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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的情人 第四章
作者:席絹
   
  關(guān)西機場建成于一九九四年,建筑在一座小島上,預(yù)計使用一白年。日本人做事的殷實心態(tài)是值得效法的,連同技術(shù)也是,不愧舉世聞名。機場的重量會使小島地層每年下陷一公分,日本人精確的測量出來后,便在島的地層內(nèi)部設(shè)計了一座堆高機,每年堆高一公分,解決了地層下陷的問題,也充份利用了土地的價值。

  從東京一路游玩下來,神戶到大阪,由繁華到完整的古跡風(fēng)貌區(qū),日本人的特色更濃厚。尤其在京都那一帶,家家戶戶都為古跡的存留后世而努力著,大都是木造房屋,所以關(guān)西大地震才會造成如此慘重的傷亡。但日本人的重建力也是驚人的,才幾個月,已不復(fù)見當(dāng)時凄慘情況。

  不喜歡日本,但他山之石刻一攻錯,優(yōu)點就是優(yōu)點,抹煞不去的。

  中國人的消費力之驚人舉世皆知。如果你在日本機場聽到日本人以生硬的中文廣播登機時間,不必訝異,金錢方便造就一切。十一億的中國人士不容忽視的;臺灣人的財富舉世聞名,學(xué)中文已成必然驅(qū)勢。

  柏楊先生在“丑陋的中國人”中說了一段值得玩味的話,即幽默又諷刺地

  “你知道中國人不團結(jié)是什么意思?是上帝的意思,因為中國有十億人口,團結(jié)起來,萬眾一心,你受得了?是上帝可憐你們,才教中國人不團結(jié)!

  唉!多么貼切、多么自嘲!

  全球也不過五十五億人口,中國人占了五分之一強。但幾世紀以來卻被白種人統(tǒng)稱“黃禍”。

  當(dāng)大陸人口正朝十二億邁進時,一個西方學(xué)者卻向世界所有人憂心忡忡的疾呼

  天!誰來養(yǎng)活這一群中國人?一如農(nóng)夫恐見蝗蟲一般!誰來養(yǎng)活中國人?中國人是畜生嗎?靠白人來養(yǎng)?他們不來掠奪就很好了。

  全世界外匯存底最多的是日本,排名第二的是臺灣;在黃面孔多為債權(quán)國的情況下,那些靠借貨養(yǎng)國的白種人居然還如此狂妄!倒不知他們仗持的是什么了!離奇怪的世界!那些白種人──說穿了不過是死咬著白種人自以為是的優(yōu)越感在殘喘度日罷了!這么高的姿態(tài),這么窮的身家,以制裁行動來懲罰太會賺錢的東方人,沒別的把戲了。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如果只能落到以法令條例來平衡入超逆差的話,也未免太可悲了!只好拼命找名目來欺凌小國家。美其名為環(huán)保,其實呢?那他們重“環(huán)!钡臍W洲各國把核廢料掩埋在戈壁沙漠又算什么?在救濟第三世界的同時又將化學(xué)廢料殘渣運送前去的行動又算什么?

  這個世界太瘋狂,她無法理得清,只好目空一切,任自己飄湯神游于虛無。不想不問不看,否則容易淪為眾人所指的偏激。其實是一種無力而深沈的哀嚎呵!這情況,神也救不了世人,所以各國宗教人士皆預(yù)言世界要毀滅了,繪聲繪影的創(chuàng)造了移民潮!也有人自詡為諾亞,要建造方舟;四處求神問卜保命良方的人也不少。

  真理何在?神仙早就自顧不暇了。何在?

  何憐幽從機窗外看到日本離她愈來愈遠,心中不是沒有贊嘆與感傷的。視界開闊之后,很難再保有井底之蛙的滿足與認命。

  十天的行程看來很長,竟也在此正式結(jié)束了。開始感覺到疲憊。依著他肩膀;種種無常人世,總叫人疲累,所以強壯的肩膀容易使人依戀。大概是這樣,于是“愛情”大量出現(xiàn);女人依賴男人,男人依賴女人的依賴。

  “累了?”他摟緊她。

  她點頭。

  “明天別上學(xué)。休息一天!

  “沒必要。待在家中會悶!

  他低問:

  “你喜歡上學(xué)?”

  “盡本分罷了!

  “若我要你休學(xué)呢?”他抬起她的頭。

  何憐幽淡道:

  “隨你。”他的詢問沒有任何意義,他只做他決定的事,別人的意愿不列入考量。

  他再度將她的頭放置在肩頭。沒有言語。



  ※                              ※                                  ※



  轉(zhuǎn)眼快六月下旬,接近一個學(xué)期的終結(jié),也是期末考的大日子。

  何憐幽依然獨來獨往,依然與世隔絕。

  這個學(xué)期發(fā)生了許多惹人議論的話題,全是由她引發(fā)。全校的沸騰加上各色流言傳開,她成了爭議性人物?墒侨R仓挥兴翢o所覺、毫不在乎。

  先是一家子出車禍的慘事,再來是被人收養(yǎng)。在這階段,;ê螒z幽者,備受同情。第二階段來自班上長舌婦呂碧芳的大肆渲染,人人都知道了何憐幽出入坐大轎車,常?梢婎i子上有可疑的紅腫瘀青。“宏觀高中”清新絕美、高不可仰、如女神的校花被蒙上了曖昧的色彩。

