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余杭縣里幾家妓院點亮了門前的紅燈籠,示意生意開張了,沒一會兒工夫,各家妓院里喧鬧不斷、觥籌交錯,伴隨著鶯鶯燕燕打情罵俏的聲音,這個夜可一點都不寂寞。
見著前廳、廂房全是客人,老鴇風艷是笑得闔不攏嘴,就怕姑娘太少,廂房不夠。也因為這樣的客滿景象,近幾個月來,她找了人口販子,到各地去挑幾個貌美如花、未開苞的姑娘好進些“新鮮貨”,讓客人有鮮味,不會膩。
“風娘,后頭來貨了。”怡紅院的管事林志湊近風艷的耳畔說著。
外表風騷、一身紅綢的風艷明白的點點頭,邊跟客人們寒暄,邊往后面院子走去。
“風娘,好久不見,你愈來愈美麗了。年約四旬,一身武夫裝束的謝一誠虎背熊腰,其貌不揚。
年近四旬的風艷是在男人堆里打滾的,倚門賣笑,看男人只看他有無利益可圖,對外表可下在乎。她唉聲一笑,主動的親了他一下,“死相,就會貧嘴,這次給的貨好不好。俊
言歸正傳,謝一誠可不依,他將她接進懷中,親得過癮才放開氣喘吁吁的風艷,再轉頭叫來兩個手下,“將貨打開!
“是!”兩個手下點頭后走到風艷身旁的四個麻袋邊,—一將束起來的麻繩打開,再拉下麻袋,四個看來年紀部才十四五歲的女娃兒都沉沉的睡著,不省人事,看來都被下了迷藥。
風艷彎下腰,—一檢查貨色,愈看是愈不滿意,“怎么回到全是中等之姿!
“最近外頭風聲緊,能逮到這些娃兒就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你知道的,這都是到外地逮來的最好的可全在你這兒了!
她抿抿唇,“一袋十兩!
他皺眉,“風娘,我還有手下呢,你這價不會太低了?”
“找個好貨,一袋百兩、千兩我也給得起,但這些貨色我可是勉強收下的!
謝一誠無奈,只得點頭,“好吧。你這兒有要清掉的貨色吧,外頭的買家不介意收二手貨。
風艷想了想,有幾個姑娘是該退休了,“明兒會清四個給你,別說你沒賺頭,那四個就送你,外頭買方的錢讓你賺了。”
他笑了起來,“好,爽快!”
她微微一笑,“報答我的方法就是找個上等的好姑娘,若能有像這兒江南四大材女的美貌更好,只要一個就夠了!”
謝一誠也曾動過她們的腦筋,但談何容易?只要四大材女少了一個,絕對成為江南大事,除非他不打算回這兒,只撈那么一筆。
“將貨送到廂房去!
風艷朝林志點點頭,林志便招呼那兩名黑瘦的手下,將四個麻袋全抬往專門訓練被押來的丫頭的隱秘牢房?辖涌偷木陀械贸浴⒂械么,不聽話的自然就繼續關在地牢里了。
“風娘,今晚可以陪我吧?”謝一誠邪淫一笑、摟著她就要往上等廂房走去。
但兩人只走到二樓階梯一名院里的姑娘便走到風艷旁咬耳朵,只見她點點頭“我去招呼!
聞言,謝一誠即表現不悅。
但風艷能當老鴇,自有其手腕,她嗲聲一笑,“來了個新客人,我總得去照個面,你先到房里去,我叫丫頭先備酒菜伺候你,待會就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去吧!彼屏怂话眩賳玖艘宦,“春梅、夏桃,招呼謝大爺去,這伺候不好,我可要問罪的。”
“是!眱擅贻p的姑娘笑嘻嘻的分別挽住謝一誠的手臂,就往上等廂房去。
風艷回身往樓下走,邊對著掛在墻邊裝飾得金碧輝煌的銅鏡整理一下儀容,雖然年屆四句,但保養得宜的她可是風韻過人、婀娜動人呢。
“貴客來到,失迎失迎了!眮淼酱髲d,她挑腮帶紅的迎向旭烈汗主仆,而一看到今兒上午在季家賭坊的話題人物竟然是個舉止風流、豐采俊朗的公子哥兒,看多了各式男子的她也忍不住春心一蕩,好俊的男子。
旭烈汗微微頷首,朝渾身散發著風騷味兒的她道:“你肯定是人稱風娘的恰紅院當家的!
