 衛(wèi)疆揮過掉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衛(wèi)宗簡直快笑出來了，看樣子，大哥是不可讓人碰一下他的玉佩；畢竟那是他“心愛”的妻子送的。 “你該死的在笑什么？”衛(wèi)疆怒道。 “我哪有笑？我是難過沒有人送我東西�！� 衛(wèi)宗的話讓嚴峻、韓伏邦和韓伏慶開始咳嗽他們都把臉轉(zhuǎn)向一旁。 “少耍嘴皮子！”衛(wèi)疆警告的看他一眼，你去北門親自看著胡人離開，我不想有意外�！� 衛(wèi)宗目討沒趣，聳肩道：“是�！庇旨恿司洌骸皩④娤碌牧�，豈敢不從？”他調(diào)侃道。他就是喜歡捉弄他有行一絲不茍的哥哥。 衛(wèi)疆又瞪他一眼，衛(wèi)宗實在太輕浮了。 注一：“撐犁”為匈奴語，意指“天”。 注二：“若鞮”為匈奴語，意指“孝”。 注三：“居次”為匈奴語，意指“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