  籃球王子方超圣的為愛癡狂,考場、球場失常,只為了校花沒有回他情書,連看也沒看。這激起籃球王子褲下拜臣的女子們同仇敵愾,視何憐幽為玩弄男人的妖女。所以一旦有不利于她的流言,她們絕對樂于散播!目前已經(jīng)傳到何大;ǔ闪藬(shù)位大老板的情人,靠身體賺錢。

  傷害之所以能造成,是因為當(dāng)事人在意。既然何憐幽不在意,再多的流言也不過是閑人交流友誼的話題罷了。

  在六月之后,流言更多了!尤其班導(dǎo)師刻意的刁難,據(jù)說來自英文王牌老師柯樺的對她專注。

  冷笑的人都相信,功課一落千丈的何憐幽惹到了這么多事,恐怕會是唯一升不上三年級的人了。

  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一天,考到下午三點就放學(xué)了。

  何憐幽沒有告訴司機,因為她必須去證實一件困擾她近二個月的事。她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有來潮了。

  十七歲的身體容易受孕嗎?

  沿著校門外圍走長長的圍墻通向市區(qū)的方向。近日來產(chǎn)生暈眩、食欲不振的現(xiàn)象。如果他真的讓她有了身孕,她的未來又添了更多的變數(shù)。

  王競堯不見得喜歡孩子,他只是容不得被拒絕而已。她若有孕,只代表他是無人可違抗的,不是因為他愛小孩。那種男人既沒有心,那來的愛?

  “呦!這不是我們的;ù竺廊藛?”

  幾個高大的同校男生圍住了她;這地方恰好在圍墻的死角處,不會有路人經(jīng)過的地方。

  每個學(xué)校都會出現(xiàn)幾個混混,宏觀高中也不例外。眼前這三人是訓(xùn)導(dǎo)處如雷貫耳的人物,滿臉邪氣與橫肉,正色迷迷且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何憐幽背抵著墻,警戒的看著他們,沒有開口。

  “我們還當(dāng)你是圣女哩!哈!原來是個婊子!敝虚g那人尖銳的邊說邊笑,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她。

  “是呀!與其跟一個糟老頭,不如跟我們吧!”我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她蒼白的面孔保持無波表情,內(nèi)心得恐懼卻不斷擴大。匆匆往側(cè)方要逃,卻被最旁邊的男子抓了回來!為了避開他的輕薄,她踉蹌的跌回墻身,被腳下石子絆了下,跌倒在地。三張獰笑的面孔不斷在她眼前放大,但她只感覺到腹部的絞痛與下身流出的熱燙液體。哦!老天……

  “喂!住手!你們在做什么!”

  幾個鄰校風(fēng)評不好的學(xué)生跑了過來!

  她已無法意識到身邊事物,死命咬住下唇,半直起身,看到血液流到小腿處,她幾乎尖叫出聲!不必檢查了……她果真有了小孩……也正在流失之中……

  “老林!快去找王老大!我們先送她去醫(yī)院!”一名微胖的男子扶起她,叫其他同伴去叫車。

  “你……是誰?”何憐幽無力的問。

  “何憐幽,你別怕!我們是『平和』高中的人,我們知道你是王老大的女人,我叫湯文吉,叫我阿湯就行了!”

  救了王老大的女人是何等風(fēng)光的事!也許,也許他們可以經(jīng)此一事進入“豹”集團中發(fā)展,而不是當(dāng)個不成事的小混混。自從當(dāng)初看到王老大以“上禮”待她之后,他們幾位崇拜王老大的人常在暗中注意何憐幽的事;直到這個月在聚會中發(fā)現(xiàn)“宏觀”高中的太保有意沾她,更是特別注意了起來,果真逮到他們的行動了!

  也許是醫(yī)術(shù)發(fā)達,或是搶救得宜什么的,孩子沒有流掉。

  王競堯出現(xiàn)在病房中時,她正撫著小腹,失神的看著窗外。

  “憐幽。”他扳回她的面孔面對他。

  “孩子沒有掉!

  他沒回應(yīng),梭巡她面孔,檢視她身子,然后低沉的問:“為何不等車來?”

  她沒回話。如果沒有遇到麻煩,她會去檢孕,甚至?xí)苯幽玫。這件事必定會嚴重引爆他的怒意。他也許有了察覺,才會這么偵視她。

  “我該給你一巴掌!彼凵駱O其冰冷,語氣輕柔若無。

  一巴掌?那為何還不下手?他不必怕會打掉孩子。他不允許她擅自主張生命的去留,但他允許他自己。孩子生不生不是問題,他要的只是完全的控制。

  她的眼神秘露了幾分害怕,所以不敢與他對視。怕接下來會流出恐懼的淚水。

  “走!”

