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若若 第一章 作者:衛(wèi)小游 |
其實,狐和貍本是兩種不同的動物。狐所擁有的智慧和美形是貍所遠不能及的。 一般說來,狐的壽命不會超過十三、四年,但有心修練的狐在修練成仙后,便可長生不老,擁有凡人求之不得、難以想像的無盡生命。 依循正道,修練得果的狐精通常稱為“狐仙”,反之,吸人精血,以此修練的則稱“狐妖”。 窮門左道的修練方法雖比按部就班、自行修練的方式更為容易,但若以此修行,無論修練多久,始終都無法褪去狐衣,成為天界的仙人,所以,在狐族之中,只有狐仙才能有機會成為真正的神仙;至于那種專門吸人精血的狐妖,是會被全體狐族所唾棄、鄙夷的。 但是,狐仙要想修練成為仙人倒也不是容易的事。光只是從狐身修成人形,通常就要花上五百年的光景,更別說是一些資質(zhì)較差的狐了,或許它們還需要用上更多的時間。 然而,只有已經(jīng)變化成人形的狐仙才有資格參加一百年才舉辦一次的升等考試,同時,還必須連續(xù)升級三等才能進入天界,繼而參加西王母主試的神仙修業(yè)考試;一旦通過了,才能真正成仙。 在狐族,階級制度的區(qū)分是十分嚴格的。 狐女若若已經(jīng)修行八百年了,可是當她真正化為人形之時,卻是在三百年前;八百歲的若若,在狐族中雖不算年紀老大,可也不小了,但她的等級卻仍舊停留在狐仙中最低微的一級。 三百年的時間,足夠讓人世間好幾個王朝改朝換代了;但是,古人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狐族的一個長老——白澤就曾說過:“如果若若再改不了她迷糊的天性,她就只能一輩子當個小小的狐仙! 這話曾傳進若若的一個狐仙朋友的耳里,朋友又再轉(zhuǎn)述告知;但是,若若自己卻不以為意,反而是朋友替她煩惱得不得了。 若若的這個朋友,與她在同一世化為人形,卻比若若長進得多,早已經(jīng)通過了三級升等考試,可說是狐族里的高材生。 由于封神的修業(yè)考試是五百年才舉辦一次,若若的這個朋友雖然趕不及三百年前的那次考試,但自從取得了高等狐仙的證書后,她三不五時就會跑到若若面前進行精神訓話,煩得若若叫苦連天。 “拜托……你叨念了那么久,不累呀?麻煩你先停下來喝口水,也好讓我的耳朵休息一下!比羧魡文_勾住樹技,倒掛在樹枝下,無奈地朝樹下的黃色身影猛翻白眼,大喊吃不消。 “什么叫叨念!我這是為你好耶!”胡蓮衣站在樹下,她的臉色也不好看,不禁懷疑自己剛剛苦口婆心地精神訓話。 若若可能連一點也沒聽進去。 “你這是為我好哦?”若若輕輕地扯了一抹笑,吐掉嘴里叼著的草根!拔矣X得我現(xiàn)在過得很快樂呀,當不當神仙又有什么關系?” “你太沒志氣了!既然不想當神仙,那你干嘛辛辛苦苦地修成人形?”胡蓮衣希望以重話激勵若若能積極一點。 沒想到,若若卻如是回答:“這還不都要怪白澤!如果他沒帶我來摘月山修練,我又怎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若若才出生不久,父母便因為躲不過雷劫而送命。當時,白澤正巧路過發(fā)現(xiàn),便將若若帶回眾多狐仙聚集修練的摘月山,讓她跟著其他狐仙一起踏上求仙之路。對于以前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而她的身世,也都是由白澤這么告訴她的。 胡蓮衣聽了差點沒昏倒。心想,若若真是太不敬、也太隨便了。整個狐族之中,敢直呼長老名諱的,大概也只有胡若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迷糊蛋了!若若居然還敢責怪白澤長老多事!長老聽到了,一定會傷心的。 “哪步田地?”胡蓮衣沒好氣地詢問。 才問完,胡蓮衣瞪大了一雙美眸,看向遠處的來人。 “白”字差點要脫口而出,卻硬是因為白澤一個暗示性的笑容而閉上了嘴。 “就是現(xiàn)在這步田地呀!升等考試沒通過也就算了,還要承受你整天不停的疲勞轟炸……我沒辦法通過考試,是我的錯嗎?