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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貝琪 同病相憐
作者:葉小嵐
  于璧茹為了“失蹤”的女兒貝琪茶不思、飯不想的,經過了彼此埋怨、爭執、恨意的過程,她和魯智深開始坐下來好好的談、好好的溝通;為了貝琪,為了找回貝琪,他們至少要暫時的捐棄成見。  

  “你覺得登報如何?”于璧茹問著她丈夫。  

  “好是好,但是事情鬧大——”  

  “你怕面子掛不住嗎?你——”她一時又失控的動了氣。  

  “和面子無關!濒斨巧詈芾硇缘慕忉尅!拔沂窃谙搿绻愮饕貋,她自己會主動的回來;如果她不想回來,我們就算登了整版的報紙,又能有多少的效果?她就會回來嗎?”  

  “你可以說我病!  

  “璧茹……”  

  “說我因為想她而病了,隨便你怎么去夸張病情,只要能讓貝琪回來……”說著說著,于璧茹的聲音哽咽了,貝琪是她唯一的寶貝女兒!  

  “我看請偵探社的人找吧!”這是魯智深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所能想到的下下之策。  

  “可靠嗎?”  

  “只有死馬當活馬來醫了。”  

  本來他們希望貝琪因為提款或是使用信用卡而留下行蹤,他們已經通知銀行及一些貝琪常去消費的店,指望可以因此找到貝琪,但是………  

  貝琪好象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似的,香港似乎沒有她的蹤影。  

  “你想貝琪會不會出國了?”。  

  “她的護照在家里!  

  “會不會……被“賣”了?”于璧茹不想還好,愈想愈是難以釋懷。  

  “璧茹,她不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她比誰都機伶,妳不要成天自己嚇自己,哪天貝琪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妳倒已經神經失常!”魯智深安慰著妻子,他一直深信貝琪不會有事。  

  “她為什么連一通電話——”  

  “璧茹,貝琪的性子烈,她只是……”魯智深搖頭,是他們慣壞了她。  

  “她一定很恨我們,都是你!”  

  “我說過幾遍了,我和關莉緹真的沒有什么,人與人之間難道不能互相關心嗎?已婚的男人就不能去關心未婚的女人嗎?”魯智深實在覺得冤枉。  

  “哼!”  

  “璧茹,我不否認我們的婚姻有問題,但是不要把責任和過錯推到無辜的人身上,我們應該好好的檢討自己,去找出問題所在,而不是隨便找個代罪的羔羊!彼碇恰⒗潇o的道。  

  于璧茹點點頭,一臉的憂愁。  

  “那我就和偵探社聯絡了,好象有一家信譽不錯的!狈凑笥呀榻B,魯智深現在是病急隨便投醫,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如果還是不行………”  

  “我們上電視找人!  

  “上電視?!”  

  “香港有哪個人不看電視的?只要貝琪或是貝琪身邊的人看到電視,那……”魯智深苦笑!安贿^這是最后一條路了!  

  “希望不要走上這條路……”于璧茹一嘆。  

  “希望貝琪早點回心轉意……”  


  ※     ※     ※
  夜涼如水,雖說是凌晨四點下班,但真正走出卡拉OK時已經四點半,安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下去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腳有沒有休息過,不知道自己進進出出各個貴賓房多少次,不知道自己因為是新手而出了多少麻煩、挨了多少的罵……  

  當長針指向十二,而短針停在四的時候,她真的好想跪下來謝天謝地。  

  如果不是一股不服輸的念頭在支撐她,她早就溜了。這份工作是她費盡口舌向陶子杰爭取來的,她又表現得那么的強悍,好象沒有什么可以難倒她似的,這會兒……這會兒她怎么好承認自己錯了?  

  站在街邊,她突然感到好無助、好沮喪,為什么她什么都記不起來?為什么她一點都記不起以前的事?是她在逃避什么、不愿面對什么嗎?  

