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呀!”端木野催促道。
潺潺的溪水流動道,端木野坐在水中的巖石上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行動。
翩翩一手抓著野雉的脖子,一手拿著據說很鋒利的匕首,滿臉嫌惡地蹲在溪邊。至于是據誰說的……當然是坐在大石上一臉不懷好意笑容的端木野。
惡!翩翩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以前在苗疆,凌大哥貴為一族之長,所以都會有兩個大嬸到家中幫忙,以致她對宰殺獵物一點概念都沒有,只知道它們是“光溜溜”的,而且烹煮技術好的話,它們還滿好吃的。
“別拖拖拉拉的,等會兒日頭下山了,摸黑走山路比較危險!
翩翩一聽,焦急地抬頭望一下天色,隨即又拉下不甘愿的眼眸瞪著野雉。
好!翩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今天就算替野雉做一點好事,讓它早日投胎做人。
她閉著眼睛,右手拿起亮晃晃的匕首,就要往野雉的脖子砍下去的時候——
“啊——”翩翩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她嚇得將手中的野雉直覺地往端木野的位置丟去。
“小心呀!”
端木野見狀大喊,在空中做了一個完美的后空翻,避開了那朝他飛來的野雉,然后輕輕落在一塊較小的巖石上。
“你在搞什么鬼呀!”他三兩下地便將活蹦亂飛的野雉捉了回來,人立在正埋首痛哭的翩翩身前。
坐在地上驚嚇過度的翩翩,睜開迷的淚眼激動地撲入端木野的懷中哭泣!八帧畯突睢!哇……”
端木野不解地看向她圓圓的小頭顱!罢l?你說的是‘它’嗎?”他將手中的野雉舉得高高的。
“什么?”翩翩淚涕縱橫的小臉蛋勉強離開他安全的胸膛,睜開一道眼縫看向端木野——
“啊——”
翩翩一看到“復活”的野雉,又嚇得淚眼汪汪,雙手用力推開端木野。
于是,端木野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措手不及地被“撲通”推下水,手里猶捉著拼命掙扎,潑了他一臉水的野雉。
“你推我下水干嘛?”端木野坐在溪水中粗暴地吼叫,順手將“咕咕”亂叫的野雉再一次打暈。
原本還被嚇得半死的翩翩見情況沒有想像中可怕后,便一直捂著嘴咯咯偷笑。
端木大哥摔到水中的模樣好呆哦!
“你為什么突然推我?”
端木野渾身濕答答地站在翩翩面前,他的俊臉是一片強抑怒氣的鐵青色,目露兇光地瞪著她。
“沒什么啦!”翩翩連忙做出最內疚慚愧的懊惱神情!叭思乙詾槟侵灰帮敉蝗弧畯突睢耍圆恍⌒膰樍艘惶,才會‘小小的’推了你一把啦!端木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好不好?”
端木野雙手握得死白,連右手拿的野雉都差一點和它的頭分家,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掐斷她那美麗纖巧的脖子。
“它先前只是被我打暈而已,沒有‘復活’。”他咬牙切齒地“迸”出這些話來。
“人家現在知道了!濒骠婀郧啥碌氐皖^認錯,小巧的肩膀顫抖了好幾下。
端木野一見她低頭懺悔,一副后悔萬分的可憐模樣,臉上嚴峻的神色便緩和下來。
“好吧!這次姑且就原諒你了。”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她都后悔得快流下難過的眼淚了,他當然會大方地原諒她!
翩翩低垂的頭發出一聲像是要窒息的哽咽聲,肩膀劇烈地抖動。“謝謝你。”
“你不用放在心上!倍四疽皳牡乜粗穆曇簟肮止帧钡,該不會自責到想哭吧?“我真的不生氣了!彼盅a充了一句。
翩翩又發出尖銳怪異的嗯哼聲,最后終于忍不住——
“哈哈哈……哈……你好好笑喔……”
整個山區都充滿著她忍俊不禁的爆笑聲,附近的鳥雀全被“震”得差一點腳軟掉下樹去。
原來翩翩是在努力地憋住笑意,而不是像端木野以為的她在難過自責。
本來她真的真的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笑意?墒撬灰幌氲接袃芍弧奥錅u”杵在她面前,她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出聲,偏偏大的“落湯雞”又老講一些怕她內疚的話來安慰她。
這叫她怎么忍得住憋在肚中的笑意啊?
