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沒有在家過除夕夜,青曉玫的心情是既快樂又期待。
快樂的是,終于不用在大過年面對一個又一個的相親物件;期待的是,她將要和駱梓權度過今年的最后一天。
先前自己給他的印象想必不是很好,所以,青曉玫非常在意自己今夜的表現,她一定要讓他對她的印象好轉。
因此,她刻意精心打扮,為的是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她那削薄的短發微微地卷起,在俏麗之余又多了點女人味。
穿了件及膝的黑色魚尾裙及黑色素色上衣,外頭罩了件紅色的流蘇披風,讓自己的一身黑不會顯得太沈重。
換上了高跟鞋,讓她的身形更顯修長及苗條。
她聽江蕙蘭說過,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喜歡女人穿高跟鞋,因為,穿高跟鞋的女人在走路時柳腰款擺、搖曳生姿,展現了女人味。
靖媛說過一遇上好男人就不能放過,所以,今晚她一定要擄獲他的心。
每個人對于MRRight的定義都不一樣,對于她而言,她要的男人不一定要又高又帥、不一定要多金、不一定要有才能,她只要他不怕她,在她生氣、罵人時能夠安撫她,不會因為她不夠溫柔而嫌棄她。
在她二十七年的歲月中,唯一不怕她的男人終于出現了,那個人就是駱梓權。
今晚,她要使出渾身解數,絕不讓他從她身邊溜走。
她上了淡妝,讓自己有個好氣色。
她正要涂上口紅時,門鈴聲響起。
“來了!”她朝著門口大喊一聲后,趕緊對著鏡子,在唇上涂上粉紅色唇彩。
將所有的彩妝用品全掃入皮包之中,一手拎著皮包、一手拿著厚外套,她看著鏡子做最后的巡視。
她是最美的!鏡中完美的倩影,令青曉玫非常地自豪、滿意。
打開門前,她做了個深呼吸,扯出最甜美的笑容,然后才將門打開。
“讓你久等了!”
見到刻意打扮的她,駱梓權感到驚艷。
他本來就覺得她長得不錯,沒想到打扮過后的她卻是更加動人。
若是以前的他,他保證自己鐵定會為她著迷,可現在的他,對女人已是心如止水,除了他心底的“她”之外!他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
對她的感覺就像是朋友,也可以說像是哥兒們一般,所以,對于她的美,他不吝于贊美。
駱梓權不正經地朝著她吹口哨。
“小姐,水喔!”他故意用臺語說。
“少年仔,煙斗喔,”她也故意用臺語虧虧他。
他穿了西裝、打了領帶,更顯得有紳士氣質。
駱梓權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上車!”
今晚的她就像是灰姑娘,由一個兇巴巴的“恰查某”變成了風情萬種的美人,只不過,他希望這個魔法不要在午夜十二點就結束。
在青曉玫轉身要上車時,看到的不是豪華的家寰賽車,而是那一輛破破的野狼摩托車。
駱梓權先跨上了摩托車坐妥了,交給她一頂安全帽。
她笑了笑,什么話也沒說,戴上了他給的安全帽,穿上了御寒的外套,拉起裙擺,側坐在后座上。
“走了!”當她坐妥后,他發動了車子。
青曉玫的手自然而然地環抱在他的腰上,頭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背上。
他突地拉開了她的手,令她感到有些錯愕及羞慚!以為他拒絕她。
羞愧之下,她趕緊縮回自己的手。
可他卻拉住了她往回縮的手,將她的一雙小手放進了他外套的口袋中。
他載著她穿過了大街小巷,寒風自他們的身邊呼嘯而過,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冷。
坐在他身后,她只感受到由他傳給她的陣陣溫暖,她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寒意。
有他的溫柔,就算要她受凍,她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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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前往餐廳,反而在一間精品店前停下了車。
看了看四周,青曉玫沒有看見可以吃飯的地方,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停在這兒。
“下車!彼撓铝税踩保檬质崃耸岜话踩眽罕獾念^發。
“來這兒做什么?”青曉玫邊整理儀容邊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賣了個關子!白甙!”
