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zhǔn)備婚禮的事在李斯和羽蝶的默契協(xié)議下,平安無波的持續(xù)進(jìn)行。
「化蝶,妳快過來瞧瞧,這是朕方命人呈上來的『鳳凰對釵』,是要給妳在冊封大典時戴的,妳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不滿意,朕立即再命人重新打造!官本穸挤旁诨槎Y和冊封大典上,精神極為振奮,天天神采飛揚(yáng)。
羽蝶捧著鳳凰對釵,驚喜不已的連連贊嘆:
「好精巧的對釵,簡直巧奪天工!已經(jīng)夠好了,不必再重新打造了。」面對嬴政的情意,羽蝶除了銘感于心、全力響應(yīng)外,更是分外珍惜。
「妳喜歡就好。好好收著,朕要去和大臣們商討冊封大典的要事,退朝后再來陪妳!官賾俨簧岬匚橇擞鸬糯掖译x去。
「公主,請喝碗?yún)景堰@對釵拿去收好再過來侍候您。」
「妳去吧!」
當(dāng)房里只剩羽蝶獨處時,羽蝶不禁俯首低凝右手掌心,百感交集的凝神沉思。
當(dāng)年,化蝶公主是不是也像她這般,為生而斷掌的自己居然能遇到千金難換的有情郎而欣喜若狂?
羽蝶深信,即使化蝶真是為愛被貶下凡的仙子,一生受盡斷掌咀咒折磨,但在遇到嬴政后,想必便毫無怨尤,更不會后悔。
因為若換作她就是那舞蝶仙子,必是不會后悔……
想著想著,羽蝶不覺幸福地酡紅滿面,然,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令羽蝶全身像被撕裂般劇痛,冷汗如雨直下,心口疼痛不已。
在一陣惡心之后,溫?zé)岬孽r血自心口泉涌而出,幸而嫣翠及時以手絹捂口,才不致于血漬四濺。
她吐血了!?羽蝶赫然想起極重要的大事──
養(yǎng)大她的主人在派她前來行刺嬴政時,曾給她服下一種毒藥,若她在三個月內(nèi)完成使命回去復(fù)命,主人便會給她解藥;若超過三個月,毒性便會發(fā)作,開始猛吐鮮血。
在口吐鮮血起一個月內(nèi),若找個男人交歡尚有機(jī)會獲救,但那個與她交歡的男人會替她死去……
「不──不──」羽蝶瀕臨崩潰的捂住嘴,潸然落淚。
遇到嬴政之后的日子太過令她驚喜,以致于令她忘了這件大事,完全沉醉在倍受嬴政寵愛的幸福之中,渾然未覺。
莫非……這就是她貪求不該得的幸福所招來的報應(yīng)?
羽蝶不由得怨起上蒼──
「為什么如此待我?既然不該為我所得的幸福,為什么要讓我意外擁有再殘忍的剝奪?為什么?天啊……?好殘忍……好殘忍……」
激動之余,羽蝶再一次口吐鮮血。
霎時,嬴政題在掛畫上的詞句清晰的飛入羽蝶腦海──
不愿一個人獨自蒼老 不愿留妳在天涯海角
于是風(fēng)里的雨里的尋找 只為換一次回眸的一笑
這情絲纏綿圍繞 總難斷了
留住一世情緣等妳依靠 不管人間滄桑多少紛擾
無奈夜里的夢里的擁抱 醒來后只有無語的寂寥
……
「不……不行……」羽蝶心痛欲裂的不住搖頭。
她不能讓嬴政再受到任何打擊,死也不能!
于是羽蝶抹干淚水、收斂悲痛,將染血的手絹藏于床下,用力吸氣平順心緒,存心瞞過稍后進(jìn)門的嫣翠。
不久,嫣翠回來了。
「公主,妳哭過?」羽蝶雖極力隱瞞,但紅腫未褪的雙眼仍逃不過嫣翠的眼睛。
羽蝶連忙擠出一絲笑意解釋道:
「我只是太過高興,所以才……」說著,眼淚又滾滾淌落。
她這番說辭果然瞞過了嫣翠,只見嫣翠心疼的直為她拭淚,哽咽著哄她:
「好了,不哭,不哭。」
羽蝶總算暗松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了……
。 。 。
日子一天天過去,羽蝶吐血的次數(shù)也愈來愈頻繁。
這天,羽蝶正和嫣翠在房里嬉笑,談?wù)撝痫椀目钍。笑著說著,羽蝶毫無癥兆的突地猛吐鮮血。
「公主!?」嫣翠當(dāng)下嚇著,轉(zhuǎn)身大叫求援,「來人啊──」
「嫣翠別叫,求妳──」羽蝶拼命阻止她,一急又是滿口鮮血泉涌。
「公主──」嫣翠連忙拿起手絹替羽蝶擦拭鮮血。
羽蝶乘機(jī)抓住嫣翠的手,苦苦的哀求:
「別喊人來,求妳,嫣翠!」
眼看羽蝶病情如此嚴(yán)重還極力隱瞞,嫣翠知其中必有重大原因,急著追問:
「快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否則我立即秉明皇上!」
「不行!」羽蝶急了,脫口應(yīng)允,「我告訴妳便是,不過妳得答應(yīng)我不告訴任何人!」
嫣翠并未應(yīng)允,反而態(tài)度強(qiáng)硬的加以威脅:
「妳再不說,我就秉明皇上!
