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四日一九九五天氣陰(你離開的第348天)
親愛的,我今天真的、真的好開心喔!
忍不住要跟你分享的第一個好消息——大學放榜,我考上外文系了!
你也知道的,我是多么想把英文學好,當然啦!英文是親愛的你的語言,你又住在美國,如果我不把它學精、怎么能當你稱職的好妻子呢?
另外一件讓我開心的事是——我見到爸爸、媽媽了。
村里的人告訴我別墅的人回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呢!我用最快的速度沖到別墅。不是你,是你的爸媽。
不是我見到他仍不開心,只是人家真的很想你……
爸、媽人都很好,媽媽親切又漂亮,她很有耐心的聽我講去年我們相識、相愛、結婚的故事。
原來你一直把我的事對他們保密,為什么呢?親愛的,你是不是怕他們不接受我這樣平凡的女孩子?
可是他們都接受我了!
明天我還要去找他們玩,我都計劃好了,他們一年才回臺灣一次,我要好好招待他們。
今天我向他們問起了你,他們說你很上進,正努力地學習家族企業的一切。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沒回來的吧?
你想在事業上闖出一片天地,這些也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而做的努力,我懂,也不會牽絆你。
我也會加油的,直到你回來的一天,相信你會對全新的我大大驚艷!
·········
他幾乎是一進餐廳就感覺到她的存在。說來這是一件奇怪的事,今晚意大利餐廳的人很多,而且她又坐在最角落,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沒錯,那個女人正是和他結婚七年的妻子。
“季?
Rose的呼喚讓他回過神來,他為Rose拉開坐椅,隨后在她對面落坐,這個角度讓他正好能看到“她”的側影。
她只有一個人,手中捧著長腳杯裝的紅酒,眼神透過落地窗望向緊臨餐廳的人工湖,在輕柔的樂聲中,在用餐客人的低聲交談中,她顯得落寞而孤獨。
“季,要選哪一種酒呢?”Rose從酒單中抬起眸子微笑著問他。
“你決定就好!彼唤浶牡鼗卮穑S即又將視線調回那女人。
七年不見,她變了很多,以往稚嫩的少女變成了十足的女人,從她剪裁貼身的中國風高領洋裝中,他可以看見她的身材比以前更成熟有女人味了。
他的視線回到她的容顏,她比他印象中還要美,飛瀑般的長發讓男人渴望將它們滑過指尖,或深埋其中嗅聞她獨有的淡香。
實在很諷刺,這些觸覺和嗅覺的記憶竟不曾因時光流逝而忘記,在這七年之中,他不斷地想起她,她甜甜的笑、她的味道。
只不過每當這個念頭一興起,就會被他狠狠打壓下來,他絕不容許自己再被那張看似無辜清純的臉龐所欺騙,他怎么也忘不了她當初是如何設計、誘他掉入陷餅,還有那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屈辱……
“季,那不是你爸媽嗎?”
季氏夫婦相偕走進餐廳,由于季拓宇和Rose坐在相反方向的位置,他們沒看見他,筆直地往紫欣走去。
李拓宇瞇起眼睛,看她站起來和二位老人家擁抱。
什么時候他們這么熟了?
“Rose!彼崎_椅子站起來!拔蚁胛覀冊撊ゴ蚵曊泻!
Rose讓季拓宇挽著手向前走,他的手箝緊她的上臂,用力的幾乎要讓她痛呼出聲。她仰首要向他提出抗議時,卻見他的薄唇抿緊,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她仍可感覺到他體內控制的緊繃。
奇怪,季和父母的感情不是一向不錯嗎?怎么他的樣子像見著什么仇人似的。Rose正不解時,他們已向季的父母走去……
···········
餐廳的另一頭。
“紫欣,這回來LasVegas打算待多久?”季母問。
“不一定,事情辦完就回去!
“你真的決定放棄了嗎?”
紫欣談談道:“不放棄又如何?媽也說拓宇有了要好的女朋友……”
季母不是不心疼的,這些年她看著這傻女孩守候著拓宇,對她的喜愛也與日俱增。
還記得當年聽她說她與拓宇結婚時嚇了一大跳,克服了初時的震驚與懷疑,她立刻喜歡上這單純善良的女孩。紫欣走后她馬上打電話回美國去罵兒子,為什么結婚這么大的事居然瞞著不說,拓宇的反應是令她愕然的暴怒!
她沒見過他對哪個人這么痛惡過,相反的,她也沒見過有誰能引起他這么強烈的反應。
這些年她多次想勸拓宇去找紫欣,可是他的行為充分表現出對紫欣的漠視,他絕口不提紫欣,他在事業上沖刺,他和女人交往、鬧緋聞……她一直不忍把這些告訴紫欣,怕她傷心,可是這回拓宇和Rose似乎是認真的……
“你爸沒事吧?”李父問紫欣。
“沒事,只是血壓高了些!