  一陣涼風襲來,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這會兒除了出租車,她沒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可以選,如果要走回去,只怕太陽曬到屁股了,她還走不到家!凹摇薄莻家是陶子杰的,她只是個過客。  

  深呼吸后,她還是決定先走一會兒,她必須好好的思索一下,換工作好呢?還是繼續做這一份令她既沒有成就感又不太能忍受的工作?客人色迷迷的眼光,一些同事之間若有若無的排擠,這個社會真如陶子杰說的,充滿了黑暗和丑陋?!  

  走著走著,她突然警覺到有一輛車在她的后方緩慢行駛著,跟著她……  

  她沒敢回頭,希望只是她的錯覺。她故意放慢腳步,等著那輛車超過她而去,但是沒有!  

  那輛車依舊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安琪四下的張望,想找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她可以進去求救,她可以進去躲一下,她可以進去打個電話,總之——  

  突如其來的,車子停在她的面前,前座的車門打開,陶子杰走了出來。  

  突然的放松令她差點整個人虛脫,她呆呆傻傻的看著他,想笑也不是,想哭也不是,她只想趴在他的肩上,做什么都好………  

  “妳不知道是我?!”陶子杰低沉的問。  

  “我——”  

  “妳以為會是誰?”  

  “什么人都有可能!”她的脾氣回來了,她不再是只受驚的小羊般!拔以趺粗罆悄?你又為什么要這么的神秘兮兮?”  

  “我只是想給妳一個驚喜!  

  “驚喜?!”  

  “難道妳現在不是又驚又喜?!”  

  他不這么說還好,他這么一說,她像受了什么刺激般的沖向了他,在他的胸膛上一陣的亂搥、亂打,她好似什么都不顧,有種豁出去了的狂野勁,她不怕陶子杰翻臉、不怕他把她趕出去。  

  “安琪……”別看她小女孩一個,倒是很有力,每一拳、每一掌都不輕。  

  “你可惡!”她火爆的說,在他的身上發泄她所有的怒氣和挫折。  

  “我只是——”  

  “你只是想嚇我,你只是要我放聲尖叫,你只是要看我無助、不知所措的樣子!你這個可惡、沒有同情心、沒有道德感的大壞蛋………”她說完之后,結結實實地踢了他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  

  “安琪,夠了!”他痛得眉心糾結,不知道她原來可以這么的潑辣。  

  “不夠,我——”她的喉嚨突然被什么塞住了似的,接著她開始號啕大哭了起來。  

  忘了自己身上的痛,陶子杰本能地摟住了她,讓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讓她好好的哭一下,他可以想見她的挫折,她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她對抗的是一個復雜的社會和形形色色的人。  

  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帕,他靜靜的替她拭去了臉上的淚。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哭泣撕扯著他的心,令他疼痛難當,令他不知道怎么辦!  

  “妳知道女人什么時候最丑?”他很正經的問著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時候?”她抬頭看他。  

  “眼睛腫得像核桃的時候!  

  “你是說——”她止住了淚。  

  “如果妳繼續哭下去……”  

  “誰哭了?!”她馬上死不承認!拔摇瓌偛盼业难劬锱苓M了沙子——”  

  “好大的一粒沙子!”他糗她。  

  “陶子杰,如果你再惹我,我保證我會——”她不知道自己是要打他還是繼續哭個夠,總之如果他再嘲笑她,她一定會反擊,她今天已經受夠了,不需要他再給她一些苦頭吃。  

  “我道歉!”他是真心的向她道歉,不是敷衍了事。  

  “算了!”她吸了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是吃錯了什么藥。  

  “明天——”  

  “今天!”她糾正他!艾F在是凌晨五點,早就是今天了!  

  “好吧!今天晚上妳還要繼續來上班嗎?”  

  “我——”  

  “安琪,不要逞強,不要和我賭氣,妳自己最清楚妳做不做得下去,不要委屈自己。七十二行,妳只試了一行,還有很多妳可以做的,不要泄氣,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適合什么、能做什么,總要磨一磨、總要跌個幾次跤!彼念^發。  

  “所以………即使我現在放棄了也不可恥,不丟臉?!你不會笑我?”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問著他,她需要他的鼓勵、他的認同。  

  “安琪,妳明知我的態度,我為什么要笑妳?!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有今天,如果妳知道我換了多少工作、我遇過多少的挫折,妳就會知道妳今天的不如意只是小小的“不順”!  

