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厭居”是江陵最大的客棧,它坐落在江陵城最熱鬧的地段,樓內不但古色古香,而且清靜幽雅,使得外地人到江陵住宿的第一選擇便是“未厭居”況且,它的價格平實,服務親切,讓旅客有一種回到家的舒服感覺。
像這樣的“未厭居”在全國各地共有五十處之多,全位在較大城市的昂貴地區上。
“未厭居”是由一名頗具遠見的男子銀耕農一手建立起來的,他把祖傳的一間破舊小客棧全面改建革新,變成今日在長安的第一家“未厭居”,然后慢慢建立起良好的口碑,所以,生意自然滾滾而來,于是,他又在各地收購經營不善的客棧,將它們大費周章地改建成風格特殊的“未厭居”。
這也就是說,各地的“未厭居”全都長成一個模樣,頗有屬于自己獨特的味道,難怪旅客趨之若鶩。
這日,端木野與翩翩牽著“毛毛”來到美輪美奐的“未厭居”。
他們已艱苦地在野外餐風宿露好幾天了,所以決定到有名的“未厭居”好好犒賞獎勵自己一番,才不會太對不起自己。
這明智的決定是由快受不了翩翩廚藝的端木野所提出的,他一直很納悶,翩翩不是曾經嫁為人婦嗎?怎么烹飪技術那么爛呀?
他們把馬匹交給負責的伙計后便走進大門,就在翩翩正要開金口贊美這家美華的客棧之際——
“啊——”
一名招呼客人的伙計看見端木野的俊顏,驀地大叫出聲,像見了鬼似的沖進客棧。
端木野與翩翩同時停下腳步,莫名其妙地互望一眼。
翩翩甚至踮起腳尖好奇地輕扯他的臉頰,專心研究他有何能耐竟嚇得伙計落荒而逃。
“啊!我知道了,那名伙計一定是知道你是‘璇璣門’的人,所以趕緊跑近去叫人拿掃帚把我們趕走。”翩翩緊張兮兮地湊進他的耳朵低語道。
“不可能的!倍四疽盀樗S富的想像力感到好笑!八麄儧]見過我的面!
這些日子來,他已經把“璇璣門”所有的大小事情全告訴翩翩,免得她一個“不小心”又替他惹了麻煩。
端木野不希望隨便就暴露他的行蹤,一來不想讓斐騏聽到消息跑了;二來不愿無端惹來所謂正義之士的追殺。倒不是他怕那些人,而是他的行程排的滿滿的——不但得追尋斐騏,還得尋找那日在成都聽到的顏天宇,請他想辦法醫治翩翩的“怪病”。
所以,他根本沒時間與他們羅唆。
此時,一名掌柜打扮,年約五旬的老者急忙地迎了出來,他身后跟著五、六名伙計。
“請問公子可是姓銀?”江掌柜滿臉興奮的笑容,異常恭敬地問道。
端木野若有所思地搖頭。“不是,我復姓端木。有事嗎?”
翩翩將手悄悄地伸進他的手中,仿佛尋求某種安全感一樣。
“沒事!沒事!只是見你跟敝東家長得一模一樣,所以開口詢問一下!苯乒袂迨莸哪樕隙嗔艘唤z絲的失望,但仍客客氣氣地道!靶∥,你來招呼這位公子與姑娘入內!
剛才那名慌張失措的伙計已恢復冷靜,只見他態度鎮定慎重地道:“兩位客倌請隨我入內!毙∥橐肿尶。
端木野與一頭霧水的翩翩隨著伙計小伍走進“未厭居”。她已迫不及待想要追問端木大哥,剛才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或許端木大哥又有一些他認為“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告訴她。嗯!有趣!
江掌柜沉思地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直覺告訴他,那名深不可測的黑衣男子必定與他的東家銀耕農有關。
雖然這位端木公子比銀耕農老爺高半個頭,但是,兩人的相貌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那股威嚴的氣勢都同樣嚇人。
端木公子會不會是東家銀耕農失蹤多年的長子銀轍呢?
江掌柜突然急步走向后院,覺得有必要飛鴿傳書到長安告訴銀老爺這件消息。
???