“早叫他別這么容易動怒!奔靖笓u搖頭,想起每次回臺灣,田實見著他們夫妻就吹胡子瞪眼的,大罵他那負心的兒子,害他好不難堪。“你爸年紀大了,該改改暴躁的脾氣!彼m抱怨著卻仍不自覺地流露出關心,畢竟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朋友,仍是有感情的。
紫欣正要回答,一個低沉的嗓音插入——
“爸、媽,好巧,在這里遇見你們!
在坐的三個人同時抬頭,季氏夫婦的表情是驚訝,而紫欣則刷白了臉。
他的唇上帶著微笑,但笑意卻未到達他凌厲的黑瞳。
“不介意我們一起用餐吧?”拓宇問。
季母望了紫欣一眼,再看看手挽著手的兒子和Rose,面色尷尬地道:“不……不用了,你和Rose應該想要獨處吧?”
季母的回答正好中了Rose的心意,她笑開了臉,問道:“伯父、伯母,這位是誰啊?”Rose大方而主動地對紫欣打招呼!澳愫,我是RoseWilson。”
“你好,我叫田紫欣!彼豢杀苊獾貙ose禮貌的微笑,卻也不可避免地瞥見Rose在拓宇身旁的親密模樣,心中一陣刺痛。
“你是伯父家鄉的朋友吧?”Rose渾然不覺氣氛詭譎,微笑著與紫欣攀談!皻g迎你來玩,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代替季帶你參觀LasVegas。
當她用女主人的姿態說話時,紫欣只能慌亂的、無所遁逃地應和著。
“謝……謝你。”紫欣勉強擠出微笑。“不過,不用麻煩了……”
季拓宇瞇下眼,那雙泫然欲泣的大眼無來由地惹得他胸口一陣煩亂,于是他握緊了Rose的手。
“那爸媽,我和Rose先走了!彼h首,轉身拉著Rose走回自己的坐位。
紫欣的目光始終追逐著他。他將手搭在Rose腰上,他因Rose的一句話而微笑;落坐后,他的手越過桌面和她緊握……
“紫欣,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媽。”她低頭,將沙拉送進嘴中。奇怪,這平時是她最愛的食物,如今嘗來卻有如嚼蠟。
窗外樂聲響起,水光舞動,正是每隔十五分鐘的大型水舞秀,餐廳所有的客人都不禁為這磅礴的美景吸引。
紫欣也隨人們望向窗口。然而她什么也看不到、聽不到,她覺得自己已喪失了視覺、聽覺和味覺。
她調回視線,不意捕捉到他的目光,越過人群,她與他四目相交,定定地凝視對方。
···········
出了餐廳。
“紫欣,我們陪你走回房間吧!”季母一直憂心著紫欣過于蒼白的面容。
“不用了,媽!彼龘纹鹨粋微笑,“很晚了,你們早點回家休息吧!我還不想睡,也許到處走走逛逛!
“那怎么行!”季母不贊同道。“你坐了一天的飛機,而且現在都快十點了,你一個女孩子——”
“可能是時差的關系吧,我不想睡,而且不是聽說賭城是不夜城嗎?越夜越熱鬧,我等不及想去探險呢!”
她刻意輕快的語氣并沒有瞞過季母,她本想再勸她幾句,可是丈夫搖首制止了她。
“就讓紫欣走走吧!她不是小孩了,自有分寸,而且這兒夜里觀光客也還多,不會有危險的!
“那好吧!”季母只得捏捏紫欣的手。“別玩太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好的,謝謝媽,明天見!
送走了季氏夫婦,紫欣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
她說了謊,她并沒有興奮期待想探險這城市的意愿,她只是不想回到飯店的小房間內,面對狹小的空間,讓自己被混亂的思緒逼瘋。
她需要走走,需要夜里微涼的空氣,需要喧鬧的人聲、車聲,來平復見到他所帶來的沖擊。
胸中不斷浮現他的身影……
七年的時間讓他變了好多。那曾經自信滿滿、優雅尊貴有如王子的年輕男孩不見了,現在的季拓宇眉間多了分沉郁,原本坦誠清澈的眸子被防御和警戒取代,變得深沉難懂。
七年,讓他變成一個成功且世故的成熟男子。他不再是當年她在海邊遇見的王子,當然,也不是她愛了七年的丈夫。
紫欣下意識地用手捂住翻騰的胃部,現在她才訝異地發現自己有多緊繃。
她不只胃疼,事實上,她的腳也酸痛得要命,她的頭暈眩沉重。
媽是對的,她太逞強了,她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根本沒好好吃過、睡過。而現在,她究竟走了多久,離飯店多遠——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她發覺自己身處在一群觀光客之中,四周傳來驚訝贊嘆聲,隨著人們的目光移動,她見到不可思議的景象——水面上一艘海盜船與對面的那艘正上演一場活生生的海戰,雙方叫罵、炮聲轟隆。煙硝四散,和著觀眾的鼓掌聲,好不熱鬧。
真是個神奇的城市,紫欣抬首,看見這飯店的名字——金銀島。剛才她好像還經過巴黎鐵塔和凱薩皇宮呢!她的唇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原來這就是這些年來他所居住的地方嗎?真的和存在的小小漁村相差好遠、好遠啊!