他拉著青曉玫的手,往精品店走去,他們走到了門前,玻璃門立即開跳。
不是說要吃飯嗎?他拉她來這兒做什么?青曉玫完全弄不清他的意圖。
駱梓權熟稔地和每個店員打招呼,拉著她穿過重重的衣墻,打開最里面的一道門。
“珊,我要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他一見到坐在里頭的女人,立即出聲詢問。
原本正在吞云吐霧的鄭珊將手上的菸捻熄!起身走到青曉玫身邊。
“你沒頭沒腦地要我準備女人穿的禮服,又沒跟我說身材、尺寸及風格,要我怎么準備?”鄭珊不悅地回答。
“你沒有準備?那不就來不及了。”他在趕時間,可沒有那個閑工夫等她慢慢地把適合青曉玫的禮服給找出來。
看到他的急躁,鄭珊白了他一眼。
“我只出看一眼就知道她適合什么樣的裝扮,你對我這么沒信心,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專業?”
她學設計和造型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要打扮一個人對她而言是易如反掌!只要那個人不要長得太過抱歉,她保證她的美麗魔法一施,那個人就是最閃亮的一顆星星。
“廢話少說,快點讓她換衣服,我趕時間!笨戳丝词稚系谋,他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聽了他們的對話,青曉玫終于明白他帶她來這兒的用意了。
“為什么要換衣服為難不成我今天的裝扮很難看嗎?”他竟要她換下她最自豪的裝扮,這令她感到傷心。
“不是你這一身裝扮不好,而是梓權帶你去的地方要穿禮服,你這一身的打扮不合適!
她要是穿成這樣去,鐵定會被人嘲笑。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好奇地問他。
什么地方需要穿禮服為難不成是什么政商名流的宴會?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還是賣關子,不肯先告訴她。
“好了!別再廢話了,我要開始工作了!痹谝_工前,鄭珊將駱梓權給推了出去!笆┕ぶ,男賓止步!
話一說完,她就當著他的面將門給關上。
現在是他有求于人,他只得乖乖地聽話在外邊等。
“那我們開始吧!”鄭珊笑著對青曉玫說。
“先把衣服給脫了!”
她自衣架上找了件黑色薄紗鏤空的旗袍式禮服及配合禮服的細帶低腰內褲讓青曉玫換上。
她知道駱梓權現在的交通工具是那一輛破摩托車,所以,她不敢找有長擺、蓬蓬裙這一類的禮服,因為,穿這種禮服到了目的地,裙擺鐵定是破破爛爛、慘不忍睹、狼狽不堪。
這件旗袍式禮服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旁邊的開衩可以自由調整高低。坐摩托車時可以調整成不開衩,這樣,裙擺就不會被車輪絞進去了。
“這會不會太露了啊?”青曉玫難?情地拉拉衣領、拉拉裙擺。
這一輩子她還沒有穿這么性感的衣服,要她穿這樣出去,實在是令她感到很難為情。
“不會露啦!該遮、該擋的地方一點都沒有露,所以,你不用怕會曝光!
露的地方只有衣領到胸口前的薄紗部分,而鏤空的部分就是腰部及大腿、小腿,這已經算是很保守的了。
“可是……”一想到要把肩膀露出來,她就猶豫該不該穿。
要是讓人看見她穿成這樣,她鐵定會被人取笑的。
“時間來不及了,別再可是了!
不讓青曉玫有反對的機會,鄭珊壓下了她的身子,讓她坐在鏡臺前,拿起梳子、夾子,將她的頭發整齊地盤起。
“我等一下要戴安全帽耶!”青曉玫提醒她。
安全帽一戴,再怎么漂亮的頭發都會弄亂,她將她的頭發盤得這么整齊,她怕不一會兒就會給弄亂了。
“放心,我有一頂帽子式的安全帽可以借你,不會像全罩式的安全帽那么難戴,絕不會把頭發弄亂的!
在她耳際的發上夾上了小小的亮鉆發飾,她的發型就大功告成了。
至于她臉上的妝,鄭珊先用眉筆替她將眉形繪出,再用睫毛烏和睫毛膏增長她的睫毛,再讓它們卷卷地往上翹,最后再替她擦上蘋果綠的眼影。
眼部的妝讓她的眼睛更加地有神、動人,有著畫龍點睛的功效,腮紅讓她氣色更好、口紅讓她看起來更有朝氣。
青曉玫覺得自己像是芭比娃娃一般,任由鄭珊擺布。
“好了!”看著自己的杰作,鄭珊滿意極了!澳愕葧䞍撼鋈,梓權絕對認不出你來!
看著鏡中仿佛變成另外一人的自己,青曉玫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
要是她以現在的模樣出現在她那群姐妹淘面前!她們鐵定會大吃一驚。
“美人就應該配上香車才是,一想到梓權那輛破摩托車,我就覺得實在是糟蹋了你美美的裝扮!编嵣喝滩蛔∴止。
當門被開時,駱梓權回過頭時,他看見了青曉玫被打扮后的模樣,他呆愣住了。
她……她怎么變得這么漂亮?是鄭姍有著變臉的功力?還是她本來就是這么美呢?
