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冰袋放在衛景桓的腰臀部位——那里有著大片淤青,醫生囑咐要先冰敷,隔天才能熱敷。接著到廚房泡茶,想到自己午餐還沒有吃,仙仙登時覺得饑腸轆轆。
記得來衛景桓這間公寓的路上,司機在半途下車,除了購買冰袋等醫療用品外,還有其他物品,就放在……她環目四顧,在角落的桌子上找到一個大袋子,里面竟然有披薩、玉米濃湯、飲料和甜點。
仙仙口水直流地贊嘆司機小陳是個天才,將整袋食物都放進餐車上,加上熱茶和兩組杯子,推進衛景桓的寢室。
他躺在床上閉眼休息,俊挺的濃眉不時地抽緊,顯然傷處的疼痛仍困擾著他。
仙仙登時愧疚不已,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衛景桓不會受傷。
雖然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但光是左肩部的皮肉之傷便看得她怵目驚心,衛景桓還為此打了破傷風預防針和消炎針,而他一句責備她的話都沒說。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以一種輕快的語氣造:“看我找到什么!”
“唔?”他張開眼睛,看見她獻寶似地端來披薩!笆俏乙£愘I的。我想你可能還沒吃午飯,這會兒大概餓慘了吧!
仙仙感到眼眶潮濕,想要說些話,喉頭卻緊澀得難以言語。
他為何仍是這么體貼?為什么不罵她;反而幫她準備午餐?
“肚子不餓嗎?”見她怔怔地對著他發呆,衛景桓納悶道。
“我……”她搖搖頭,不曉得該怎么講。
“肚子餓就先吃東西……”
這種時候教她怎么吃得下!
“對不起……”深切的歉意沖口而出,仙仙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除了這句話外,你似乎還欠我許多解釋!毙l景桓疲憊地說,示意要仙仙扶他坐起來,看向她的眼光銳利而嚴肅。
“我……”一抹委屈涌上心頭,他同樣地欠她許多解釋!
仙仙想要這么吶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憂郁的情緒不斷地濕濡著眼眶,她倔強地咬住下唇,強忍淚水,不知道這模樣有多令人心疼。
衛景桓輕嘆一聲,沒受傷的右手朝她伸出,“來吧。”
沒有比這句溫柔的話更能擊潰仙仙的自制了,抿緊的嘴巴顫了顫,她哇的一聲,投進他懷里。
“好了,我又沒怪你……”
嗚……他嘴上是沒說,可是心里……是不是那么想呢?
“只要以后不要再跑給我追……”他忽地抽了口氣,“仙仙,你哭得我傷口好痛……”
“我……哭,跟你傷口痛……有什么關……系?”她哽咽道。
“你哭得我心亂,心一亂,傷口就會痛。”衛景桓促狹地說。
什么歪理呀!
仙仙扁了扁嘴,雖然不相信,哭聲卻受挫地停歇下來。吸了吸鼻子,從他懷中起身,濕漉漉的眼眸里蒙上一層憂慮和狐疑,注視著他。
“有話要問我嗎?”那雙眼睛太單純了,心里想什么全都反映在眼神里。衛景桓嘴角輕揚。
“劉宜萱的兒子怎會喊你舅舅?”
果然是這件事在困擾她,衛景桓故意蹙起眉,表情困惑地回答:“我本來就是軒軒的舅舅,他不喊我舅舅,要喊我什么?”
仙仙一時語塞。
他說得沒錯,如果他本來就是軒軒的舅舅,軒軒當然該喊他舅舅;問題是,他怎會是軒軒的舅舅,劉宜萱又不是他的姊妹!
看出她的懷疑,衛景桓進一步解釋,“宜萱是我大姊!”
“大……姊?”仙仙驚得下巴合不攏。
“她是我父親婚前便有的私生女,一直跟著她母親,很少人知道她跟衛家的關系!
