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坪林宋家。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宋邸內其樂融融。
今天是宋邸的一家之主宋咒凡七十大壽,他的愛妻岳夜欣,緊緊守在宋咒凡身旁,看著這些寶貝兒女?老爸慶生。
這些兒子,有老二宋淩,老三宋耀,老四宋騰,老五宋洋,另外,排行最大的大姐宋欣及老?宋薇,全家到齊。
尤其是宋淩和宋洋,千里迢迢從美國及英國回來,他們選在今天好好的相聚。
宋家每個兒子都成就非凡。特別是大哥宋淩,他的云淩集團稱霸全世界,有“日不落國”之稱。雖然,宋咒凡的財團在五十年代的臺灣也被稱?“不落國”,但比起云淩集團,只怕是小巫見大巫。
大家一起吹蠟燭,切蛋糕,岳夜欣依然那么疼愛老公,她一口一口喂宋咒凡吃蛋糕。
末了,她還不忘拿出她的看家本領,一大鍋面線,讓大家飽餐一番。
“老媽,吃太多面線,對身體不好!睒O女性化的溫柔聲音,他是老四宋騰。他長的很秀氣,不過,他可是享有盛名的外科醫生。
“少來!你一天到晚說吃這個好,吃那個不好,長得又沒別人壯!崩衔逅窝蟪爸S道。
“哼!別忘了,我是醫生。”那個動作活生生像個女人,搞得大家笑成一團。
“老爸!”大兒子宋淩道!澳阌惺裁丛竿嬖V我,我一定幫你達成!
“是!你每個兒子都不是蓋的,個個英俊又多金,加上聰明絕頂,這世上,沒有人敵得過宋家四兄弟!崩先我。
老?宋薇插進話來!岸纾銕缀醵己湍莻姚毅混在一起,沒幾天在家,你又知道老爸心里想什么?”宋薇是鬼靈精,她最清楚老爸的心事了。
宋咒凡終于開口了,他沈沈道:“小薇,爸爸的愿望是什么?”“爸,不要說了。你說了,他們也不會幫你達成。”大姐宋欣一語雙關的說!澳愕酿B兒子,沒一個孝順的!
她的丈夫——方楚——在一旁傻笑。
“大姐,你這么說,太不應該了,我宋淩就是有錢,有什么買不到的,”他有些自傲道。
“可是,偏偏這東西你就是買不到!崩希克无背没鸫蚪。
“我們來打賭,好不好?”
輸人不輸陣,宋淩硬要面子!按蛸就打賭,賭什么?小妹。”“我要去美國玩兩個月,費用你全權負責!彼无笔呛軙蚣毸愕。
“好,我作證人。”久久不說話的嶽夜欣,一開口大家都不敢吭聲。
“親愛的,有什么愿望說出來吧!”岳夜欣握住宋咒凡的手。
宋咒凡對愛妻有默契的一笑,他道:“淩兒,你今年幾歲?”
“三十四歲。”宋淩道。
“宋耀,你呢?”
“三十三歲。”
“老爺,我幫你說啦!三哥宋騰三十二歲,四哥宋洋三十一歲,我呢,今年十七歲!彼无笨跓o遮攔續道!案绺鐐,再過不久你們就是老男人了,沒有女人會要你們,哈!哈!哈!”
“住口!你呢!是爸媽不小心多生的,有什為了不起。”宋洋最喜歡與宋薇斗嘴。
“好了,安靜!”宋咒凡道。“我剛剛切蛋糕時,許了愿,大家要不要聽。”
“當然!贝蠹耶惪谕暤。
宋咒凡的利眼盯著他的兒女們!鞍职窒氡O子!
室內突然靜下來,大家的眼睛統統望向老大宋淩。宋淩面紅耳赤,虛心道:“你們干?看我?”