駱梓權現在的心情用“驚艷”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無法想像前一刻的她和現在的她是同一人。
如果說她先前精心打扮的模樣是可愛的粉紅色玫瑰,那現在這個經過鄭珊改造的她就是冶艷的紅玫瑰。
兩者同樣都很美,只是讓人感覺的美不同罷了。
他覺得她美嗎?為什么他一個字也不說,是不喜歡她的打扮嗎?
青曉玫沒聽見他的聲音,以為他不喜歡她這樣的裝扮,讓她的心有些許失落,因為她沒聽見他對她的贊美。
“發什么呆啊?你不是趕時間嗎?”鄭珊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沈默。
駱梓權尷尬地別開眼,將目光轉到鄭珊身上。“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答謝你的鼎力相助!
“答謝就不必了,只要你將來結婚時,新娘造型的錢讓我賺就行了!彼沽藗眼色,暗示他和青曉玫。
駱梓權沒有反駁她的話,只給了她一個“你想太多了”的表情。
“曉玫,我們走了!彼捯徽f完就率先開門出去。
青曉玫以為他會拉她的手,當他自顧自地離去時,她微微的感到失望。
“曉玫,安全帽!编嵣簩⒁豁敽唵问降陌踩苯坏剿氖种小
“謝謝!”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愛上他可辛苦了,有一大段坎坷的路要走,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放棄,至少在他還沒結婚之前,你都有希望!编嵣涸谇鄷悦狄咔案f了這么一段話。
青曉玫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說。“你話中有什么涵義嗎?”
鄭珊僅是笑著,卻不肯為她解答。
“快走吧!梓權在催了!”她催促著她。
盡管有滿心的疑惑,青曉玫決定還是先離開,畢竟,要知道真相的機會多得是,可若是誤到了和駱梓權第一次約會的時間,那就遺憾了。
“再見!”
鄭珊揮手向她說了聲再見。
她們還能不能相見就要看她和駱梓權之間的發展了,也許,這會是她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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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景色一幕幕地由眼前掠過,青曉玫認得這是往駱梓權家的方向。
他是要帶她回家吃年夜飯嗎?他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通常都是為了介紹女朋友給家人認識才會一起吃年夜飯,他會帶她回家,是不是他的心里已經認定她了呢?
帶著滿心的疑惑和好奇,青曉玫期待著,她在腦中幻想著接下來可能的發展。
今夜,豪宅的花園大門敞開著,不少名車魚貫駛入。
他們乘坐的破摩托車穿梭在名車之間,顯得異常突兀。
駱梓權將摩托車停在主屋的正門口,屋里身著西裝、禮服的男女全停下了動作,不約而同地注視著他們。
他瀟灑地脫下了頭上的安全帽,自然而然地甩頭、撥發,讓頭發恢復原先的蓬松。
“我們到了!”他轉過頭對青曉玫說。
“喔!”見到一屋子那么多的人,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說話及行動都有些遲鈍。
駱梓權微微轉身,替她將安全帽給脫下。
“下車吧!”他下了摩托車后,伸出右手到她面前。
青曉玫將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下車。
牽著她的手,無視眾人的訝異及好奇,他們穿過了目瞪口杲的人群。
青曉玫對這樣的場面雖感到陌生及恐懼,可是,一想到有他在身邊,她就什么也不怕了,挺起胸膛,她盡力地表現出自己美好的一面。
“梓權,我等了你好久,你可終于來了!
一名身著淡紫色禮服的妙齡女子朝著他飛奔而來,一到他的身邊,就立即挽住他的手,偎著他撒嬌。
相較于她的熱切,駱梓權就顯得冷淡多了,他臉色不豫地抽離自己遭她束縛的手,帶著青曉玫繼續往前走。
見他對她依然冷淡,魏斐琳有著滿腹的怨言,再加上看見他身邊帶著別的女人,她一時之間氣憤難平。
“駱梓權,你這是什么意思?”她怒沖沖地質問。
“魏斐琳,我是什么意思你會不清楚嗎?”今天這場賓客云集的宴會所為何事,她已經心知肚明,不必他再贅言。
“今天是我們訂婚的大好日子,你故意帶這個女人出現,是想丟我們魏家的臉?還是要讓你們駱氏集團蒙羞?”
