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伸手摟住安姬蘭,兩人齊步爬上這條樹蔭遮蔽,清風送爽的小徑。
他們把馬匹留在斜坡起點,由邵德梭上尉負責照料。原本裝在上尉馬鞍袋里的凸凸,在馬匹一停步時,立即飛躍至地面,迅速地跑在他們前端。
牠那白色尾巴往前卷曲,神氣活現的樣子彷佛牠正率領一小隊十字軍遠征。
「真是興奮極了!」安姬蘭開心地吶喊。
王子愛憐地朝她微微一笑,那笑靨里包含的萬種柔情使得安姬蘭心醉,全身血液充斥著一股暖流,彷佛和煦的陽光透過濃郁的樹葉,點點灑在她身上,賜給她溫暖活力。
他們才結婚十天,正計劃前往曼達加達作長途旅行。這座島正因拜倫所助而歸還塞法羅尼亞,所以又稱為「拜倫之島」。 安姬蘭仍然有些大感不解!拜倫郡主在英國本土一向被批評指責為放蕩不拘的狂妄之士,沒想到希臘人卻以敬畏的心情仰慕他、崇拜他,相信他不僅是英雄更是圣神的化身。
她一抵達塞法羅尼亞,即刻放眼四望,發現與王子描述過的景色完全和事實相符。該島的確是個多山的天堂,自然的景致比她預想的更美麗怡人。
寧靜的大氣中彌漫著耀眼柔和的光芒,彷佛齊集于山峰頂端,道道令人眩暈的金光再向四周放射,籠罩著整座山峰。
安姬蘭為美景所迷惑,恍惚以為自己是女神的化身,而王子正是太陽神阿波羅,賜給她溫暖光明。 這一切的轉變真令人難以置信!就因為拜倫郡主是她曾祖父,就因為她在塞法羅尼亞公使館真仰望曾祖父的肖像,將祖母的身世和盤向王子托出的那一刻起,她那慘淡郁悶的日子立即遠去,所有的愁苦也跟著如煙云般消散。
猶記得她把整個事情經過說完后,王子站在拜倫郡主的肖像前喃喃地說些感激的話后,立即狂熱地擁吻著她,直到她喘不過氣來。那時,她才開始了解自己揭開秘密后的影響有多重要。
稍后,王子走到門口,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以十分歡愉的聲音吩咐大廳里的侍從,立刻請公使及官員到會議室商討。 安姬蘭會意地看著他傳喚眾臣,直到他又從門口走回來。她伸出手來,緊張地問道:
「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把我未來的新娘介紹給內閣總理,他一向最關心我的婚事了!顾鸬。
「你……確定……真能確定……你能和我……結婚嗎?」
「我要和妳結婚!顾隙ǖ卮鸬,「可別忘了妳救過我一命,從現在起,我這整個人都由妳負責了!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安姬蘭說,「但是我不……愿意做任何有損……貴國利益的事。」
「我迎娶妳不僅是完全正確的事,更可以鼓舞塞法羅尼亞的斗志!雇踝雍軋詻Q地說。 這時,公使、內閣總理及其它官員都涌進議室。公使顯然驚悸過度尚未完全恢復平靜,走起路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安姬蘭覺得十分害羞,怕那些大臣誤以為王子差人請他們到會議室,是為了再度感謝她不僅救王子一命更幫他們翦除了國內叛徒。
王子等他們都進屋內坐定,門關上后,說道:
「各位大臣,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須向你們宣布。我想,你們一定也和我當初一樣驚奇萬分,卻又覺得洋洋得意,壓抑不住心中的驕傲!
他躊躇了一會見后,握住安姬蘭的手說: 「你們都認識梅威小姐,對她智勇的行為及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也都有所了解,但是有一點你們大家都還不知道的,事實上,她是那位拯救我們免于蹂躪之苦,又在舉世漠視我們,唯獨他為我們犧牲生命的拜倫郡主的曾孫女兒!