端木野的神情緩緩地變沉、變黑,炯亮的黑眸發出駭人的兇光、憤怒地瞪著捧腹大笑、不知死活的何翩翩何大妹子,額頭上的青筋因壓抑怒火而突起。
他開始認真考慮怎么殺她才會帶給他最大的滿足感!
“你在笑什么?”他的表情陰沉,聲音柔得有些危險。
“哈哈……沒什么咳咳……咳……”
翩翩笑得太過開心,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拔抑皇怯X得一只大的‘落湯雞’抓著一只小的‘落湯雞’出現在我眼前,我感到非常的諷刺好玩。真是有意思!”她拍拍胸部,讓自己的氣順一點。
端木野抿起嚴厲的嘴唇!笆钦l害我變成落湯雞的?”他劈頭冷冷地質問她。
翩翩的動作戛然停止。
“端木大哥,你好像不太開心喔?”她終于后知后覺地感受到端木野那明顯的怒火了。
“你終于明白了!倍四疽昂谥樧I誚道,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安撫他的怒氣。
翩翩瞪圓了雙眸!半y不成你是因為我剛才輕輕笑了幾聲而生氣?”她難以置信地再確定一次,這端木大哥的度量也未免太小了吧!
“沒錯!”端木野對她那種“輕描淡寫”的說法不太滿意,他直截了當地道。
翩翩突然覺得這初春的天氣好像滿熱的,否則她怎么渾身直冒汗,而且冒的是冷汗。
她被端木野犀利冷冽的眼神一瞪,困難地直吞口水,她尷尬地干笑幾聲,才絞著手指頭,低聲道:“呃……端木大哥……對不起……呃……我不是故意的!
端木野冷哼一聲,沒有作答。
“那我為了贖罪,這次一定認真地殺野雉,好不好?”翩翩一臉可憐相地撇了撇嘴。
她不認為自己剛才有做錯事,全都該怪那個滑稽的景象實在太好笑了,讓她忍不住笑出聲,兩只濕淋淋的“落湯雞”……哈!不行!快忍住!這次說什么也都要忍下來。
翩翩成功地憋住笑意。
“不用了!倍四疽俺林粡埑裟樀!拔易约簛砭托辛耍獾媚阌滞莆蚁滤!
嘖!嘖!這男人怎么一點器量都沒有呀?真是愛發脾氣!太不可愛了——可是跟凌大哥的脾氣好像喔!
“隨你高興!”翩翩隨口嘟囔一句,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靜靜觀察他如何殺雉。
其實,端木大哥臉臭臭的模樣挺像小娃兒鬧別扭的表情。
???
端木野拿出火折子升起一小堆營火,將他剛才處理過的野雉架在火堆上燒烤。
他一身濕冷的衣衫早已被他運功給蒸干了,不過,他滿腔的怒火并沒有平息。現在他后悔得要死,為什么他要多管閑事救了這笨蛋女子,運氣真是太差了!
而翩翩則坐在他身邊饞兮兮地盯著架上的野雉瞧,嘴里不停焦急地催促道:“快點!快點!動作不要慢吞吞的!
“急什么?”端木野冷凝著一張俊臉道。
“哎呀!端木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一到天黑,我就變為喜鵲了,一做喜鵲,我就得吃喜鵲的東西,也就是惡心的小蟲子,這樣子豈不‘辜負’讓我們忙上大半天的野雉,真是太浪費了!”翩翩“咕!毖氏乱淮罂诳谒。
“再說,為了追趕上你,我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濒骠嬖僖淮谓箲]地望向西邊只!鞍肭颉钡穆淙。
端木野不為所動地諷刺道:“哼!你還在堅持你那套荒謬好笑的說法呀!有本事你真的變成小鳥讓我大開眼界看看!
他對她那想要貫徹始終其謊言的精神感到“佩服”!