他的世界充滿驚奇,是用無數財富堆砌出來的虛擬實境,每個人都可以在這里找到一個逃避現實的庇護所……
在一陣猛烈的火炮攻擊中,海盜船緩緩沉入水面,烈焰沖天,燒得在場的群眾個個紅了臉龐。
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閃過紫欣腦中——
這些年來,她又何嘗不是活在虛擬的世界中,一個她用幻想,一廂情愿砌成的世界中。
驀地,她眼前的一切在旋轉,飛快地旋轉,體內仿佛有什么苦苦支撐著的東西在瞬間崩解,再也撐不住了……
她緩緩軟倒,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落入一雙有力強壯的臂膀之中——
··········
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季拓宇瞪著那個此刻正躺在他床上沉睡的女人。
從下午在Checkin柜臺見到她,和晚上與他父母的談話中,他知道她是今天才飛了大半個地球來到這里。而有哪個正常女人會在經過二十個小時的飛行之后,還在大半夜里逛了幾乎半個城市?
他氣她的瘋狂,更氣自己,不知吃錯什么藥,居然會丟下Rose,跟著她走了出來。
一路看她搖搖晃晃、恍恍惚惚,他情緒就愈來愈暴躁,正當他終于忍不住想上前揪住她,質問她在搞什么鬼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就倒在他懷里。
見鬼了!他一連吐出幾個詛咒。
床上的女人似乎感應到他的怒氣,整眉呻吟了一聲,絲被在她的輾轉反側中滑下肩膀。
他瞪視著那雙極為白皙光裸的手臂。
咬下牙,他拉起絲被重新包裹住她肩頭。和臉上憤怒的表情相反的,那動作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床上女人緊皺著雙眉,那張就算在睡夢中仍深鎖憂愁的面容,令他不禁握緊了拳。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抹去她臉上的哀傷,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觸碰她白皙細嫩的頰。
有什么濕滑溫潤的東西滑過他指尖,無聲墜入深藍色的枕中之中,他怔怔地注視著——
她的眼淚。
·········
紫欣醒來時有種不知置身何處的茫然。
這不是她飯店的房間,她訂的標準房絕不可能有這么寬敞、華麗。
她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臥室的浴室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來的是披著深藍色浴袍的季拓宇。
他的頭發濕濕地貼在頸間,顯示他才沐浴過,他大步向瞠目結舌的紫欣走來,高大壯碩的身形和不悅的臉孔立刻帶給她莫大的壓迫感。
“你瘋了是不是。烤尤淮蟀胍乖谝粋陌生城市鬧晃,還走到昏倒。磕阌袥]有腦子!”
她被嚇到了!皩Α瓕Σ黄稹
他依舊瞪視她,寒著臉!澳阆胝宜,我不會攔著你,就是別死在我面前!”
他無情的話讓紫欣刷白了臉。“對不起……”慌亂中,她只能一再重復這句話!拔也皇枪室庖斐赡愕睦_,對不起……對不起……”
她頻頻道歉的模樣讓他握緊了拳,面色更顯鐵青。
“夠了!”他暴怒地吼。
紫欣噤了聲,瞥一眼他繃緊的表情,心中一酸。
“我該回去了!彼f,匆匆掀開絲被,坐了起來。
“等一下!彼阶∷谋郯颉
他的靠近立刻讓紫欣緊張起來。他的氣味、他壯碩的身形、他的氣勢,全都令她感到陌生而畏懼。
“你還沒有講清楚,為什么會來賭城?”
“我……只是來看看你!
現在她突然領悟也許自己作了個多么錯誤的決定,她面前這個神情警戒的男人除了擁有相同的面容和軀體外,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了。
“只是看我?”他的唇扭曲成一個殘酷的諷笑!熬瓦@樣?沒有詭計?沒有企圖?你難道不是從我媽那里打聽了我現在的情況,才決定找上門,想利用當年的那件事來威脅我、撈點好處,還是你根本就想當個現成的季太太?”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森冷猙獰的面孔,被他的指控駭住了。
“你怎么會把我想得心機那么重呢?我只是單純的想見你
“你要我怎么想你!?”他截斷她的話!爱斈晔钦l用一副清純天真的模樣勾引我,結果又是怎么設下陷階讓我呆呆地往下跳,撒下漫天的謊言,然后是你爸爸適時出現,用槍指著我的腦袋逼我送禮堂!