  他粗魯?shù)淖テ鹚,走出醫(yī)院。

  不理會他加諸于她的疼痛以及她小腹仍存在著的痛,他沒有憐香惜玉的心腸,誰惹了他,誰就該死。



  ※                              ※                                  ※



  他足足有八個月不理會她,不管她的生死,不管她正懷著他的孩子。他沒來看她,沒踏入別墅。

  孩子在二月來臨,早產(chǎn)、難產(chǎn),并且差點血崩。

  懷孕耗去了她所有體力,十八歲的身體贏弱得不適合生產(chǎn)。她以為她會死去。但在產(chǎn)后第三天真正清醒時,才知道她仍活著。大量失血使她比尸體難看不到那兒去,她睜開眼后,沒有驚動任何人,呆茫的看著粉紅的天花版。生育的過程是她此生的夢厴!她生了三天,孩子不肯下來,也來不及剖腹處理。骨盆已經(jīng)開了,但才發(fā)現(xiàn)胎位不正,而且?guī)Юp住胎兒的脖子。即使生得出來,也足以勒死孩子。于是醫(yī)生抱怨她沒有產(chǎn)檢,而門外有人放話一旦她死掉,他會炸掉全醫(yī)院、殺了所有人。

  準爸爸的心態(tài)吧!醫(yī)生在咕噥。直到有一位醫(yī)生從美國被綁來!那個冷汗直冒的醫(yī)生是舉世聞名的婦產(chǎn)科權(quán)威!告知了外頭那男子不是在開玩笑后,全醫(yī)院陷入恐慌,因為產(chǎn)婦真的很危險,孩子也很難保住。

  她忘了孩子是如何出來的,當(dāng)醫(yī)生大吼“止住血,快!”時,她已昏迷。心想死了也好?墒侨祟惐灸艿那笊庵静⒉豁標男模盍诉^來。

  右手上方吊著血袋。腦中茫然的一再回想他是否決定放她走了?極其實那八個月一直有人傳消息給她,尤其是龐非,相當(dāng)樂意的告訴她王競堯又養(yǎng)了情婦的事,以及與黃順伶訂婚的消息。那么,他愿意放她走嗎?

  病房的門被推開,穿粉紅衣裳的護士抱著一個孩子進來,滿臉是笑的對她道:

  “唉呀!你可醒了!快來看看你女兒,與你一樣美麗呢!

  孩子放入她身側(cè)的床上。何憐幽微微支起身,看向那早產(chǎn)半個月的小東西。像她,沒有錯。只是那一雙神氣的濃眉來自她的父親。是個女兒,從她體內(nèi)剝離出來的生命體。這一刻,說不感動是自欺欺人。

  嬰兒的腳上掛著名牌,上面寫了三個字:何掬幽。

  何憐幽怔住了!為什么?當(dāng)然她不寄望王競堯會承認小孩為王家所有,但那名字與姓氏……他怎能容許他的所有物標上他人的色彩?掬幽?什么意思?

  住了一個月的醫(yī)院,沒有等到她要的答案與人。于是,她完全收起了期盼之心。

  回到了別墅,他一星期來一次,只見他女兒,沒有召見她。因此她沒有離開她的天地,對往后的牢籠生活認命了。

  直到半年之后,在炙熱的八月天,午夜時分,他來到她房中,狂野不減的侵占她身子。她在炙熱的感覺中驚醒,發(fā)現(xiàn)到他的侵犯,無助的任他予取予求,心中的震撼更超越一切。他──還要她。

  生育使得她的胸部豐滿,半年來各種補品的調(diào)養(yǎng)讓她身子大為好轉(zhuǎn),也恢復(fù)了少女的身材,連妊紋也不見縱影。她的風(fēng)情,盡數(shù)展現(xiàn)在此刻。艷陽光照映進來,她真切的看到他依然躺在她床上,霎時百味雜陳,無法有貼切的情緒展現(xiàn)。

  整整一年又四個月,他在她生命中消失;他當(dāng)然不會寂寞的,因為處處有女人伴他。為什么又找她呢?何不消失更徹底些?她已習(xí)慣一個人了。

  種種強迫皆已得逞,她對他已無用處了。

  她走入浴室,洗去一夜激情的痕跡與汗水。十八歲的心境已瀕臨蒼老。跟了他之后,她老得更快。他還想如何呢?還想再制造一個孩子來要她的命嗎?為什么他要把妻子才做的事加諸到她身上?

  他加入她的淋浴中。兩人在蓮蓬頭的水沖刷中對視。一年多了,三十歲的他有些不同,她也改變了些。什么不同呢?他們此時既陌生又親近。

  “你為什么來?”

  “這是情婦該說的話嗎?”

  恩客要寵幸妓女是因為他高興,是不?她果真問得有點傻。拿過海綿浴球,輕輕替他搓洗身子。她記得的,他不愛身上留有女人氣味。她沒有對他沾染上什么,連汗水也幾乎沒有,可是洗凈他身還是好的。她并不樂見他帶著她的氣味去摟抱另一個女人。一點點也不行。

  她知道,他又介入她生命中了,在她不能理解的原因中,一如他的消失,沒有任何征兆出現(xiàn)。



  ※                              ※                                  ※



  伴隨王競堯的“寵幸”,必然隨之而來一些速之客。她何憐幽何德何能可以令他人如坐針氈?尸首先出現(xiàn)的是黃順伶,以及她的姊姊與弟弟。這次是以未婚妻身分,站得住腳,所以不再表現(xiàn)出不安。可能也查出了何憐幽的身世,所以黃順如也一同前來。可是拉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來有何意義?壯膽?她何憐幽一個區(qū)區(qū)寄生蟲,手不能提,事不能做,連大聲罵人都有困難,何須開一個三堂會審的架式與她對陣?

  王競堯住進來一個月了,黃順伶能忍三十天已是極限。這樣一個沉不住氣的女人,沒有特色,怎能吸引住她的男人……哦,不!目前為止,王競堯是何憐幽的男人,以及何掬幽終生不變的父親。

  也或者,他不是任何女人的男人。這樣子區(qū)分他是不妥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是將來能名正言順擁有他一輩子的女人。你再費心也沒用,他不會娶你的!別以為生了女兒就能占有優(yōu)勢!秉S順伶開門見山的對她說著。她占有的優(yōu)勢是老爺子不會承認那孩子,而且王競堯也沒有給予姓氏。不是嗎?表示得夠明白了。

  何憐幽口氣淡淡的,有些嘲弄:

  “我從未應(yīng)征王太太的工作,F(xiàn)在沒有,今生今世都沒有!

