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哐當!哐當!
一響一響,槌子鑿木輪的扎實聲,宛若晨鐘般回蕩在懷抱寬闊、空氣清新的山間,喚醒了山中萬物,也喚醒了茶鋪后頭小屋里的玉棠兒。
“呵……”伸個懶腰,玉棠兒離開那已經頗能習慣的木質床鋪,走出屋外,佇立在門前;她望住不遠處正忙著將馬車恢復作用的三人,車夫和兩個該是茶鋪里找來的幫手。
昨兒個她實在累,所以連什幺時候投宿茶鋪也不知曉,今早更是一覺睡過頭,甚至連小芽苞都比她醒得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又動動全身上下的筋骨,它們不但喀嚀喀嚀地細細作響,而且還泛著隱隱的酸痛,仿佛在告訴她:縱使是神仙,化作凡人后就也得聽從它的意愿,它才是老大。
揉揉仍惺忪的眼,望了四周一圈。
記得路恭臣說,到他的家鄉臥仙村得翻過一個山頭再走上半天路程,那幺今天午后,該可以到達目的地了吧?
移動腳步,她才想找那在狀元府做事已有一段時間的車夫問問,身后就傳來一聲馬嘶,和小小聲的對談。
“狀元老兄,為什幺你不喜歡美人,獨獨愛花?”是小芽苞,只是……他怎生挑的問題?
挨向屋邊,玉棠兒見著屋后泥地上的兩人,路恭臣正替馬匹刷著馬鬃,而問著讓她滲汗問題的花精則蹲在地上,抬眼望他。
又刷了馬鬃兩下,路恭臣看向蹲地的人,笑道:“我怎幺覺得有時候你比棠兒聰明?”
小芽苞比她聰明?說的什幺話!居然在她背后說長道短起來了!玉棠兒不禁提耳密切注意。
“我比大仙……聰明?”呵呵!這話可將他捧上天了!花精低頭捂嘴竊笑,不過一會兒,他又抬起臉,收起笑容!安挪唬笙缮现煳、下通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是傻小子,安能比?”注意到玉芽有章法的遣詞用語,路恭臣懷疑,卻未點破,又夸贊道:“無論現在如何,你將來該也能跟你家大仙一樣!
損了腦兒的娃兒,說話怎能如此有條理。他早對這點存疑,有時他根本是佯裝的。
不過說出無益,所以至今他們安于現狀。
“呵呵!是真的嗎?”如果這百千年里有可能,他恐怕真要笑咧嘴了。
因為每個花精最最希望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和海棠花神一樣,位列仙班,受大家景仰嘛。
路恭臣一句話哄得他全身飄飄然,可所幸還有自知之明,他再次撫平頻頻竊笑的嘴巴,又問:“其實我覺得您和我家大仙還挺合適的!
什幺?這小子居然又說這渾話了!玉棠兒心頭雖驚,但還是忍不住想聽聽路恭臣的回答,于是她的耳朵又拉得更長些。
“我和棠兒?”
“嗯嗯。”點頭如搗蒜。
手下忙著將一桶粱秣置于馬首前,讓馬兒止饑,而后他正色問:“你怎會這幺覺得?”
“我怎會這幺覺得?”這幺明顯,誰都看得出來!拔仪茽钤闲帜揪拖矚g咱家大仙,要不然您怎會和大仙睡一起?”
這事非同小可!神和人,呵呵!是神和人喔!他小小頭顱里正打著某個主意。
整整一個晚上,她都沒察覺有什幺怪異處呀,呃……雖然她始終是處于熟睡狀態,可小芽苞要有發現,也應該……
“睡一起?”路恭臣嘴邊噙笑。
“就是!我親眼瞧見的!毙∈秩o,像抓到什幺把柄似地。
“昨晚我是和她睡一起!甭饭С紦嶂R背,笑道。
玉芽興奮地就要大笑!澳恰
“可是中間還躺了個你。你忘了,這茶鋪不是讓人打尖的地方,昨天是因為我們一行無地方歇腳,所以茶鋪的老爹才好心騰出一間小屋讓我們歇一宿,床榻還算大,就勉強擠三人了!边@小娃兒腦袋里有著什幺盤算,他可也還能明白個幾分。
“這……”但他明明早醒了,卻一直拿眼瞧住他家大仙,還賴了好久才起身,這可不假啊。
唉唉,罷了,這個他一定也不會承認,要賴計劃失敗,小芽苞泄氣地垮了肩,但轉眼,他又忙振作“喏,別說我小沒頭腦,我可清楚,狀元兄您心里還有主意的!
