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倫斯法國餐廳位在東區一棟大廈的十六樓,一大片的落地觀景窗,讓客人在用餐時可以俯看街上的車河,或仰望天空景致。
晚上七點,名為“席蘭房”的包廂里,喬又豪、朱樺娟及小女兒喬欣還有歐陽一家人都已坐定位。
雙方閑話家常,一方面也等兩個遲到的人。
人小鬼大的喬欣擠眉弄眼的想引起歐陽彥君的注意,他長得帥嘛,而她正處于愛作夢的年紀……
“你喜歡彥君是吧,不過,他已經有個很好的女朋友了!苯瓭嵭Σ[瞇的對小美人道。
聞言,喬欣有點嬰兒肥的臉一下子皺成了肉包子,但隨即又舒緩開來,其實她早該猜到的,這么帥的男人怎么可能沒有女人?不過……她好奇的問著江潔,“那歐陽伯母神秘兮兮的要我們看看她的驕傲,還說是歐陽家的驕傲,指的到底是什么?”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噘起嘴兒,目光又回到帥哥身上,沒辦法,他是這一桌最吸引她的,不過,她怎么越看他越覺得他像一個人,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叩叩兩聲,門隨即讓人打了開來,一身亞曼尼灰色西裝、立領白襯衫的歐陽雍正豐神俊朗的走了進來。
瞪著他,喬欣終于想到歐陽彥君像誰了,她笑指著他,“哈,你們是兄弟嘛!”她像風一樣的離座跑到歐陽雍正身邊,抬起頭來看著他,“——我姊呢?她以前是忙得不;丶遥勺詮母阍谝黄鸷,她一個月回家的次數以五根手指頭來算都嫌多呢!”
喬又豪夫妻蹙眉看看他再看看歐陽瑋夫婦,隨即舒緩眉頭,笑了出來,“天,怎么這么巧?”
“你們認識雍正?”陳盈秀也覺得好笑,她將目光移到喬欣身上,“你剛剛說你姊跟雍正在一起?”
她用力的點點頭,“是啊,我姊是他的女人。”
“喬欣!”喬又豪跟朱樺娟連忙打斷她的話,表情有些尷尬。
歐陽雍正沒想到今晚做東的會是喬羽的雙親;一想到喬羽正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行李,他也不想待了,“抱歉,我還有事!
不理會眾人的錯愕,他轉身就走,但他才拉開包廂的門,正巧對上要舉手敲門的喬羽。
“你?”看到他竟在母親指定的包廂,喬羽一時之間呆若木雞。
他抿抿唇凝睇著她,不知該說什么?
他們歐陽一家子的眼睛一個比一個還要犀利,要是被看出自己對她有感情,難保不會立即冒出一大堆的紅娘來。
就在兩人四目對視間,一桌子人已熱絡的交談起來,歐陽一家知道兩個年輕人早已是男女朋友,只是之前喬家夫婦詢問他家世背景時,他都打太極拳的以“做生意”一詞帶過,也不曾提及雙親的名字或家族集團的名號,所以他們根本沒將他的姓氏與歐陽瑋連在一起……
再說到前天的相聚,兩個老女人敘舊的時間都不夠了,陳盈秀也僅蜻蜒點水的談起大兒子,并以“我的驕傲”代替兒子的名字,所以雙方都不曉得彼此的兒女已經走在一塊……
“你擋住路了!睔W陽雍正不想留下來被逼供,收回了凝睇的目光,淡漠的提醒就站在門口處的喬羽。
她愣了—下,尷尬的移開身子,“抱歉!
但歐陽雍正想走,他的家人可不允許,陳盈秀快步上前將他拉回座位坐下,再看著好友亦將想轉身離開的喬羽拉到“男朋友”的身旁坐下,告訴侍者可以上菜了。
她跟朱樺娟笑瞇瞇的看著這對極為登對的俊男美女,開心的聊起天下姻緣一線牽,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對郎才女貌的男女神情不佳呢。
“小倆口吵架了?”江潔來回的看著二人,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花花公子似的孫子已另覓鮮花了?要不,兩人的表情怎么那么僵?