“大哥沒結婚,我們怎敢造次?”宋耀乘機把柔頭指向大哥。
“沒錯!崩先悟v和老四宋洋也故意裝傻,有意讓大哥宋淩擔待全部的責任。“我們要敬老尊賢。”
“大哥,什么時候我可以見到大嫂?”宋薇俏皮道。
“哎喲!我的肚子好疼……我先去方便……”宋淩既尷尬又狼狽。
“大哥輸了、大哥輸了!我可以去美國玩了,萬歲!”宋薇叫著。
“別吵了!”大姐宋欣逼問!八螠R,你到底什么時候結婚?”
“我——”宋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高速駕駛是極危險的。尤其,老尼克又陷入意亂邊緣。
前方三輛車突然擋住路口,江森一回神,用力踩煞車,可是,速度實在太快,方向盤一偏,車子撞上路邊的大樹,前輪在半空中打轉,江森的頭撞上方向盤。他有些暈眩,但仍叫著:“霧霧!霧霧!”
冷不防,一群人沖下車,抓住江森的四肢,無情的朝他大腿開了三槍。
宋淩的反應特別快。“是槍聲!宋耀,我們出去看看,外面一定出事了!
宋耀立即隨宋淩往外跑。
屋里的人統統擠在窗口,想出去瞧個究竟,不過又沒膽量。而宋咒凡,倒是很放心讓宋家的兩位公子待在外頭。
因為宋耀不僅是空手道高手,而且他還曾是警官學校的第一名畢業生。他的槍法奇準無比,F在,他是一家保全公司的老板。所以應付突發狀況他最在行。
隔著三公尺的距離,宋耀已像飛箭般沖過去,他的腳正中對方的后腦勺,對方一聲哀嚎。
“小心!”宋淩大叫,對方的槍桿子正對準宋耀的后腦,宋耀一個回施踢,正中對方的下腹。
一群人自知敵不過這位“武林高手”,一轉眼,像旋風般不見蹤影。
宋淩蹲在地上查看躺在地上血淋淋的人,他驚呼:“我的天!是江森!
“快來幫忙,江森受重傷了!”宋淩指揮大家。
不一會兒,宋家兄弟傾巢而出,把江森抱了進去。
“他傷得很重。”當醫生的宋騰開口道。“就算把子彈取出來,也可能……”一句話,兇多吉少。
“我的腿,我的……腿……”江森的意識陷入昏迷之中。
“霧霧,霧霧……”
宋淩握住江森的手!皠e害怕,我是宋淩。你現在在我家,你受重傷要立即開刀,我的弟弟是醫生,他會幫你的!
宋淩安撫著。
“孩子,別害怕。我的三兒子醫術一流,他會協助你把子彈取出來!笨粗,宋咒凡想起了“往事”。
年輕時,刀子一樣無情的刺進他的大腿,只不過當時是銳刀,曾幾何時,殺人的工具,早已換成手槍。
“我們應該送你去醫院的,不過,可能會來不及。你傷到動脈,鮮血不斷流出,所以我決定現在就動手術。”宋騰道。
“夜欣,來幫忙!彼沃浞矄镜。
夜欣點頭,她雖然年紀大了,但頭腦還很清楚,連忙在一旁充當護士幫忙。
江森很有骨氣,從頭至尾不吭一聲。
直到天明時,子彈才從大腿上取出,但江森早已昏厥過去了。
“要立刻送醫院!”宋騰無奈道!皩Ψ綉撌锹殬I殺手,有意置江森于死地,江森右腿神經已壞疽,如果我判斷沒錯,他可能會成為跛子!
宋淩驚愕!敖瓱o法接受這個事情,你再好好檢查一下。”
“?今之計,只有讓神經科大夫徹底檢查一番。”宋騰道。
“送他到醫院一定會被人發現,我不準許!彼螠R激烈駁斥!斑@事絕不能讓警察知道。”
“我真服了你,你難道忘記你的弟弟是一家醫院的院長?”