王子邊說邊舉頭仰視拜倫郡主的肖像。安姬蘭發現,所有大臣的眼光都跟著王子移動,不僅可以從他們的臉上看出驚愕,更可以從他們仰視肖像的眼光里找到崇敬。
這種對拜倫郡主的仰慕之情,等她到達塞法羅尼亞后,更能親身體會出來。
拜倫郡主的事跡為島民所爭相歌頌。在曼達加達的一個小村莊,她被領著去參觀一株拜倫郡主親自種植的常春藤。在現在他們爬的這條斜坡起點也樹立著一根粗糙的木柱,上頭刻著:「拜倫之路」。 她和島民交談時,他們隨時引用拜倫說過的話或背誦他的詩篇,彷佛把他的言行溶入日常談話中,變為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人民個個想認識她,會見她,討好她,不僅因為她是王子的新娘,更因為她遺傳了拜倫郡主的命脈。
世事瞬息萬變,每一件事都發生得那么突然、快速,每每令她措手不及,直到船停泊在塞法羅尼亞的港口,大家準備上岸時,她還覺得自己對那些接二連三的奇事應接不暇,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王子堅持要照自己希望盡速和安姬蘭完成婚禮,即使梅威夫人都無法加以反對。 當初她一得知安姬蘭將成為一位治理百姓的王后時,簡直震憾極了,根本都忘了要斥責她未經自己同意就私下與王子約會的過錯。
安姬蘭和王子事先約定要隱瞞兩人共進晚餐及一同前往塞法羅尼亞餐廳參加聚會的事。
他們只向祖母承認,彼此經由凸凸和黃貓的追逐而相識,偶而在花園里見個面聊聊天。
接連三個星期沉浸在為安姬蘭作嫁衣裳的喜悅里,隨后又忙著張羅她前往塞法羅尼亞舉行婚禮的各項事宜,梅威夫人也無心再追根究底,安姬蘭深自慶幸。
王子很勤快地打點每一件瑣事,他迷人的風采更討梅威夫人的歡心。梅威夫人不得不對安姬蘭贊賞他說: 「他真是我所見過最討人喜愛的青年--說真的,連我自己都愛上他了!」
雖然突來的喜事驅走了梅威夫人的部份病魔,使得她神采奕奕,可惜她還是無法忍受旅途勞頓,老遠地趕去主持安姬蘭的婚禮。
幸而修雷特夫人熱心地趕來援助,告訴梅威夫人,她非常希望陪安姬蘭前去,順便一游塞法羅尼亞。如果安姬蘭的父親無法及時從印度趕回來主持,修雷特郡主十分樂意效勞。
安姬蘭知道祖母不能親自參加婚禮,心里一定沮喪失望,所以三番兩次地安慰她,自己多么希望她能一起前往。 直到離開英國前,王子堅決地認為梅威夫人的精神應足以支持她離床下樓,到那關閉多年的會客室舉行一次接待會。
「她會太勞累了!」安姬蘭在兩人獨處時,反對王子的主張。
「那兒的話!」王子答道,「快樂和興奮從不會戕害一個人。只有煩燥和郁悶才會使人衰竭!
他看見安姬蘭猶疑的眼神,便輕輕吻著她說:
「親愛的,這種沮喪的情緒永遠不會在妳我之間發生。妳會不斷激勵我、鼓舞我,直至老死!
「我……希望如你所愿,」安姬蘭細聲地答道,「但是您看過那么多人,經歷過那么多事……當我還懵懂無知,在學校中就讀時,你已經在人生道上先走了那一大段路,我怎么能有助于你呢?」 「不管妳的年齡、經驗,」王子說,「只要妳我思想一致,同心協力,共同發揚古希臘固有的精神,把真善美重新傳播到世界上。」
他再親吻著她,說:
「這就是妳能做的事。親愛的,妳本身便是真善美的化身。妳這么漂亮迷人,我真想擱下一切事情,生生世世只盯著妳看!