為了要得到他,她不擇手段的趕走了他身邊的女人,想不到趕走了一個,現在又來了一個,這些蒼蠅般的女人趕也趕不完。
聽見他要訂婚了,青曉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都要訂婚了,為什么還要給她希望?!帶她來這兒又是為了什么?
“我有說要和你訂婚嗎?”駱梓權絕不承認他父母自作主張決定的事。
“你……”她氣得轉身叫人:“爸、媽、伯父、伯母!彼贿B喚了四個人。
他不肯承認沒關系,反正,她們的婚事是雙方家長同意的,就算他不同意,他也莫可奈何,最后還是只有乖乖娶她的份。
他們本來就很引人注目了,再加上魏斐琳的呼喚,一時之間,所有的人全涌上前來,有六個人穿越重重的人墻走了過來。
“斐琳,發生了什么事?”魏母關心地問。
一見靠山來了,魏斐琳就將事情的始末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
“梓權,你明知道今天要宣布你和斐琳訂婚的消息,你故意帶個女人來,是想要給我們難堪嗎?”駱父發怒地質問。
原以為他在外頭待不下去就會屈服,沒想到他不但沒有乖乖地回來和魏斐琳訂婚,還帶了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出現,這分明就是故意挑釁他。
駱梓權不管魏斐琳在他父母的面前說了什么,也不理會他父親的怒火,他現在眼里、心里在意的是在他們身邊的一對男女。
“榛榛,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為什么會挽著他的手?”駱梓權不明白的問。
她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更加不該挽著別的男人的手。
汪榛榛是他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為了她,他可以和家里脫離關系;為了她,他可以忍受孤立無援的痛苦,為了她,他不惜和家人對抗,就算犧牲一切,他也要和她一輩子相守。
“你不知道嗎?汪榛榛現在是我表親,她已經嫁人了,她和你這輩子是無緣了!蔽红沉盏靡獾卣f著。
什么?駱梓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曾說過要等他成功后風光地迎娶她過門,怎么才不過半年的時間她就變了,她和他之間的約定也忘了。
“榛榛你說話,告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
“我……”汪榛榛有口難言,她無法跟他說明所有事情的經過。
“你要她說什么?說她沒有背叛你?說她沒有嫁給我表哥嗎?哼!你別傻了,你為了她,寧愿不娶我也要和駱氏脫離關系,結果她回報了你什么?先是嫁給別人,也懷了別人的孩子。這就是你犧牲一切所得到的結果,你不覺得你太愚蠢了嗎?”
若是肯忘了汪榛榛和她結婚,他也不用那么辛苦。
汪榛榛的背叛帶給他很大的打擊,比起他父母的逼婚還傷他的心。
“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他要知道她另嫁他人的理由。
“我、我對不起你!蓖糸婚粍e過臉,不愿意看見他受傷的神情。
她背叛他是事實,他怨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坦然接受,她不想為自己辯駁。
“為什么……為什么?”駱梓權幾乎要發狂。
“梓權,既然汪榛榛已經結婚了,你就看開點,高高興興地和斐琳結婚吧!瘪樃缚嗫谄判牡貏裰。
駱梓權搖著頭,以前他不愛她,未來他也不會愛上她。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那是最痛苦的事。
“為什么你直到現在還是不肯娶我?”她以為解決了汪榛榛,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障礙了。
“你愿意和一無所有的我結婚嗎?你愿意舍棄你魏大小姐的身分和我坐著摩托車離去嗎?”他不答反問。
“這些和我們結婚有什么關系?”
駱梓權知道,不管他怎么說,魏斐琳也不會懂。而他再次提問,汪榛榛也不會給他答案。
“曉玫,我們走吧!”他牽著始終不發一語的青曉玫離去。
“駱梓權,你給我回來。”魏斐琳發怒地大喊。
她若是讓他就這么走了,那她鐵定會成為名流間的大笑話。
發動了摩托車,后座仍是載著青曉玫,駱梓權在離去前,對著魏斐琳說:“這輛摩托車只有二個女人肯坐,一個是榛榛,一個是曉玫,我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肯坐!鼻罢呤撬浻眯娜鄣呐,后者是他未來的好朋友。
只懂得以財富來選擇一個人,這樣膚淺的人,他是不會要的。
“你不要走!”看著駱梓權離去,魏斐琳拉起裙擺不顧形象地追了上去。
她是那么愛他,為什么他就是不肯愛她、不肯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