  “你別騙人!”黃順如的氣焰較高漲,一臉鄙夷的瞪她。年過三十的面孔被化妝品沉侵終年,顯露出蒼白與老化。仍是美麗的,否則如何使得何家死傷敗亡?她又冷笑──“你那一點比得上我妹妹?死咬著王先生是為了報復(fù)我對不對?你憑那一點要算我?guī)ぃ磕阋移茐奈颐妹玫那巴,?dāng)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姊,我們說好要心平氣和談的!”黃家唯一男丁、黃學(xué)硯低斥了聲,表情有點難堪與不悅。

  “當(dāng)初我就是太心平氣和才會被搶了老公!人不能太善良!惡人才能騎惡馬!”黃順如頤指氣使得轉(zhuǎn)向何憐幽──“識相點,快點收拾細軟抱著賠錢貨滾出臺灣!我們還會可憐你,給你一兩百萬度日!若不識相,等著法院的傳單吧!不只告到你死為止,一旦我妹妹當(dāng)權(quán),足以使你連混口飯吃也不能!”

  “大姊,好了!”黃順伶輕扯住了大姊;她的大姊不明白惹怒王競堯的下場,但她太明白了。如果對何憐幽逼得太緊,一旦她轉(zhuǎn)向王競堯哭訴,到時不好過的會是她們。她努力了八年多,不能功虧一蕢。她至少明白當(dāng)前受寵的人是何憐幽;她只是沒有來與她搶王太太的寶座而已。沒有人能逃開他,只能他主動不要。一如他在兩個月前甩掉前一任只上任一個月的床伴莎麗一般。只能他不要。

  “何小姐,王老爺子并不樂見你生下孩子,也許他也會召見你吧!我希望你有心里準備。還有,王先生與我明年結(jié)婚,他原本該今年成家的,他的一再托延已震怒老爺子,祖孫兩人已陷入水火不容之地。老爺子更是大大削減了他的實權(quán),讓王先生備受孤立。我們都是他的女人,應(yīng)當(dāng)為他著想。相信你會明白!

  “滾出去!

  王競堯冷然低沈的聲音如鞭子一般,驚起了背對他的黃氏三姊弟。黃順伶更是血色全無!

  只有初次見到王競堯本人的黃順如一副大姨子的嘴臉,笑道:“呦!妹夫,什么時候來的,我們……”

  “啪”的一聲,迅雷不及掩耳的將黃順如打出門外!

  這是第一次,何憐幽知道王競堯并不忌諱打女人,而且沒有半分留情!他打昏了那氣焰高漲的女人。

  黃順伶只能虛軟的倒在弟弟懷中,而黃學(xué)硯本人也嚇呆了!

  “滾!蓖醺倛蛞话殉哆^她衣領(lǐng),往門外推去。

  黃家三人跌跌撞撞的遠走。但事情尚未了結(jié)。王競堯?qū)χ慌愿鷣淼氖┦沽藗眼色,石桐尾隨而去,明白所有指令的意思。

  何憐幽僵硬得不能動,連心跳也幾乎停止。這仍不算是怒氣嗎?

  他移近的身體讓她有如驚弓之鳥,下意識的要逃!但他的行動力是嚇人的,轉(zhuǎn)瞬間,她的人已在他抱懷中。

  “不要!”她捂住面孔。

  王競堯眼中閃過怒氣,抓開她雙手。

  “我說過,我不會打你!

  她依然顫抖的伏在他懷中。

  “你為什么不明白呢?”他嘆息,輕柔的撫摸她僵硬的背。為什么她不能明白在他將生命交給她的那一刻,已經(jīng)以他的方式要了她、宣告了一輩子的承諾。若不是她不在意,早該明白了。她是他唯一珍視的,即使被她惹到也打不下手。

  “我已生了孩子給你,為何還不放開我?”

  他抓住她發(fā),逼她直視他

  “我倆的契約可有期限?”

  “但你讓我生了孩子,一命換一命,你要求過多了!鄙允撬膼簤,尤其他棄她而去──在她最虛弱時、在她身形產(chǎn)生變化時;他不屑看的。只因他的縱欲,她幾乎沒命。他還要怎樣?再生嗎?玩掉她的命才值會票價嗎?

  他微笑,從她肩上扯下連身洋裝,啃咬她肩頭的雪白。輕道:“不會了。我沒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復(fù)制出另一個你已太足夠。其他的,我不要。我要你生,只因我要一個擁有我倆生命結(jié)成的個體。你不會再懷孕,不必再承受那些。”

  她抓緊他肩,抖聲問:“你當(dāng)時……順便讓我結(jié)了扎?”他會如此仁慈嗎?

  “不!沒打算再制造孩子的人是我。我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機會生下我不要的孩子!

  何憐幽低喘出聲!他一定是瘋了!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沒有男人會做這種事!男人已習(xí)慣自私,只會要求女人一昧的犧牲。他豈有可能……但……難說呵!他是個狂人,沒什么忌諱的。他不要別的孩子,所以結(jié)扎了他自己。他唯一的孩子甚至不是男的!而且他也沒有給予姓氏。為什么?