□ □ □
梅威夫人穿上最好的禮服,佩戴好所有的珠寶,然后仆人便把她移到樓下會客室里,準備接待客人。她神色自若地坐在沙發上,膝上蓋了一件貂皮毛毯。安姬蘭看她那舒服的神情,覺得王子的主張一點都不錯。 「他總是對的,」她私下自忖,「我必須多向他學習!
彷佛全倫敦城里的人都想見見西諾斯王子并瞧瞧他的英國新娘。
但事實上不可能全部邀請他們到場,只有限地邀請梅威夫人的摯友、王子的親屬及外交界人士--這些人是萬萬不可遺漏的。
安姬蘭看到會客室里燭火輝煌,金光閃爍,到處彌漫著百合花醉人的清香,把會客室原該有的壯麗豪華氣氛表露無遺,心里真是愉快萬分。
安姬蘭穿的禮服是裁縫師連夜設計趕工完成的,王子稱贊她穿著那件禮服就像一首詩股耐人尋味。 「妳就像愛神維納斯,」他倆私下談話時,他說道,「愛神在希臘人心目中并非一個擁有大胸脯的婦人,而是一位自海上誕生的青春處女!
他的雙唇向她挪近,氣息輕拂在她耳畔。他說:
「我珍愛的,妳純潔美麗,充滿著愛的諾言,和我一起諦造我們的未來!
「那都是我們對……婚姻的理想!拱布m喃聲細語,「一個新的開始……我們……永遠相攜。」
□ □ □
接待會結束后,王子先離開英國,回塞法羅尼亞籌備婚禮。
內閣總理與他同行,新指派的外交部長,邵德梭上尉,將在稍后護送安姬蘭到達塞島。 另有一個侍從官負責在旅途中照料凸凸。
在離去之前,梅威夫人看見安姬蘭對凸凸依依不舍的樣子,便把凸凸贈送給她。
「真的要送給我?奶奶?」安姬蘭興奮地喊叫,「我寧可擁有凸凸也不稀罕那些美麗貴重的禮物,但是我希望您不會因為失去牠而不快樂。」
「在我看來,小親親,牠失去妳才會悶悶不樂呢!」梅威夫人答道,「我年紀太老不能再養狗了,否則我也沒辦法親自照顧牠!
她微笑著補充說道:
「再說,妳不在家時,誰會帶牠到花園遛達?除非我把妳留下,并向妳保證努力去找一位和親愛的西諾斯一樣討人喜歡的青年!」 「人家說,閃電不可能出現于同處,機會不再來的!」安姬蘭開心大笑地答話。
當晚臨睡前,她緊抱著凸凸說:
「真高興你能和我一起去。如果人們好奇地盯著我看,他們也一定認為你是從外星球來的訪客!」
這也是實話,凸凸往往引起別人好奇的矚目,原本安姬蘭希望凸凸在她的婚禮中能扮演一個角色,但是別人已為她準備好十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當伴娘。
這些姑娘是由塞法羅尼亞的上等家庭中挑選出來,其中有兩位主伴娘來自底里亞尼斯家族。
這兩位姑娘的確十分可愛,安姬蘭十分高興在她們黑亮的肌膚襯托下,自己的金發碧眼更顯得格外耀人。
「我真不相信,」婚后,她詫異地問王子,「為什么你沒有愛上塞島的姑娘?在我看來,世界各地的女孩都此不上這兒的美麗!
「對于這個問題,我可以說出許多聰明的答案,」他答道,「但是,我只想告訴妳,在遇見妳之前,我從沒真正地戀愛過!
「我簡直不能相信那是真的!拱布m說。
她覺得像這么一位英俊迷人的男子,白白活過二十八個年頭,毫不理會那么多愛慕他的女人,真不可思議。
王子彷佛窺透她的心事,說: 「我不是想三言兩語地敷衍妳。在島上,在巴黎及倫敦,我都被無數美麗的女孩吸引迷惑過。但是直到我一見倍兒西鳳,她竄入我的心田時,我才領悟到,我從沒有品嘗過真愛的滋味!