「不要,我說!」羽蝶知道嫣翠這回真是鐵了心腸,無奈之下只好說出真相,「妳先瞧瞧床下!
嫣翠照做,掀起床圍,赫然發(fā)現(xiàn)床下藏滿沾染血漬的手絹。
「公主!?」
羽蝶表情平靜的道出一切。嫣翠聽完,禁不住哭喊:
「奴婢立即要丞相大人找個男人──」
羽蝶阻止她往下說:
「別忙了,已經(jīng)太遲了……主人當(dāng)初會要我服下毒藥,一方面是為了確保我會確實執(zhí)行任務(wù),再者是要我把自己當(dāng)成最后的武器,和皇上交歡好取皇上性命。可如今,一個月已過,即使我再和男人交歡也已保不住這條命,只會平白害死對方,多添一條冤魂罷了……」況且她亦不愿為求保命,與嬴政以外的男人交歡,「換句話說,我已經(jīng)沒救了,面對死亡已是遲早的問題……」
「公主──」嫣翠不敢相信,這樣太殘酷了!
羽蝶早已視死如歸,她唯一怕的是被嬴政發(fā)現(xiàn),「聽著,嫣翠,這事除了妳,絕不能告訴第三者,尤其不能讓皇上知道!皇上失去化蝶公主之后的日子是如何令人心酸,妳該比我感受更深。難道妳忍心將這事告訴他,讓他再受一次打擊?」
「可是……」羽蝶一席話驚醒了嫣翠,但另一方面,嫣翠又無法眼睜睜看著羽蝶無聲無息的默默死去。
「妳聽我說,」眼見嫣翠產(chǎn)生動搖,羽蝶打鐵趁熱的加把勁說服她:「我已想好最不會傷害到皇上的方法。我會在婚前找個適當(dāng)時機(jī)假意行刺皇上,告訴皇上我早就知道化蝶公主的事,所以將計就計的取得皇上信任,好待在皇上身邊伺機(jī)行刺皇上。妳待我把該說的話說完再喚來丞相大人,待丞相大人趕至,我就佯作失風(fēng)當(dāng)場自盡。如此,皇上便會相信我只是心機(jī)深沉的刺客,不會再當(dāng)我是化蝶公主轉(zhuǎn)世。這么一來,皇上便不會為我的死傷心,他會繼續(xù)懷抱希望,等待化蝶公主的轉(zhuǎn)世,一切便皆大歡喜了!
「不行!」
「不行也得行,除非妳想害死皇上!」羽蝶無論如何也要讓嫣翠首肯。
「不──」
「難道妳忘了化蝶公主死前,要妳代為會侍候皇上的請托?」羽蝶使出最后殺手。
這著果然對嫣翠造成決定性的影響。羽蝶看得出嫣翠已無法拒絕她,語氣轉(zhuǎn)柔地說:
「那我們一言為定。」這樣就行了。如此一來,她便能死得了無遺憾……
。 。 。
今天便是羽蝶決定執(zhí)行計策的日子。視死如歸的羽蝶和平常沒什么兩樣,依然神情自若的和嬴政卿卿我我。共謀的嫣翠就沒那個好本事,打一早起便恍恍惚惚。
嬴政滿眼寵愛的拿著一串手工精細(xì)的純金額飾給羽蝶戴上,笑得合不攏嘴的直贊:
「真是漂亮!朕就知道這額飾一定非常適合妳。好好收下,冊封大典時記得戴上。」
「謝謝皇上賞賜。」羽蝶極為珍惜眼下的點點滴滴。過了今夜,她今生便再也無法品嘗這份寵愛了。想著想著,淚水不覺盈眶滑落。
「化蝶。妳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來?」嬴政又心疼又愛憐的忙著替她拭淚。
羽蝶不想讓嬴政起疑,連忙強(qiáng)顏歡笑道:
「皇上先別心急。我只是覺得自己太過幸福,所以……」
「傻丫頭,這本來就是妳該得的。」嬴政溫柔至極的哄著羽蝶,「后天就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今后朕會讓妳更加幸福,幸福到?jīng)]有多余的空閑流淚!
「皇上……」羽蝶實在舍不得這令她眷戀的溫暖懷抱,奈何命運(yùn)弄人,合該她命中無緣與心愛的郎君白首到老。
嫣翠再也按捺不住,不顧一切的猛地跪下,大聲的哭嚷:
「皇上,請救救公主,公主她快死了!」
「嫣翠,住口──」羽蝶萬萬沒料到嫣翠會背叛她,大驚失色地想阻止嫣翠,卻突地心口一緊,接著鮮血便自口中泉涌而出,一次又一次。
「化蝶──」
「公主──」
一時之間,屋里亂成一團(tuán),就連在場的李斯也為之錯愕,連忙召來御醫(yī)。
羽蝶及時阻止李斯:
「丞相大人且慢,不必叫御醫(yī)了……」事情演變至此,她就算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嫣翠沒說錯,我已經(jīng)沒救了……就算神仙菩薩也救不了我。」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嬴政沒了主意,瞬間憔悴了許多。
「皇上,您別慌,我……」見嬴政一臉蒼白恐慌,羽蝶心如刀割。然,方啟口便又猛吐鮮血,這回吐得更為厲害,最后羽蝶終于昏迷不醒人事。
「化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