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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公主 第一章
作者:于晴
   
  “楊主子打關(guān)內(nèi)回來了!”

  一整天,楊家牧場里好不熱鬧,就聽仆人丫環(huán)間傳遞著這消息。

  打從天剛亮起,楊家主子的隨身家仆飛鴿傳書先行通報牧場總管,將里里外外打掃得好生干凈,為的是就是迎接四年未見的主子。

  只見一時之間,牧場上上下下哪個仆人不努力爭著活兒干,就盼楊主于此次北歸能過得舒服。

  正當(dāng)上上下下忙得不亦樂乎的當(dāng)兒,好像有人在偷懶呢!

  也虧得工頭左大勇眼尖,眼角一瞄,嘴巴半張,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在不遠處,競有個該死的牧童在跟牛吵架?或者聊天?瞧他嘰哩咕嚕的,還踹牛頭一腳——天!想都不用想,還有誰能摘出這種可笑的花招?除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新來牧童,還有誰敢罔顧他左大勇的命令!

  那個該死的渾球!

  “喂!那個渾蛋!”

  怒吼聲一場,似乎對自己的威嚴挺有自信的。不過,瞧那新來的牧童什么反應(yīng)也沒,是裝聾吧?也許是自己太仁慈了,他想;仁慈到連手底下的人都不聽話!將來要是讓楊主于知道他辦事這么“不牢”,他的職位還保得了嗎?

  當(dāng)下一想,決定要好好拿出工頭的威嚴。幾個跨步,就跑到新來牧童面前。

  “呂瑋寶!”他咆哮道,馬鞭緊緊握在手里。

  “你叫我?大勇!卑毺鸱,一臉無辜地問:“該吃飯了嗎?”

  左大勇倒抽一口氣!

  “吃飯!吃飯!你這該死的渾球就只知道吃飯嗎?”左大勇露出極猙獰的面容,自信可以嚇倒阿寶!敖形夜ゎ^!工頭!聽見了沒?是誰準(zhǔn)你立呼我的名字?”差點沒活活叫他給氣死!

  阿寶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叫左大勇嗎?”

  “對!我是叫左大勇;不過,你得稱呼我工頭!”

  “為什么?”純?nèi)坏睦Щ蟪霈F(xiàn)在阿寶臉上。

  “為什么?呂緯寶,你是存心跟我斗上了是不是?我是你老大,你是我手下,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還想繼續(xù)做下去,這是你唯一的選擇!”說到最后,他已經(jīng)是咬牙切齒了。

  天!當(dāng)初到底是誰準(zhǔn)許這小于到這里干活的?先莫說他對每件事古里古怪的反應(yīng),就拿他那張臉來說吧——

  要不是先知道男人中還有像楊主子那般俊美如女之人,他還當(dāng)真會以為阿寶女扮男裝,混進牧場里來。

  一張眉清目秀的臉蛋嵌上一對靈動的黑眸,比他看過的任何姑娘都來得漂亮!個頭也同一般女子那樣嬌小玲瓏,但可曾聽過哪家姑娘口出穢言,舉手投足間如此粗魯?shù)?又可曾聽過哪家千金一天起碼吃五碗飯另還要加消夜?更別談阿寶的胸部比男人還平坦,晚上同伙伴們一塊睡通鋪!是女人嗎?他左大勇敢拿他的頭來路!

  阿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而且是個傻氣味重的笨男人!

  他只是臉蛋長得好看些,只是眉細了些,只是一雙眼眸比男人明亮些,只是鼻梁比男人小巧些,只是嘴巴長得飽滿些,只是臉蛋小了些,只是——只是他比一般男人秀氣些……說來說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楊家牧場上上下下除了楊主于外,沒一個男人長得比他好看罷了——想到這里,又惹起左大勇大大的不滿了!