“哦?什幺主意?”將周遭東西整理妥當,路恭臣準備要讓馬匹歸位,等會兒用完早膳就要啟程,約莫再走個半天,午時就能進入臥仙村了!澳阕屛壹掖笙裳鹧b您的未婚妻,除了是要將路大娘拐回狀元府,一定還有其它目的對不對?”什幺目的他不曉得,可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盯住花精一張機靈的臉,路恭臣就算想把話藏到最后、此刻卻也不自覺要喃喃出口:“……我是別有目的!
“我就知道!呵呵!什幺自的,您告訴我,我不會去告訴我家大仙的!”驀地,他雀躍不已。
路恭臣唇角輕揚!拔規嘏P仙村老家,除了要討我娘歡心之外,還有……”
“姑娘,起身了怎沒告訴咱?咱好讓咱家婆子幫你準備水妹妹臉呀!币坏览下暎莺蓠斄苏劬珪耨雎犅饭С荚挼挠裉膬阂惶。
她猛然轉身,面對身后的一老一少,尷尬地笑開臉。
“您……您老早呀,不必這幺麻煩,等會我自己找水隨便隨便就成。”
哎呀!剛剛差一點就讓她聽到路恭臣心里頭的秘密,那秘密說不定還對他們此次的任務有極大助益哩。
固然昨夜里他倆中間隔個小芽苞,但是這對不愛美人的他來說,實在是個非常大的進步了。
“這怎幺行?我們都拿了公子的銀兩了!崩羡派砗笳局那嗟馈K聿慕Y實,笑容略帶須腆,溫煦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玉棠兒身上。
她嬌俏的模樣與親切可人的氣質,是他一個野男子甚少見著的,難免心生傾慕。
想當然爾,這兩人熱情且不算小的招呼聲必然引來路恭臣的注意,他牽著馬,走了過來,而剛剛還話多多的花精,此時則將嘴兒牢牢閉緊,跟在路恭臣身后走來。
“睡飽了?”路恭臣柔聲問。
聞言,玉棠兒點點頭。
看著這一對生得賞心悅目的男女,老叟也開心。
“你們倆生得可斯文,挺適合,不像我家的……”
“人家說不定是兄妹,您說得這幺快,我好夢都碎了!”青年直腸子,話出口得快,動作也快!肮媚铮已灸镆呀泴⒃琰c備好,我帶你過去!
他笑,也只對玉棠兒一個人笑,手臂一抬,就要將她攙往茶站前廳。
“不好讓大家忙!甭饭С济M身往青年與玉棠兒中間一站。“我們還得趕路,早膳就帶在車上用。”
“?”小芽苞和玉棠兒不約而同地瞧向他。就吃頓早膳,真有這幺急嗎?他這樣子明明就像……
“棠兒,走吧,早點動身,早點到達,我娘也早一些高興。”他從青年手中帶過滿臉疑惑的玉棠兒!澳隳铮克锊皇撬哪?那他們就不是兄妹了!青年有些失望,但仍不太死心,旋即追問:“兄臺和姑娘……不是兄妹嗎?”
路恭臣回頭看,眼神里有著宣示。“她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戲碼預演?假戲真作?還是只是玩笑話來著?不過她看他卻更像是在……吃醋耶。
馬車一顛一顛,玉棠兒的心也就跟著一鼓一鼓,她想著路恭臣方才在茶鋪說的那句話,雖然竊喜,卻不敢笑出來。
直到她再度抬起頭看向路恭臣,而路恭臣也很有默契地回眼看她,他對她溫溫一笑。
不禁,她噎了喉!翱瓤取!
“怎幺了?”他幫她拍背,因為小芽苞喊車里悶,已經到車外與車夫一起駕車去了,因此棚內就只剩他倆。
“好……好了,沒事了!彼堕_朱唇哂笑。
以往都是她為了某些目的主動向他示好,今天卻換成他對她這幺溫柔,除了那抑制不住的幸福感,她還真的有些不適應哩。
“恭臣大哥,我……”
“剛剛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當著外人的面那幺說!庇裉膬何磫⒖,他倒先說了!澳阒淮饝以谖夷锩媲熬胙b我未過門的妻子,我逾矩了。”
玉棠兒聽了,連忙搖頭!皼]這幺嚴重呀,無須在意。”奇怪?他跟她道歉,她怎會覺得有點失望呢?
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以為他在吃醋,所以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臉上微現窘意,她連忙別開臉,改以拿袖隨意煽風掩飾那不自然。
只是她煽呀煽地,無意間將自己身上的香味撒了路恭臣滿面,他下意識捉住她煽風的手,她訝然看著他。
“別煽了,讓我瞧瞧你的手上他想也曉得她正生窘中!暗谝惶煲娒鏁r,你手上受的傷應該好得完全了吧?”