“喜鵲!不是小鳥!濒骠婵棺h地大喊。
端木野強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譏嘲道:“還不都是一樣!毕铲o不是鳥類的一種嗎?真搞不懂女人家為什么那么愛計較。他搖著頭徐徐轉動擠著野雉的支架。
“可是小鳥好難聽喔!”翩翩嫌惡地皺起俏鼻子!跋铲o聽起來比較討人喜歡!
端木野嗤笑一聲!澳悴皇菚兂上铲o嗎?快變來給我瞧瞧呀!”他存心要看她出笑話的。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變成喜鵲!濒骠娉褛s蒼蠅一樣敷衍地揮揮手,雙眸聚精會神地猛盯著架上被燒烤的野雉瞧,小巧的喉嚨因吞口水的動作上下起伏著!斑馈憬椴唤橐狻蚁瘸渣c東西填肚子?”
“吃吧!”端木野再也忍不住翻了白眼,他還以為她將要有“驚人之舉”,沒想到她只是虛晃一招敷衍過去了。
翩翩開心地歡呼一聲,喜孜孜地伸出小手欲徒手撕下她中意的部位——
“哎喲!”她不小心被燙了一下!昂猛脆!”
端木野輕斥一聲:“怎么笨手笨腳的?”他拿出匕首割了一塊肉香四溢的肉片遞給她!奥裕瑒e掉在地上了。”
翩翩瞳眸漾起亮晶晶的神采,小心翼翼地接過熱透的肉片,抬頭瞄一眼漸漸昏暗的林內,不禁著急地張口猛啃肉片,顧不得吃相要文雅。
端木野驚訝地瞠大雙眸。他從未見過這么丑的吃相,就算她真的餓到發慌了,她有必要吃得狼吞虎咽嗎?他又不會跟她搶。
他從塞外到中原已一年多了,雖見過許多所謂的江湖俠女,看過她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爽模樣,但是像她這樣粗魯的吃相他倒是第一次看見。
“你別吃那么快,東西多得很!
“我急嘛!”翩翩的嘴巴勉強騰出一些空間喳呼:“太陽快下山了,再不吃快一點就來不及了!焙貌蝗菀状沸匮氏氯馄,她逕自搶過他手中的匕首又割下一大堆肉片,猛往小嘴里塞去。
端木野撇起不屑的嘴角,決定不再理會她,自己撕下一片肉片慢慢地咬。
慢慢地,天際那抹炫麗的彩麗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黑夜——
一道柔和的紫色光芒突然從還在埋頭苦吃的翩翩身上發散出來。
“完了!”翩翩一臉惋惜地輕呼一聲,拉著,她整個嬌軀便籠罩在紫光中,她抹掉嘴上的油漬,嚴肅地交代“遺言”道:“端木大哥,我變成喜鵲后,你可不能拋下我一人喔!”
端木野瞠目結舌地呆瞪著渾身發出紫光的翩翩,眼珠子只差沒驚嚇過度地“爆”了出來。
霎時,紫光愈來愈強烈,翩翩被紫光包圍的人形刺眼得幾乎讓人看不見,所幸端木野功力深厚,不受強烈的紫光影響,親眼目睹光圈中的翩翩由人漸漸縮小為一只小小的喜鵲……
喜鵲?!
端木野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緊瞪著火堆旁邊的那只小喜鵲。她真的變成喜鵲啦?太荒唐了!
瞧“它”依依不舍地盯著架上的野雉猛叫,想叫他懷疑“它”的真實身份都不可能。
一個人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在轉眼間變為一只小鳥呢?她那個故事是怎么說的?端木野低頭搔著頭發猛回憶。
她說他的前世是她的夫婿凌什么的,然后被黑苗酋長的女兒下“本命蠱”,因為他不愿受蠱毒發作的折磨,所以拔刀自盡而亡,而她則是被巫師詛咒為喜鵲,只有白日才可化身為人……
哈!他才不會相信她那番鬼話呢!
依端木野的猜測,她八成是深山的魑魅魍魎,傳說中害人的精怪,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何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深山內,而且會變成喜鵲的原因了。
不過,見“它”貪吃地改盯著他手中的肉片瞧,他倒不認為“它”有何威脅性,頂多頂多“它”兇性大發,搶走他手中的肉片而已,他何懼之有?