她笑了笑,“別叫我風娘,都把我叫老了,叫我風艷!
小明兒看著她,直想作嘔,再看看這一室的淫蕩味,他真的受不了,拉拉還一臉笑意的旭烈汗衣袖,“王子,咱們回客錢吧。”
“你要回就回,我要待在這兒!彼麃磉@兒也是找樂趣的。
“王子……”
“小阿哥,別煩你主子了,我找兩個丫頭伺候你!憋L艷也不啰嗦,找了兩個姑娘,施了個眼色,她們便硬是將嚇得手軟腳軟的小明兒給架到廂房去。
“旭烈汗公子,咱們往這兒走!兵P艷熱絡的招呼著。
“你知道我?”
她笑了起來,“你這會兒是名人了,季姑娘在余杭可也是個名人,你親了她一事,全余杭大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是嗎?”旭烈汗也笑了起來,事情好像愈來愈好玩了。
風艷帶著他到豪華的特等廂房里,這間廂房平時是不開的,除非有京城來的達官貴人親臨。因為這里的每一件飾品、古董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好貨。
她原想獨占旭烈汗,但沒想到他直言是來玩的,隨即要她調來十來位姑娘跟他喝酒喊拳,興致一來他們還玩起輸一拳、脫一件衣裳的游戲。
奇的是,一整個晚上下來,姑娘們全地得全身脫光一件不剩,公子他卻連一件衣裳也沒脫,而這說穿了,其實靠的是他那張迷惑人心的臉,往往一個笑便迷得她們失了神,當然拳不輸也難了。
翌日,旭烈汗一晚擺平十多位妓院姑娘的傳聞,又被加油添醋的在大街小巷傳開來,有人說他厲害,有人則抱著質疑態度,但對季云婧說來,他只是個縱欲的大渾蛋、大淫蟲!
最好別讓她再見到他!
*
季云婧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忘了燒香,這天日上三竿,季家賭坊大門一打開,第一位客人就是在短短一天就聲名大噪的旭烈汗,身旁還是那個小跟班小明兒。
但開賭坊的哪有不讓客人上門的道理,她擠出一絲微笑,對他身后的每位鄉親游客頷首歡迎,就是不招呼那對杵立著不動的旭烈汗主仆。
眼見其他客人全進場去玩了,這位大少爺仍是動也不動,她深吸一口氣,此刻街坊鄰居還有剛進了賭坊的賭客們,有好多雙眼都直盯著他們兩人,她的神情可不能大差。
她微微一笑,“旭烈汗公子,你呢,要進來玩就進來,別桿在門口,我們還要做生意呢!
“何必笑得這么虛假?你心里對我不痛快吧,不必強顏歡笑,我會心疼的!毙窳液剐Φ每蓯。
她神情一凜,“你是來找碴的?”
“當然不是,昨兒不是跟你說過,還要幫你制造個笑話嗎?”
季云婧臉色一變,“你到底想干嗎?”
“上賭坊能干嗎?我今天是來賭的。”旭烈汗朝她笑了笑。
她冷哼一聲,“聽聞昨兒你在怡紅院偎紅倚翠,眠花宿柳的,今兒還有力氣賭?”
“好色不淫,止乎禮,這是應有的節制,而你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暗指我偎香依玉,是否會讓人以為姑娘思想不正呢?”
