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文兒的奶娘聊了一會后,浦采玉見時辰差不多,于是,走到床前解開文兒的穴道,等待小男孩慢慢蘇醒過來。
“浦婆婆,文兒真的不要緊嗎?”杜月娟那清秀的臉上有掩不住的擔憂!八撕镁绵!”
文兒的奶娘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寡婦,自從她丈夫、兒子死于一場意外后,她就把所有的心思全投注在文兒身上,對他疼愛得不得了。
“你放心好了!逼植捎癫粎捚錈┑匕参克
“浦婆婆!蔽膬赫A苏@Щ蟛话驳难垌D過頭去開始尋找他父親的身影!暗
“文兒,別怕,奶娘在這里!倍旁戮贲s緊坐在床邊,將文兒那弱小的身體摟在懷里。
文兒躲在奶娘溫暖的懷抱中,只露出一雙骨碌碌的黑眸!暗?”
“小王爺晚一點會來看文兒,所以,文兒要乖乖聽話喔!”杜月娟揉了探他的小腦袋,心中早已把文兒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了。
“好。”文兒露出燦爛的笑容,點頭如搗蒜地答應。
自幼體弱多病的身子養成文兒乖巧的性子,讓杜月娟非常好帶,但也使他失去了小孩子特有的活潑,這是比較讓人惋惜的一點。
“那你把婆婆手中的藥液服下去,文兒!逼植捎駨膽牙锬贸鲆恢恍∏傻乃幤,放在杜月娟的掌心,示意她喂文兒服下。
“浦婆婆,這是什么藥?”杜月娟警覺地望著手上的藥瓶,她雖然和浦采玉相談甚歡,但是,并不清社她的來歷和為人,要她喂文兒喝下這種來路不明的藥,是不是太貿然了一點?
“問得好!月娟!币粋不悅的嗓音從門外響起。
只見李承曄沉著一張英氣勃勃的俊臉跨進屋內,忿忿地質問浦采玉!澳銥槭裁匆膬悍履愕乃?”
這老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圖?
浦采玉無辜地聳起那雙純白得不含半根雜毛的雪眉,不答反問:“你知道文兒的身體為什么一直那么虛弱嗎?”
李承曄皺起了眉頭!按蠓蛘f文兒是先天不良,所以,才會動不動就生病,有什么不對嗎?”
他們請的大夫都是京城中最頂尖的,而且,也問過不少各地的名醫,他們的診斷一致,應該不會有誤才對。
“庸醫!”浦采玉暗暗嘀咕一聲!爱斎徊粚Γ膬旱纳眢w跟一般健康的小孩沒什么兩樣!
或許是她喜愛研讀書籍的緣故,所以,她各方面都涉獵得比尋常人多一些,才會一進門就發覺了不對勁。
可是,那些大夫花了畢生的工夫在研究醫術,應該多多少少看得出文兒的病不單純才對,他們為什么還裝聾作啞呢?難道就因為怕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被外人笑話嗎?
嘖!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你在暗示什么?”李承曄的黑眸閃了一下,想起了她在下午時的神秘口吻。“你有話就直說吧!浦婆婆,用不著拐彎抹角!
浦采玉整理了一下思緒,有條不紊地啟口。“文兒的病是香爐內的薰香所引起的,他中了一種慢性毒香!
“慢性毒香?”杜月娟驚駭地倒抽一口氣;而文兒則睜大雙眼,似懂非懂地依偎在她的懷中。
李承曄快步走到擺放香爐的桌子前,挑起一抹粉末湊到鼻端輕聞。“你說這玩意兒有毒?”
難怪今天下午她澆熄薰香之后,他突然感到精神氣爽了起來,原來是這些香粉搞得鬼,不過,他剛剛嗅了一下,并沒有聞出什么怪味,只覺得它的味道比平常的香料濃郁一些而已。
“那玩意兒沒毒,但是,只要它的香味與外頭的花香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種慢性毒香,如果長期聞下來,足以耗損一個人的精血,使一個原本健康的人莫名其妙地萎靡不振,最后慢慢置人于死!
既然決定揭發此事,浦采玉就沒有隱瞞的道理,所以,她毫無避諱地全說了出來,一點都不擔心會招致什么樣的后果。
即使杜月娟的嫌疑最大,極有可能就是下毒的人,但浦采玉還是愿意相信她愛護文兒的那份心,她不可能是下毒的人。
“天殺的畜生!”李承曄握緊了拳頭,怒不可遏地咆哮。“月娟,這些薰香是打哪兒來的?”
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股殺人的沖動一一一他非得宰了那個折磨文兒的畜生,為文兒報仇不可!