雖然他不怕這種精怪,但是,他覺得還是離“它”遠一點比較妥當。
端木野將內片往嘴里一塞,便起身收拾東西,順手用皮囊的水澆熄營火,走向馬匹打算離開這里。
站在地上的喜鵲,鳥頭困惑地偏向一邊,望著他策馬離去的偉岸背影,著急地啾叫幾聲。
“它”一見馬背上的人沒有反應,便立刻展翅追了上去。
但是,由于樹林內的能見度低,再加上“它”不熟悉自己輕盈的體重與飛行技巧,所以,前兩天的悲劇又再次重演了。
只見“它”跌跌撞撞地飛在馬蹄揚起的灰塵后面,一下子卡在樹枝上動彈不得,一下子又狠狠地撞到樹干上,差一點把“鳥喙”給撞歪了,“它”偶爾飛得不小心,還會從半空中突然摔在地上,幸好那些苦頭“它”這兩天都已嘗過,所以“它”很快就從痛楚中振作起來,顧不得雙翅的疲累酸疼,拼著“鳥”命急起直追。
“它”可不想把好不容易尋到的凌大哥給“弄”丟了。
在前頭的端木野回頭見到“它”的慘狀,不禁好笑地猛搖頭。他從未見過那么笨拙的小鳥,連鳥類所擅長的飛行“它”都能飛得“歪七扭八”的,不過一小段的飛翔距離,他已數不清“它”到底撞了幾棵樹,真是太滑稽了!
就算“它”修練多年,可以化身為人,但總有大半的時間“它”得用上翅膀飛翔吧!但“它”為何飛行技巧如此“蹩腳”呢?一點都不像一只他想像中輕巧靈敏的小鳥,反倒有點像甫出鳥巢不久的雛鳥。
傳說中的山川精怪有如此“品質不良”的同類嗎?
端木野不禁莞爾一笑,開始有些同情那挺失敗的小喜鵲,現在他一回憶起來,發覺“它”不但飛行不夠靈活順暢,而且膽子小得讓人發噱,連兩只不怎么樣的山豬都能嚇得“它”吊在樹上猛喊救命,這未免太“遜”了吧?虧“它”還是山林中可化為人形的精怪,怎么小小的山豬就讓“它”怕得一點精怪的“威嚴”都沒有。
莫非“它”是被同類精怪給驅逐出境——因為它們不恥于“它”的笨拙膽小,所以毅然決然將“它”一屁股給踢了出來?
難怪“它”會編一個好笑的故事,然后死纏在他身邊,原來“它”是想隨他下山“試試手氣”,搞不好人類會比較寬宏大量地接受“它”。
如此看來,拋棄“它”反倒是他的不對了。
算了!他干脆就大方一點帶“它”下山,讓“它”有機會嘗試看看人類的生活,反正依“它”那三流的小鳥身手——也許“它”唯一會的法術就是“變身術”而已——也傷害不了人類。
唉!端木野扯直韁繩停下馬,靜靜等待后面那只飛起來讓人致上最深刻同情的小喜鵲。
本來埋頭猛飛的喜鵲沒料到端木野會突然停下來,于是一個失控便撞上馬屁股,“啾啾”哀叫兩聲便墜到地上。
端木野看了又搖頭嘆息。他真懷疑“它”飛翔那么多年是如何“幸存”下來的,怎么沒跌斷“它”的翅膀或是鳥腳什么的?
“還不快飛上來,遲了可不等‘你’喔!”
喜鵲原本頭暈目眩地站在直休息一下下,但一聽到他低沉的威脅,連忙搖頭晃腦地飛向端木野,站在漆黑的馬首上拼命的“喘息”——如果喜鵲的前胸劇烈地上下起伏稱得上“喘息”的話。
等“它”終于“喘”過氣來,才不悅地對著端木野大聲啁啾幾聲,像是在責備他竟然沒有義氣地拋下“它”一樣,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端木野不耐地瞥“它”一眼。女人就是女人,連變成小鳥都一樣聒噪。
“閉上‘你’的鳥嘴。快進來吧!”他拉開上襟,示意“它”飛進來休息。
令他噴飯的是,小喜鵲連飛進他的懷中都是“撞”進去的,這未免太爛了吧!