“你!”她氣得語塞,這男人舌粲蓮花,難應付得緊,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胸口那股燃燒的怒火,“難不成你會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旭烈汗風度翩翩的領著小明兒越過氣得粉臉通紅的她,走進賭坊內,回身笑嘻嘻的道:“看來姑娘對在下昨夜發生的事很有興趣,嗯……”他沉吟了一會兒,直盯著她繼續說:“你可以去請教柳兒、玫瑰、鳳蝶、小玉、春蓮、夏荷、綺紅……”
他連續說了怡紅院里十多個姑娘的名字才停止,這可讓眾人目瞪口呆,那昨晚的傳聞不就是真的了?!要不,一個外來客怎么會對恰紅院的姑娘們如數家珍?
果然是個大淫蟲!還說什么好色不淫。止乎禮?!季云婧一臉不屑。
“恰紅院的事說完了,季姑娘,今兒要不要像昨兒再來對賭一盤?”他眉飛色舞的凝睇著她、那抹神情可清楚了再來一個吻好不好?
“不了,昨兒是例外,通常我不跟客人玩的,你隨便找個莊家跟吧!痹俑鎸γ,她擔心自個兒沒法撐著這張笑臉招待客人,一肚子火嘛。
“好!”旭烈汗也干脆,他走到明權做莊的賭桌旁賭了起來,反正跟誰賭都一樣,他就是要將這個季家賭坊的匾額拆下來。
時間不斷流逝,旭烈汗眼前的籌碼愈疊愈高,明叔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僵,但旭烈汗還不滿足,干脆要小明兒和賭客們跟他一起下注猜點。
沒一會兒,眾人興奮的歡呼聲就響徹云霄,而看不下去的季云婧干脆回房去。但即便如此,那一聲又一聲的興奮叫聲還是一次又一次的侵入她的耳。
忐忑不安的她拉起裙擺又走回賭坊里,此時旭烈汗已換賭桌了,不變的是他身旁除了小明兒外,還是圍了一大群跟注的賭客,而他眼前的賭桌上則有一堆小山似的銀票。
“五,莊家通賠!”做在的董叔額頭上冷汗直冒.他—一將賠的銀子堆到每個人的前面,而給旭烈汗的則是一疊厚厚的銀票。
慘不忍睹!大失血啊,季云婧闔上了眼睛,怎么辦呢?
董政見旭烈汗還沒有收手的意思、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搖著搖盅,但結果都一樣,這進掀開每把皆輸,終于……
“好,今兒玩痛快了,明天再來!毙窳液惯呎f邊指示笑得闔不攏嘴的小明兒,將賭桌上的銀票全揣人懷中收好。
其他賭客們雖然會不得,但短短時間進賬不少也笑呵呵的跟他說謝謝。接著,有的人留下來繼續玩有的人則要待他明天過來后再繼續跟注。
旭烈汗意氣風發的走到臉色有點鐵青的季云婧眼前,笑邊;“貪財了。”
她勉為其難的笑了笑,“旭烈汗公子今兒備受財神爺的關注,手氣好得不得了。”
“沒錯,而且財神爺剛剛還在我耳畔說,連著幾天都要跟著我,所以……”他露齒一笑,眸中帶著調皮的眸光,“季姑娘,你這賭坊里的銀子可得多準備一些了!
她僵硬的扯扯嘴角,“放心,賭坊里有的是錢,有能耐你就拿走!
“爽快,我明兒再來。’
瞪著他離去的俊挺背影,她忍不在心中嘀咕,別再來了,別再來了。
但沒用,連著好幾天,旭烈汗天天到季家賭坊報到,而且天天都滿載而歸!
季云婧有時忍不住會親自出馬跟他對賭,但有句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賭技佳,但旭烈汗顯然又是個中翹楚,兩人對賭也只有幾次和盤,大多數還是他贏,直是活見鬼了!
被他一搞,聽說押注四大材女孰輸孰贏的盤也起了變化,押她拍的人愈來愈多,看來,地現在可比家里開棺材店的段小莫還要給人看衰呢!