他掀開她遮著掌的袖,讓她生了疤的白細手掌攤在他眼前。
她還以為他捉她的手是嫌她煩哩,原來!“呵!都好了,我的痊愈力比任何人都強的!彼墒巧褡州叺泥福猛倌客烤鸵踩沼衅鹕。
“那就好!庇肿凶屑毤殞徱曀幕⒖谝槐椋銓⑺氖职不厮南ドw,專注的眼則又定向前頭的棚簾。
可玉棠兒前一刻的窘迫感,已因他自然的關心動作而消逝無蹤,現在,反倒是他顯得有些“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呀?”忍不住,她問。
其實他心腸好得不得了,只是話少,有疑問也少發問,總等人自己曝短,他才又接話。
所以莫怪人要覺得他不近人情,又冷冰冰了。
看向她,路恭臣終于也忍不住地回問:“我是有話想對你說,但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該先對我說什幺呢?”
他心里,有著對“她”的信諾,若非“她”主動,他勢必不得先開口的。路恭臣極認真地等待她的回應。
可玉棠兒卻壓根兒摸不著頭緒!拔摇f什幺?”他這幺說,是什幺意思?
難不成他早知道她和芽苞不是凡人?
不不!不太可能!那……難不成他是要她說她有那幺一丁點喜歡他?如果是這個,那她說出來該也沒什幺關系。
“如果你是要我說這個,那我說沒關系。我承認我是喜歡你,但是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可別讓小芽苞知道,要不然他可有得吵的。”她搔搔白貝般的耳,恍若涂了胭脂的唇又是一揚。
“你喜歡我?”意外的收獲,讓路恭臣不由得訝問。
“噓噓!剛才要你小聲點,怎幺又——”
怪了!她什幺時候這幺怕芽苞來著!
“你人雖然話少了點,但是心地善良,我當然喜歡歡你呀。”探了探棚簾,確定外頭沒動靜,她這才安心回過頭想將手擱下,哪知路恭臣卻穩穩地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唇邊,不讓回去……
“棠兒”
“你……”感覺到手心上頭的一處溫熱,她的心跳就控制不住地要漏了拍,頓時,燥熱更燒上了她的臉,熏紅了她的頰。
“這話,就只有你會對我說了。”
“這個……只要是了解你一點的人,都會這幺覺得的,我只是實話實說呀!彼吹盟粑贝、頰兒更絆紅,近近瞧更像一株霞光下的胭脂海棠,轉眼就要偷了人的心。
“是你說的,意義就不同!
是不同,因為他喜歡她甚于任何人,此刻他終于有所醒悟,遑論她是否真是多年前的那個“她”于是有所醒悟,遑論她是否真是多年前的那個“她”,他是真的為她傾心了。
他居然說她對他意義不同,更是令人感動!“我好高興聽你這幺說呵!宾畷r,她唇邊的嫣然大再扣人心弦了。
“噓!”這時,換他拿手捂上她的嘴,但離手移去,撫上的卻是他的唇。他……他這是?玉棠兒瞪大眼珠看著他的臉貼在自己臉上,而他的唇則印著自己的,霍然間,她只覺得像喝了百千壇瑤池美酒一樣,熏然欲醉。
他捧著她的小臉,靈活的唇舌又貪心地掏探了她的唇瓣數下,最后啄向她潤潔的額!拔摇蚕矚g你!
非常認真地看著她,他將這句話丟進她心里,跟著悅然一笑!巴饷妫P仙村到了!
嘻嘻嘻!
她怎幺覺得,下了凡的自己根本不是為了任務而來,而是為了中他的計而來?中他的迷魂計,中他的失心計,中他的誆神計、美男計、香吻計……
掩著嘴兒甜笑,到下了馬車,站在路家祖屋的大門前、玉棠兒猶覺得腳下飄浮,一顆心躍躍然,直到一股香味飄進她鼻間,和一聲吆喝——
“渾小子,你總算記得家里還有個老娘我了!”一道圓滾滾的身影自屋里走了出來,站在亮亮天光下,她個頭雖不高大,卻也不會讓人覺為嬌小,因為她有著一副可以壯大聲勢的大嗓門。
“娘!”許久不見,路恭臣對唯一的親人只有思念,他長臂一張,就將章氏的身影沒進了懷里。
那熱情的態度真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就是那青陽縣里愛花不愛人、對人一板一眼的路大狀元郎了。
“今兒個怎舍得回來?你丫娘我還是老樣子,其實也甭看了!”推了推路恭臣不同于文弱書生的健壯膀子,她佯嗔道。
“恭臣這次回來,是想將娘接回青陽縣去的。”沒隱瞞來意,因為這本就是他回來的目的。
以往他公事忙,又曉得他娘個性固執,所以多先讓人回來問過,但每回也多吃到閉門羹,就因為他沒照著她的意愿來。
但這一次……
“等等!”突地,他身前的人一喊,更急急推開他擋路的身軀!澳鞘牵俊
順著章氏的視線回望,馬車前是一身粉絳色的玉棠兒和淡綠著裝的小玉芽,他們正漾開笑臉,十分盡責地吸引章氏的注意。
“是棠兒和芽苞,他們是……”
“別說,我向自己過去探探!眱鹤邮茬蹠r候要看都有,但是其它的……
嘿嘿!她心頭暗笑,可臉上的表情卻未稍動,畢竟她不清楚今天兒子帶回來的是真貨還是假貨。是假貨她可不饒他!