端木野再次策馬前進,打算連夜趕路,反正他胯下這匹塞外神駒可以奔馳三天三夜也不會累垮,反倒是愈跑精神愈是抖擻;而他在被懷中喜鵲叫醒之前,曾有一夜好眠,此刻,還能撐到天明。
潑墨似的夜籠罩住整個大地。
???
就在天際剛有一道美麗的曙光時,端木野的懷中又冒出一抹紫色光芒。
端木野趕緊將馬停了下來,飛身下馬,將在他懷中呼呼大睡的“它”掏出來放在地上。
在愈發炫目的紫光中,翩翩的人形逐漸出現,只見她均勻的骨架子蜷縮成半圓形,嬌憨地側臥在沾滿露水的草地上,無邪的睡容上勾起一抹心滿意足的淺笑,宛如山林中仙姿玉質的純潔仙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雪白的肌膚上滿是青紫的傷痕,尤屬她的鼻青臉腫最難看。
她渾身都是瘀傷、撞傷,照理說應該痛得很,但她怎么能睡得如此安穩甜蜜呢?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
端木野蹲在她身邊研究她嬌顏上的傷痕,修長的食指輕輕撫摸她帶傷的粉頰,眼眸閃過一抹不自覺的溫柔與憐惜。
瞧她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竟為了追趕他而把細致的肌膚摔得“慘不忍睹”,看在他的眼中,不可否認地,他確實有些心軟了。
對于她這種怪異好笑的山林精怪,他已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了,或許先帶她下山再說吧!
“醒醒,別再睡了!”
端木野輕拍她的臉頰喚醒沉睡的她。她昨晚不過飛行一小段距離而已,有可能累成這個模樣嗎?!
翩翩不悅地嘟囔幾聲!皠e吵!”拍掉他那煩人的大手,翻過身子繼續睡覺。
端木野搖著頭拿出皮囊,將剩下的清水全往她的臉上淋去——
“啊!下雨了!
翩翩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望向萬里無云的晴空,然后迷迷糊糊地在附近找了一棵有樹蔭的大樹準備“躲雨”。
端木野好笑地看著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樹下,瞇著困倦的貓眼兒拍拍樹干的“柔軟度”,然后滿足地吁了一口氣,垂首倚著樹干又沉沉睡去。
他緩步走到翩翩的身邊,握著她嬌細的臂膀輕輕搖動她,直到她勉強睜開一條眼縫看向他。
“凌大哥,讓人家睡嘛!”她雙手自然的環上端木野的頸項,軟綿綿地撒嬌著。
端木野有些不自然地拉開她的手臂,低沉沙啞地道:“我不是你的凌大哥,你清醒一點!彼跄芾鲜呛八傲璐蟾纭,難道真有這個人?
不!這是不可能的,誰有聽說過山林精怪是有“婚嫁”的?
翩翩愛困的瞇瞇眼迎上端木野堅定的眸子,困惑地眨呀眨的,隨即清醒地愈睜愈大。
她突然氣呼呼地搶起粉拳猛扁他!澳、壞人……”頓時,昨晚被“丟棄”的深仇大恨涌上她的心頭,氣得她杏眼圓睜,神色激動。
“你瘋啦?”端木野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她氣憤的小手,惱怒地擰起濃密的黑眉。
“你昨晚想要丟下我一個人‘偷跑’!”她氣呼呼的俏臉上寫滿強烈的指控與責備,雙手仍然毫不放松地拼命掙扎。
此時的翩翩再也沒有初見端木野時的柔順可人,開始將她有些脾氣的本性顯露出來。
端木野沮喪地嘆了一口大氣,相當懊惱自己一時心軟收留了這只鳥,早知道她這么麻煩,他早就快馬加鞭的離去了。
“我后來不是停下來等你了,甚至還讓你這只小鳥窩在我的衣襟內睡覺!倍四疽按致曁嵝阉,認為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翩翩被他這么一分析,開始覺得有些內疚難安,為自己竟然錯怪端木大哥感到羞愧,壓根兒就忘記是他沒有義氣拋下她在先,害她在后頭展翅猛追的。
她面有愧色地偷瞄端木野一眼,囁嚅地道:“噢!端木大哥,是我誤會了你,你可別生氣喔!”她輕扯著他黑色的衣袖。
“我才懶的理你!倍四疽瓣幱舻匕姿谎邸!澳銊e賴在我身上,起來吧!”他皺著眉頭赫然發覺她又坐在他腿上了。
她什么時候偷“爬”到他大腿上的?為何他沒有察覺到她“不軌”的意圖呢?難道他已經被她“坐”習慣了!