李承曄的怒吼聲立刻把文兒嚇得眼淚直流。
“別哭……別哭……”杜月娟連忙輕哄文兒幾句,才把他的眼淚哄住了,然后,她鎮定地回答李承曄的問題。“通常是由府里的丫環負責添加香料,至于什么時候用了這種香料,我也記不清楚了。”
“去把那名丫環喚來!崩畛袝习逯粡埑舻冒l黑的俊臉下命令,恨不得馬上揪出那個下毒之人。
“是!
“等、等一下!逼植捎衤肱牡亟凶《旁戮!澳阆炔灰鋈ィ戮!
“為什么?”李承曄那對冒出火焰的眸子死命地瞪著浦采玉瞧,只差沒在她的皮膚上燒出個洞來。
浦采玉不為所懼,臉上露出的是幾絲的無奈。
“小伙子,冷靜一點,這件事最好暗中調查,不要張揚出去,以免打草驚蛇。”
他是不是急昏了腦袋?怎么如此簡單的道理還要她提醒他?
李承曄一震,縱使不甘愿,也只有按捺下滿腔的怒火。“算了,月娟,你不用去叫那名丫環了!睂τ谄植捎竦哪苣停F在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不得了,她不但武功高強、樣樣精通,更難能可貴的是她養晦蹈光、反璞歸真,全身上下沒有半根狂妄自大的骨頭。唉!這位老人家真是教人欽佩。
“是!倍旁戮曜呋卮策,一邊將文兒那弱小的身體重新抱回懷里,一邊忐忑地詢問:“浦婆婆,文……文兒還有救嗎?”她不是不想趕快抓到那名下毒的人,但她認為當務之急應該是先醫好文兒。
浦采玉望見文兒那張怯怯的蒼白臉蛋,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放心好了,只要文兒喝下你手中的解毒靈藥,就能解開他所中的毒,此外,老身已經派人回去請小妹過來幫忙,順便檢查文兒身上是否還有余毒!
目前她比較擔心的是,“毒玲瓏”浦丹曦肯不肯乖乖幫忙?
依她邪氣刁鉆的個性,她如果不乘機興風作浪、大玩特玩一下,她不就叫“毒玲瓏”了。
杜月娟聞言,小心翼翼地拔下藥瓶的木塞,頓時,一股濃烈清新的異香彌漫了整間寢房。
“好香喔!”
“文兒,聽爹的話,喝下瓶子里的藥。”李承曄直接采取命令的態度,壓根沒想到要哄小孩子。
幸好文兒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孩,只要能得到他爹的關注,他就樂得要命了,哪會計較那么多?
“好,爹!蔽膬汗緡9緡R豢诤裙馑幤績鹊闹,喝完以后,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昂煤煤揉福∑制牌,文兒還要!
“文兒不能一次喝太多,婆婆明天再拿給你喝,好不好?”“玲瓏閣”什么沒有,就是這些瓶瓶罐罐最多了。
“嗯!”文兒露出可愛的笑容。
“謝謝你!浦婆婆!崩畛袝现孕牡馗兄x她,若不是她一眼就識破敵手的“毒計”,只怕文兒遲早會被這種陰狠的毒香折磨致死。
浦采玉意外地瞟了他一眼!安挥每蜌,小伙子。”
這死硬派的家伙不是很討厭她嗎?怎么這會兒變得這么有誠意?該不會是嘴巴突然歪了一下吧?
兩天后。
文兒已經能夠活蹦亂跳,四處跑透透了,不過,他最愛纏的人不是奶娘,也不是他最崇拜的父親,而是那年紀足以當他奶奶的“浦婆婆”。
一夕之間,浦采玉成了王府中最受歡迎的人,不但下人把她當成神明一樣膜拜,就連老王爺都對她感激涕零,甚至當著她的面流下兩行老淚,嚇得浦采玉當場呆在那里,不敢動彈。
如果以上的情況還無法讓她冒出雞皮疙瘩,那么李承曄的轉變,則徹底辦到了。
天!她從來沒見過這么煩人的家伙!
他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亂了,竟然整天粘在她這個老太婆身邊,加上他的小翻版文兒,她簡直一點自由也沒有。
像現在,她前一刻還在房里午睡,下一刻已經莫名其妙被某人拖到練功房了,這還不打緊,最恐怖的是他們父子倆居然一臉期待地盯著她。
誰來救救她?
“有什么事嗎?”浦采玉淡淡地問。
有時候裝傻可以省下一堆麻煩。
“浦婆婆,你要是覺得整天悶在府里很無聊的話,這間練功房可以隨時供你使用。”
李承曄大方地揮了揮沒有任何擺飾的練功房。
浦采玉微微一笑,非常客套地推辭。“不用了,反正,老身這把老骨頭早就練不動了。”
李承曄依然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凹热黄制牌挪幌雱,不如由我下場練幾招,然后請你指點一下,好不好?”