  他看出她的疑問,但自白不是他習(xí)慣做的事,他只是陰寒的笑道:“我只不過要讓王家絕子絕孫而已!”對王億豪,無異是致命的打擊,對憐幽……則是一種體貼與唯一專注。但她不會明白。只有當(dāng)她在意了,才會找到答案。

  “你是瘋子……”她低聲吐出氣息。而他侵占了她剩余的無言。扯去她衣物,抱她上樓

  在憐幽深睡后,他來到女兒的房間。掬幽被奶媽與傭人照顧得很好。

  六個月大的孩子才剛會爬,應(yīng)是好動的時刻。但她不。她的沈靜一如她那美麗奇特的母親。一雙圓圓的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常是看著天空與外界發(fā)呆,閃著渴望。

  王競堯坐在地氈上,讓女兒爬上他膝蓋坐著。女兒也不愛笑,但她開始懂得笑時,是展現(xiàn)在她父親面前。

  掬幽、掬幽!掬在手心呵疼倍至的憐幽。一開始,他就是要一個完全似她的女兒,所以沒給姓氏,也延伸了她的名字。他的生命中少有要不到的事物,連女兒的出生也如他所預(yù)期。所以掬幽得到他的關(guān)愛。只有她──那個叫何憐幽的女人至今仍在飄忽。

  為什么一年又四個月不見她?

  起先,她使他狂怒。再來,他必須找一些女人來分散王億豪的注意力。正式與他對峙所揚起的火花飛濺及他身邊的女人。有兩名床伴被王億豪派人綁至國外,借以威迫他就范;王億豪以為他的占有欲會強烈到不允許有人占他的床伴,找了幾個男人來羞辱他;可惜沒有如他所愿的激出他的怒氣。不過他訂婚了,讓王億豪竊喜計策得逞。沒有人會知道他訂婚的真相。

  再來,他不愿見到她大腹便便、天天嘔吐的沒尊嚴情況,她必然也不樂見。生產(chǎn)過后,她身子調(diào)養(yǎng)了大半年才見好轉(zhuǎn),所以他才出現(xiàn)。她不會知道當(dāng)她大量出血時,是他的血救了她!如今,放眼世上,他與她們父女是真正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了。

  當(dāng)然還有一個能算得上;不過……他唇邊揚起冷笑,只有在王億豪化成灰的那一天,他才會承認。



  ※                              ※                                  ※



  龐非氣急敗壞的沖入“豹”集團總部,指著正在擦槍的石桐

  “給我一個好理由!為什么你昨天對黃家三姊弟開了六槍?”

  “我只是對車子開了六槍,否則他們沒有機會活著回去,三顆子彈已太足夠!笔┑_口。

  朱千妍從電腦中抬頭,稀奇道:

  “神槍手虛發(fā)六槍而不傷人,豈不讓人看笑話了?!”

  “千妍,別惹事。石桐!你不知道黃順伶是未來的老大夫人嗎?你已震怒老爺子了!”巖石桐冷漠道:

  “對你而言,王老爺子是你的天地和一切。對我而言,王競堯才是我的信仰。我沒有你的雙重忠實。王億豪與黃順伶在我眼中什么也不是。”

  龐非頓了一頓,無言可駁。

  “你不當(dāng)黃順伶是夫人看,反而以那沒名沒分的女人為天,她什么也不是!”

  朱千妍笑道:

  “她只是他女兒的媽,他屋子中的女主人。一年前我會憤怒,但事實證明了一切;他將生命交給了她。我們不看世俗的形式,自有一套信仰。龐非,角色混亂的是你,你到底要忠于誰?是那為一心要殲滅『豹』集團的王億豪?還是『豹』集團的老大?”

  情況已演變到白熱化,龐非的身分成了墻頭草,所以近來重要集會,沒有人會特意通知他。他的雙重忠實面臨單一決擇,然而決擇的意思代表了必然的反叛。忠于王家或忠于王競堯,沒有雙全的事。

  龐非坐入沙發(fā)中,不愿對此事做出任何決定。王競堯的舉止嚴重觸怒王億豪;在公司之中,刻意將王競堯擠到無實權(quán)的虛位上,更決意消滅“豹”集團,讓王競堯完全的被孤立。

  自從王競堯有了何憐幽之后,龐非被他隔絕在距離之外。共同成長的兩人更形陌生,已經(jīng)到了無法預(yù)測他行為、無法對他詢問的地步。也許問題不是出在何憐幽身上,而是王老爺子對自己的偏重;所以王競堯始終對他冷笑以待,認定他只是老爺子派來的奸細。是奸細沒錯,但為了王家,他可以為他們出生入死,但到頭來卻是這種下場嗎?為了使他們祖孫相處得好,他這中間人隱瞞了多少不可說的事!如今依然沒有冰解的現(xiàn)象,反而更讓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豹”集團在他而言只是個小玩藝兒,也是王競堯興致來時弄成的玩具;他并不看重。即使“豹”集團如今已是黑道威名遠揚的大幫派,但比起王家的富可敵國,又算得了什么?!所以龐非不介意這集團中自己身分的重要與否。可是集團中幾名大將是忽視不得的──神槍手石桐,百變女朱千妍。他們兩人是王競堯一手栽培的人,未來尚有可開發(fā)的潛力。而他們可以為了王競堯做盡一切事情。一旦雙方成為敵對,這兩人若不能收為己用,必會是最難對付的對手。龐非不想與他們對立。

  只是……老爺子的執(zhí)意消滅,未來會是怎樣的情況,連他這般深受倚重的人也不禁舉棋不定了。他該怎么做?