宋騰諷刺道。
宋淩頓時想起。“是的,我差點忘了,”他喜悅的在宋騰臉頰一吻。
“受不了你!”宋騰嗤哼。
江森一直處在昏迷狀態中,他時而發著高燒,時而喃喃囈語。等他清醒時,卻發現他的大腿沒有任何感覺,更可怕的是,醫生宣佈要切除他的大腿。
從那天開始,江森拒絕任何一個醫生靠近他。他日夜不眠,睜大雙眼,就為了守住他的腿,避免被切除。
宋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偷偷打電話給江森的父親安德森。
從那夜,江森離開已快兩個星期,無消無息,霧霧才感覺到她對江森的思念有多?深。
她天天魂不守舍坐在電話旁,守候江森的消息,但是,她又會厲聲責備自己,他是殺父仇人,他走是應該的,你不應該傷心難過。
可是,她好害怕、好慌亂。每天晚上,她都會夢見江森被殺,血淋淋的出現在她眼前。她會嚇的從床上彈跳起來,一夜無眠。
今天的清晨,門口的電鈴大響。
江森回來了?霧霧喜出望外的跳起來開門,見到是一名年老的美國男人,她的心情立刻沈到海底。
金發碧眼,整個輪廓與江森頗相似。
“找哪位?”自小在美國學校念書的霧霧,以流利的英文開口問道。
“你是祁霧霧?”
“是的,你是——”
“我是江森的父親,安德森,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安德森出奇的冷靜。
“江森出現了,是嗎?”憑良心講,她似乎早有預感。
碧綠的眼珠對霧霧有明顯的不滿。“一切的起因都因你這臺灣女人。是你害了他,他為了你不肯回美國,現在,居然落到此下場——醫生宣佈要鋸掉他一條腿!卑驳律臏I奪眶而出。
仿佛遭到電擊,她呆立原地,似乎失去生存的力量!?
什么?”她哭了。
這是她要的結果嗎?爸爸死了,而她丈夫生命也在垂危中。
“我來找你,是希望你去勸勸江森,他發瘋的不讓任何人接近他,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壞疽的細菌會侵襲全身,我……不能失去我的兒子!卑驳律瓊牡!罢埬闳タ纯此,好嗎?”
“他在那里?”霧霧堅強地忍住淚水!皫胰!
當霧霧到時,他已經被送入急診室中,他乍見江森的模樣,不禁花容失色。
他雙頰凹陷,長滿胡子,臉上佈滿痛苦的汗珠,而綁在腿上的繃帶則散發著陣陣臭味。
她跑向床邊,執著他發燙的手。
兩個星期以來,首度能如此靠近江森的只有霧霧一人。
“親愛的!彼蛦局。
“是你,霧霧?”江森盡管非常痛苦,但還是強?歡笑。
“你終于來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對不起,江森!那天……我說的都是氣話,原諒我!”她熱淚盈眶道。
“原諒我!”她懊悔極了。
“不!這是我咎由自取,我……罪有應得!彼f般懇求道。“不要讓他們切除它,我寧愿死也不愿成為一個殘廢,拜讬你。”
霧霧看著江森痛苦不已,不禁怒火中燒,跑到門口正好遇見一位英俊高大的醫師。
“你為何不給他止痛藥?你知不知道他很痛苦?你算什么醫生?”她指責著。
“請你搞清楚!江森拒絕我們靠近,就算我給他藥,他也不會吃的,他根本不信任我們。”
江森躺在床上,痛苦的說:“不要讓他們進來!
宋騰理直氣壯道:“你相信了吧,他真的是冥頑不靈!
安德森愛子心切,把不滿移向霧霧,他無情的指責!?
什么不是你?躺在病床上的,應該是你!不是我唯一的兒子。”他頹喪的把頭埋入雙掌中。
霧霧漸漸相信自己是禍水。她害死了父親,又害自己的丈夫殘廢,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她的心房。
絕望使霧霧生出無比的勇氣。
她跪在地上,輕撫江森的面頰。“親愛的,你放心!我保證絕不讓他們這么做!
“真的?”
“嗯。你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時,你的腿就能動了!
顧不得?目睽睽,她輕啄江森的唇。
江森安靜的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你瘋了!你不該答應他!卑驳律磳Φ。“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兒子?”
霧霧不客氣的頂撞回去。“我會實現我的諾言,我要帶江森回家,奶媽會醫治他。”
宋騰不可思議道:“用什么醫?”