  “那你………你是特別來等我下班的?”她仰著頭,天真的問他。  

  “妳說呢?難不成我吃飽沒事的半夜開車兜風?!”  

  “早說嘛!”她開懷一笑。  

  “一次教訓,一次經驗,我希望妳學乖了!  

  “我是學到了什么。”她知道自己成熟了些,對人生、對這個社會。  

  “那就夠了!”牽著她的手,他們一起走向他的車,這種時刻、這種氣氛、這種感受……  

  是特別的!  


  ※     ※     ※
  “手抬高一點!”  

  聽到鐘岳用命令的口吻說著,薛靖雯很勉強的照做,雖然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工作要求,還是他私下要戲弄她,總之他處處挑她的毛病,好象她今天才第一天當模特兒,好象她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下巴……”鐘岳又叫!白⒁鈯叺慕嵌龋乙膴叺膫让!”  

  她挪了挪姿勢,微微的抬起下巴,她寧愿相信他是求好心切,否則她真的拍不下去。他根本是個主觀、自以為是的暴君。  

  “眼神……薛靖雯,我要的是性感又優雅的眼神,由眼神可以看透一個人的內在,不是妳現在這種惡狠狠的目光,妳到底搞不搞得清楚問題?!”鐘岳不太客氣的說:“我要那種柔、那種媚!”  

  她很辛苦的擠出了一絲笑意……  

  “放柔些……”  

  “鐘岳——”  

  “想一些美一點的事!”  

  “我——”她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他還在那里談什么“美”!  

  “薛靖雯……”由于在場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好比打燈光、換場景的、化妝師等很多相關的人,所以鐘岳的態度是非常的專業!皧吔裉斓降鬃龊脺蕚淞藳]?還虧妳是一個專業的模特兒!”  

  薛靖雯的呼吸變得急促,這根本是人身攻擊,就算今天他是什么攝影大師,他也沒有理由說這種話,好象她連怎么擺姿勢都不會。  

  “肩膀放軟一點!”他走到她的面前,雙手調整她肩部的曲線。  

  “你——”  

  “我要隱約的笑容!  

  “去死——”她咬著牙,只差沒有伸出五爪。  

  “你說什么?”他垂下頭看她,知道在場這么多的人,她不敢真的怎么樣。  

  “我叫你——”  

  “這件衣服最美、最迷人、最性感的地方就是肩部的設計,所以……”他壓了下她的肩。“像這樣!  

  她忍氣吞聲著,她委曲求全著。她不要別人知道她和鐘岳曾有一段情,她不要任何人知道,所以她一副聽從大師安排的樣子,她要忍耐,工作上她忍他,私下……她會給他好看。  

  一次又一次的,鐘岳按下了快門,而薛靖雯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擺了一個又一個的姿勢,不知道是有意或無心,鐘岳總會去碰碰她,不是她的手,就是她的腰、她的頭、她的肩、她的頸項……  

  終于,薛靖雯忍無可忍。  

  “我想我們最好說清楚!”她在他又碰了她的腰部之后,壓低音量的說。  

  “說什么?”他擺出無辜的表情。  

  “說——”  

  “這組照片很急!  

  “再急——”  

  “薛靖雯,如果是公事,妳可以當大家的面說;如果是私事,妳可以在收工之后請我喝杯咖啡,我們好好的談。這樣夠清楚嗎?”  

  “你——”她的手有種控制不住的沖動,她很想將雙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控制妳的情緒!彼蠓、輕松的一笑。!叭绻麏厽o法與我共事,妳可以去向老板抱怨,但是這會兒,我希望妳敬業一些,只剩幾套衣服,我比妳更想早點收工,相信我!”  

  “那你就別再碰我一下!”她低語,但表情兇惡。  

  “碰?!”  

  “你可以動口,但是不要動你的手,我無法忍受……”她一臉厭惡的表情說道。  

  “妳以前好象并不介意我碰妳……”他故意若無其事的說,背對著所有的工作人員。  

  “你居然敢提以前?!”  