  阿寶這一張好看的臉蛋競?cè)堑脳罴夷翀錾仙舷孪碌难绢^們?nèi)炎兞恕?br />
  有茶有水有點心,哪個丫頭不先奉上給自個兒心上人?偏偏打阿寶來了之后,那群丫頭們?nèi)D(zhuǎn)移陣地,頻向阿寶示好,甚至拋媚眼!連向來自重端莊的玉兒丫頭都有未婚夫了,還三不五時燉湯熬補藥,往阿寶嘴里送——

  他左大勇差點活活給氣死!,

  個把月下來,他原有的愛慕者跑得一個都不剩!原因為何?還不是投到阿寶懷中!

  想到這里,他的怒火更熾了!巴不得執(zhí)起手里的馬鞍,打得阿寶鼻青臉腫加屁滾尿流!

  阿寶眨了眨眼,不解他快噴火的表情。

  “大勇工頭?”

  忍住一腔怒火,左大勇緩了緩氣,問:“阿寶,你可知今兒個是什么大日子?”

  阿寶想了想,搖搖頭。

  “你這傻蛋!”左大勇又忍不住大吼!白騼簜不是才剛告訴過你們這群家伙,今兒個是楊主于北歸的日子,楊家上上下下哪個敢不去迎接楊主于?怎么你這小于還待在這里?”他用很不屑的眼光瞄了瞄那頭牛!跋惹澳阍诟闶裁?跟牛吵架?”

  “它叫阿牛!

  “阿牛?”

  “就是這頭牛的名字嘛!”阿寶耐心的解釋,沒察覺左大勇那突然暴睜的眼。“咱們是在聊天,是不?阿牛?”

  只見那頭母!斑琛钡牧艘宦。

  “你瘋了!”左大勇喃喃道。

  “大勇工頭——”

  “叫我工頭!”

  阿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名字真奇怪!

  “姓目的l”

  “我叫呂瑋寶!卑毤m正他。

  幾乎要揚起馬鞭狠狠抽阿寶一頓!不可否認的,打從阿寶住進揚家牧場后,他的頭發(fā)又白了不少;想他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實在無法想像阿寶把他活活氣死的模樣!

  他必須趕走他!否則難保他不會提早走進墳?zāi),也許墓志文上刻的還是“活活被氣死的工頭”……

  他必須趕走他!

  只要他能想出個好辦法來。

  遠遠地,就瞧見了那列長長的歡迎人群。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馬背上的英姿不曾改變。

  “又是你搞的鬼?”黑馬上的男子輕松地問。

  “少爺——”坐在另一匹棕馬背上的貼身仆人不敢抬眼。“是馬總管要奴才飛鴿傳書——”

  “何時你也教他給收買了?”問算是白問了!楊家手下家仆個個忠心,或許該稱之為“自以為是”的忠心!楊明嗤之以鼻的想道。

  放眼望去盡屆楊家牧場,這實在無趣得緊!并不是他有意看輕關(guān)外其他牧場的主子,當(dāng)年本以為整頓牧場會是個相當(dāng)有趣的挑戰(zhàn),豈知不過短短一年的工夫,就同那關(guān)外裴家牧場、天鷹莊并列關(guān)外三大牧場。這下算是沒戲可唱了,整日閑得幾乎要抓起跳蚤!于是乎,將牧場丟給馬總管,拍拍屁股走人,另尋樂子去——

  屈指一數(shù),也已經(jīng)有四年的時間未回到牧場了!不過現(xiàn)下可沒什么好玩之事,是不該來的。若不是為了逃避婚事,他是不可能會回到達無趣得要發(fā)霉的楊家牧場上。須知,楊家產(chǎn)業(yè)遍及中原各地,凡說得出名字的地方,就有楊家的產(chǎn)業(yè)。而他,算是楊家的總指揮吧!如果以為他的日子很好過,那可就錯了!在就他之上,還有個楊老太爺,那才是真正的可怕人物:楊家的產(chǎn)業(yè)全丟給楊明去管理,他老太爺呢?閑云野鶴,受到哪去就到哪去,將責(zé)任負擔(dān)全交給孫子去掌理,亂沒人性的!本來楊家產(chǎn)業(yè)也沒啥大問題要處理,楊明是樂得輕松,東跑西跑;前年還追著通緝文上的江洋大盜,一路追去南洋。