「哦,西諾斯!」安姬蘭感動地輕聲說:「你對我說了這么……甜蜜的詩句,我才了解,每一個……塞島男子的心中都有片片詩篇。」
「如果妳認為他們也會同我一樣對妳傾吐美麗的詩詞,」王子說,「那么我不僅嫉恨異常,而且馬上在王宮里處決妳,看看除了我以外,還有誰敢接近妳的尸體!」
「這種想法簡直極端土耳其式嘛。」安姬蘭揶揄他。 王子一聽她這么說,立即猛力拉她入懷中,狂烈熱情地吻她、呵她、癢她,直到她求饒。
「如果妳再說我是土耳其式,」他恐嚇地說,「我會再這樣處罰妳。」
在他的周遭及小島的各處不時蘊含著一股魔力,使她感動得時時刻刻都在感謝上蒼,恩賜她那么多的優惠和那么恒久的快樂。
那幽深的綠谷,種滿松、柏、桃及薄荷林的山地,處處使人怡神。王子告訴她,在這個季節里,樹木格外的翠綠。
一路上,他們看到長相英俊,古銅色肌膚的農人背負著一捆捆的木材或裝滿葡萄的果籃。
即使已是九月天,氣候依然炎熱,離開酷熱海邊登向山區的曼達加達,使人覺得涼爽愜意。 安姬蘭被引到曾祖父拜倫郡主的別墅里參觀。站在別墅的窗口往外眺望,她憶起曾祖父如何描寫這座美麗村莊的景色:「在皎潔的月光里,我找到了寧靜安適!
曾祖父的詩句還提起別墅外是一大片墨綠色的橘子、檸檬和松樹,F在安姬蘭所見卻是一片灰綠色的橄欖樹,遠處的海浪拍打著神秘的岸邊。
游罷曼達加達后,他們再參觀鄰近的一座村莊拉契德。吃畢一頓可口的希臘式中餐后,便在邵德梭上尉及凸凸的護送下離開了。
王子并沒告訴安姬蘭下一個步驟,但是她已事先讀過曾祖父所有的日志及旅游的途徑。因此,他們到達斜坡頂,發現一座白色小教堂,草地上還有幾塊灰色巖石可看海時,她并不驚訝。 「我知道你為什么帶我來這兒!拱布m到達山頂時不禁大喊,「曾祖父就坐在這些石頭上,眺望怡人的景致,找尋寫作的靈感!
她拉著王子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俯視腳下的村落,遠眺蔚藍的大海。
她寧適地輕吟著曾祖父的詩句:
「如果我是詩人,全是希臘圣潔的空氣所賜!
王子輕吻她的手。
他臉上有一種特殊的神情,使得安姬蘭憶起他們在教堂結婚時,他以非常低沉虔敬的聲音重復地說出他的誓言,使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覺得自己的魂魄身軀已化成一首首贊歌,稱頌上帝的恩寵,使她歸屬于這么完美偉大的丈夫。
記得她告訴過王子,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對他的愛不會有絲毫改變。她也深知,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自己嫁給他。
「我知道妳的心意,親愛的!雇踝哟鸬馈
婚禮過后,當天晚上,他進入她的臥房,她發現他周身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就像偉大的阿波羅,自己永遠與他契合。
她并沒有臥在舒適的席夢思上等候他來,只是站在窗前,眺望著神秘的大海,數著天上的點點繁星,充分享受夜的寧靜。
低沉的夜幕帶來一股神秘的魔力,為她的愛情增添幾許撩人色彩。 她聽見王子進入房間的聲音,立刻回過頭來朝他微笑。窗外滿布的繁星竟像點綴在她那頭金色秀發上,閃閃發亮。
王子走近她身邊,沒有碰她,只是靜靜地凝視她那愉悅的容貌。安姬蘭亦認為此時無聲勝有聲。
在教堂中舉行婚禮的景象、招待會上贊頌新人的賓客及人民夾道歡呼聲都逐漸遠離,只埋藏在回憶的寶庫里。
此時,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倆人。
這一刻他們期待已久。往事歷歷如繪,但只有此時,才算是掀開他們靈魂契合的序幕。
「真的是妳嗎?」王子低沈的問道。 「我……愛你!」安姬蘭答道。
「這就是我期待的答案,」他回答,「我真不敢相信妳整個都屬于我,我不再擔心失去妳的這個事實!