“奶奶,我們不是什么小倆口。”歐陽雍正繃著一張俊顏更正奶奶的話。
此言一出,兩個說得口沫橫飛的媽媽才注意到他們真的有點不太對勁,“你們不是一對嗎?”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不是,我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男女朋友,不論過去、現在甚至以后!眴逃鹞⑽⒌皖^發言,避開歐陽雍正那雙冷硬的黑眸。歐陽雍正的母親居然是媽媽的高中同窗,好巧……
“不是?可是你們不是已經,呃,在一起了?”喬又豪簡直傻眼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兒,她會跟歐陽雍正睡在一起,一定是對他有感情嘛。
對父親的問題,喬羽低聲的又道了句,“沒有!
這話聽在歐陽雍正耳里可刺耳得很,他眸中的兩道冷芒就這么直直的射在她的麗顏上,眾人都能感到他那股不悅的怒火……
“哥,不是你的魅力失效了吧?居然有女孩子不要當你的女人!”歐陽彥君出言調佩,想活絡一下凝滯緊繃的氣氛。
“哼,她是一個很難討好的女人,而你很清楚,你哥絕不會去討好女人!”
歐陽雍正可不理弟弟的用心,也不管此時的氣壓有多低,反正他心情就是不好!
“什么叫做難討好的女人?”喬又豪怒不可遏的站起身來怒指著他的鼻子,“你睡了我的女兒,現在卻不要了,擦擦屁股就要走?”
“爸,別說了!”喬羽想阻止父親,但父親根本不理她。
“什么別說了!”他看著眼眶泛紅的女兒,再氣呼呼的將目光移到面無表情的歐陽雍正身上,“你當我女兒是什么?妓女嗎,我告訴你,在你之前,她從沒交過男朋友,你碰她時應該知道她是不是完璧之身……”
“爸,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喬羽哽咽乞求。
“我為什么不能說……”
“爸!”
“別說了!敝鞓寰暌裁χ鴦裾煞騽e大吼大叫,弄得大家都尷尬。
歐陽家其余的人也抱歉的想打圓場,這你一言我一句的,一時之間,包廂內是吵吵鬧鬧的,直到一直靜默不語的歐陽雍正開了口。
“喬伯父,我知道她是完璧之身,但她獲得的酬勞也非比尋常,上床兩次的代價是一只價值上千萬臺幣的鉆鏈,這應該不算吃虧了,是不?”
此言一出,空氣凝結了,室內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喬羽臉上的血色刷地退盡,眾人則將錯愕的眸光聚集到她身上,無言以對。
驀地,喬又豪揚起手,重重的摑了女兒一巴掌,暴喝道:“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臉上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他沖了出去,不僅撞到剛要進門的侍者,還打翻侍者手上的托盤,乒乒乓乓地,托盤上的精致開胃菜撒落一地,瓷盤破碎……但喬又豪無暇理會,他覺得太丟臉了,只想離開。
喬羽撫著紅腫的右臉頰,淚流滿面的瞠視著一臉冷硬的歐陽雍正,“我恨你、我恨你!”轉身快跑的離開。
歐陽雍正凝睇著她飛奔離去的身影,心里其實好后悔,他絕對沒有當眾羞辱她的意思,要怪只能怪她說了那句什么“不論過去、現在甚至以后,兩人絕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的爛話,太無情了……
“奶奶、爸、媽、弟弟,我明天比你們早幾個鐘頭離開臺灣,我想回飯店休息了,還有喬伯母,通知你一聲,喬羽也會跟我同行,但那純粹是為了工作,再見!
歐陽雍正沉著一張俊顏,說完了這一席話即轉身離開,留下一臉尷尬的朱樺娟母女,還有面色靦腆又帶著歉意的歐陽家人。
翌日,歐陽雍正一行人在中正機場集合,卻苦候不到主秀要角,喬羽,眼看飛機就要起飛了。
其間,歐陽雍正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但她的手機關機,租處的電話沒人接,打到她父母在陽明山的住處,都是她父親接的,而人家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將電話掛了!
他氣得火冒三丈咬牙怒道:“她要是敢不來履行合約,我一定告到她坐牢!”