仙仙恍然大悟,這解釋了軒軒會喊景桓舅舅的原因了。
明白這點的同時,仙仙驚恐地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
以為軒軒是景桓的兒子,以為宜萱和景桓是……情人,只顧著自己的傷心悲痛,卻將景桓的呼喚和追趕視如蛇蝎,不但闖紅燈,還害景桓為了保護她而受傷。想到這里,仙仙羞愧得直想找個地洞鉆去,悔疚與沮喪籠罩心頭,發酵成強烈的不安,她沒勇氣面對景桓了。
“你不會不相信吧?宜萱真的是我大姊,我沒騙你!钡攘税肷,沒等到她的回應,衛景桓語氣嚴肅地保證。
“我沒有不相信!”她困窘地喊道。
頓時,千種歉意,萬般愧疚,堆積在心頭都成了累贅。仙仙深吸口氣,努力再將一句“對不起”給擠出喉頭。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仙仙除了一直道歉外,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什么,她好擔心衛景桓會生氣。
“跟人家對不起,至少要看著對方的眼睛,還要讓對方知道你是為什么道歉吧!彼馕渡铋L地道。
“我……”仙仙苦著一張臉。那么丟人的事,教她如何啟齒!
“仙仙!”
在衛景桓的催促下,仙仙硬著頭皮囁嚅地解釋,“我……誤會你……”
“誤會我什么?”
“就是你跟宜萱嘛!”
嗚……他一定會很生氣啦。
仙仙低著頭不敢看他。
可事到如今,就算他會生氣,仙仙也無法推諉自己的過錯。
她咬緊牙關,索性全盤道出,“玫馨表姊昨天拿了一疊剪報給我,說你跟劉秘書有個私生子,然后我看到你們在一起,還有軒軒……”
難怪仙仙會不理他的叫喚,拚了命地跑開,原來是聽了宮玫馨嚼的舌根!衛景桓蹙起眉。
“人家說什么你就信嗎?”
“我本來也不愿相信,才會想找你問清楚!毕上杉拥亟忉專翱墒钱斘以邴湲攧诳吹侥銈円患胰凇吹杰庈幘褪羌魣笳掌系哪型,我……”
“全是那些八卦記者的捕風捉影。你就沒想過軒軒是宜萱的兒子,卻未必是我的嗎?”
“可是他那么像你……”她羞愧地低下頭。
“外甥像舅舅有什么稀奇的,”
“我之前又不知道……”她嘟嘴辯解,仍是不敢看他。
聲音那么兇,表情一定也很難看。
嗚……還說不會生她的氣,他現在就生氣了,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你們……我……心里全亂了、碎了……”
“那也不用跑給我追呀!就算以為我們是一家三口,你應該進來說清楚,而不是蒙頭蒙臉地跑掉,闖紅燈自殺!”
“我不是要自殺啦!”她抬起淚水滂沱的小臉,堅決地道!爱敃r心情好亂,根本沒注意到交通情況,而且……人家心都碎了,哪里想得到要進去找你說清楚!就算問明白又如何?我以為軒軒是你跟宜萱姊的孩子,我能忍心要你拋棄他們母子嗎?”
說著,新一波的淚水又迸出她紅腫的眼眶。
怪不得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就算燃著一把天火,也會被那流不完的淚水給淹滅。
衛景桓的余怒全沒了,只剩下聲音里的一些些苦澀與無奈。
“我倒寧愿你找我興師問罪,命令我拋棄他們母子……”
仙仙一怔,濕漉漉的小臉蒙上一層憂悒,櫻唇浮起一抹苦笑,“這種事我做不出來。如果軒軒真是你兒子,我……”她咬了咬牙,“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你拋棄他,這樣軒軒太可憐了……”
衛景桓心情復雜了起來。
他承認仙仙為人著想的善良個性一直都令他欣賞,可是另一方面,卻不希望她在愛情上也這么善良,寧愿她自私一點,展現出強烈的占有欲,以火焰般激烈的感情狂戀著他,即使玉石俱焚也絕不將他拱手讓人。
看出他眼中的失望,仙仙覺得一顆心都碎了,眼中有著鎖不住的哀痛。
“你后悔了,是不是?”