話-說完,李承曄飛快地跳入場中,打了一套虎虎生風的拳法……
“等--”浦采玉瞪著一雙錯愕的眸子,最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她早就知道這家伙覬覦她的武功很久了,所以,才會一直纏著她不放,她只是沒想到他會這么“積極”--事實上,應該說是厚臉皮,害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唉!算了,她認栽了。
等一下她就隨便傳授他幾招,當作是可憐他好了,想要擺脫一個麻煩人物的糾纏,總得付出一點代價吧!
“浦婆婆……”文兒撒嬌地拉著她的手搖搖!拔膬阂蚕胍獙W武功!
浦采玉眨了一下眼眸,好奇地問:“文兒為什么想要學武功?學武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耶!”奇怪!為什么不論大男人、小男人都對學武這么感興趣?連一個六歲的小男孩都逃不過它的魅力。
“文兒想跟爹一樣威風,把敵人打得哇哇叫!蔽膬撼炜論]舞了幾下拳頭,小小年紀就立下了偉大的志愿。
哦!文兒想學那個“肉腳”!
“文兒,你還是多吃幾碗飯比較實在。”浦采玉拍拍文兒的頭頂,非常婉轉地建議他。
文兒有如鴨子聽雷般張圓了小小的嘴巴,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捌制牌,文兒現在不餓!
浦采玉哭笑不得地咬著下唇,她不怕被人瞧見她那稚氣的小動作,因為,場中那個傻瓜還在專心地打拳。
“文兒,婆婆可以教你武功,可是,你不能喊累喔!”其實,收個弟子來打發時間也挺不錯的。
“好耶……”文兒開心得手舞足蹈。
浦采玉耐心地等待文兒平靜下來,才開始教導他扎馬步。
不久,李承曄便興匆匆地跑過來。“浦婆婆,你覺得我這套拳法怎么樣?”豆大的汗珠淌下他的額際。
浦采玉退了一步,深怕被他的汗水濺到。
“還可以!彼缓靡馑颊f得太明白,免得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李承曄當然沒有這么容易被她敷衍過去,他卯足了勁繼續追問:“那浦婆婆認為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浦采玉沉吟地蹙起白眉,既然他堅持要知道自己招式上的缺點,她干嘛替他想那么多?
“這套拳法剛猛有余,巧勁不足,一旦被對手先發制人,你將失去反擊的能力,只有認輸的份!彼餍詫嵲拰嵳f了。
“有道理!崩畛袝瞎緡佉宦,不得不承認浦采玉真的有一套,因為,他從未想過那個問題,她的話確實引人深思!“浦婆婆,你可不可以想辦法改善這套拳法?”
浦采玉忍不住嘆息出聲,直截了當地順了他的心意!鞍!與其絞盡腦汁想辦法,不如教你一套新的拳法來得快速!
“謝謝浦婆婆!敝灰娎畛袝厦奸_眼笑地咧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然后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婆婆,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浦采玉差點被他那燦爛的笑容炫瞎了眼眸!靶』镒,你想學什么?”其實,這家伙笑起來滿好看的。
“如果可以,希望浦婆婆能教我一套槍法。”李承曄喜出望外地請求,他壓根兒沒想到還有選擇的機會。
臨陣殺敵,當然是長槍適用了。
浦采玉贊同地頷首,就事論事地上前捏了捏他的臂肌、胸肌幾把。“嗯!你的體格練得不錯,確實適合學槍法!
原來這種硬邦邦的感覺就是男人的身體!果然和女人相差甚遠。
李承曄似乎沒有察覺她那明顯的吃豆腐舉動。
“浦婆婆,你有學過槍法嗎?”他不免有些好奇地問,通常習武的女人是不會練過于陽剛的武功,例如刀法、槍法之類。
浦采玉點了點頭!袄仙碓鴮W過幾個月!
她走到一個擺有各式武器的架子前,拿起一柄長槍隨便要了幾下,肅殺之氣立即充斥在房內。
李承曄感興趣地亮起黑眸,同時嘴角勾起了大弧度的笑容。
“哇!浦婆婆好厲害喔!”文兒那崇拜的雙眼瞬間瞪得又大又圓,像小猴子一樣在地上興奮地跳來跳去!拔膬阂惨獙W、文兒也要學……”
浦采玉停下動作,泰然自若地瞟向李承曄!斑@招可以嗎?小伙子!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教他一套最高難度的槍法,讓他嘗一嘗受挫的滋味,也許他就沒有時間再在她旁邊打轉了。
“當然可以。”李承曄笑得嘴巴都快要裂開了!捌制牌,你的武功真是太可怕了!”
浦采玉微微一笑,這家伙的神經倒是挺大條的,他若是知道將來的苦難,不曉得還笑不笑得出來?
“你看仔細了。”
浦采玉陡然舞起手中的長槍,即使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是,森冷的槍芒依然激烈浩大,在她的四周旋環飛繞,霍霍的槍光由疏而密,愈滾愈急,仿佛要撕裂天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