鄭禮文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聰明的沒有接話,而林曉君這陣子一直有著晦暗的眼眸出現了一絲絲的希望之光,喬羽若真惹火了他,也許她又有機會了……
終于,喬羽自己打手機給歐陽雍正,沙啞的嗓音聽來好像哭了一整晚……
“我不會去的,至于合約隨便你,反正我無所謂了,”她哽咽一聲,“就算因為沒有履行合約而身敗名裂,甚至去坐牢也沒關系,只要這一輩子不再跟你有任何交集……”
“卡!”的一聲,歐陽雍正怒視著已被切斷的手機,自齒縫迸射出話,“好、好!很好!”
眾人看他的表情大概都猜到喬羽不會來了,心中也有預感,往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
飛機起飛了,但歐陽雍正心里想的不是巡回展,而是那個寧愿身敗名裂、寧愿去坐牢,也不愿再跟他有任何交集的該死女人!
*
喬羽在時裝界消聲匿跡,時尚界的人都知道她沒有參加歐陽雍正的時裝巡回展,原以為她已跟他解除合約,但星馳又聲明合約仍在他的手中,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這引發了不少的記者想了解歐陽雍正為什么放著自家的超級名模不用?
不過,喬羽原本的租處退掉了,學校也沒去,她就像蒸發了。
其實她早回到自家位于陽明山的住處,只是她的千里眼讓她能順利躲開他人的叨擾。
久而久之,新的新聞出現,那些惱人的無冕王便不再來煩她。
所以,她現在可以躺在后院的躺椅上,看著蔚藍的天空。
四周好靜好靜,靜得只有風兒吹動樹梢的聲音。
驀地,前面傳來一聲紗門開關的聲音,她轉過身,視線穿過家中后門、廚房、長廊一直到客廳,她看到了剛放學回來的妹妹。
“爸,姊呢?”喬欣知道姊姊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放學后都直接回家。
坐在沙發上的喬又豪臭著一張臉,“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在這個屋子里,要不就是在后院!
“哦。”俏麗的喬欣扔下書包就要往后院跑,但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想了一下,挨到這陣子心情也很差的父親身旁坐下,“爸,你還沒有跟姊和好啊?”
他瞪她了一眼,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右手,他那天用力摑了女兒一巴掌……
他嘆了一聲,“打都打了,還說了我沒有她這個女兒……”他手足無措的看著小女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道歉就行了,小羽不會跟你這個爸爸計較的!币簧戆咨B身裙的朱樺娟神清氣爽的從樓梯步下樓來,笑笑的走到愁眉不展的老公身旁坐下。
他一臉尷尬,“我、我不是不道歉,而是我一看到她就想到,那個該死的歐陽雍正將她當成妓女,給了她錢的事,然后我胸口的一把火就又起來,我氣她為什么要收?若不收,他也沒有機會污蔑她!
“爸,原本就該‘是使用者付費’啊,姊這樣,總比人財兩失的好嘛!眴绦赖牡腇世代想法就是如此。
“你還說!”喬又豪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
喬欣吐了吐舌頭,也不怎么緊張,基本上自己的爸爸是個大聲公,但很疼她跟姊姊的。
“老公!”朱樺娟一手捂住丈夫的嘴,捺著性子跟他說:“你先閉嘴也不要動怒,你只要想一想,你真永遠不跟小羽說話了?還是永遠都不要她這個女兒?”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撇撇嘴,拉掉妻子的手,干澀著聲音道:“女兒是我從小疼到大的,我怎么會不要?!”
朱樺娟笑了,“那不就得了,”她握住他的手,再握住喬欣的手,看著丈夫跟小女兒,“我們都知道小羽的心受傷了,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我們的親情,只有我們能讓她恢復往日的笑容,所以,”她站起身,也一起拉起丈夫跟小女兒,再跟小女兒眨眨眼,“我們幫爸爸壯膽,去跟姊姊道歉好不好?”