隔天一早,端木野就在伙計熱心的說明下,走到江陵城外的東郊。
接著,剛變回人形的翩翩,又在伙計熱心的指引下,呵欠連連地追在端木野身后,也來到偏遠的東郊。
她心里直抱怨著端木大哥神秘兮兮的舉動,竟趁著一大早“它”在呼呼大睡的時候,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門,若不是他的包袱還在,翩翩會懷疑他打算“惡意遺棄”她。
在好奇心作祟下,翩翩一變回人的模樣,便急忙沖出房間——因為“它”沒有把握靠著翅膀就能“平安”追上端木野——她腆靦不安地攔下一名伙計,詢問端木野的去向,沒想到那名伙計真的好親切熱情喔!不但告訴她端木大哥要到東郊,還仔細地畫了一張地圖給她帶在身上,免得她不小心迷路。
翩翩道過謝后,便按圖索“野”的來到東郊。
“端木大哥!端木大哥……”
她雙手圈成圓形靠在唇邊放聲大喊,焦慮的美眸掃向濃密樹林的每一個角落。端木大哥該不會又出事了吧!
翩翩眼眶一紅,小嘴扁了扁!岸四敬蟾纾阍谀睦铩彼暮敖新曇巡幌裣惹澳敲从辛,反倒是隱含一絲哽咽的哭音。
唉!端木野枕在粗大的樹枝上疲倦地嘆了一口氣。
她來這里做什么?
端木野自認已經夠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了,怎么她還能察覺到他的離去,甚至多事地追到東效來,這實在不像平常迷迷糊糊的她!
眼看她又要哭出來了,端木野只好臭著臉出聲:“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他的口氣相當不滿,平常見她也沒那么聰明啊!怎么要壞他大事的時候她就突然機靈起來?
“端木大哥!濒骠嫒玑屩刎摰卮蠛耙宦暎煜さ牡统辽ひ舯嫉蕉四疽八诘臉湎,仰著興奮莫名的小臉蛋,笑語道:“是‘未厭居’的一名伙計告訴我你在這里的,他們的服務態度真的好好喔!”她稱贊著。
端木野坐在樹上咕噥著“要扭下他的脖子”之類的氣話。他在走前還特地吩咐伙計不可泄露他的行蹤,怎么才一轉身,他的行蹤立刻被“服務好好”的伙計給透露出去?
“什么?”翩翩好像聽到端木大哥在嘀咕什么!澳阏f大聲一點!
“沒什么。”端木野立刻當機立斷地道:“我要你立刻回‘未厭居’,我一辦完正事就回去了!
翩翩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蛋霎時欣悅異常地迸出光彩!笆裁凑?我想陪你一起辦。”亮晶晶的圓眸閃著期待的光芒。哇!有好玩的耶!
“不行!”端木野一口回絕她!昂昔骠!你最好乖乖聽話地回去,否則,我要生氣了!彼目谖情_始嚴厲起來,為了她的安全起見,他恨不得能夠分神把她“揪回”客棧。
翩翩一聽他的口氣那么兇,興奮期待的好心情被澆熄大半,難過地撇撇小嘴,有些任性地道:“我不要回去!我偏要待在這里看你如何辦正事。”她索性賴皮地坐在草地上。
“你別使性子,翩翩!鄙戏絺鱽矶四疽盁o奈的嗓音。“我是怕你會有危險!
翩翩立刻又開心地跳起來!安粫,反正我又殺不死!
端木野自然知道她的體質特殊,打發她回去的原因是怕她像上回一樣壞事,又讓斐騏給跑了。
但見她實在賴皮得很,他根本無法“說服”她回去,只好滿心不愿地將她留了下來!昂冒!只要你保證不多管閑事,我就勉強讓你留下來!
翩翩自然點頭如搗蒜地答應了。
“爬上來吧!”端木野很沒有君子風度地要翩翩自己爬上樹來。
翩翩霎時面色雪白地呆立在原地,吞吞吐吐地道:“呃……可是人家……怕高……耶!”她覺得很難以啟齒。
端木野啼笑皆非地翻個白眼。
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翩翩好像是一只“會飛”的喜鵲,換句話說,她是一只小鳥;可是,他從未聽過有哪一只小鳥會“怕高”的,難怪“它”晚上的練習老是飛不好,真是太好笑了!