季云婧快受不了了,每個人都說旭烈汗賭技高超。外貌俊美、風流倜儻,但她只看到,她的錢就快被他挖空了!
今兒一開門又看到他,她十足倒了胃口,老天爺,這代表今天她又要當散財童女了!不,夠了,到此為止!
‘’對不起,我不歡迎你。”她將旭烈汗請到賭坊后面院子,冷若冰霜的道:“我給你一筆銀兩,請你離開。再這樣讓你胡攪亂攪下去,這間賭坊就快倒了我不準你再來了!
旭烈汗挑高一道濃眉,狀甚無辜,“不準,”
“是,不準!
他揚起嘴角一笑,灑脫的一甩長辮,“是你說的,那可怨不得我了!
他想干嗎?季云婧不解的看著他往賭坊里去,遏止不了心中的那股好奇,她跟著走過去。
“各位鄉親父老,請你們評評理,這里開的是啥賭坊?只準輸錢,不準贏錢?”到了賭坊,旭烈汗裝得一副委屈的模樣,攤攤手,又嘆氣又搖頭。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眾賭客近幾日靠他庇蔭,口袋里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心可是至被他買走了,一見他滿副委屈,全站了出來。
而一旁的季云婧則想打人,或者說生平第一次,她有殺人的沖動,這個旭烈汗簡直可恨至極。
大家聽聽吧,季姑娘將我請到后院,原來是告訴我她不歡迎我來賭,這會兒賭坊快被我搞垮了,她不準我再來。那換句話說,如果我天天輸,她就準我來了嘛!”這話說得抑揚頓挫,他得意的眸光射向氣得全身發抖的季云婧,“季姑娘,我沒有加油添醋吧?”
她為之氣結,根本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季姑娘,你這樣不行呢。”
“是啊,哪有莊家包贏的?好不容易我們近日手氣才跟著轉好!
“就是就是,這可全靠旭烈汗公子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此起彼落,矛頭全指向她。
“各位鄉親,老實說,這種賭坊不來也罷。”旭烈汗笑逐顏開的黑眸—一掠過群情激憤的眾人。
聞言,眾人愕然“不來這兒?那可真不習慣哪!”
是啊,全余杭就只有這季家賭坊字號最老,賭客最多。
季云婧得意的眸光對上旭烈汗那雙閃爍著燦光的黑眸,她季家賭坊在這兒開業的歷史可不是一兩年,而是數十載呢,況且還是合法掛牌的。
“咳!咳!”旭烈汗輕咳兩聲,是清清喉嚨,也讓議論紛紛的眾人閉口,目光在他身上集中。
見已吸引了眾多人的注目,他才將目光對上季云婧那雙翦水秋瞳,“我打算在季家賭坊對面開一家豪華的‘傲世賭坊’!
她倒抽了口涼氣,怔怔的瞪著他,“騙、騙人!”
眾人的反應先是一愣,隨即歡呼起來:“好!太好了!”
好?才怪!李云婧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她鳳冠霞帔的嫁給一個缺牙、禿頭、又肥又丑的老男人的畫面!
老天爺,她到底在走什么狗屎運。
*
有錢好辦事!旭烈汗是買下了季家賠坊對面的綢布莊,再扔大把銀子招來裝潢師傅、木工、做匾額的,將里里外外弄了番新氣象。
不到五天,黃橙橙燙金的傲世賭坊匾額高高掛起,慶祝開業的鞭炮聲響徹云霄,久久不散,舞龍舞獅的陣仗熱鬧滾滾,賭坊前人山人海,相較之下,季家晴坊更顯得凄涼,空蕩蕩的,連擲骰子的聲音都沒有。
旭照汗玩上了癮,卻苦了季云婧,她的賭坊是老字號,旭烈汗的新賭坊則豪華無比,而且他還開幕大放送,“連續三天免錢,算捧入場,輸的人甭付錢,贏的人可以將錢帶走!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排隊等候進到傲世賭坊玩一把的人,都不知繞了幾條街遠了。而季云婧的賭坊卻連個鬼影兒也沒有。當然,這種好事誰不要呢,連她也想去撈一票,反正穩賺不賠嘛。
但,那好丟臉!
