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匡云西而言,它比三十年更漫長難熬。
因為偷帶印秋芙出門,導致她受傷而回,他被罰三日不準見她。
初始,他還想,反正他得為她運功逼毒,總是見得到的。
怎知大雜院諸人防他若防賊,每一運功完畢,他們就手腳棍棒齊來將他趕出房間,硬是不準他見她一面。
這還有沒有天理?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好吧!冒牌的,但他們兩情相悅啊!
他發火,卻還是拚命忍耐,他們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了不起等夜半三更、眾人皆眠后,他再悄悄摸進她房里,照樣能與她耳鬢廝磨、氣息交纏個痛快。
他一點也不擔心那勞什子爛懲罰,真的。
只不過他忘了一件事。秦冰跟隨他多年,旁的沒學到,卻把一副天真脾性磨得精悍冷厲,而且,秦冰對他的個性知之甚詳。
因此她干了件了不起的事——白夜隨侍印秋芙身側,連吃飯、上茅廁都不曾稍離,害他整整三日別說與印秋芙談情說愛了,連問聲好都難。
太過分了,他們到底把他當成什么?
“罪人!”這是當時眾人給他的答案。
可憐的匡云西面臨千夫所指的窘況,只得哀怨地認罪,摸摸鼻子、乖乖接受處罰。
只是見不著她的日子好煩悶,他干脆上街打零工,仗著一身高強武藝,保了趟短程鏢,銀子入袋,他終于有錢買下日前在街上所見,那塊銀光閃爍的貂皮了。
今天刑期屆滿,他很快樂地著新買的禮物會佳人去也。
“芙妹!蹦锹曇暨會飄呢!“?”他在印秋芙房里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穆天云。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尤其這兩個男人間還夾著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那情況可就更精采萬分了。
匡云西瞪著穆天云!澳銇砀墒裁?”口氣惡狠狠的。
“云哥!庇∏镘角牟揭平!澳鹿邮莵頌槿涨暗氖碌狼傅!
穆公子?瞧這景況,印秋芙還不知道穆天云就是她的正牌未婚夫嘍!匡云西稍微放下心來!霸缰啦辉撈圬撊,何必做了再來道歉!”他對穆天云的懦弱可厭惡了。
穆天云瑟縮了一下,他對匡云西有著深深的畏懼,可能的話,他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匡云西,但姊命如山,他不得不從!澳莻……秋妹,我……”聲音越來越小,在匡云西殺人的目光凝視下,別說表白了,他連呼吸都快不行。
“穆公子怎么叫我‘秋妹’?”她疑問。
“因為……”嗚,他不玩了,他要回家啦!雖然印秋芙長得還滿漂亮的,但她畢竟是個瞎子,為了一個瞎子把命丟,怎么算都不值。
“穆公子,你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地,教她好生不解。
“我……”救命啊!匡云西又瞪他了,誰來救他,爹、娘、姊姊,救命哪!
“穆公子?”她又喚。
穆天云拚命搖頭,好可怕,他受不了了!皩Σ黄,我想起家里還有些事,先走一步。”連“再見”二字他都來不及說,就像背后有鬼在追似地,他奔得飛快。
匡云西對著他的背影鬼臉。膽小鬼,活該你沒有老婆。印秋芙是不可能讓的,你就哪邊涼快,哪邊閃吧!
印秋芙黛眉輕蹙。“這位穆公子真是奇怪,在你進來前,他明明說有要緊事要跟我談的,怎么一下子就跑了?”
“誰知道呢?或許他是個瘋子!彼柤,撇得可干凈了。“瘋子的言行,正常人是無法忖度的!
“其實穆公子本性不壞,上回其他三人欺負我時,他還攔阻過他們。”
“那你的臉怎么還會腫得不成人樣?”
“?”她緊張地雙手捧住嬌顏!罢嬗羞@么難看嗎?”