端木野悶笑一聲,不敢大笑出聲,怕傷了她那小小的自尊心。
“好吧!”他縱身跳下樹!拔規湍闼蜕蠘洹!彼骠娴囊骂I試試它的韌性,隨后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打算怎么‘送’我上樹?”翩翩被他詭異的動作弄得心里毛毛的,他沒事拉她的衣領干嘛?
她的頸背開始發麻了,仿佛有一只毛毛蟲正閑閑沒事在她脖子上散步一樣,她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只揪著她衣領不放的大手,終于受不了地用力拍掉它!澳愕氖謩e擱在那里,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端木野不懷好意地笑道:“不試看看你衣領的韌性如何,萬一你不小心掉下去怎么辦?”他存心嚇唬她,看她以后還敢不敢隨便跟蹤他,最好能將她嚇回“未厭居”。
翩翩登時傻眼。
他是啥意思呀?疑惑的瞳眸慢慢望向端木野。
啊!莫非端木大哥擔心他的功力不濟,無法平安地將她“送”到樹上,所以先把話攤開來說。
翩翩恍然大悟地輕“哦”一聲!岸四敬蟾,你千萬別自責,武功不好不是你的錯,你只要盡力而為就好了。”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胺凑乙呀浰ち晳T了,不礙事的!
她真的很笨耶!
端木野無趣地翻翻白眼,他都已經把恫嚇說得如此明顯了,這只笨喜鵲還會“會錯意”,竟然拼命地鼓勵他。廢話!他哪會不知道她摔習慣了。
“閉嘴!”
端木野挫敗地瞪她一眼,將她橫身一抱,輕盈地躍上樹枝,把嚇得說不出話來的她放了下來。
“好了,你乖乖坐好,別亂動!”
翩翩面無血色地坐在粗大的樹枝上,雙手緊緊抱住樹干,整個嬌軀顫抖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停止。
“端木大哥,我們……為什么要躲在那么……高的樹上啊?”她有些結巴的問。
“等人!
“等什么人呀?你們見面的方式真是‘古怪’!”翩翩發揮小鳥筑巢的奮勇精神。繼續追問。
端木野坐在她身邊嘆了一口氣,看來,若不把實情告訴她,他肯定會被她給煩死!拔也皇歉阏f過我師弟斐騏的事嗎?聽說他最近在江陵附近出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斐騏必定會在東郊等待一個叫‘顏天宇’的人,所以,我想看能不能在這里逮到他!
原來那天在成都的酒樓里,端木野聽到那兩名長舌公的對話后,便得到一個結論——
斐騏可能得到一種怪病,故他在黔靈山的時候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然后,端木野又聽說一代神醫顏天宇正沿著長江往西行,再加上斐騏出現在這條路線上最大的城市,不就代表著斐騏是在等待顏天宇,于是,他便拉著翩翩趕到江陵來試試看。
“可是,你怎么確定他會在東郊出現呢?”翩翩還是很困惑。
“因為顏天宇如果要進江陵城,一定得經過這個地方,要是斐騏聰明的話,必定會到這里等人。”
“噢!”翩翩有些明白地點頭。
端木野突然轉為嚴肅地道:“等會兒要是斐騏出現了,你不要出聲,更不許多管閑事——”他突然僵直身軀,輕輕捂住翩翩的小嘴,用手指向出現在樹林間的那道修長身影。
翩翩了然地點點頭。
端木野松開手,悄悄地躍下樹枝,屏住氣息走到斐騏的身后。
即使是斐騏的功力大增,但仍然在端木野欺近他的背后時,他才突然警覺到。
“唔……”斐騏要避開已是來不及了,一瞬間,便被端木野點中他的“軟麻穴”,渾身動彈不得。
“你果真在這里出現。”端木野繞到斐騏的正面,深深看了他一眼。
斐騏俊秀的臉上寫滿懼怕與不甘。“大師兄,你饒了我吧!讓我在這里等待顏前輩,搞不好他會有法子醫治我的怪病!崩浜挂坏我坏蔚鼗滤哪。
果然如他所料!