  “靖雯,如果妳心里沒有鬼,如果妳坦然視之,這只是工作上的接觸!  

  ““工作上的接觸”?!”她看著他身后的那些工作人員,幸好沒有人注意他們,幸好他們以為他們兩個人是因為初次合作在溝通事情。  

  “不然妳以為什么?”  

  “你這是……”她真想給他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澳阍谕崆聦崳   

  “薛靖雯,今天如果替妳拍照的是一個女的攝影師,如果是個女的碰妳的手、妳的腰、妳的肩、妳的頭,妳一定不覺得什么,對不對?!妳的不能容忍完全是沖著我,對不對?!”  

  薛靖雯一下子迷糊了,他好象說得有理。  

  “我是為了拍出好的照片而——”  

  “而“碰”我?!”  

  鐘岳知道自己分明是“假公濟私”,誠如薛靖雯說的,他可以用嘴巴說,他不一定要伸出手去碰她,但是……他想碰她的欲望是那么的強烈,強到他可以為了能碰碰她而什么都不顧,只是……  

  他絕不能讓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他依然渴望她,那他就永無翻身的一天了。  

  “只是工作!彼桓背粻睢  

  “工作……”她瞪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以前讓他碰她是由于愛、由于心甘情愿,但是這會………他們之間已經什么都不剩了。  

  “除非妳要小題大做,解釋成“性騷擾”!彼麤]有認錯的意思。  

  “鐘岳……”她氣得握拳,但是卻拿他沒辦法。  

  “我們繼續工作嗎?”  

  “當然好!”突然的,她露出了一個嬌媚、甜蜜的笑容,如果他可以這么對她,她也可以“折磨”他!“我們是不該再因為這件無聊又很難下定義的事爭論下去,我還有一個重要的約會要趕!  

  “是嗎?”他一怔。  

  “漂亮的女人總是有人追,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嗎?”她瞟了他一眼。  

  “靖雯——”  

  “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好嗎?鐘大攝影師……”她朝他一笑,那笑會刺痛人心。  

  鐘岳憂郁的看她一眼,朝他的相機走去。  


  ※     ※     ※
  關莉緹邊收拾碗筷,邊注意曹學城的反應,雖然他正在和敬敬玩拼字的游戲,但是他的神情總帶著一抹深思,好象有什么事在困擾他。當著孩子的面,她又不好問什么,但她總希望知道他在煩什么。  

  替敬敬洗完澡,哄睡他之后,切了一盤蘋果,她端到了曹學城的面前。  

  “明天我要加班,敬敬你要準時去接!  

  “好……”他心不在焉的答。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他是我兒子,我不會忘記的!”曹學城沒好氣的說,拿起一片蘋果送進嘴里。  

  “你好象有心事?”她試探的問。  

  曹學城看著關莉緹,女人應該很了解女人,所以和她談談應該沒有錯,他要知道翁楓的想法,為什么在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之后,她又打電話給他,問的不是他們的兒子,而只是問候他一個人。  

  “也不是心事,只是……只是我有一點困惑,不知道對方的意思!彼谋砬橛行┚o張。  

  “對方是誰?”  

  “翁楓!  

  “你的……”她說不出那兩個字,她當然知道曹學城前妻、敬敬的母親的名字,只是突然的由曹學城的口中說出,她有些不習慣。  

  “我的前妻!  

  關莉緹的心沒由來的一沉,由曹學城和敬敬的描述,她知道翁楓是個時髦、追求自我、不太懂得犧牲的女人,她為了過“自己的生活”,不愿再受束縛,而選擇了離婚一途,自由比她的丈夫和兒子更重要。  

  “她怎么了?”關莉緹沉著的問,若無其事的吃著水果。  

  “她打電話給我!  

  “哦……這沒有什么。 标P莉緹刻意淡化這件事!凹词共蛔龇蚱蘖耍蠹疫可以是朋友,而朋友之間打打電話,聯絡一下,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沒有問任何有關敬敬的事!  