考運不濟、霉星當?shù),我能有什太辦法呢?”若若百般無奈地說。 一思及此,若若就忍不住抱怨,就拿一百年前的升等考試來說好了,試題是以抽箋的方式取得;偏偏她卻抽到一道“治水”的大難題——必須整治那條動不動就泛濫成災、弄得民不聊生的“黃河”。 她一抽到這道試煉難題,當場就傻了眼。治水!憑她一名小小的狐仙怎么可能做得到嘛!幸虧她夠機智,畢竟,效法大禹治水那太累、太辛苦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獨自在期限內(nèi)完成疏通河道的工作。于是,她靈機一動,馬上想到或許可以找河神商量商量。 然而,她以為黃河只歸一個河神管轄,卻不知黃河這條泱泱大河乃是分別由數(shù)十個河神各自管轄。她跑到黃河源頭去,只看到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河神,若若便請求它別再讓河水泛濫,以免禍國殃民;老河神卻覺得莫名其妙,因為,它的轄區(qū)從來就沒發(fā)生過水患。于是乎,兩人溝通不良,沒多久,就打了起來。老河神年老體衰,哪承受得住若若的胡纏爛打?結(jié)果,老河神受了重傷,而若若則受罰代替老河神看守黃河源頭五十年。 無庸冒疑的,這次,若若的升等考試肯定是不及格的。 事后,若若才知道黃河之所以會泛濫、潰決,并不是任何一位河神的錯,實在是由于人類自己種下了惡因,才會造成這樣的惡果。 當年,秦始皇為造阿房宮,伐盡黃土高原的林木,土石失去植被的保護,被雨水沖刷進河道中,造成嚴重阻塞,禹帝曾經(jīng)疏通的河道便又迅速地被破壞了。區(qū)區(qū)幾名小河神,根本控制不住四處奔流的河水,只能事先提示居于河川下游的人們一點警告——也就是人們稱之為“伏汛”和 “凌汛”。 擔任黃河的河神實在是很辛苦的,天帝常常要多發(fā)放些年終獎金,才挽留得住這些勞苦功高的神仙們,因為根本沒有神仙愿意遞補黃河河神的空缺。 若若一想到上次升等考試挫敗,便連聲埋怨人類自食惡果也就算了,竟還連累了她,真是太過分了! “你不檢討自己,倒很懂得推卸責任啊!”白澤抬頭看著倒掛在樹枝上的若若,大聲地說道。 “誰說的——。 比羧裘偷乇犻_眼,驚覺樹下的白色身影竟然不是胡蓮衣。 “下來,別學蝙蝠成天拴在樹上!”白澤的神情是溫和的,語氣卻相當嚴肅。 其實,不用白澤吩咐,若若也會下來——不,是掉下來!看清楚樹下的人影是白澤后,若若就忘了緊勾住樹干,瞬間,她像是倒栽蔥似的從樹上跌了下來。 “!”若若的慘叫聲很是驚天動地。 “若若!”胡蓮衣見狀,忙跑上前去,想要接住她?蛇沒接到,就被白澤拉了回來,她只 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好友摔個四腳朝天。 幸好,血肉模糊的景象倒是沒出現(xiàn),就只見一只火紅色的小狐貍趴在草地上呻吟。 “若若!”胡蓮衣?lián)牡乇鹦〖t狐,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摔暈了的它。 白澤將小紅狐抓到手臂上,左掌覆在它的頭上,一瞬間,四周發(fā)出一陣耀眼的銀光,在銀光消失后,變回狐身的若若又恢復成少女的模樣。 “白澤,你好壞心哦!眲偦貜腿诵蔚娜羧粑嬷[脹的腦袋控訴著。 “你還有臉說!一個修練了八百年的狐仙受到一點驚嚇就變回原形,這像話嗎?”說完,白澤毫不留情地松開手臂,讓原本依偎在他臂彎里的若若頓時失了依靠,又摔回地上。 若若低叫一聲,本想還嘴,可一見到白澤滿臉兇樣,到嘴的話立刻卡在喉嚨中,她只好鼓著腮幫子,不敢吭出只字片語。 沉默了一陣子,若若實在忍不住,話正要出口,卻又見到胡蓮衣在白澤身后猛對她示意搖頭,她便乖乖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這回的升等考試要是再沒通過,你就干脆去黃河河源代替河神看守源頭,不要回來了!卑诐衫淅涞貋G下一句話便離開了,臨走時,他連胡蓮衣也一并帶走,留下若若獨自對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干瞪眼。 “白澤長老,您為何要對若若說那些話呢?”胡蓮衣納悶地問道。 若若相當于是白澤的女兒、妹妹,更是他的弟子,狐族之中沒有一個不知道白澤是非常疼愛若若的。但,現(xiàn)在他又為何—— 白澤悠悠地嘆了口氣,說道:“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她再過不了,可是真的與天界無緣了……” 胡蓮衣有聽沒有懂,“長老……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最后一次?升等考試不是每百年都有會舉行嗎?而若若又為什么——” 白澤卻打斷了胡蓮衣的追問。 “蓮衣,你該去準備自己的修業(yè)考試了,兩百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長老?”胡蓮衣迷惑地看著白澤。怎么長老今天凈講些語帶玄機的話呢? 狐的直覺向來是敏銳的。胡蓮衣有預感,未來必然將會有什么事發(fā)生,而這些事可能還與她那迷糊蛋好友胡若若有關。 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呢?她有點好奇,卻也有點擔憂呢! 摘月山百年一度的賭季又要開幕了。 嚴格說來,若若這是最大的創(chuàng)辦功臣呢。沒有若若,狐族里就沒有賭注的對象,因為,狐仙們常以若若能否通過升等考試來下注。 “下注下注,一賠一百,快來下注喲!”摘月賭坊的莊家聲嘶力竭地吆喝著。 沾染世俗氣味本是修練者的一大忌諱,但是,如果連元老級的狐仙們都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還帶頭作莊,那么,小狐汕們又何必有所忌撣?所幸這“賭季”每逢百年也才一次,大伙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作這是修練無聊時用來打發(fā)時間的盛會。 “我賭若若這次升等考試失敗!庇形缓珊敛贿t疑地下在,立刻引來許多狐仙紛紛跟進。 “可是,聽說她這回是勢在必得呢!”也有些狐仙拿不定主意。 “千萬別信她的,她的話沒一次有信用的! 試場外,鬧烘烘的一片;試場內(nèi),卻沉悶得教人想打瞌睡。 若若姿勢不雅地打了個大呵欠,聽著眼前主持試煉的長老級狐仙講述數(shù)百年來毫無改變的試煉規(guī)則。當然,規(guī)則不外乎是什么不能擾亂人間、不可讓凡人知道狐仙的身分、不可擅用道術(shù)之類的,另外,還有什么限期三年、不管有沒有成功,都要回摘月山覆命等等的,聽了四百年,她都會背了。 無聊的開試儀式,令若若頻打瞌睡,昨夜,她又犯頭疼,一整夜都沒睡好,現(xiàn)在她是精神不濟又四肢無力的。 “胡若若……胡若若到試了嗎?” 主試官往臺下搜尋著,叫了數(shù)聲,精神恍惚的若若始終沒有反應。她身邊的狐仙忙搖醒她, 她才猛然睜開眼。 “什么事?”若若毫不羞愧,理直氣壯地問。 主試官白了她二眼!昂羧,上前抽題! “。颗,是!睂ε叮铧c忘了。她扮了個鬼臉,遂趕忙上前抽題,笑笑地搔著后腦勺,引來不少竊笑聲。 “若若加油。”一個少年狐仙善意地祝福道。 若若微笑地向他拋了個媚眼,立刻迷得他神魂顛倒。 凡是狐,天生就有媚人的本事;通常道行愈高,媚人的功力也就愈深。但若若卻是個異數(shù),明明只有八百年的淺薄道行,卻總在不知不覺中,常有狐仙為她所媚惑,而她則不自覺。 主試官瞪著一身紅衣的若若好一會兒,才猛然回神過來,急忙暗自收斂心神。方才,他竟也差點受她媚惑了。照理講,憑他一千五百年的道行,應該不可能受媚于僅有八百年道行的若若才是呀!他再看若若一眼,以狐變化的外形來看,少女樣態(tài)的她并不是最美艷嬌媚的,年輕的樣貌顯得有些稚氣,再加上迷糊的心性,若若實在不該擁有如此深厚的媚人本事,再仔細多瞧一眼,也不覺得她有哪點迷人,那么、剛剛是怎么一回事? “智長老?”他在搞什么鬼。坎皇且锨俺樵囶}嗎?若若很是疑惑。 被若若一喚,主試官方又回神,故作鎮(zhèn)定地平空變出簽筒。 “你可以抽了!