“端木大哥,你人好好喔!”
翩翩如釋重負地粲然一笑,甜蜜蜜地“啾”了他右臉頰一下。
端木野原本冷酷不耐的臉孔竟然不受控制地微紅起來!澳氵@是干什么?”他粗暴地低吼一聲。
她這只母小鳥到底有沒有羞恥阿?怎么可以隨便親吻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難道她的鳥媽媽沒有教導她知恥守禮之德嗎?
他氣急敗壞地大手用力一推,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地將她推倒在地——
“哎喲!”
翩翩跌在地上痛呼一聲,圓亮的瞳眸迅速紅了起來。“好痛喔!”晶瑩的淚花開始在她眼眶中打轉,看起來楚楚動人。
端木野硬是咽回一聲挫折感十足的嘆息,將起了一半的身軀又蹲了回去!澳阌衷趺戳?”
“人家的腳踝好像扭傷了!彼蓱z兮兮地扁起櫻唇,委屈地抽噎兩下,光潔剔透的淚珠終于像珍珠斷線般滴了下來。
“這有什么好哭的?女人家就是愛哭哭啼啼的。”端木野低頭審視她的雙腳,不悅但是很認命地問道,“哪一只腳?”
翩翩聞言,倏地唏哩嘩啦地號大哭,聲淚俱下地大聲指控著:“嗚嗚……你沒有風度地推倒人家,害我摔傷了腳踝,你還那么兇巴巴的。嗚嗚……你根本沒有‘悔過之心’嘛!嗚……”她愈想愈委屈,哭聲也愈傷心。
端木野挫敗地舉目無語問蒼天,這簡直是天外飛來一筆橫禍嘛!他到底招誰惹誰了?竟被一只愛哭的小鳥精給黏上,太衰了吧!
“拜托!別哭了,算我對不起你好了!彼^疼地揉一揉額頭。
翩翩稍稍止住淚水,嘟起小巧的紅唇得寸進尺地要求道:“那你以后不能再兇人家!
端木野揚起右眉橫睨她一眼!安粫恕!狈凑烙媰商旌缶湍軘[脫她這個煩人精,所以,他索性大方地應允她。
翩翩見他“知錯能改”,便用手背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人家的右腳踝好像扭傷了!彼詣酉崎_粉紫色的裙擺,露出一截凝脂般的小腿肚,和穿有鞋襪的小巧蓮足,她當著端木野的面,大大方方地脫下右腳的鞋襪,沒有半絲的扭扭捏捏。
端木野口干舌燥地瞪著她那纖巧細致,宛如白玉般的腳踝,一股火熱的暖流從他的小腹竄流到身軀每一個部位,令他全身滾蕩起來。
他失神了好一下子。
翩翩美瞳閃過一絲賊賊的光芒,故作不解地輕喚道:“端木大哥,你怎么了?”
從前凌大哥就最喜歡看她的腳踝,所以,她假裝扭傷腳踝,迫使他低頭檢查,果然如她所料,端木大哥真的神色癡迷地盯著她的腳踝不放。嘻!端木大哥果真是凌大哥轉世之人,否則,兩人怎么會有那么多相同“習性”。
翩翩嬌俏的臉蛋因偷笑而顯得有些“糾結”。
端木野尷尬地干咳幾聲。“我不是大夫,不會醫治腳傷。”見她好像痛得面部扭曲,端木野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并且因為他剛才的失態,所以,他基于補償心理地啟口:“不過,你身上的傷痕我倒可以替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