  “是嗎?”關莉緹覺得自己的笑容好假。“那她都問了些什么?”  

  “她問我好不好,工作順不順利,累不累。有沒有女朋友……”曹學城一句不漏的說。  

  “那你怎么回答她?”關莉緹拿著蘋果,心里的焦慮不下于等待會考的放榜。  

  “我說還好,工作還算順利,沒什么累不累,反正日子總要過下去,每一個人都一樣;至于女朋友……”曹學城雙手枕在腦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哪敢再害人!”  

  關莉緹發出干笑聲,如果要票選現代的呆頭鵝,曹學城一定當仁不讓的中選,他到底當她是什么?!菲傭、保母、一個“朋友”?!他到底有沒有用心想一想她的感受和心情過?!她為的是什么?  

  “知道我沒有女朋友,她很在意我!辈軐W城憨厚的朝關莉緹微笑。  

  “是嗎?”關莉緹繃著臉!澳銢]有向她提到我?”  

  “莉緹,妳不是……”他尷尬的笑笑。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她的心正一滴一滴的在淌著血。  

  “妳是……”  

  “我是什么?”她追問他。  

  這個問題可把曹學城給問住了,關莉緹是他和敬敬的朋友,是一個關心他們的女人,但是……但是他從來沒敢想歪過。  

  “如果哪天你的……你的前妻突然回來,而我又“剛好”在這里,你要我向她怎樣解釋我的“身分”?!說我是鐘點傭人?我可沒領過你一毛錢;說我是保母?我做的可比一般的保母多了,保母還不用幫你們煮飯、收拾家里的,是不是?!”她辛酸的說。  

  “莉緹……”他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激動,雖然他無話可答。  

  “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一個照顧敬敬和你的“人”而已,并沒有任何的其它意義,對不對?!”  

  “不是這么說……”  

  “那是怎么說?!”  

  曹學城很少去想這個問題,他已經習慣了關莉緹的存在,時間一久,他根本忘了去思考為什么。他只是高興她這么喜歡他的兒子,有人來分擔照顧敬敬的責任;其余的,他沒有多去細想,免得庸人自擾,只要相安無事,他樂得這么過下去……  

  但這會兒——  

  “莉緹,妳到底想問什么?”他這個老實人干脆地問,他不習慣“猜”。“妳到底想要我說什么?”  

  “說……”看著他那一臉的困惑和無辜,她就是對他沒法心腸硬起來,她愛他的不就是這份憨直和老實嗎?她指望他能懂什么?!  

  “妳好象在氣什么……”  

  “沒有!”她一口否認!澳愕那捌薜降紫胍裁?“破鏡重圓”嗎?”  

  “不會吧?!”他笑笑,但好象并不排斥這個可能!爱敵跏撬龍詻Q要離婚的,好象她有成千上萬個理由似的,好象她不擺脫掉這段婚姻,她就會窒息而死似的,所以我想她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但如果她是呢?”  

  “我想——”  

  “你會讓她回來?!”  

  “我……不知道!彼拱住  

  這個“不知道”的答案令關莉緹傷心欲絕,她以為他早就對那個翁楓死了心,她以為他早就不指望翁楓再回頭……即使他不恨翁楓,也不該有如果她想回來,他可能讓她回來的念頭。這一刻,關莉緹的心全碎了。  


  ※     ※     ※
  林憶蓮成熟、感性、都會女人式的歌聲,加上李宗盛洞悉女情的詞,這首“不必在乎我是誰”,雖然是舊歌,但仍聽得薛靖雯泫然欲泣。  



  我覺得有點累我想我缺少安慰
  我的生活如此乏味生命像花一樣枯萎
  我整夜不能睡可能是因為煙和咖啡
  如果是因為沒有人陪我愿意敞開心扉  
  幾次真的想讓自己醉讓自己遠離那許多恩怨是非
  讓隱藏已久的渴望隨風飛忘了我是誰
  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就算是有人聽我的歌會流淚
  我還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誰  