糟糕,說錯話了。他無措地搔搔頭,吶吶言道:“還好啦!絕代佳人就算少了三分艷姿,總也還是個美人!
“你在說什么?”她給逗得笑了出來。
見她開心,他就高興了!皠e說這個了,我有東西送你,閉上眼。”他本想獻寶。
她噗哧一笑。“我本來就看不見,閉不閉眼有差嗎?”
唔!他用力揍了自己腦袋一下。該死的,今天怎么老說錯話?他平常沒這么笨的,雖然也沒聰明到哪兒去!澳恰懔耍阕约好!”他把銀貂皮塞進她懷里。
她嚇了一跳,怔怔接過,入手一陣綿軟,搔撓得人掌心暖呼呼,這是……上等毛皮的觸感。
“這是塊銀貂皮!彼忉。
她更驚!澳阍趺唇o我如此貴重的東西?”銀貂稀有,它的毛皮可值不少錢呢!
“快冬天了嘛,我瞧你好像沒什么御寒衣物,剛好日前在市集瞧見有人販售毛皮,價錢還挺合理的,就替你買了塊,裁成皮襖,你冬天穿著就不冷了!
毛皮在她手里散發著溫度,從掌心暖進心底。
匡云西從不是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人,但他總是替她想得周到,常常,享受著他的體貼,她不免自問,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珍寵?會不會一覺醒來,發覺一切不過是場夢,他與她終成陌路?
想到有一天她可能見不著他、碰不著他也感覺不到他,身子不期然地顫抖,一股濃烈的酸澀感涌上眼眶。
瞧見她泛紅的眼,匡云西大吃一驚!澳阍趺戳?”他粗手粗腳將她擁進懷里!笆遣皇悄睦锿矗炕蛘哌\功逼毒后的酸疼還留著?我幫你揉揉!
她搖頭!拔摇芎谩!敝皇侨滩蛔∵煅。
“很好怎么會哭?”她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突如其來的落淚讓他慌了手腳。
“真的!彼呐乃氖。“我只是很開心,謝謝你對我這么好!辈还芪磥砣绾,今朝他的柔情,她將永記心底、一世不忘。
“原來開心是用哭的!”他第一次發現,真想一頭撞壁去,耍人嘛!
她又抽噎了兩聲,輕笑了開來!斑@塊毛皮,你打算親手剪裁、縫制?”
“咦!秦冰告訴你我會裁衣制鞋?”
“嗯……”以為他會不好意思,因此她說得很小聲。“她也說了,你會繡花織布!
誰知他根本不當一回事。“何止喔!我還會放牛牧羊、打獵捕魚、筑屋造堤……樣樣難不倒我!焙茏院浪频摹
引得她輕笑連連,似風吹銀鈴,聲聲悅耳,繞梁三日不絕。
瞧她嬌態憨然,他心頭一動,情不自禁低下頭,輕吻那紅潤的櫻唇。
銀鈴笑聲頓停,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代之而起;怦咚、怦咚、怦咚……在這小小的臥房里織起一張旖旎情網。
房內兩人無一幸免,一起墜落向網內最深處。
* * *
雖然穆天嬌警告過穆天云,別再跟鄭、余、楊三人來往,他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而穆天云自己也知道鄭、余、楊三人,只是利用他的家世背景作威作福、吃喝玩樂,他們根本不當他是朋友,否則不會在危急關頭棄他于不顧。
可當他搞砸穆天嬌要求帶回印秋芙的命令,又被匡云西嚇得半死后,除了幾個惡友,他又能去找誰?
“楊兄、余兄、鄭兄!痹诒镜刈畲蟮那鄻氢t院找到三人,穆天云怯怯地喚了聲。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穆少幫主!”冷冷嘲諷出自矮胖的楊公子之口。“今天怎么有空出來,不是忙著娶嬌妻?”
高瘦的余公子放聲大笑!耙粋瞎眼婆子也叫嬌妻,別笑掉人家大牙了!