端木野遲疑了一下,才嘆息道:“你有什么怪病?說吧!”
“兩年前我們所尊敬的師父拿了一本奇怪的秘笈給我修練,他說這是本門弟子必習的武功,我不疑有他,便每日勤奮地修練那本秘笈,待我練到最后一個章節時,赫然發現那竟是一本‘噬血魔典’,那時我想要擱下那門心法已經是來不及了,魔功已根深蒂固的附在我體內了!膘瞅U痛苦地站在原地!爸灰乙粍游,便會喪失理智地瘋狂殺人,只有人類溫熱的血液才能止住我殺人的欲望,于是,我‘血煞人魔’的來名就傳了出去。”
端木野蹙起眉頭。“師父待我們這幾個孤兒如同己出,他為何要這么做呢?”他相信了斐騏的話,也只有邪惡的魔功才能解釋個性純良的斐騏為何會殺人吸血,但他不了解師父陷害斐騏的意圖。
斐騏難過地緊閉雙眼。
“他想藉由我身上的魔功屠殺江湖人士,他早已料到我必定會受不了這折磨,跑到中原尋找名醫,所以,他在江湖中放話說我身上擁有絕世的武功秘笈,一來可引起江湖高手的追殺,讓我替他多鏟除他進犯武林的障礙;二來就算我死了,那‘噬血魔典’必定會在江湖中引起眾人的搶奪,造成更大的血腥,而他只要在塞外靜靜旁觀一切,不久,整個江湖便會落入他的手中!
斐騏慢慢把“璇璣門”門主桑札的毒計條理分明地說出來。
“所以,他把我調離塞外,就是為了方便他的布置行動。師弟,你怎么如此了解師父的計劃?”
斐騏嗤笑一聲!霸谖乙x開‘璇璣門’的那天晚上,曾到那老狐貍的密室內偷盜‘白玉冰蟬’,所以,不小心看到他那進犯武林的計劃文卷。哼!我懷疑他根本不知道我看過他的計劃文卷,否則,他就不會讓你跟我有接觸的機會;他讓你以為我神智瘋亂,濫殺無辜,最好能一劍就刺死我,對不對?”
端木野沉痛地點頭。“他知道我向來最痛恨破壞‘璇璣門’聲譽的人,所以吩咐我對你格殺勿論,絕不可以手下留情!
他解開了斐騏受制的穴道,拍拍他的肩膀道:“師弟,真是難為你了,竟然獨自承受這種折磨那么久,看來你是成熟了不少!
斐騏咧嘴一笑,頓時覺得心中的重擔全放了下來,他不必再日夜提心吊膽,像落魄的老鼠一樣躲躲藏藏,一切都有大師兄端木野替他作主,因為連那老狐貍桑札都不得不畏懼大師兄三分。
“師兄,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他開心的笑容讓端木野仿佛看見一絲斐騏兩年前那無憂無慮的光彩。
端木野沉思半晌。
“就按照你的計劃先找到顏天宇再說,反正我身邊也有一個‘麻煩’需要找大夫!彼ь^凝神望向樹枝上的翩翩,見她驚愕地張大小嘴,就知道他與斐騏的對話已經一字不漏地傳進她耳中。
嘖!這小喜鵲的好奇心還真是旺盛呢!
“大師兄,怎么你也生病啦?”斐騏沒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驚訝地道。
“沒有!”端木野瞥了他一眼!澳愕纫幌,我去帶那個‘麻煩’來見你!
他再度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臉感興趣的翩翩,她一直好奇地瞅著斐騏不放。
“斐騏。這位是何翩翩姑娘。翩翩,他是我的師弟!倍四疽盀樗麄冏鲆粋簡單的介紹。
“你好!你好!”翩翩笑容可掬,甜得可沁出蜜來。
斐騏的笑容一看見她那嬌俏的臉蛋,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面色慘白,語無倫次地道:“你……鬼啊……師兄她……快逃……”他嚇得腿軟。
翩翩聞言,小臉頓時不悅地皺起來,原本同情他可憐遭遇的好心腸全化為烏有,她氣呼呼地沖上前用力踢向他右小腿的脛骨。“什么鬼呀鬼的!你有看過像我這樣善良可愛的鬼嗎?”