  我想你說的對寂寞使人憔悴
  是寂寞使人心碎戀愛中的女人才美
  我想我做的對我想我不會后悔
  不管春風怎樣吹讓我先好好愛一回  

  幾次真的想讓自己醉讓自己遠離那許多的恩怨是非
  讓隱藏已久的渴望隨風飛請你忘了我是誰
  女人若沒有愛多可悲就算是有人聽我的歌會流淚
  我還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誰  

  我想我做的對我想我不會后悔
  不管春風怎樣吹讓我先好好愛一回  



  每一句歌詞都令薛靖雯感動,令她為之心悸,她不知道這首歌是不是為她寫的,她只知道自己真想好好愛一回,真的有人愛。曾經她也是有人愛的,但那份愛……  
  喚得回來嗎?  

  鐘岳和她已經緣盡情了?  

  她會再愛嗎?  

  再按回“不必在乎我是誰”這首歌,聽完這首,她一定跳到“當愛已成往事”,這兩首最能表現她的心情。  

  她的愛的確是往事……兩年前就是往事了。  

  門鈴聲不受歡迎的響起,打破了她這會兒心靈上的沉靜,她想一個人品嘗寂寞,她不要伴。  

  但是門外站的是關莉緹,她不能將她拒于門外,瞧莉緹那表情,看來……  

  她們都是傷心人。  

  關莉緹一聽到林憶蓮的歌聲,她怔了一下,然后靜靜的聽了一會兒,接著她也不征求薛靖雯的同意,很果決的就關掉了CD,好象不聽這會令很多都會女性心痛又心碎的歌,她的痛苦就不會存在,就會消失。  

  薛靖雯沒有阻止她,她知道要不是無法承受了,莉緹絕對不會來找她;而她會來找她,那表示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傳聞傷不了關莉緹,能傷她的只有曹學城那個不解風情的家伙。  

  “妳終于知道自己多傻了?”薛靖雯平靜的問,她懂這感覺。  

  “我真的好傻!”  

  “妳覺悟得還不算太遲!  

  “新的永遠不如舊的,是不是?!”關莉緹沒有哭,但她眼神中的那份絕望令人不忍。  

  “對很多男人來說……是的!  

  “靖雯,那妳很幸運!  

  “我?!”她不知道鐘岳是不是這種想法,她只知道和他一起工作對她而言是一種“酷刑”,她是在折磨自己,早晚……她會在他的面前崩潰,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沒有哪個女人真正的堅強。  

  “至少沒有另一個女人橫在妳和鐘岳之中!崩蚓煾懈湃f千的說。  

  “妳怎么知道沒有?”  

  “鐘岳至少沒有結過婚!”  

  “結婚只是一張紙,有些男人并不愛他娶的那個“妻子”,反而是其它女人令他刻骨銘心,令他念念不忘,不是一個定律就適合所有事件,但莉緹,我覺得妳的付出是浪費。”靖雯實際的說。  

  關莉緹本來不覺得,但現在是心有戚戚,她對曹學城和曹敬全心的付出,但她能和“那個女人”抗衡?能取代“那個女人”?!  

  “莉緹,我們倆都該睜大眼睛,好好的去愛一回!”靖雯笑了,笑她們兩個。  

  “為愛?!是的”  

  “靖雯,我不是沒有人追!”  

  “誰是真的沒人追?只是自己愿不愿意接受而已。”薛靖雯懂。  

  “我要開始珍惜自己,為自己而活!  

  “希望妳堅持下去!”  

  “我的青春有限,靖雯,我有幾個二十五歲?我可以擁有多久的年輕美貌?我不要有天年華老去了,才感慨自己年輕時沒有好好把握,我要曹氏父子走出我的生活!”她這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如果他們再來找妳……”薛靖雯知道莉緹是心軟的女人,只要那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再出現到她面前,她一定會動搖,  

  “我不會……”她的表情并不是很肯定,但至少她努力了。她想過“救”自己,她想過給自己一條生路,她沒有無怨到不考慮自己的尊嚴與感受,現在找不出這樣的女人了。  

  “那好,我就盯著妳,看妳能不能言行如一!”薛靖雯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靖雯,我真的不想再陷下去!”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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