  ※                              ※                                  ※



  很難去想像王競堯抱著女兒戲耍的模樣。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溫情都是奇怪的。

  難得今日他在,也興起游泳。九月的時節(jié),泡水是合適的消署活動。頂樓的游泳池終于有了存在的價值。她不會游泳,但也得穿上泳衣陪伴他。女兒也是。教一個七月大的小孩游泳挺怪異的。

  他們父女一同在池中戲耍。放女兒在嬰兒專用的游泳圈中,讓她雙腿可以踢動,而不怕溺水。奇異的,女兒笑了,她小小的面孔上是滿足又新奇的笑容。

  何憐幽坐在池邊,只以雙腿踢動水波,湯成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日光下浮動波光。

  這樣平和悠閑的日子,什么也不做,只是懷想與沈思,她可以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過。但在社會貢獻上,她無異只是一只米蟲而已。這種人,沒有存在的價值,但只要知足,卻是絕對的幸福。有誰可以什么也不做就生活優(yōu)裕、不必愁生活沒有著落?

  她可真是一個毫無企圖心的情婦了!一般當(dāng)寵的情婦會趁機要求金銀財寶、公司股票、車子洋房來充裕自己容顏不再時的保障。因為聰明的女人都知道一個女人的青春只有十年風(fēng)光?棵郎怏w生活的女人吸引力也不出十年。更甚者,性好女色的男人永遠不會安于一個女人。他們樂于嘗鮮,不耐等到女人人老珠黃,兩三年抱膩了,再換一個便是。只要他有權(quán)有財。

  她比較笨吧!或者對生命的渴求沒有強烈到做一輩子的打算;也或者她尚年輕,無知道不知金錢的好用,也尚未真正體會到挨餓受凍的苦。所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沒在意。

  藍色的天空寫滿她漂泊的渴望,她的心依然沒有著處。那個以各種方式宣告她為他的專有的男人,尚未在她心中有完整的定位。她是畫布,他是畫筆,由空白揮到形形色色,如今仍是未完成中。也許,完成后,她會明白,兩人之間能延伸出什么結(jié)果。他想要什么?

  王競堯?qū)⑴畠和朴芜^來她這邊。她抱起女兒,以乾毛巾包住。也該是她喝牛奶的時候了!將女兒交給守在一旁的奶媽。直到游泳池只剩他倆,他摟住她腰下水。

  “我不會游泳。”她摟緊他頸子,并不怎么喜歡身子在水中載浮載沈的感覺。水壓會使心臟難受,她永遠適應(yīng)不過來。

  “你常不動會生病的!彼灰浪囊庠缸鍪拢且矊W(xué)會游泳不可。

  她嗆了幾口水,再也不肯放開他肩膀,緊緊的摟!怕他一個興起將她往池子中央丟,到時不淹死也脫去半條命。她不喜歡這種死法,也深知他性格的難測,只有緊抓住他,直到他打消念頭,送她坐回池邊。

  王競堯環(huán)住她纖細的腰身,背抵著泳池邊緣,沒有言語,那種輕柔的手勁,幾乎是溫存得讓人;蟆:螒z幽的身子貼合在他懷抱中,氣息微促。這身子已讓她產(chǎn)生依戀了嗎?但,就如黃順伶所言,身分上,將來會伴他名正言順過一生的人是她,這胸膛遲早會棄她而去,她怎能放縱自己的沈耽?近來真的有些放縱了!這個人……不是她的天地她的神。許多疑問沈積在心中,但她只是個情婦,出賣肉體的女人,沒有發(fā)問的資格。她深知本分,也或者尚有自尊之類的東西阻礙,當(dāng)他的人一年半以來,她學(xué)會了不想不問,沈默一如死人。反正她對他無任何意義,那么,尋得再多問題的答案,又有何用?她是為了他生了小孩,可是,一個男人能一怒之下十四個月不出現(xiàn),全然不管她是生是死,即使她尚有一絲絲少女的幻想也會消失殆盡。何況,怕他都來不及了,那來的時間去愛上他?

  “你從未用過我的錢!彼。

  只因她從未有需要用錢的時候。她不出門,不涉世,所有必需品別墅內(nèi)全有。衣服鞋子也有專人送來,所以她存摺中積存的大筆金額從未少過一分一毫。

  “我是個與眾不同的情婦,如你所愿!彼Τ龅暗幕《。

  王競堯抱她出游泳池,二人一同到淋水間沖洗。

  “有什么是你要的?”

  近一年多的分隔,他似乎文明了許多。在某些時候,他會這么問。

  她搖頭

  “沒有!

  “我呢?”