“當然好啦。”喬欣當然贊同,要不然,家里的氣氛一直很怪呢。
喬又豪實在很掙扎,但又拗不過兩個大小女人,只得靦腆的紅著臉往后院走去。
喬羽能透視千里的眼則在他們三人走到廚房要推開后門前,連忙收回月光,她閉上眼佯裝睡著了,沒有勇氣面對父親,她讓他丟了老大的臉。
雖然他打了她,但她根本就不氣他,她只氣自己,氣自己為何愚蠢的將感情跟身體給了歐陽雍正……
“姊,爸來跟你道歉了!”喬欣笑嘻嘻的喊道。
“小聲點,沒看到你姊在睡覺?”喬又豪低聲斥責,隨即擠眉弄眼的示意妻子跟小女兒先回屋子去。
“可是爸,你不是要道歉?”喬欣噘著嘴兒不走,爸好不容易才有勇氣來道歉的,叫醒姊不就好了。
他尷尬的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但晚一會兒吧,你姊最近氣色差,晚上肯定沒睡好!彼簧岬目粗樕n白的喬羽,又看她身上連條被子也沒有,搖搖頭,脫下身上的外套為她蓋上,“真是的,都這么大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這樣睡會著涼的!
聞言,喬羽的喉頭一陣哽咽,眼眶涌上熱淚,她緩緩的睜開滿是淚水的眼。
“呃,我、我吵醒你了?”喬又豪一臉錯愕、尷尬。
她搖搖頭,盈眶的熱淚滾落,“爸,對不起……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不用也不需要向我道歉……對不起!
“哦,原來姊姊是裝睡的!”喬欣馬上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沒看你姊哭了!”喬又豪又出聲斥責小女兒,自己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他瞥了一臉笑意的妻子一眼,由她那雙帶著鼓舞的眼眸,他知道他該開口了。
“不,爸爸也不對,明明知道你被那個人欺負了,爸還打你,說了讓你更傷心的話……”他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不舍的看著淚如雨下的女兒,在努力的;赜谘劭舸蜣D的淚水后,拿出手帕邊為女兒拭淚邊說:“都過去了,我們再也不要提那件事,尤其是你,不要再為那個什么雍正的傷心了,他不值得,懂不懂,哭是弱者的行為。”
“爸,可是你的眼睛也閃動著淚光耶!眴绦礼R上調皮的給老父吐槽。
“你、你,”喬又豪的臉瞬間漲紅,氣呼呼的道:“你也欠打了!”他開玩笑的追打小女兒,而在追打間,他看到大女兒笑了,他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來,這是女兒回到家里這么長的時間以來,臉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
在大陸北京,建國飯店園林造景的中庭里,歐陽雍正正對著在臺上彩排的兩名模特兒大聲咆哮。
“你們到底會不會走?!不會走就給我閃開!”
臺上的兩名模特兒眼眶一紅,不知所措的站在臺上。
“搞什么?誰找你們來的?說身材沒有,臉蛋也不行,全給我滾!”
兩名相貌秀麗、身材高挑的模特兒這會兒再也忍不住的紅著眼眶跑回更衣室。
鄭禮文四人面面相覷,已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巡回展的第一站遲了半個月還開不了展,再這樣拖下去,后面的東京、巴黎、米蘭等幾個城市怎么辦?
“雍正,”鄭禮文走到一臉鐵青的他旁邊,才叫人,就先被吼。
“你到底會不會找模特兒?!”
鄭禮文嘆了一聲,看著這陣子像吞了炸藥的好友,“不是我不會找,我找的全是時尚界數一數二的名模,可都被你罵得一無是處,算了算,也有二十多人!
歐陽雍正火冒三丈的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咬牙問:“你說什么?你的意思是時裝展延遲了半個月全都是我的錯?”
鄭禮文知道自己若還想要這份工作,現下就該閉嘴,但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直言道:“本來就是你的錯,你對模特兒百般挑剔,連你自己找來的瑪雅也在來這兒的第一天就被你罵跑了,難道還要我提醒你?”
“你!”歐陽雍正臉色悚地一變,惱羞成怒的握拳就揮了鄭禮文一記左勾拳。
鄭禮文被打得踉蹌的倒退兩步,跌坐到地上,眼鏡則被打落在地,臉頰瘀青,嘴角也滲出血絲。
江怡平跟曾華彬連忙沖過去架住還想打鄭禮文的歐陽雍正。
林曉君在將鄭禮文扶起來后,難以置信的瞪著動手打人的歐陽雍正,“你到底怎么了?喬羽不在對你的影響有那么大嗎?動不動罵人就算了,你現在還打禮文?!”