  對了忘了說明他這些年來也不算白活,好歹掛了個“賞金獵人”的封號蕩江湖。只要哪個要錢不要命的大盜教他盯上,算那大盜倒了八輩子霉,活該去做強盜——總之,只要沾上“有理”的事他總免不了要插上一腳。宜到數(shù)月前在某地巧遇了楊老太爺,八成是楊老大爺東看西看這孫兒已大得該成婚了,于是直接下了個命令——不是請求;是命令他去找樁婚事,趕緊成婚生子,好讓他有個曾孫抱。別以為楊老太爺平日隨和親切,若遇上重要事,一個眼色就足教手下嚇?biāo)喇?dāng)場!楊家產(chǎn)業(yè)遍及中原可不是假,全是楊老太爺一手創(chuàng)建起來的。誰敢違悖他?除非是不要命了!偏楊明當(dāng)沒聽見,連夜逃之夭夭。

  要他成婚?那可不成!放眼望去,楊老太爺列出來的姑娘家,哪家姑娘不是怯怯弱弱的,活像小老鼠!要她往東便不敢往西,要地跳河便不敢上吊,這樣的女于娶來何用?生于嗎?只怕生出來的楊家子息也是一般懦弱無能吧?

  不過。算算年紀,是該娶妻的時候了。問題是——

  娶誰?

  來說媒的何止上千!可他一個也看不上限。他是可以蒙著眼睛隨便娶一個,甚至在成婚之后,連妻子也不必瞧一跟,還是照樣去過他的流浪生活,這想法倒挺吸引人,只要他的良心先叫狗給吃了!

  “少爺,你該不是在怪奴才吧?”貼身仆人張良汗涔涔地望著不發(fā)一言的楊明。

  楊明冷哼一聲,并不答話。瞧著迎上前的馬總管,冷笑——

  “好久不見,你的消息一樣靈通啊馬興!”

  五十余歲的小老頭精神奕奕地輕笑道:“這是奴才應(yīng)該做的。”

  楊明冷哼一聲,一躍下馬,叫人將“閑云”帶進馬廄,才剛要讓馬興斥退這一干家仆牧童,哪知那個“天真無邪”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大勇工頭,原來楊主子是個女孩家!”

  眾人倒抽一口氣,紛紛找尋那個口出此言的不要命家伙。

  稱楊明為女孩家?

  那家伙的確是活得不耐煩了!

  據(jù)聞,上一個將楊明誤認為女孩家的肥腦商人已經(jīng)被丟進錢塘江里,至今尚未找到尸體。

  楊明冷眼一掃——

  幾乎是躲避瘟疫似的,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好逃離那“罪魁禍?zhǔn)住薄?br />
  站在正中央的,除了那不怕死的阿寶還會有誰?

  楊明眼一瞇,沉聲道:“過來。”

  阿寶乖乖走了過去,眼底閃著好奇的光采。

  “你長得還真好看呢!”阿寶照實說。

  原以為這牧場的主子應(yīng)該是個男的,至少就他聽來的小道消息判斷,應(yīng)該是男的嘛!哪知乍見之下,還真嚇了一跳!這姑娘家長得真是好看,不過又透著點古怪!也許是因為“她”眉間有著一股英氣,也許是因為“她”的眉毛過濃些,更也許是因為“她”的身高比其他女人來算是“鶴立雞群”了些。

  “就一個女孩家而言,長很太高實在不是件好事!贝搜砸怀觯娙擞质且魂圀@呼!

  阿寶奇怪的看看四周熟悉的朋友。怎么?他說錯了嗎?