希望你這次手氣好一點,我可不希望每年都在初級試場見到你,”試區(qū)分初等、中等、高等三區(qū),分別抽不同的狐仙長老主試,這已經(jīng)是第四次了,他從沒見過比若若情況更糟的修練者。 若若抿了抿嘴!笆牵嘀x您的祝福!彪m如此回答,她心堅卻暗罵都是這個霉星長老,害她每次都抽到一些怪試題。 望向簽筒,她連搖都沒搖,便隨意取出一卷紙卷,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完后,立刻仰天哀號了一聲。 “啊!”天啊!她是造了什么孽?她可不可以不要考了? 智長老見若若一張臉皺成一團,好奇她這回又抽了什么題目,遂撿起她丟在地上的紙卷,而沒注意到她已離開試場。 一旁的狐仙也好奇地擁上前,爭看若若到底又抽了什么好題目。 “唉!”智長老搖搖頭,嘆了口氣讓她再等一百年吧!這題她是做不到的。 眾孤仙看了若若的試題,也跟著嘆氣搖頭,七嘴八舌地討論可憐的若若,還是再等一百年!也別修煉了,先去改改運,可能還實際些呢。 “那么,這次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是!钡统翜喓竦哪幸魬鹬。 “要是再不能通過,也該放她到人間去了。幾百年來,那個人的魂魄飄蕩在虛無世界,直到這世才重新轉(zhuǎn)世為人、也許她一直沒辦法通過升等考試,是因為人間的眷戀力量太固執(zhí)強烈了,冥冥中影響到她,使她即便本該回于天,卻始終沒辦法回歸天界! 蒼老的聲音低低幽幽的話語當中似帶著些許無奈。 “宿緣吧!她或許真與那凡間男子有緣!庇陌档氖覂(nèi),影多于光,白衣身形不自覺地輕顫,末了,仍只是嘆息!凹热慌c天無緣,就讓她到人間去尋那人吧!原本,她也是這么希望的:如果真是命定,即使過了五百年,仍無法逆轉(zhuǎn)天意。這回,我們就順從她的意思吧!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吧?”他看向室內(nèi)的其他長老。 然而,大伙都低頭沉默著,始終想不出什么好對策。 突然,有個女聲響起,“還有一次機會呢!先看看這一次試煉的結(jié)果如何,再斷定她是不是真與我們狐族、天界無緣。這么輕易就要把她送給人間,我實在舍不得,五百年前舍不得,五百年后仍然舍不得啊! 聞言,大家又陷入沉默,面面相覷。 一會兒,蒼老的聲音才又響起:“白澤,就依你吧。以前我們舍不得,卻害死了若若;現(xiàn)在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重蹈覆轍。錯誤一次就夠了,不是嗎?” “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以前的事沒了半點記憶,硬送她到人間,妥當嗎?”有位狐仙懷疑地問道。 白澤回道:“她的記憶是被我們封住,不是她自己選擇忘記的。司命也不告訴我們,若若與凡間有段宿緣,不管經(jīng)過幾世,這都是她的命,她必須完成它,才可以回來。而且,她近來常鬧頭疼;我想,總有一天她會想起前輩子的種種。屆時,就算我們要挽留,可能也留不住。”她那顆思凡的心,他是怎么樣也無法理解。 “選擇當人,就必須歷經(jīng)生死輪回,一陷入輪回,她還有可能回得來嗎?” 沒有狐仙愿意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大伙都心知肚明,若若一旦選擇當人,或許就從此與仙界無緣,得永世浮沉在輪回里了。 白澤嘆了口氣,悠悠道:“我們欠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幫助她重生,要當仙、當狐、或是當人,就讓她自己決定吧!畢竟那人教她懂得什么是愛。愛,是人間才有的東西,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是我們無法了解的! 他想了想,又道:“看她自己的表現(xiàn)吧!” “白澤……白澤……你在哪里?”室外傳來一聲聲的高呼,來者惟恐天下人不知般的放聲叫喊。 白澤和屋內(nèi)的長者們相視一笑,大伙這才放松了沉重的心情。