站在二樓廂房外平臺的她倚欄站立,凝視街道上那喧鬧擁擠的人潮,心落到谷底,季家賠坊當真要倒了嗎?
“云婧,云婧?”樓下傳來明叔的叫喚聲,她嘆息一聲,振作起精神,步出廂房,下了樓看站在后院里的明叔問道:“有事?”
他牽強一笑,“旭烈汗公子來訪!
季云婧仰頭翻了翻白眼,“他來示威的?”
“季姑娘此言差矣!”不知何時,旭烈汗已經越過賭坊后門,徑自入了后院。
明權看看兩人,識相的往賭坊里走去,該有一番唇槍舌劍吧?他想。
“幾日不見,姑娘好像消瘦了些!彼荒槻簧,但眸中漾滿笑意。
她冷眼睨他,“有什么事請你直說,姑娘我沒興致用你閑扯!
他點點頭,“想邀請季姑娘到我的賭坊去走走逛逛,指教指教一番!
“免了,我沒興趣!彼D身就要走,但他一個箭步攔阻她的去路,“姑娘這樣小家子氣,顯得沒有風度了些!
“風度?”她難以置信的瞪著神采飄逸的他,“是誰沒風度?你是外來的蠻子吧,贏了一堆錢就該屁股拍拍回你的蠻國去,做啥跟我作對到底,開了間賭坊硬要將我整垮,這就叫你的風度嗎?”
他噴噴的搖搖頭,“姑娘說話挺粗魯的!
“我在賭坊里長大的再難聽的話我都會說,你再不滾……”
“我走,只是在下還是想這么說,雖然同行相斥,但我希望能創造雙贏局面……”
“是你贏我輸吧?”她怒不可遏的打斷他的話,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他皺眉,姑娘這話愈說愈嚴重了。
“就有那么嚴重!”她氣得眼眶都紅了,眸中閃現淚光,“我真是恨死你了,旭烈汗!’”
在淚水跌落眼眶前,她霍地轉身,奔回二樓廂房去。
旭烈汗抬頭,看著她沖上樓梯的婀娜身影,濃眉一皺,他玩過火了嗎?美人兒好像哭了呢!
“劉公子,你等一等,我家小姐有客人!
聞言,旭烈汗回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油頭粉面、一身綴金藍衫的公子哥兒,而在他后頭的明權則拼命的攔阻他……
“煩死了,你們兩個還在干嗎?!”劉俊安氣呼呼的回頭吆喝了一聲,跟在最后頭的兩名呆愣隨從這才趕忙拉住明叔。
來到后院的劉俊安突地皺眉,瞪著眼前這名身著絲綢白衫、儀表脫俗的俊美男子,“你就是旭烈汗?”
他勾起嘴角一笑,“在下正是,但不知道這位……劉公子吧?強行進入這兒做什么?”
“哼!”他不屑的撇撇嘴角,“你是哪根蔥?憑什么問本少爺?”
好狂妄的口氣,旭烈汗倒也不動氣,仍是一臉笑意“你想試試看當‘倒栽青蔥’的滋味如何嗎?”
“啥?”劉俊安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冷不防的,旭烈汗一把就揪住他的手臂,一提氣便將他在花圃旁的荷花池給扔了進去!班弁ā币宦,劉俊安整個人頭下腳上的栽到荷花池里,兩名隨從大駭,連忙奔上前又拉又扯的將他拖了上來。
只見他滿臉泥濘,渾身濕淋淋的還有殘荷葉片在頭上、肩上、衣服上,看來好不狼狽。
“殺……給我殺了他!”劉俊安咬牙切齒的怒指著旭烈汗。
兩名隨從連忙拔刀沖向他,乒乒乓乓打了起來,但怪了,怎么打就是動不了他一根寒毛旭烈汗的武功在開國里可是數一數二的,他們哪能來他何?