“是他欠打!”他氣呼呼的甩掉兩個朋友,惡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就回房去了。
“我帶你去敷個藥吧。”林曉君皺著柳眉,看著臉頰腫了一半高的鄭禮文。
他搖搖頭,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不必了,一點點小傷而已,目前最重要的是這場秀要怎么辦?”
聞言,幾個人都靜默不語,能怎么辦?歐陽雍正這個設計師像個全身長滿刺的刺猬,對每個模特兒都看不順眼,他們能怎么辦?
*
寧靜的夜,歐陽雍正躺在飯店內豪華套房的床上,瞪著電視熒幕上那冷凝著一張粉臉,從容、自信走秀的喬羽,腦海里想的是她告訴自己的那一席話……
“該死的!”他低低的詛咒一聲,從床上跳起來,沖到電視前,將電源鍵用力接下,再將電視下方那臺DVD按掉,在機器自動退出那片拍攝喬羽走秀的DVD時,他牙一咬,拿起來,回身就將它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該死的!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就給我閃遠一點!”他怒氣沖沖的將門一把拉開后大聲怒吼。
站在門口的是林曉君,而她著實的被他突如其來的雷吼嚇了一跳,她撫著胸口,看著對面房間,還有一些被他這聲怒吼而開門察看的飯店房客,尷尬的跟他們點點頭,“抱歉!
語畢,她逕自閃入歐陽雍正的房間,反手將門關上后將身子靠在門板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怒火沖天的他將自己重重的甩到床上,雙手當枕的瞪著天花板。
她深吸了一口氣,凝睇著胸口上下起伏的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進去他的內心世界了。
從離開臺灣的那一秒開始,他其實也將心留在那里。
她離開門口,朝他走過去,看到被扔在垃圾桶里,以喬羽為封面的DVD,咬了下唇,深吸一口氣,她走到床沿坐下,潤潤唇,看著他道:“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吧,你打算在天天吼人后,先揍了敢說真話的鄭禮文,再扔了喬羽走秀的DVD后,接下來,你想做什么?”
他眸中的兩道冷芒立即射向她,但沒吭一句話。
“這是我們的秀,雍正,你設計的服裝,我設計的珠寶,這是我們的事業,我希望你不要公私不分,毀了我們之前的努力。”
他冷笑一聲,“說我公私不分,你呢?難道你沒有想再回到我的床上?!”
她點點頭,“我承認,在中正機場時,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這半個月來,沒有了!
他蹙眉,有些不解。
她苦澀一笑,“的確是如此,我認識你太久了,從不曾看到有哪個女人在離開你后,會讓你性情大變至此,讓我們這幾個朋友都無所適從。”
“別說得好像她影響我甚大,其實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只是在想如何告到她坐牢!”他火冒三丈的坐起身來,怒視著一副好像洞悉了什么事的林曉君。
“那有什么難的,找個律師將合約交給他,毀約的喬羽是付不出一億違約金的,但你為何不去做?”她受不了的反駁他。
他沉默了。
“別再自欺欺人,我們每個人都知道你愛上她,更清楚是她讓你變得像刺猬般難以相處,你何不飛到臺灣去找她,告訴她你愛她,然后帶她回來,好讓我們把事情做好?”
他愛她?!哈!歐陽雍正半瞇起黑眸怒視著林曉君,“別說得那么斬釘截鐵,你不是我,而我更不會愛上那個該死的女人!”
“雍正……”
“你放心,我會將公私分得很清楚,因為從這一刻開始,我的腦海里只有公事,只有我們的事業,你不用擔心我會搞壞它!”