“奶媽的藥草會治好他!
“鬼扯蛋!”專業知識受到質疑,使宋騰光火了!胺蛉耍愕念^腦是不是泥漿做的?難不成你當你奶媽是神醫了?”宋騰氣得想揍人。
“可惡的女人!卑驳律┨缋!澳惴堑煤λ牢覂鹤硬鸥市,是不是為”
霧霧氣得直跺腳道:“我才不在乎你的想法,江森是我的丈夫,我有責任照顧他,你無權過問!
“江森是我的,永遠屬于我,我不會讓他死的,我要他健健康康。我才不會像你,動不動就咒他死!彼龤獾哪樕l紫,才不管會不會得罪安德森。
她一點也沒察覺,她剛剛所說的話——江森是我的,永永遠遠屬于我。這些話,讓安德森對霧霧刮目相看。
她,是愛江森的人?還是江森的錢?
“告訴你,不管如何,我會一輩子照顧他,直到生生世世!彼肯滤麄,打電話給奶媽。
???她們帶江森回家。
宋騰還萬般囑咐霧霧!叭f一你的丈夫死了,可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她的獨斷獨行,令所有醫生憤慨。
一路上,霧霧一直問自己:“這樣做,對嗎?”
江森一直發著高燒,又陷入昏迷中,好幾次霧霧都不知江森是不是死了?
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高興見到自己可愛的窩。
她們決定先幫江森清洗一番,當霧霧除去江森大腿的繃帶,她看見傷口潰爛得深可見骨,她失聲尖叫!拔覒撀犪t生的話,切除他的腿,我的天啊!江森一定會死!
“他不會死。”奶媽檢查他的傷口,鎮定的說。
霧霧歇斯底里的哭喊:“他一定會死,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錯!我害了他!
奶媽用力搖晃她纖細的肩!安粫,江森不會有事的,相信媽咪,我會治好他的!
“真的?”她淚眼婆娑道。
“放心,相信我的秘方,我保證還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江森!
那一夜起,霧霧和奶媽幾乎徹夜不眠的照顧著江森。
安德森偶爾也會來探望兒子,不過,江森時常是昏迷不醒,稍微有些意識時,腦中盡是霧霧,喊的也是霧霧。
霧霧一直在身邊守候他,無論何時,她都深情握住江森的手,喚著他的名字。
安德森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很知趣的主動消失。
兩個星期后的中午,奶媽欣喜的大聲宣佈,江森平安無事了。
可是,當江森完全清醒,第一次見到自己大腿的傷口時,卻好似見了鬼一般。
霧霧馬上安慰他。“別擔心,江森,這個——”
“夠了!”他暴躁的狂吼。“你滿意了吧!我成了跛子,你也報了殺父之仇了。”
“我——”
“滾!你滾!”他聲嘶力竭!敖o我走得遠遠的,我不要再見到你。”他用力的推開她。
“不!江森!”她知道江森的話是無心的!澳虌屨f,只要給肌肉充分的按摩,就會恢復力量的,你一定能再走路的。”
她相信江森現在不能沒有她。
“別自欺欺人了,肌肉是可以恢復,但神經卻再也接不上,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是跛子,跛子!彼员┳詶壍。
“求求你,我們試試看,好嗎?”她可憐兮兮的求他。
江森突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拔液α四愀赣H,為什么你還要救我?你應該幸災樂禍才對!
為什么?
是的,為什么?
霧霧仿佛五雷轟頂,周圍變得黑暗……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不用她動手,上天“明察秋毫”,已給他應有的懲罰。
可是,她的心宛如刀割,她真的好后悔,她甚至想跪下來,向上天懺悔,求上天大發慈悲,還她一個完整的丈夫。她不能失去江森。
她口口聲聲逼迫自己不能愛上他,要替父親報仇!可是,此刻,她是多?的脆弱,復仇的聲音已越來越小,甚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必須承認——她愛上他,用她的生命愛江森。
江森!你一定要再次堅強,為了我!
她心底對他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