  “‘你’叫什么名字?”楊明問道。

  “呂緯寶!卑毜靡獾恼f出自己的姓名。

  “少爺———”雖是全身發(fā)顫,大勇工頭還是站出來替阿寶求情。沒辦法,誰叫阿寶歸他管,若是沒好好處理,只伯他這個工頭也要被一塊丟進塘江里去了!

  “少爺,阿寶他——他是新來的牧童,什么事都不借,你大人大量,可別見怪。改明兒個我好好訓(xùn)訓(xùn)他,不然辭了他也行——”就是不要扯到自己身上就是。那個渾球就只會給他找麻煩!

  楊明專注的瞧著阿寶,冷聲問:“你是牧童?”語氣里盡是不信。

  “有什么不對嗎?”阿寶仰頭看他!傲x父說凡事都要學(xué)。雖說我做牧童才不過個把月的時間,可我同阿牛它們相處很還算不錯;你可不能革了我的職,到時我沒事做,可就沒人煮飯給我吃了!

  聽他的口氣,似乎當(dāng)自個兒是男兒身?若“他”真是男兒身,他楊明不必等旁人來敲他腦袋,干脆自己先撞墻自殺算了!

  呂緯寶分明是個女孩家!

  設(shè)人看出來嗎?她女扮男裝到場家牧場是何用意?逃家?能吃得了苦嗎?做楊家牧童可不是輕松的事,光是晚上大伙兒一起那通鋪

  “你其是牧童?”

  阿寶拍拍胸脯,道:“貨真價實,不信,問大勇工頭就知道啦!”

  “少爺——”

  楊明冷眼一瞪,嚇得左大勇不敢再插嘴。

  “你晚上睡哪兒?”瞄了一眼她的胸脯,的確是平坦得很,若不是他閱人無數(shù),只伯這會兒還當(dāng)真讓這阿寶結(jié)蒙混過去。

  “跟大勇工頭他們一塊睡嘛!卑毷抢蠈嵢,有問必答。

  “一塊睡?”語調(diào)不自覺地上揚。

  一個姑娘家同一大群男人睡在一塊,豈不自毀名節(jié)?

  懷疑的抬起阿寶的下巴,仔細瞧她眉清目秀的。是什么原因讓她女扮男裝,不避嫌的躲在楊家牧場?怎么沒人發(fā)覺?一個姑娘家再怎么女扮男裝也是有破綻可尋,那脂粉味是怎么也除不掉——等等!從頭到尾這姓呂的姑娘家的舉止似乎有些古怪,就像是個男人家似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爺?”馬總管不動聲色地叫喚;瞧楊明奇特的神色,好似——

  “將她帶進書齋。”既然委身牧場多時,其中定有原因。當(dāng)著大彩兒的面,她是不會吐實的。

  這也好,暫時擺脫那些無聊的日子,為自己找點事情做。最好是有天大冤情——,思及此,楊明不覺唇邊揚笑意,這可叫眾人給看傻了!

  瞧楊主子注視阿寶的眼神——

  分明是以看姑娘家的眼神看阿寶。

  偏偏阿寶又是個男的,難不成?——

  眾人一體,總算知道楊明至今末娶的原因。

  原來楊明他有——

  斷袖之癖!

  楊家書齋向來是眾人禁地,乎日除了打掃的丫環(huán)外,是無人敢進一步的。今兒個阿寶算是頭一次瞧見書房到底是個什么玩彥兒!東張西望半天,下了個結(jié)論:這書房比起睡覺的通鋪來說是大得許多,瞧墻上還掛著一幅字畫,上頭題著的正是李白的詩,頭二句便是“我本楚旺人,狂歌笑孔丘”,由此便可瞧出書房主子的個性。

  別以為阿寶十八年來都住在山上,什么也不懂;他那義父可是打從小就教他識字認字,他自然是不想學(xué)字的,要學(xué)字不如去打獵;偏偏義父堅持得很,硬是要他背一堆雜七雜八、至今還不知能換幾碗飯吃的玩意兒!他個人以為能吃飽就不錯了,他曾私下發(fā)現(xiàn)牧場上除了馬總管念過幾天學(xué)堂外,楊家牧場上上下下可沒一人識字!他學(xué)認字干嘛?浪費了那么多光陰,全是誰害的?