“后悔什么?!”衛景桓一怔。
“后悔……喜歡上這么平凡的我!”她的語調破碎,淚水如雨紛落,一顆顆都落向衛景桓毫不對她防備的心頭,引來溫柔的疼痛!拔抑雷约翰粔虺墒,胡亂誤會你,可是……我……我……愛你呀!以為軒軒是你的孩子,我真的好傷心……”
這是她頭一次說愛他,衛景桓激動不已。
“傻仙仙,再一星期我們就要訂婚了,你還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
“可是你剛才的表情好失望……”
“我承認是有些失望。”他深深看進她眼里說,“因為在你以為宜萱是我的情人,軒軒是我兒子的情況下,你選擇的是逃離我,而不是爭取我。你知道這有多傷我心嗎?”
“我是因為……”
“噓……我曉得是因為你善良,而且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才會逃開。但我真的寧愿你走向我,不管是氣憤地罵人,還是霸道地命令我不可以跟其他女人在一塊,只能愛你一個都行。至少我知道你是愛我的,而且不會把我拱手讓給別人!”
仙仙張開嘴,接著緊緊閉起。
她深深地注視著衛景桓,仿佛想確定這就是他想要的,許久,她慎重地點了下頭。
“我明白了!彼f!耙院笠怯腥藖砑m纏你,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當著他們的面命令你,除了愛我之外,不準喜歡另一個人,我一定不會把你讓出去!”
這番話聽得衛景桓暈陶陶,但仍板著臉,評論道:“勉強還可以。但氣勢要再狂傲些、兇狠一點。”
“這樣呢?”她繃緊天使般可愛、溫柔的臉蛋,眼光睥睨地瞇起,“衛景桓是我的,誰也不準搶!不然我就……”
她很努力地尋找兇狠的字眼,但每每就快找到了,小臉便皺成一團,眼神閃過驚恐。
“這個好可怕,那個太殘忍,我……我……”她傷透腦筋。
“哈哈……”衛景桓被她苦惱的表情逗笑。
“喂,人家很認真的……”她噘起嘴,眼神閃亮,到了后來忍不住跟著他笑了起來。
“我相信!”衛景桓摟住她,眼神充滿促狹,“不然你就要讓對方笑死嘛!”
“哎呀,你取笑人家!
“我是佩服你呀!彼呅,邊俯身覆住她想要爭論的小嘴。
仙仙立刻熱情地回應他,為他開啟甜蜜的芳唇。
衛景桓滿足地在她嘴里釋放嘆息,感受著懷中軟若無骨的嬌軀服帖著他,男性的身軀為她發熱著。
仙仙,他美好的仙仙。
只要她一個微笑,他愿意在她甜蜜的眼波下融解,化為她指頭上的柔環。
男性的嘴唇無聲地傾訴著情意,需索著她更多的甜美,只手在她窈窕的身軀探索,直到體內的熱情洶涌激蕩得快要爆炸,衛景桓翻身想將她壓到床上,一個用力拉扯了腰臀處受傷的肌肉,狠狠地倒抽著氣。
“你要不要緊?”仙仙警覺到他的不適,神情憂慮。
衛景桓苦笑地搖頭,好不容易有機會誘拐仙仙,受傷的身體卻礙了好事。
“冰袋都滑下來了,你乖乖躺好!彼鏊珊,嘴巴嘟嚷道:“肚子好餓喔。顧著跟你說話,都忘記這件事了!
說著,她的注意力投向餐車上的食物,渾然不知自己差點成了大野狼的大餐了!