  “我要不起!彼稚煜蛩,行走在他俊沒剛毅的線條上。他要她夠在乎,但不允許她起獨占之心;尺寸之間,她拿捏不住,只好一律不要?墒牵@也會觸怒他呢!可憐的黃順伶,愛上這種男人是情劫,活該哭盡今生淚水。林黛玉尚有賈寶玉來珍惜,黃順伶恐怕得獨自凄涼了。她微笑出來,因果終有報!不必她動手。只要她別愛上這男人,那么,看一輩子的笑話也是不錯的。

  王競堯?qū)⑺奈⑿ξ侨氪街校剿鞯难畚丛_^。她急欲掩藏心事的上雙眼,再一次企圖關(guān)他于距離以外,他休想傷害她。

  “蝸?傄詾樗臍ず苡玻圆旁谟鲭U時陷入其中。但是,其實那殼脆弱得不堪一擊!彼D(zhuǎn)而吻她的眼臉。一手游走于她赤裸的身體間。

  何憐幽柔弱低喃:

  “只要旁人不故意攻擊,那么,殼永遠堅硬到足以擋風(fēng)遮雨。你要……使我遭到破敗的命運嗎?”她不曾與他在房間以外的地方親熱;在這密閉的沖水間中,她也備感“野合”的壓力,覺得低俗又廉價。一手握住他游動的手!安灰谶@里。”她難堪的低聲請求,卻又深深明白他不允許別人反抗。

  可是,她猜錯了這一次。他住了手,僅抱住她,低嘆了一聲,含糊不清的說:“我該拿你怎么辦?”

  她想,她一定聽錯了!眼神望向不知名的黑暗處,與他共同的產(chǎn)生無力感,凄楚爬上向來無感的心頭。



  ※                              ※                                  ※



  因為她從來不問,所以王競堯的出現(xiàn)與消失向來不曾預(yù)告過。他又消失了,三天不曾見他,大致也明白了他人不在別墅內(nèi)。

  池子中的蓮花,粉嫩娉婷的在夏日烈陽中展現(xiàn)豐姿。她赤足走在青草中,目光投注在蓮花身上。一襲白衣包裹住她沈靜的身子。難得的悠閑,連鞋子也脫了。王競堯分外喜愛看她的腳踝,因為她最不愿示人的就是那兒。

  好時光并沒有維持太久,龐非的介入破壞了她的心情。莫非又是來告訴她有關(guān)王競堯又包了女人的事?他難道看不出來那是她最無所謂的事嗎?也許全天下沒有人相信有人會急于掙脫王競堯那般有王者氣勢、魔鬼般妖異的男子。目前為止,沒人相信。所以龐非有什么理由不深信告知她王競堯的風(fēng)流史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呢?

  她沒有開口,穿上了鞋,靜坐在樹棚下的白色木椅上。連王競堯也不能使她熱情招乎客氣,那龐非自然更無此資格。

  龐非是身負任務(wù)前來的

  “王老爺要見你。明天中午,我會派車來接你。”

  老爺子?是那個王億豪嗎?終于也到了高層人士召見的時候了嗎?如果她沒料錯,王億豪是王競堯世上僅有的親人了。掬幽不算,女兒不入王家的姓。

  可是呵!這么大名號的一個人,與她又有何干?她該表現(xiàn)得很榮幸嗎?畢竟王老爺非常人輕易可見。

  何憐幽掃了他一眼。

  “不!

  “你一定得去!饼嫹钦Z氣強硬。

  “你一定是背著王競堯做這件事的吧?!”她的口氣有了些嘲笑。這個以冷靜面具示人的男人,近來有更多沈不住氣的征兆;背叛王競堯一定是件不愉快的事,尤其想到與他為敵的不寒而栗感,莫怪龐非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自得。

  龐非不回應(yīng)她,心中卻難掩狼狽!也乍然明白這女人能吸引王競堯這么久仍不厭倦的原因了。她有超乎平常人的敏銳心思,也沒有忠于某人的歸屬意識,冷眼看待他們這群人的行為,不加入,不參與,也不求任何事。甚至在生了一個女兒的現(xiàn)在,她依然沒對王競堯有更多的情感或占有欲!最重要的一點,她這一切完全不是出于偽裝,而是真心得無感無求。

  “如果你有身為他的女人的認知,最好明白王老爺子的召見是你最大的榮幸,表示你的重要性已被承認。”龐非隱住心中的不安,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因為太明白王億豪召見她這等身分的目的只有一個;毀之而后快,絕非是承認什么身方。何憐幽的確引起了王億豪高度的好奇心與關(guān)切,更深深肯定除去她是重創(chuàng)王競堯最好的方法。

  何憐幽搖了搖頭。

  “我不會去。”飄飄然的轉(zhuǎn)身往宅子行去。他們之間的種種,完全與她無關(guān)!拔抑皇撬沤庥呐酥唬贌o其他額外的工作。”甚至去“覲見”全國知名大老爺一樣,那不在她“工作”范圍之外。

  龐非沒有追上去,一手下意識的伸向西裝內(nèi)袋──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根菸,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戒菸已經(jīng)很久了……真是一個苦差事,不是嗎?

  既不能同時忠心,卻又容易同時背叛!



  ※                              ※                                  ※



  訂婚半年多,除了起初擁有的喜悅外,只有日復(fù)一日的患得患失與恐懼。對他的敬畏之心使黃順伶永遠不敢展現(xiàn)能干面具下的柔情萬縷。加上十日前遭槍擊一事,她更深刻明了薄弱的婚約在全天下人眼中是一點效力也沒有的,重視的人只有王億豪與他們黃家上下。至于他──王競堯,倒不如說那一場訂婚像看了一次的笑話。

  可是她依然一心癡戀于他的狂猛與冷銳,沈迷于他致命的魅力之中午法自拔!為什么他不肯以看女人的眼光看她一眼?卻不斷的找來姿色不如她的女人共度春宵!

  就像今日,她陪他南下高雄運作分公司財務(wù)事宜;三天來,不停的有美女前來,夜晚甚至與他同房。而面對她,卻永遠只有公事的一面!