“瞎不瞎是無所謂啦,反正穆少幫主有錢,大可請上百個傭人來服侍他的瞎子老婆,只是……”留著兩撇小胡子的鄭公子輕蔑道!澳銈兌歼記得吧!數日前在溫泉池畔見到的景象,一個好人家的閨女會三更半夜衣衫不整,跟個男人在野地里幽會?”
“這不是存心讓穆少幫主戴綠帽子嗎?”一名妓女說。
“也許連兒子都有嘍!”楊公于撇嘴。
“正好讓咱們的穆少幫主當個現成老爹。 庇喙釉捯宦,登時引起哄堂大笑。
倒是穆天云給說得面紅耳赤,又羞又怒。
“你們……你們怎么知道秋妹的事?”穆天嬌明明答應過他,若印秋芙的眼睛一生無法復元,她就不強迫他娶妻,只待取回下聘信物,婚約一事立即作罷,不再提起。
不過他還是會盡力照顧印秋芙啦!畢竟她變成這樣,他也很心疼,只是不能因為憐惜,就要他娶個累贅回家!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你以為呢?”鄭公子瞪他一眼!澳愕暮么箧⒁辉缇团軄砭嫖覀,別再與你來往,以免誤了你婚期!
穆天云氣得渾身發抖。穆天嬌竟敢背信,害他在朋友面前丟臉,他……他就再出門玩一個月,看穆天嬌怎么對幫內眾長老護法交代!
“你還是快點回家去吸你大姊的奶吧!”余公子扮個怪模怪樣的吸吮姿態,當下把一伙人惹得笑不絕口。
獨穆天云紅著眼眶。“我……我不會再回去了。”
“不回去,那你的親親好老婆怎么辦?”鄭公于揶揄他。
“那種傷風敗俗的女人,誰要娶她?”穆天云恨恨開口。
楊、余、鄭三人互覷一眼,不約而同起身,走到穆天云身邊,攬住他的肩。“對嘛!朋友好比手足,夫妻如同衣服,為了一件爛衣服,連好朋友都不要了,值得嗎?”
穆天云拚命搖頭!爱斎徊恢档。”
“是吧,除了我們以外,誰會真心為你著想?你大姊再能干,也是個女兒家,早晚是別人家的人,到時顧她相公都不夠了,哪有時間顧到你。她只想隨便找個人跟你湊和了,她也了了一樁心頭事,所以說,她的話你絕不能信!编嵐由縿铀。
穆天云正在氣頭上,哪辨得出是非真假,人家隨便說,他也隨便信了。“你說得對,以后我再也不信大姊了!
“你能想通那是最好的!睏罟宇h首笑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平白放過那對狗男女,竟敢讓你戴綠帽子,我們一群朋友都很為你抱不平啊!”
“一定要給他們好看!庇喙痈匡L點火。
“可是……””說到報仇,穆天云是沒意見啦!但想起匡云西,他腿都軟了,又如何報復?“還是算了吧!反正我又不娶她,頂多就當不認識這個人嘍!”
“這怎么可以?”鄭公子義憤填膺的!跋胍幌,你們穆家何等威風,讓人這么搞法,所有的臉都丟盡了,你爹娘泉下有知,也會死不瞑目的!
穆天云這人雖膽小懦弱又沒用,唯一的優點是:尚知尊敬長上、孝順爹娘。因此一聽這話,臉色全變!澳窃撛趺崔k?”
“放心,有關這點,兄弟們一定會幫你的!编、余、楊三人同聲大笑。
穆天云也跟著笑。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好靠山,但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呢?
* * *
雖然不久前,匡云西因帶印秋芙外出,導致她受傷,而被罰三日不準見她,經過了一段刻骨銘心的痛苦歲月!