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性子卻跟以前差了十萬八千里,變得好野呀! “說不定這才是她的真本性呢!” “白澤,那這件事就交由你處理了! 白澤微笑地點點頭,看著眾長途們一個個隱身離去。然后,他打開房門,迎面接住絆到門檻、朝他懷里跌來的冒失鬼。 若若順勢抱住了白澤的腰,賴在他胸前撒嬌。 “白澤、白澤,我不要考了!蹦鞘鞘裁礌題目嘛,居然要她抄寫大藏經(jīng),這不是太瞧不起她了嗎? 真與天界無緣嗎?枉費了她這-身仙骨非凡……白澤俏悄地在心底嘆了口氣,替懷中的小狐仙覺得惋惜。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別考了!彼w貼地說。 “呃,你說什么?”她不敢相信耳朵所聽見的。一向只會逼她修練的白澤有可能說出這么動聽的話來嗎?這是騙人的吧,他是不是在玩什么詭計? “懷疑你聽見的?”白澤挑眉問道。 光看她那副表情,他就知道她腦袋爪里在想些什么了。 人說狐疑、狐疑,指的就是她這副模樣吧!若若這么單純,讓她到人間去,真的妥當嗎? 若若猛點頭,“快告訴我,這是不是夢,白澤幾時變得這么開明了?他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來?”她疑惑地打量著身前的人,東瞧瞧、西看看;這張臉、這身形,是白澤沒錯呀。 但是……猛然跳離他一大步,她怒聲道:“說!你是誰?”她肯定他不是她的白澤。 “若若?”白澤真拿她沒轍,“你以為誰會假扮我?” 若若不信的掃了他一眼,這人是很像白澤,但鐵定不是。 “少來了,你是蓮衣吧?” “若若!”這教他怎么跟她談事情呀?真令他頭痛,“過來!”他命令道。 她搖搖頭,“蓮衣,你在玩什么把戲?” 白澤笑瞧著她,“你真不過來?”那么,他可就有名正是順的理由嘍。 若若仍是搖頭。 這時,他突然嚴厲地大吼:“好吧!我現(xiàn)在宣布,你被放逐了,胡若若。”先找個名目好讓她下凡去,其余的,就看她自個兒的造化了。 若若先是一愣,沒多久,卻又大笑出聲,走上前去拍著他的肩,笑道:“哎呀,蓮衣,你扮得好像,剛剛我真差點被你嚇到了呢!逼鋵,她明知他是白澤沒錯,卻嘴硬不肯承認。 唉!這丫頭,他真拿她沒轍呀,白澤有些無奈地苦笑。 “若若,我不是在開玩笑,數(shù)百年來,你修業(yè)考試沒有一次能過關,長者們對你非常失望,你還沒進來以前,我跟其他的長老就在商量關于你的事;我們一致認為,你或許仍不適合待在摘月山修練,因為你的緣故,這個修練圣地沾染了幾分世俗的氣味,更連帶地影響了其他狐仙修練,方才,我試你一試,發(fā)現(xiàn)你根本連求仙的意愿都沒有,所以,你還是離開摘月山,到凡間去吧!边@樣一來,她總該信了吧?只是,這個理由妥當嗎? 若若張著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她的心頭有點痛,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好似她以前也曾遇過類似這樣的情形。 “不!你不是白澤,白澤不會跟我說這種話。”她搖頭。 就算是蓮衣也不會這樣作弄她,蓮衣不會亂開這種玩笑。 這丫頭還真是死心眼。他嘆了口氣,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跟我來,我?guī)闳タ磦東 西! “我不想看!彼袂槔涞鼐芙^。 “如果你還想回摘月山的話,你一定得看!彼室鈱⑹虑閲乐鼗,也是為了她呀!那就多擔待些吧,若若。他在心里喊道。 “白澤,怎么連你也欺負我?”她不想下凡,真的不想。 “這是你自己種的因啊,若若。長老們答應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若還想回來,就要好好掌握它:錯過了,就再也沒下一次了,知道嗎?”她終于知道事態(tài)嚴重了嗎?也好,否則他還真不曉得該怎么誆騙她下去呢。其實,讓他處埋這事,是最不妥的;但也非得由他來彌補五百年前的那個過錯。