  “呂緯寶。”楊明喚醒他的思緒。

  “你可以叫我阿寶!钡浆F(xiàn)在他還宜以為楊明是女的!傲x父說緯寶乃美玉之名。雖然沒瞧過美玉的模樣,不過應(yīng)該是好的,楊小姐——”

  “楊少爺。”

  “少爺?”阿寶眨眨眼。

  “我是男的。”楊明沒好氣地說,同時倒也挺納悶這丫頭片子怎么還沒教他給五馬分尸!

  說來有些可笑;他楊明打從娘胎出生就是一副女相男身的模樣。成長歲月里,雖還不至于教人當(dāng)面取笑,可私下人人皆拿他的俊臉蛋作文章;就連親娘偶爾興致一來,拿女裝坦他換上也不是沒有——真是笑話!他楊明堂堂七尺之驅(qū),竟會有人以為他是女兒身,不氣煞他才怪!猶記當(dāng)年十二歲余,親自護送親娘到廟里上香,巧遇紈绔子弟上前調(diào)戲——結(jié)果當(dāng)然不用說,那群瞎了眼的有錢少爺全教他給扔進豬圈里吃豬糞。

  打那次以后,他總算有了層認識——既然天賜的臉龐已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好歹還有個男兒身吧?自此便下定決心勒練武藝,同楊老太爺南來北往奔走。自二十歲過后,更以這建壯漢子的魁梧體格及那眉間豪邁的男兒英氣來去江湖,可再也沒人當(dāng)他是女孩兒!如今——逼近三十大關(guān)的這當(dāng)兒,竟讓一個小女娃兒指鹿為馬,硬指他是姑娘家!揚明嘴角冷冷一場,若不是今兒個還算心情好,這不要命的小丫頭片子早讓他扔出牧場了!

  哪知阿寶全然不知楊明此時的心緒變化,還不知死活的堅持——

  “不可能!”

  楊明臉色一沉——

  “為什么不可能?”

  “因為我喜歡你!”阿寶天真說:“義父說,男人家喜歡姑娘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翠珠姊姊說,男人是不可能喜歡上男人的。既然我是個男人,第一眼瞧見你就對你有好感,自然是喜歡你的;而你,當(dāng)然是個姑娘家嘛!”他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不懂得拐彎抹角。打從第一眼瞧見楊明起,也不知道哪條筋錯亂了,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個不停,就像——就像追了一天的獵物,上氣不接下氣地般難過!就連呼吸也沒于控制,這應(yīng)該算是喜歡她吧?

  別看也他土里土氣,在牧場里個把月的時間也算是耳濡目染了許多。乎日總有三五成群的丫環(huán)圍在他的身邊吱吱喳喳的像群小麻雀,凈談些情啊愛的,想不聽懂也難。

  照理說,他應(yīng)該是喜歡她的。

  楊明差點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這是什么歪理?”他驚異地蹙眉。“我可是誠心想幫你的。若不吐實,我可是無從幫起。還有,我再說一次,別再質(zhì)疑我的性別——我是個男人!”是沒想到會遇上如此膽大的姑娘家。她喜歡他?老天爺!若不是見多識廣,還真不知道這時代的女人什么時侯變得個個色膽包天,競也敢明目張膽的談情說愛!難不成他真是落伍了?