她愈想愈生氣,不禁又補踢了他一腳。這個小師弟太不識好歹了!
對耶!在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鬼怪出現,斐騏這才安心地拍拍胸脯。
“啊!翩翩姑娘,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彪m然被踢了火辣辣的兩腳,但是斐騏還是很有風度。“我以為你是上回在黔靈山上被我刺傷的那位姑娘。”
翩翩這才露出“孺子可教”的滿意笑容!昂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小師弟,你這人還挺不錯的!彼目谖怯腥玳L輩在訓示晚輩。
端木野悶哼一聲,暗示她別玩得太過火。
“小師弟?”斐騏怪叫連連!澳憬形倚煹?!你這個小丫頭真是沒大沒小!
“喂!小師弟,你這話就不對了。”翩翩為自己的“權益”據理力爭。“我是你大師兄端木野的愛妻,也就是你的師嫂,那我不叫你小師弟,要叫你什么?”
她得意洋洋的美眸斜睨著斐騏,有一種“小人得志”的嘴臉。
斐騏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大師兄?”他那差一點“凸”出來的眼珠子驚愕地望向端木野。“這位姑娘說得的話是真的嗎?”
他一向威嚴自制、寡言寡欲的大師兄端木野娶老婆了?這怎么可能!
端木野緊抿的嘴巴無聲的牽動幾下,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覺得自己有如困獸般被“套”得牢牢的。
他不怪翩翩自稱是他的妻子,真的!有時候他都會錯以為自己真的是她的夫婿,只怪她動不動就膩在他身上甜言軟語地向他“洗腦”,三天兩頭這樣下來,他沒忘了自己是誰就該“額手稱慶”了。
端木野清清喉嚨道:“斐騏,翩翩就是那天你在黔靈山刺傷的那位姑娘,她的傷勢已經好了。”他盡量閃爍其詞,只說出部分的事實,對斐騏的問題他只好避而不答了。
“哦!原來如此!”斐騏明白了。
他就說嘛!翩翩姑娘真的很像他不小心刺傷的那位姑娘,現在見她活蹦亂跳的,他的良心總算好過一點了。
再說,那天在黔靈山上,當他的劍刺進翩翩的身體時,大師兄就一副悲憤異常、傷心欲絕的模樣,難道他們在那之前便已成親了?這也就解釋了向來不喜歡與姑娘為伍的大師兄,身邊為何突然多了一個“麻煩”——依照大師兄的說法。
斐騏呵呵輕笑!靶熒,你好!你好!”
“小師弟,我很好!”翩翩以同樣欣喜的熱情回敬過去。
兩個單純的笨蛋!
端木野翻個白眼!皫煹,你在江陵那么多天,怎么沒被人發覺?”他追蹤斐騏一年多了,發現他從未在一地停留三天以上,這次斐騏倒是反常得很,竟然在江陵待了七、八日,讓他能如此順利的找到他。
“我在來江陵前曾救了一個姑娘,她為了報答我,便送了幾個她父親收集的人皮面具給我,而她父親就是神秘的‘武林販子’。”斐騏從懷中拿出幾個精致薄巧的人皮面具,交給他們看清楚。
原本自我陶醉在“師嫂”喜悅中的翩翩,看了也不禁輕呼一聲,好奇地拿起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東瞧瞧、西打量地翻來翻去,一副相當感興趣的模樣。
“咦!端木大哥,這個東西做得好像喔!你看它的顏色與小師弟的膚色一模一樣耶!”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因為她手上的面具正好是姑娘家的。
端木野見她愈笑愈起勁,決定不理會她,從她手中拿回面具,連同自己手上的一起交還給斐騏。
“既然你有這些人皮面具就好辦了,你跟我們回‘未厭居’住幾天好了!
“那等顏老前輩的事怎么辦?”斐騏遲疑地問道。
端木野與目瞪口呆的翩翩看見他把面具往臉上一覆,便緊緊黏在臉上,眉清目秀的斐騏頓時變成一個相貌端正威挺的年輕人,與沒戴面具的他判若兩人。
“我已打聽過了,顏天宇日前曾在饒州出現,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再快也要五日后才能抵達江陵,我們先回‘未厭居’休息一兩日,再向東行找顏天宇好了!倍四疽霸诙虝r間內便計劃好了一切行程。
為何他堅持先在“未厭居”休息一陣子呢?