呵,你可真行,把我耍得團團轉。你說過我是你夢中的白馬王子,那時我早該想到,你為了飛上枝頭當鳳凰,不知已經計劃多久了。”
紫欣惜愕地聽著他憤怒的指控。七年來,她第一次了解他是如何解讀當年的事。她真的想不到——他是這么鄙視她……
回想這七年來她一直天真的以為他是愛著她的,以為他終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F在想起來,她真的傻得可以。
她咽下喉頭的苦澀,勉強自己抬頭迎視他!皩τ谶^去發生的事,你受的誤會和羞辱,我很抱歉。我不該讓爸想歪,我沒有借口為當時的行為辯解,只能說我太年輕、太容易就陷入童話的幻想中。我以為我已經找到今生的真愛,我以為如果我們相愛就應該在一起,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他瞇起眼,警戒的神情尚未撤去,他控訴的嚴厲表情深深傷害了紫欣,但她直視的視線毫不動搖。
“我以為你愛我,現在我知道我錯了。婉妮是對的,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不過是一段韻事,是我太認真了。”
他被激怒了,也許是她自嘲的語氣,也許是她眼底的傷害,總之他從沒那么氣憤過。
他眼中射放出兇光,一把攫住紫欣的雙肩,搖晃她!霸撍溃∧阌惺裁礄嗬盐艺f成個不負責任的花花公子。慨斈晡以浵矚g過你,甚至瘋狂到考慮把你留在身邊,是你毀了一切!你的貪婪、急切讓我看清楚你不過是另一個以愛情為幌子,實際上腦子想的全是怎么吊金龜婿的虛偽女人!”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再也受不了他的指控。
“哦,是嗎?”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蔑笑!澳歉嬖V我,你出現在這里的原因,真正的原因!
“媽告訴我你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她的家世好、條件好,有了她的幫助,你的事業就可以更上層樓,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來這里破壞我跟Rose,以鞏固你的地位,是嗎?”他輕鄙地打斷她。
“不是!”紫欣反駁,怒氣也升起來了!跋喾吹模沂莵沓扇愕,如果你遲遲不娶Rose是因為我們的婚姻,那我可以跟你離婚,我連離婚協議書都簽好了——”
紫欣推開他,爬下床,拿起擺在床頭柜她的隨身包包,打開拉鏈,從里面拿出小心收藏的離婚協議書,將那文件攤開在他面前。
他瞪視那張紙,上面有她娟秀的字跡、她的簽名。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應該如釋重負、應該高興,可是,他此刻卻像腹部被猛擊了一拳。
一種無來由的憤怒讓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尖酸。
“好,很好,你果然厲害,哈!”
他搶過那紙離婚協議書,在她面前將它撕成二半。
“離婚?呵,你真聰明,離婚,那依法你就可以分得我一半的財產,你還真是深謀遠慮。
紫欣目瞪口呆地注視他張牙舞爪的模樣。
“我從來沒這么想過!”她委屈地大喊!拔摇抑皇恰恪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彼俣却驍嗟,他的手猛握住她的,將她拉近,他神色冷硬地俯視她!拔腋静恍枰@張可笑的紙,因為我們的婚姻根本從未生效過,我只需要向法官證明我們從沒有過夫妻之實。”
紫欣愕然的迎視他,久久無法理解他剛說的話,只知道她的世界好像裂開一個大洞,所有她曾深信不移、依靠的,全都崩解了。
“原來……是這樣……”她驀然失笑!霸瓉,我們根本不是夫妻——我一直以為……”她掙脫他的手,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紙片。
她低著頭,長長的發覆住她臉上的表情,只有她自嘲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還想給你自由,原來你根本不需要嘛!我……真的想太多了!
拓宇握緊拳,額冒青筋,不發一語。
她終于站起來,把碎裂的紙揉成一團,丟入紙簍內,她轉身,抬頭正視他。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沒有眼淚,相反的,竟是一抹飄忽的笑。
“我來這趟根本是多余的,對不起,如果造成你的困擾……”
她對他頷首,越過他,正要走出去。
突如其來的慌亂讓他出手捉住她!暗纫幌!”他厲聲道。
這根本是個愚蠢的念頭,他該放手讓她走,再也不要和這個女人有任何牽連,可是一想到也許從此他們之間的最后一絲聯系也切斷了,一股窒悶涌上胸口。
紫欣對他的怒容卻有了相反的解讀——
“你放心,我不會再來糾纏你,明天一早我會搭最早班機飛回臺灣!
她沒對他說再見,只是輕輕掙脫他的箝制,從他身邊走過,打開門,走出去,關上門。
沒說再見,是因為沒有相見的可能。
季拓宇僵直地立在空得駭人的室內,空氣中隱隱浮動著她淡淡的香味。
但她卻再也不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