但他始終沒放棄攜她出游的想法。
他是有把握治好印秋芙,但世事無絕對,萬一中間出了錯呢?中毒這種事非同小可,她還是有可能終生失明。
果真如此,難下成她要在屋里躲一輩子,永不出門?
這樣太奇怪了,也不自然,他希望她能夠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見見”這多采多姿的世界。
不過他不敢再騙她出游了,以免她對外界的印象越來越差,總有一天,她會怕得連床都不敢下。
一定要想個法子哄得她自愿與他外出,可……有什么辦法呢?
“芙妹,我想去買縫制皮襖的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試問。
“不要。”印秋芙回得爽快。
他扁了下嘴,卻不死心!奥犝f縣里第一酒樓,從中土請來一名大廚,手藝出神入化,我帶你去品嘗品嘗好不?”
“不好。”她連搖了三下頭。
他再接再厲!敖裉焓鞘屑淖詈笠惶,聽說熱鬧極了,出去走走如何?”
她繼續搖頭。
好泄氣,可他真不想放棄!拔摇
“云哥!彼龘尶诮財嗨脑!澳銥槭裁捶且页鋈ゲ豢桑咳裟切┦虑檎孢@么好玩,你可以自己去!彼粋瞎子跟著他只會礙手礙腳,她不想讓自己顯得更悲慘,因此斷然拒絕。
“但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啊!”有點耍賴,卻是他的真心話。形單影只多無聊,出游有人相伴才好玩嘛!
他的話入她耳里、蕩進心底,激起千層浪。就是想在一起,沒有理由,不過是單純的想望、思念,與難舍難分罷了。
她低垂螓首,藏在袖里的小手微微發顫!翱峙挛腋阋黄鸪鋈,會絆住你,這樣也沒關系嗎?”
“你在說什么?”他激動地攬住她的腰!拔疫怕你不想與我牽扯太深呢!兩個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永遠順順利利?今天我絆你、明天你伴我,不管是妨礙還是陪伴,不都是一種甜蜜?”
她深吸口氣,可以清楚聽見心跳狂奔已然失控。為了他的深情,她鼓足勇氣,慨然應允。
“好!”她說。
“什么?”她答應得太快,他反而呆住。
“我跟你一起出門!彼髦∷氖。如果他不嫌棄,愿意與她攜手一生,那么她也愿童。
“真的?”他大喜過望。
“莫非你不想?”
“不不不,我當然想,我……”他樂得都語無倫次了!拔覀冞@就出發!
“云哥。”她反握著他的手,呢喃自語。“不管你是誰,未來變得如何,我發誓,一生都會努力去愛你!边@是她突破女性的矜持,一輩子難得一次的大表白,但可惜,他樂瘋了,沒聽見。
“你叫我嗎?”他問。
她抿唇,笑聲如銀鈴悅耳。啊!這個男人總在不該粗心的地方特別大意,真不知他是聰明還是笨,可她卻好喜歡、好喜歡他。
不曉得改日他發現今朝錯過什么后,會不會后悔?她有些壞心眼地偷笑,卻還是沒打算說出實情,想看他瞠目結舌的呆樣。原本冷靜含蓄的個性在遇見他后,也一點一滴被改變了。
* * *
闊別數日,重臨市集,說印秋芙不緊張是騙人的。
日前在這里發生的不愉快一點一滴在她心底蘇醒,冷汗悄悄滲出皮膚,濕了一身雪白衫裙。
她會不會再闖禍,成為市集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會不會再碰到調戲、并毆打她的三名男子,再一次遭遇生死關頭的危機?