林曉君還想勸他,但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今,她只好先回房了。
翌日,鄭禮文又找了兩位新模特兒來,令眾人意外的,歐陽雍正沒有意見,但看到鄭禮文臉上的傷,他也沒有道歉。
兩天后,北京的時裝秀成功落幕,但賓客們還在,他這個設計師就先回房休息,讓林曉君跟鄭禮文等人去招待。
之后,他們到東京、巴黎、米蘭等地繼續巡回展出,歐陽雍正的設計作品雖然贏得許多專家的好評及贊賞,訂單也是厚厚的一疊,但也傳出他目中無人,批評一些著名設計師的作品,對記者的問題更是愛理不理,甚至在米蘭時,一位記者窮追不舍的想訪問他,他當場揍了那記者一拳,該名記者還到醫院驗傷,要控告他傷害……
種種負面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但歐陽雍正完全不在乎。
*
不同于歐陽雍正的忙碌與負面消息不斷,喬羽在親情的包圍下,倒過著平靜的生活,偶爾史琉燦三人也會過來關心她。
不過,這個“平靜”只是表面上的假象,一個為了不讓家人再為她擔心的假象。
書房里,她拿著鉛筆在設計稿上畫著自己的創意設計,盡量控制自己的千里眼不去梭巡歐陽雍正的所在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么癡傻?她告訴過自己不要跟他再有交集的,也告訴自己別去管那紙合約,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但他為何遲遲沒有告她?
她知道他正忙著巡回展,但告她根本不必他出面,他只要將合約交給律師便成了……
“在忙嗎?小羽!备赣H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喬羽連忙收回思緒,先看了桌上的鏡子一眼,裝出一個開心的笑臉后,才走去開門,“爸。”
兩鬢飛白的喬又豪先將手上泡好的一杯紅棗桂圓茶遞給她,“畫設計圖很耗神的,喝杯熱茶休息一下!
她露齒一笑,接過手,“謝謝爸,那……是我的?”她瞥了他左手的報紙跟時裝雜志一眼。
喬又豪點點頭,臉色有些靦腆,他干笑兩聲走了進去,將今天的報紙及女兒訂閱的雜志放到她的書桌上,回過頭,看著走到位子坐下,喝了一口茶正要伸手拿雜志的女兒,“呃,小羽!
她收回手,抬起頭來看著他,“有事嗎?”
“我,爸爸看你,呃,畫設計圖好像挺有趣的,所以這雜志跟報紙……”他尷尬的看了那些被他動過手腳的書報一眼,“我先看了,也覺得一些圖文挺不錯的,所以我做了剪貼,想學一學,爸退休了嘛,呃,你可不要介意。”
喬羽笑了起來,“當然不介意,反正我只是看一看,了解現在的流行脈動,爸不要將整本雜志都剪光就成了!
……他的臉微微漲紅,“呃,應該沒有吧,那你忙吧。”
她點點頭,看著父親紅著一張老臉離開,覺得有些奇怪,但沒想什么,在將那本雜志拿起來看時,才發現怎么連封面都被割得坑坑洞洞?再往后翻閱,她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不、不會吧?”這整本雜志根本被剪到僅能以“體無完膚”來形容了。
一些文稿及圖片全被卡掉,整本書跟她小時候玩的紙娃娃游戲簡直沒兩樣,她搖搖頭,再拿起報紙起來看,還好,但有關服飾流行的版面也被剪了一個洞一個洞……
“爸到底剪了什么?”她喃喃自語。
她以透視千里的視力穿透墻面、走廊到達父母的臥房。
看到父親跟母親正在收拾一些紙張,再看清楚點,竟看到一堆歐陽雍正設計的服飾圖片、簡介,還有一些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有關歐陽雍正的最新動向跟消息等等。
“爸幫我過濾這些報導?”她眼眶微微一紅,閃爍起淚光,他一定是擔心她看到他的消息會難過吧……
喬羽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將眼淚;匮鄣,站起身,離開書房往父母的臥房走去,正要舉手敲門時,正巧聽到父母的交談聲。
“老公,你說小羽不會覺得奇怪嗎?怎么我們兩個‘老扣扣’的退休老師竟然對服裝設計也有興趣了?”
“反正,就當我們真的有興趣嘛,改明兒,我真的去買一堆服裝設計的書回來看,這樣,小羽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朱樺娟笑問:“可是那些書字都密密麻麻的,你的老花眼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管他的,要不,小羽看到那個臭小子的新聞或報導鐵定會傷心難過的,我就算賠了這雙眼睛也無所謂!
“你喲,真的太疼女兒了。”
“哈哈哈……”
喬羽淚水盈眶,哽咽地奔回自己的房間。
她該振作的,爸媽那么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她怎能不振作呢?
別再想他了,喬羽這么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