衛景桓與仙仙的訂婚宴會辦得極為熱鬧。
兩人的名分確定后,衛景桓為了不讓宮玫馨再有機會傷害仙仙,安排未婚妻陪伴祖父母到紐約的宅邸度假。玫璇沾了仙仙的光,陪同前去,兩人逛遍紐約名勝,樂不思蜀。
這一日,兩姊妹自古根海姆美術館返回衛家豪宅,人在玄關處,便聽見客廳里傳來熟悉的男性笑聲,不由得加快腳步。
原來是衛景桓和衛景翰兄弟聯合來紐約探視她們。
“你怎么來了?”仙仙撲進衛景桓懷里,開心地說。
“來看你呀!毙l景桓熱情地低頭吻住她柔軟的香唇,將廳里的其他人當成西瓜、白菜,全都不理會。
識相的人當然只有閃開的份,誰教人家是未婚夫妻嘛。
分開有大半個月了,兩人自是有說不完的情話,衛景桓附在仙仙耳邊低語,“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到時你就知道!彼衩刭赓獾卣f。
翌日,衛景桓偕同仙仙來到中央公園南道的一家私人美術館。
工作人員引領他們到其中一間展覽廳,仙仙看見墻面上的一幅油畫,驚訝得抽氣出聲,眼眶潮熱了起來。
那是……
像被一根無形的絲繩所牽引,仙仙一步步走近,即使相隔多年,她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來,因為畫中如天使般純真可愛的女童便是年幼的自己,而她身旁笑容可掬的少婦則是她的母親。
不管相隔多久,她都能認出這幅用色活潑、充滿溫暖的畫作是出自她父親筆下。
“這是……”淚水淌滿臉容,仙仙狂喜地喊道。
“你不是一直想找回父親當年失去的晝作嗎?半個月前,我從一位藝品經紀人口中打聽到,當年買你父親畫作的外國人是紐約一家私人美術館的擁有者,我進一步請人追查,總算和對方聯絡上!
“所以你就帶我到這里來?”難以言喻的感動沖擊著胸口,景桓不但從她那本記事本窺出她心底最大的悲痛,還留意在心,幫她尋找父親的畫作,這番深情教她怎么回報?!
“嗯。”衛景桓充滿疼惜地注視著她,為她輕拭臉上的淚水!斑@家美術館的擁有者當年深受畫家筆下呈現的動人情感所感動,才會買下來收藏。這些年來,包括這幅畫的五幅作品一直輪流公開展示,讓無數喜愛繪畫的人欣賞。我想,對仙仙而言,看到父親的畫受到肯定,會比重新擁有這些畫更開心吧!
“噢,景桓!”
他是那么了解她,一種對他的戀慕情懷自仙仙芳心深處源源流出,一次深似一次。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惶恐地問。
每次在她以為景桓不可能愛她更深時,卻每每發現景桓比她知道的更疼寵她。這份深切的柔情讓她怎么追趕都趕不上。他好壞,好可惡,為什么不放一點水,讓她可以趕上他待她的情深意濃?
“傻瓜!”衛景桓低笑著在她唇邊嘆息,輕刷著她誘人的紅唇,半是感慨地道:“誰教我從第一眼便癡定你了,讓我想不對你好都不行!”
聽起來好似很無可奈何,卻蘊含無限情意,仙仙感動之余,卻因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情景而噗哧笑出聲。
“當時你的眼光好饑渴,我卻以為你氣得想吃了我呢!”
“我是想吃你,卻不是生氣。”他意有所指的說。
仙仙羞紅臉,隨著每次的相處,她逐漸明白他對她的渴望。
她不由得感到呼吸急促,卻礙于兩人處身在公共場所,不好意思表達相同的心意。
直到兩人終于獨處了,她方閉起眼眸,噘起櫻唇逸出輕柔的嘆息。
再沒有比這樣的暗示更能讓衛景桓明白的,他低吼一聲,熱情地吻住她。
我要你,要得心里好痛。
他的吻無聲地傳達著渴望,仙仙在喜悅里顫抖,迫切地回應著同樣的渴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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