否則,他永生永世都無法擺脫這分愧疚。誰教他欠她呢,他才是傷她最深的。 堅定了心意、白澤帶著若若前往“鏡湖”。 由鏡湖,可以觀看凡間的種種。鏡湖是塊禁地,并無人看守、卻由一道道的結(jié)界封印住了,這是為了防止看守者在看守鏡湖的漫長歲月里,興起了不該有的凡心。除了長老們懂得解除封印的咒語之外.尋常的狐仙并不知道鏡湖的所在,當然,也就不曾到過鏡湖。 白澤念了數(shù)道咒語,周圍的濃霧漸漸散開,一池冷冷的湖水赫然出現(xiàn)在若若眼前。 她不禁驚呼出聲:“好美的地方,像鏡子一樣……” 白澤一愣!澳阌浀?”怎么會呢? “記得什么?”若若反問,但已無心知道答案,眼前的美景早已吸引住她全部的心思。 好美。∠耒R子一樣的湖泊,摘月山竟有這種地方,怎么她從來也沒來過……沒來過,那為如何她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眼見若若一臉的疑惑和驚喜,看來,她已記不得過去種種,是他多心了,白澤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心點!別掉下去了,湖水很冷的!睕]來得及握緊她,見她一溜煙地奔到湖畔,白澤急忙喊道。 他真怕她不小心掉下去了,那可不是好玩的。摘月山的狐仙利用鏡湖觀世,但鏡湖冰冷、深不見底,卻通常是用來葬仙的,若若說這池子美,他卻只覺得森寒。 “在看什么?”白澤走近蹲在湖畔,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若若,他的臉湊近她的,望向她注視的目標。 湖水像鏡子似的映照出她的相貌,她看得出神;突然,湖面浮現(xiàn)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她的心跳倏地亂了一拍。 她轉(zhuǎn)向身側(cè),張大了眼睛盯著白澤,無言地表示她不想下凡。 白澤轉(zhuǎn)過眼來,笑道:“怎么啦?”并未深思若若的舉止他又轉(zhuǎn)向湖水,念了一道咒語,須臾,平靜無波的湖面漸漸起了變化。 若若眨眨眼,拋開那異樣的情緒,隨即,又被變化中的湖面所吸引。 有趣的是,湖面逐漸出現(xiàn)了一些模糊的影像,影像愈來愈清晰,竟出現(xiàn)一條熱鬧的街道。 原來是人間! “白澤,這里……這里是鏡湖嗎?我聽蓮衣說過摘月山有這么個地方,是一池能觀看人世間的湖水,我本來還不太相信,沒想到,居然真的有耶!”她興奮地想歡呼,眼光卻緊盯著湖面上的影像。 “是啊,這里就是鏡湖!彼钦娴牟挥浀昧税!白澤終于放心了。 “不公平。”她大叫。 奇怪,她怎么突然冒出這一句類似責備的話呢?他不解。 “在說你們呀!比羧袈裨沟溃骸盀槭裁粗挥心銈冮L老級才能來這么好玩的地方,我們就只能聞其名卻不得其門而入?瞧瞧,這里一定很少有人來吧?這池湖水多么寂寞呀!”她輕輕撩拔著湖水,水面蕩起了陣陣漣漪。 “禁止一般狐仙來這邊,是要保護你們,你們修行不夠,極易受凡間俗事擾亂心神,所以才要防患未然啊!彼忉屩 “在你眼里,就只有修行是正事!毕肫鹚磳⒈环胖,她就不快活。 白澤瞧了她一眼,眼光別向池面所映現(xiàn)的那片熙攘人間,繼續(xù)說道: “所以你不適合這里.若若! 令若若感到陌生地伸手推開他的臉。避外他審視的眼神。 她不喜歡他這么冷淡。算了吧!“你帶我來這里是要瞧什么?” 白澤靜靜地看了若若一會兒,有可能嗎?準道若若并不眷戀人間嗎?但是,那男子在凡間!是因為記憶被封住的緣故吧?等她到了凡間,也許就再也不想回來了。 “你會想回來嗎?”他試探性地問。 她賭氣地搖搖頭“不想、不想! 白澤卻誤解了若若的反應,以為自己得到了預期中的答案,便不再多說什么。他指示若若,看向湖水所映現(xiàn)的影像。 那是一條熱鬧的大街。街道上滿是華麗的樓閣,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在絡繹不絕的人群中,有一個男人,眼里有著一抹難以形容的落寞蕭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