他氣定神閑的施展武功,身影時東時西,順便捉弄一下他們,兩名隨從的刀好幾次都差點砍到對方,緊急收手回頭再攻旭烈汗,仍是被巧妙避開
季云婧在廂房內聽到外頭嘈雜的聲音,拭去了頰上的淚水,走到廂房的平臺欄桿邊,往下瞧只見劉俊安在一旁破口大罵兩個沒用的隨從,而他們顯然已經沒啥力氣再教訓旭烈汗了,相反的,旭烈汗舉步從容優雅,臉上還帶著笑意。
不經意抬頭的劉俊安突地注意到傳欄而立的她,連忙順順濕漉漉的發絲,抹去臉上的泥濘,拱手朝她道:“云婧姑娘!
她抿唇不語,對這個流連妓院的富家子不曾有過好感,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甚差,更不想勉強自己招呼他。
見她只是冷冷的瞅著自己,劉俊安撇撇嘴角,挺直了腰桿,“云婧姑娘,你的行情現在可不比從前,俊安愿意登門拜訪已經是你的榮幸了,你倒還給我臉色看!”
人倒霉時喝水也會嗆到嗎?她已經夠慘了,這個登徒子又上門來湊熱鬧,而且還一副施舍狀?
“你到底想做什么?”這句話旭烈汗幫她問了,但也引來她的一記白限。
此時,他左右手各拎著一名隨從的領口,順手那么一扔!班弁ā薄ⅰ班弁ā眱陕,兩人全進了地子里。
“旭烈汗公子,荷地里養的是魚,不是垃圾,請你別動不動就將垃圾往那兒扔!奔驹奇哼@一開口,罵的不是旭烈汗,而是劉俊安主仆。
劉俊安臉一沉,怒聲道:“季云婧,你現在是只破鞋,賭坊又快倒了,一個月期限的賭局也只剩下二十天,等著你的是一個丑陋的新郎官,你若識相就該跟我告饒、請求,少爺我還肯找些人來你這賭坊捧場。
“你沒那么好心的,你想要什么?”她不耐的打斷他的話,但看也不看旭烈汗一眼。
他冷笑一聲,“嫁給我當妾,總比嫁給長得像牛鬼蛇神的男人還好吧。”
“哈哈哈……”她笑了起來。
劉俊安眼睛一亮,她這笑,是否意謂著她應允了?
“你等一等,我回房想一下,馬上給你答案,你等我,等我哦!奔驹奇呵尚毁獾膾伣o他一記媚眼,劉俊安的魂兒差點沒飛了。
旭烈汗倒好奇,這個賭坊當家的何時成了倚門賣關的煙花女?
一會兒后,她再次從廂房里走到平臺,手上還拿著一個裝滿水的大木桶,劉俊安還來不及細想,她就將那一大桶水往他身上潑了下去,“讓你清醒清醒吧!
再次成了落湯雞,劉俊安氣得火冒三丈但又無計可施,氣呼呼的甩袖而去,那兩名同樣狼狽不堪的隨從也急忙跟上去。
“熱鬧看完了你還不走?你也想淋一桶嗎?”季云婧冷若冰霜的瞪著旭烈汗。
他微微頷首,眸中全是笑意,“不麻煩姑娘了!彼剡^身走了兩步,突地又停下腳步,回頭對著氣得臉色泛青的她道:“呃,還是請姑娘有空到對面坐坐,但就不知有沒有空位,那兒人好像擠了些。”
季云婧沒有說話,只是氣憤的將空了的大木桶扔向他,但人家接得輕松,手一揚,大木桶又被送上二樓,她還差點被打到。
“再見!毙窳液馆笭栆恍,泰然自若的離開了。
她深吸一口氣,瞪著身旁那只大木桶,不要再見,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