「這些原來似乎……不太可能……發生……但是,我們的確結婚了!」安姬蘭說道,「看,我就在……你身邊……我是你的……妻子了!」
「妳以為我不明白眼前的事實?」王子問道,「就因為我這么渴盼地需要妳,我還以為是自己不畏艱險,深入地獄尋找妳,上帝憐憫我的誠心,便把妳賜給了我!
「上帝與我們……非常接近,除了感受牠的圣潔之外……又能有什么雜念?」安姬蘭問道,「我可以覺察出那分圣潔散布于整個空間,出現在任何我所能見的地方! 聽她那虔誠聲音,王子不禁愛憐地緊擁著她。沒有粗野的動作,沒有狂熱的激情,只是把她當成一件珍貴易碎的寶貝,輕輕地用手指撫摸著她,柔柔地慰藉著她。
安姬蘭的臉就擱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她張開雙眼,遠望著大海。
她知道,即使夜已深沉,海上仍然閃爍著光芒,那是希臘之光,來自王子的身上,來自愛情的國度。
王子忽然緊擁著她,把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在四唇相觸的那一瞬間,她什么也看不見,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和王子正長著銀色的羽翼,一起奔向天際。 現在,坐在曾祖父坐過的地方,欣賞山底下他所歌頌的景物,想到他在快樂的一生所扮演的角色,內心感觸頗深。
「親愛的西諾斯,我想這個地方啟發了我們兩人的思想--不僅要為塞法羅尼亞的前途奮斗,更要為整個希臘的福祉而努力不懈!
「這也就是我希望妳能了解的事,」王子說道,「不僅塞島需要我們,整個希臘更需要我們。那里還不斷地產生紛亂、爭擾,而土耳其人亦以克魯特為據點,虎視耽耽,隨時準備待機而發。」
「幸而曾祖父在密梭儂非犧牲了生命,才能化解一部份的糾紛!拱布m稱稍松了一口氣。 說完話后,她轉過身去看著白色的教堂。
「門是開著的嗎?」
王子搖搖頭。
「牧師只有在禮拜日才來。本來他們要通知他迎接我們,但我拒絕了,因為我只想單獨和妳在一起!
「如果你征求我的意見的話,我的意見也跟你一樣!拱布m說,「哦,西諾斯,為什么你計劃的每一件事總是如此的完美?」
「那很簡單,」王子答道,「我總是先設身處地站在妳的立場上想一想,最奇怪的是我發現妳和我的需求完全一致!」
安姬蘭開懷大笑,說:
「趕快看看凸凸。牠原來在巖石間搜索,現在又到教堂的門口在找什么東西!」 「我也想去探查一下。」王子說道。
他拉起坐在石頭上的安姬蘭,往高處那一大片灌木叢及交纏的葡萄藤跑去。
那些樹林中間滿布著朵朵馨香美麗的小花,安姬蘭一來到小島,便為這些小花所迷惑。
他們穿梭于樹叢間,來到另一頭,四處眺望,景色與方才回異,只見面前一棵棵高大的柏杉矗立著,彷佛站崗的衛兵般威武。
「竟然……這么……美麗!」
安姬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享受這大自然所賦予的一切。
王子伸出手臂環繞著她。
「妳也一樣呀!我最漂亮的妻子!」
他們靜靜地在樹蔭下駐足,王子輕輕解開系在她下頷的帽帶,揭開她的草帽。 「我想吻妳,」他說,「以確定妳是活生生的個體,不會離我騰空而去--我常懷疑妳是不是真的在我身邊!