她好怕,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拖著千斤磐石那般沉重。
忽爾,她雙腳一軟,軟弱擊潰堅強,她就快倒下去了。
“累了嗎?”匡云西低沉的嗓音柔柔傳來。“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他微使勁,攬住她的腰。
“呃!”印秋芙整個人倒向他懷中,一股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是專屬于匡云西的體味。
一直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很陽光、充滿青草香,又帶著些微的汗味,是努力工作者才會有的。
她看不見,所以只能靠想像,描繪出他在太陽底下揮汗奮斗的模樣,頎長結實的身軀像山一樣穩靠,瞬間,她心底充滿安全感。
冷汗止了,發抖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正常,她重新站直,突然覺得剛才的憂慮很愚蠢。
就算市集里有眾多的人、無數的聲音、混雜的氣味又如何?她根本無須一一辨明,她應該、也必要去認出的,只有一個他。
“我沒事!币匈嗽谒靥牛p笑!皫胰デ魄曝準勖さ臄傋雍脝?”
“?”她變得也太快了吧?剛才不是還一副要昏倒的模樣,轉瞬間便振作起來,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澳愦_定沒事?”
她掩唇,卻掩不住成串銀鉿淺笑!拔覄倓偘l現一件事!
“什么?”
她對他招手!澳氵^來一點我才告訴你!
他湊近她。
她附上他耳畔低言。“只要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他整個人呆如木雕。剛才她有說什么嗎?她……他……她他她……不行,他一顆心全亂了。
直到她更愉悅的笑聲喚醒他!安皇且フ夷莻毛皮販子?”
匡云西驚飛到九重天上的神智被狠狠拉下!澳恰莻……芙妹,你剛剛是說什么?”
“找那個毛皮販子?”她使壞。
“不,更之前的!彼芫o張,一顆心快蹦出胸膛了。
“你靠近一些我才告訴你!彼f。
“不不不,再后面那一句!
“我是說,你過來一點我再說!
“我知道,但我想……”
“算了。”真不知他是夾纏到哪里去了?她索性拉過他的頭,輕言。“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币徽f完,她輕靈地躍離他身邊。
換作以往,離開他絕對是她畢生最恐懼的事。
可如今,她體會到他們兩人的命運已緊緊交纏,恐懼淡了,變成幸福。
這回,匡云西總算將她的話完整收進心里。
他快一步追上她,抱住她的腰!败矫,我真是太喜歡你了!本驮诮值勒醒,當著滿市集的人,他大聲出心頭最深切的愛意。
“云哥!”耳畔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腦袋里爆炸,她羞得無地自容,只能將螓首深深埋進他懷里!拔覀兛禳c回家吧!”
“為什么?你不是要找那個毛皮販子?”他半抱半擁著她走。
這男人腦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她快被他搞瘋了!安徽伊恕⒉徽伊,我想要回家!眮G臉死了。
“可是已經到了。 彼慌商煺。“看看再走嘛!”
“不看了!彼昧Τ吨囊滦。
他簡直鈍到無可救藥了!澳嵌嗫上?”
“云哥!”她氣急敗壞!澳憔烤怪恢垃F在是什么狀況?”
他歪著頭想了一下!笆裁礌顩r?”
“羞死人的狀況,全市集的人都在看我們!彼殳偭恕
他一臉不解!澳阌挚床灰姡趺粗?”他移動目光,四下望了望,還真的咧!他與她幾時變成眾人注目的目標了?
“那些視線都要把我刺穿了,誰會感覺不出來?”
“我就沒感覺!毖劬﹂L在人家身上,愛看就讓他們去看嘛,有什么關系?
她氣炸了,揪住他耳朵,雖然看不見,但下手倒挺準的。
“我要回家,立刻。”她吼。
他整個人一呆,沒見過她如此生氣,他登時一慌!昂煤煤茫覀兓丶!边B這段路他都是抱著她走。
印秋芙掙脫不開只得由著他,卻在心里暗暗發誓,四十九天內絕不再出門。不知道經過四十九天,這些流言能不能淡化干凈?唉呀,真是討厭死了。
兩人自顧自想著心事,沒注意到身后兩道若有所思的目光直追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消失。
那是穆天嬌,她一臉凝重!拔沂遣皇窃撟龀鲆粋選擇了?”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海盤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