“大娘!睂χ^來的人,玉棠兒喚道,而待章氏在她身邊繞了一圈,觀察了一回,她這才發現,為娘的與兒子身上居然有著相同的味道——就是那較一般人為重的花香味。
莫非路大娘也得了“花煞”?
不禁,她居然想起那自行制造的名詞,于是忽地一笑。
“笑什幺?”在玉棠兒面前站定,發現兩人一般高,只是章氏有著婦人肚腩,圓潤多些。
“笑路大娘和恭臣大哥一個模樣,又兩個模樣!彼獪y高深地抿唇。
“你這娃兒說話顛三倒四,一個就一個,兩個就兩個,哪那幺多花樣!彼灰詾橐獾睾吡司洌梢粫䞍哼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問了:“不過,你要想說來讓我聽聽,我也不會介意!
“好,棠兒說給大娘聽。不過是到里頭說,這里日頭大,大娘的臉都給曬紅了。”她親切地執起章氏的手,舉步就往里頭攙。
章氏也沒給為難,就依著她的意,讓她攙進了自家門戶,而后頭的路恭臣雖驚訝于他娘合作的態度,但還是喜悅地跟進大廳。
章氏在主位坐了下來,看著趁機觀望環境的玉棠兒!澳憬刑膬海俊
“嗯。”點點頭。
“我坐好了,可以說了!彼七@女娃兒氣質不凡,應該是好人家的閨女,配他家憨小子倒挺登對呵。原來她家的小子不挑則己,一挑驚人,她還以為他要打一輩子光棍,而她也要到老抱不著孫了,她暗笑。
“好,我說。我說大娘和恭臣大哥一個樣,長得一個好樣,好眉好眼好鼻好嘴,福氣佳。”
“我大字不識一個,哪像了?你嘴這幺甜,哪兒學的?”她老人家吃軟不吃硬,玉棠兒正好對了她的味兒。
“從那兒學的。”她比比天!袄咸鞝斂慈私o的運,大娘和恭臣大哥的運都是與天俱來的!
是呀,就連她的簽運都是老天爺給的!吊吊眼,吐吐舌。
“那啥叫做兩個模樣呢?”
“兩個模樣?呵!讓我來舉舉例。”她要路恭臣站到章氏身邊,而后她先對章氏的頰啵了一記響吻,而后又迅雷不及掩耳地踞腳在路恭臣的下頷也給了一記。
“好個不拘小節的娃兒,給這見面禮!”章氏笑得合不攏嘴。
“棠兒你……”高堂在座,路恭臣當然面露赧色。
玉棠霎時笑開。
瞧,這就叫做兩個模樣。路大娘性情爽朗,與棠兒不熟悉卻欣然接受棠兒的親近,而恭臣大哥雖然跟棠兒熟,可性情溫吞,一個小動作都難接受。”
“我什幺時候溫吞不接受了?”忍不住抗議,孰料他娘居然在這個時候附和起來了——
“就這個時候呀!”她站起圓潤的身軀,忙幫腔:“如果不是像棠兒說的這樣,你怎會到現在都沒給我老人家生個孫抱抱,還一個勁兒的要我搬?沒孫好抱,我養我的花、種我的草還來得快活!
“娘!”
“好好!我沒時間搭理你,棠兒以后跟我的關系非比尋常,今天沒做頓好吃的怎成?”她暗示路恭臣將玉棠兒領進內院休息,跟著她對一直站在旁側觀望的花精芽苞招手道:“丫姐生得好,你也給生得靈巧,走走!別老是捧著那盆芍藥花,跟大娘到后頭。有糖嘴兒可吃了!
“好啊、好。⊙堪竽锶コ蕴!”一手捧著芍藥,另一手則抓起章氏遞來的手,十分合作地往后頭去。
廳上就剩下兩個被刻意撮合的人。
“棠兒!
“嗯?”
“有件事雖然我現在已經開始試著想淡忘,但是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碑吘,他是因為“她才會注意她。
“是不是關于你為何遲遲不成家意愿的事?”呵她解了他的心結,更可以幫她……
“好象什幺事都瞞不過你的眼。”他突地執起她的手,擱在自己的心窩。“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