  還來不及細想——

  楊明這下真教阿寶給嚇住了!這女孩竟以疑惑的眼神瞧著他半晌,然后上前,再上前,伸出手來撫摸他的胸膛。

  “你在搞什么!”他低吼。

  難不成這丫頭片于是馬總管從醉仙樓里召來的妓女?想了想,這種“意外的驚喜”的確有可能是那個馬總管會做的事。

  阿寶偏著頭沉思半晌,再朝他胸前亂摸一把,虧得楊明及時抓住她的纖纖玉指,否則還不知她會做出什么色情舉動!

  時代真是變了,還是他楊明太老了?一直以為自己的作風(fēng)開明,但如今他可不敢作如是想了,跟前這看似清純的小姑娘竟在誘惑他!

  再度細細打量跟前的小姑娘——眼如銀杏、粉頰嫩酥,仿如芙蓉出水;還有那飽滿誘人的朱唇——是稱不上人間絕色,可那芙蓉似的容顏倒也算得上脫俗出塵。倘若裝扮起來,必另有一番小兒女的嬌俏韻味……咧嘴笑了笑,看來馬總管的眼光倒還不錯,以往逛妓院可也不曾碰過如此清純得醉人的貨色!既然自動投入他懷里,他也就不必想太多,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排遣無聊時間好了。

  想著想著,競瞧見阿寶正用挺奇怪的眼神盯視著他,以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臉,再回攜她自個兒的臉蛋!p笑一聲,不知她是故作無知,抑或是經(jīng)驗老道,不妨順著她的游戲玩便是。

  “傻女孩,你娘沒教過你怎么應(yīng)付男人嗎?”他指的是老鴇;順手開始解開她腰間的織帶來!拔夷?”阿寶眨了眨眼,照實說道:“我沒瞧見過我娘,不過,我有義父!闭f完,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臉龐。

  真怪!一個姑娘家的皮膚倒比他還粗糙呢!想了想,干脆再摸一次也的胸好了,是真的乎坦呢,難不成真是男人?皺起盾頭,正沉浸在不可思議的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兒,哪知楊明正上下其手,不規(guī)矩起來了!澳恪诟陕?”他問,是真的不知道!澳阏f呢?”他低頭一望,不得了了!“你’在脫我的衣服!”終于震驚的發(fā)覺!害他嚇了好大一跳,用盡吃奶的力氣推開楊明。“她”你竟敢脫他的衣服?怒氣一上升,正對上錯愕的服神!把绢^,你又在玩什么花樣?”楊明有絲不耐。對一個姑娘家而言,她的力氣倒是出奇的大。順著她的游戲玩,可不代表事事就聽她的。縱容是有一定的限度,對女人而言,她已經(jīng)算是特例了。

  阿寶惡狠狠的瞪他,差點沒一拳揮過去!

  “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胡亂脫我衣服呢?”他大叫。

  楊明眼一瞇,語氣嘲諷:“看來馬興給的銀兩還不夠多?或者你喜歡穿著衣服辦事?是我對你有偏見,今兒個是我興致正好,不怎么在乎你女扮男裝,可別人就不同了——”正想指點她一二,哪知阿寶大一聲,一拳揮了過來。

  他是可以避開的。

  但女人嘛!花拳銹腿的,能打得死人嗎?最多搔搔癢就很了不得了,這拳倒也不必去在意,稍后在她身上加倍“討”回便是。

  他想得倒挺好,可惜料錯了!

  他忘了阿寶力氣大得出奇,沒一會兒的工夫,他的左眼就教她給打得瘀青一塊。

  “我是男人!”阿寶氣死了!“說我女扮男裝,我就跟誰拼命!我可警告‘你’,我才不理,‘你’是男是女還是我主子,義父說誰敢脫我衣服,就算拼了命也要殺死他!今兒個算,‘你’運氣好,受了我一拳還沒倒地,下回再敢脫我衣服,我就要‘你’死在當(dāng)場!”這可不止是威脅。

  想義父生前百般叮嚀,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讓人隨便碰他的,就連洗澡也不能教人瞧見!而‘她’競?cè)弧獨馑懒!真巴不得再補上一拳!