  婚禮定在年底,算一算只剩四個月了,可是黃順伶仍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一場笑話?

  今晚的名流宴會中,她是王競堯的女伴,可是公事一談完,他就不曾再理她了。如今正與他的得力助手──那個美艷又千變?nèi)f化的朱千妍并立討論些什么,放她凄涼當(dāng)壁花,死活不管。

  她這么一個條件上乘的女人,到底要讓自尊破敗到什么地步?八年來的苦苦跟隨,卻換不到他憐憫的一瞥!他甚至可以為了那個平凡的何憐幽而對她出手,奉送子彈讓她與家人嚇破膽!

  可是,她相信一定會有代價的,只要她當(dāng)了名正言順的王太太,有了王競堯的兒子,到時,她的努力全會加倍回收!她會死撐到那一天,并且以她萬縷深情來網(wǎng)住王競堯浪子野豹般的心。

  何憐幽不會是她的對手的!否則早該在她生了女兒后就當(dāng)上王太太。但王競堯沒娶她不是嗎?可見他的心尚無人真正進駐,她黃順伶有著最大的希望。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參加這個乏味的酒會!敝烨у裉斓陌缦嗍切卮鬅o腦的花瓶大美人,專門吊在男人身上討生活的那一種,所以聲音也必須是又嬌又喋,引來各方富家公子哥的側(cè)目。美麗又好上手。

  王競堯隱伏在垂地掛的后方,背抵著冰冷的玻璃,如星的眼眸恰好足以看到會場每一個方向的動態(tài)。

  此時他的眼光正看向二樓扶手處一方角落,并且已打量了良久。一屋子的南部巨富也抵不過那角落的動態(tài)令他注目。

  朱千妍也明白她這輩子別想從老大身上問出什么話來。不過,胸大無腦的女人一向都很會自言自語的。她再敏銳的心思也絕對料不準這心深如海的男人,所以直接放棄還來得乾脆些。他只會下命令,絕不分享他的心思──也許……那個何憐幽是例外。極其實,在若干年前,她一如其他女人,也無法不被他的光采眩惑,并且一心一意想取得他的注目。但那實在是太巨大的賭注,而且絕對的沒勝算。當(dāng)手下可以長久一生一世,當(dāng)他的女人卻只有一夜的風(fēng)光,并且在過后形同敝屣。如果她曾為何憐幽的獨受鐘寵而吃味,而曾想解決掉她,也會在近兩年的時光中心悅誠服。

  只要有人能讓王競堯著迷三個月以上,代表那個女人絕對的了不起,更別說他居然會允許有人生下他的子嗣!她跟在王競堯身邊十年有余,多少明白他的一些觀念。他視一切禮教為糞土,更不信傳宗接代的把戲。如果不是出現(xiàn)一個何憐幽,恐怕王競堯今生今世是不會有孩子了。

  何憐幽刷新了太多王競堯首開先例的紀錄。時至今日,依然癡狂。但他們之間的情潮浮沈仍在撲朔迷離的情境中。她愛他嗎?就因為這不確定的疑問,所以他癡狂至今。

  朱千研邊思索著,也終于查覺到王競堯?qū)W⒌姆较颍酃庖矑吡诉^去。

  “是個孩子!

  縮在扶手暗處的一團黑影,是個小男孩,越莫十一二歲左右。雖然與她所站之地相隔約有二十公尺遠,但仍能看到那孩子臉上身上目光可及的地方充滿瘀青。一雙倔強、狂野若野獸的眼,充滿與他年齡不符的恨火,熊熊燃燒著。而朱千妍更看到那男孩左額上游一道像是跌撞出的血口,如今血塊正與污土黏附在未處理的傷口上。

  不必王競堯問,朱千妍立刻整理出這個宅子的大小資料。慶幸自己前來高雄時,準備工作向來完全而鉅細靡遺。低聲道:

  “他應(yīng)該是蔡家當(dāng)年逃婚與人私奔鬧出大丑聞的那位小姐所生的孩子。原本蔡小姐應(yīng)嫁給今天宴會主人梁力華的。結(jié)果蔡大小姐逃婚,與一個工人私奔,使得婚禮當(dāng)天由蔡二小姐代嫁,也就是今天的女主人蔡木茹。去年傳出蔡大小姐與其夫雙雙死于車禍,鉅額的保險金與他們生前投資得當(dāng)所積得的大筆財富全由梁氏夫婦接收,也收養(yǎng)了遺下來的獨子。那男孩十二歲,叫葉問析。據(jù)說梁力華夫婦將當(dāng)年的忿恨全發(fā)泄在小孩身上。看來是真的了!否則沒有一個小孩會有這樣防備又充滿恨意的一雙眼!敝烨уf完,心中最大的疑問是:為什么王競堯會露出興味的眼光?

  但,這回,王競堯提供了解答

  “掬幽將有她專屬的玩具了!本褪撬!那個叫做葉問析的小男孩。

  在朱千妍怔楞的當(dāng)兒,王競堯已無聲無息,卻又迅捷無倫的移向樓梯。這將是他送給女兒的第一個、也是終生最好的禮物。

  永遠沒有人能明白王競堯心中在想什么。南下三天以來,他處理了許多別人看來很重要的大事,也解決了一樁幫派地盤械斗之事。但那些成就還比不上這一樁找到適合女兒玩的禮物。他想,南下三天總算沒有白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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