因為他發覺這些日子的奔波實在累壞了翩翩,雖然她嘴里不說,但從她輕得眼眶發黑,老是一上馬就找機會酣睡,就知道她嬌弱的身子骨快受不了了,所以,他才會想在江陵暫歇幾日。斐騏好笑地點點頭,見大師兄的目光一直離不開小師嫂,他就知道他是在心疼嬌妻,舍不得翩翩太過勞累。
“好好玩喔!”
翩翩開心地像小惡魔一樣,右手拼命戳斐騏戴上面具的臉頰!巴!還有彈性耶!真是太驚人了!”她訝異地雙眼一亮,立刻又改戳為拉,極富實驗精神地小試它的彈性一番。
斐騏求救的目光無言地瞥向大師兄——天!快把她拉開吧!
端木野接收到他的訊息后,莞爾地淡然一笑。“別玩了,翩翩!彼麑Ⅳ骠鎺缀踬N在斐騏身上的嬌軀拉了回來!拔覀兓厝ビ迷缟虐!”
“那我回去可不可以試戴一個人皮面具?”她的瞳眸亮得有些可疑。
端木野與斐騏交換一個促狹的目光!爱斎豢梢浴!彼菩Ψ切Φ氐溃骸罢娌恢滥銥槭裁磳λ廊四樕蟿兿聛淼臇|西那么感興趣?”
兩個男人驀地輕笑出聲。
翩翩整個嬌軀突然驚愕地僵直在那里,一陣令她發毛的惡心感竄過她全身,她再也受不了地猛甩剛才那只頑皮的右手,最后終于跳起來沖到樹邊拼命嘔吐。
“嘔……”
端木野劍眉一皺,走到她身邊拍拍她因嘔吐而劇烈抖動的背部!棒骠,你沒事吧?”
他是知道翩翩的膽子很小,但他不知道她的膽子小到這種地步!
翩翩面白如紙地直起腰,可憐兮兮地搖搖頭。
“其實,我們是騙你的,面具根本不是人皮做的。你的膽子太小了!”端木野的黑眸隱含著一絲未褪的笑意。
一旁的斐騏從頭到尾笑聲都未停過。
翩翩蒼白的小臉慢慢漲得通紅,她老羞成怒地抓起端木野的手臂狠狠咬他一口。
“我再也不理你們這些臭男人了!”撂下“狠話”后,她便氣呼呼的走出樹林,當然她不忘順腳踢了那個捧腹大笑的斐騏一記。
這兩個變態的男人!
翩翩憤怒的身影走遠后,斐騏才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其實笑聲是被翩翩“踢”斷的——走到端木野的身邊,萬分同情地拍著他的肩膀道:“大師兄,你千萬別難過,娶了一個膽子那么小的嬌妻絕對不是你的錯。不過,她踢人倒是挺有力的,你想,她會不會養成習慣啊?”他今天總計被踢了三腳。
端木野只有苦笑的份。
“小師嫂氣成那樣,回去會不會罰你跪算盤呀?”斐騏又想起了一個值得擔憂的嚴重問題!八ǔR淮未蟾艜䴕馍隙嗑?”
“不知道,翩翩從未對我發過脾氣!倍四疽捌鋵崫M擔心這只喜鵲“變臉”,搞不好她回去就哭給他看——不用搞不好,她回去一定滿腹委屈地猛掉眼淚,因為這只喜鵲根本不懂得拐彎抹角,她會把喜怒哀樂全都自然直接地表達出來,可喜的是她心中沒有永遠的仇恨。
換名話說,翩翩嚎大哭,掉完眼淚后,就會立刻跟他有說有笑的,完全忘記她才剛剛哭過。真是單純!
“怎么辦?”
“我回去哄哄她,應該就沒事了!倍四疽耙桓焙苡行判牡哪。
斐騏點頭。“走吧!我肚子餓了!
于是,兩人便悠然輕松地晃回“未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