  “你究竟在搞什么花招?”楊明捂著眼睛瞪看她,什么興致全教她給破壞了。

  要真順著她的游戲玩下去,沒先被她“玩”死也剩半條命!現(xiàn)下關(guān)外的妓女怎地盡出新花招?先莫說她粗暴的舉動,就拿她現(xiàn)下這副男兒相,能勾引得了男人嗎?沒先笑死人就阿彌陀佛了——暫時忽略先前怎會對她動心,楊明開始不耐煩起來!須知趕了幾天的路才回到牧場,本以為可以先好好洗個操,休息一下的——咦!她在干什么?

  只見阿寶用力揉了揉拳頭,用盡全力準(zhǔn)備揮出。

  “你又想干嘛?”還是問清楚好一些。

  “打‘你’!”她一說完,那拳頭直朝他的胸前而來。

  這回可不會再設(shè)防備了,他輕輕松松的接住她的拳頭。

  “放開我!”他又跳又叫,吃諒極了!怎地沒法子掙脫“她”的力道?

  楊明嘴嗡角上揚——

  “我可設(shè)這么傻。先前挨你一拳,沒理由再讓我白挨。總有什么做交換吧?小丫頭!

  “我是個男的!”氣——死——了?沒聽見他一再聲明嗎?一把拉了回來?刹皇撬栽,而是他力道太大。要不順著他的力氣過去,只怕他一只臂膀會活生生叫他給扯下來。他惡狠狠的瞪著他,活像要把他給吃了。

  跟他之間的怨是結(jié)定了!

  馬興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場明射來兩道冷冽光芒,迫使他不得不低下頭,不敢再細瞧衣衫凌亂的阿寶——不過那眼角還是忍不住瞄到場明不顧阿寶抗議,正幫著拉好他的衣襟,替他纏好腰間的織帶。

  他的下巴差點脫臼!這成了什么世界?目睹楊明長大,原以為他正常得很,設(shè)想到他竟對男人有興趣!這會兒不哭也難了,尤其一思及將來楊家于息將在楊明后斷絕……

  兩滴老淚終于忍不住滑落下來!叫他有何顏面去見楊老太爺?什么時侯見楊明對女子這般溫柔過?設(shè)想到今兒個會瞧見他對一個男孩這般的溫柔似水。

  “你少碰我!”待楊明纏好他的織帶,才放開他。這下,阿寶急忙跑到馬興身邊,免得楊明又想欺負他。

  “馬總管,你告訴他,我可是你雇來的牧童,可不是什么姑娘家!”

  “姑娘家?”馬興一臉茫然。

  楊明瞧見他這表情,眉頭皺了起來。

  “她不是你召來的妓女?”

  “少爺,阿寶是男的。前個把月他到牧場討份差事,我見他力氣不小,就讓他在左工頭手下做些雜事,怎么會是個妓女呢?”馬興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也許——只是也許,楊明少爺是想女人想瘋了,才會將阿寶當(dāng)作是女兒身。先前怎么沒想到呢?該先到醉仙樓找個姑娘來服侍少爺才是:不過還不算太晚,待會兒就手底下的人去醉仙樓——再度俏俏地瞄了一臉氣沖沖的阿寶,也不知少爺是怎么看的?明明就是個男孩兒嘛,怎么看成了女兒身?準(zhǔn)是想女人想瘋了!

  楊明啞然失笑。

  不是馬興找來的妓女?

  “怎么?這下子你可信了吧?”阿寶得意地笑著!安皇俏艺f你,男的女的都分不清,還能做人主子嗎?我呂瑋寶同你一樣,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倘若再指著我鼻子硬賴我是女兒身,瞧我會不會再放過你!”撂下狠話之后,阿寶跑出書齋,就不信他以后還敢當(dāng)他是女兒身!

  若是再硬賴他是女兒身的話——他非找他單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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