「親愛的,我真的在你身邊啊。」她答道。
他把她的草帽輕拋在柔軟的草地上,又脫掉自己的大外套。然后他展開雙臂,她瞬即投入他懷抱里。
天氣太熱,她只穿了一套薄紗長衣裙。
透過王子的麻質白衫,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出他的心跳。
「妳是我的!」他說,「終于是我的!我親愛的小倍兒西鳳,每一天我都發現自己此從前更愛妳,更要妳!」
「我也有這種感覺!」她答道,「我常常覺得不可能再比當時更愛你了,但每當……深夜,我倆……獨處時,我覺得……我們的愛情中添增了某種特殊的甜蜜,產生了一種新的感受……我一時也形容不出來!
「我使妳快樂?」
「不僅是……快樂,更有一種狂野、戰栗的快感……就像剛爬上一座高峰,立即又掉落深藍的大海般,情緒不斷地上下起伏不定!
「我可愛的小仙女,這也就是我希望妳能感受到的!
安姬蘭將嘴唇湊近他的耳畔。
「愛……」她喃喃地說,「是我所能想象最完美、最快樂、最圣潔的事了!
王子低下頭來親觸她的頸項,她就像被閃電襲擊般呻吟歡騰著。 「求求你……親愛的,」她告饒道,「不要……這樣……挑逗我……等夜幕低垂……再說吧!
王子在手臂加了一點壓力,問道:
「為什么非得等到晚上?」
說著,猛力把她旋空抱起平放在草地上。他把外套墊在她頭部,以草地為床,樹木為帳篷,更有鳥兒婉轉輕唱。
安姬蘭慌張地叫了一聲。
「西諾斯!如果不巧被人看見呢?」
「如果有人想接近我們的話,」王子說,「我們的衛兵不僅會警告我們,還會把他趕走!」
片刻之間,安姬蘭還無法立即會意。忽然看見凸凸正伏在不遠的草地上,顯然在欣賞遠處的景物。她相信凸凸是一個好衛兵,一定能事先警告他們。 「不錯,凸凸會事先通知我們,」她說,「牠一定暸解我到塞島來的目的,而且我們結婚,牠好象蠻……同意似的!
「牠真是上帝差遣來的衛士。」王子說道,「我如何能拒絕上帝的美意呢?」
他不再談凸凸了,只是用潤濕的嘴唇封住她的香唇。她感覺得出他的手正笨拙急迫地在她衣衫上游移。
「妳不僅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他低沉地說道,「更能挑起我的激情,使我享受到從未有過的興奮!
「真的嗎?」安姬蘭問道,「我倒覺得自己對愛情愚昧無知……你愿不愿意……多教我一點?」 王子愉快地微笑著。
「妳現在對我的動作感覺如何,嗯?誘人的小妻子。」
說著,他解開她胸前的鈕扣,手掌輕撫著她袒露的胸脯。
「啊,西諾斯!」
她覺得心中那股欲火正熊熊地燃燒著。這股火自新婚之夜被他點燃后,火勢便隨著每個夜晚,不斷地增強、旺盛。
忽然,她又想起,或許拜倫郡主就在這如茵的草地上與若妮相會,然后也像自己和西諾斯一樣做愛情的游戲。
也許在那美麗的一刻里,孕育了雅典娜。
因為雅典娜嫁給祖父,所以自己擁有拜倫及希臘姑娘的雙重血液,如今又變成西諾斯這位希臘王子的妻子。 這一個既神秘又奇異的故事,她將永銘于心,等老邁之時再敘述給后代的子孫聽。
此刻,她不禁祈禱上蒼,賜西諾斯以神力,使她懷下孩子。她相信這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不僅是他們的愛情結晶,也是拜倫和若妮愛的延續。
「我需要妳,」西諾斯沙啞地說,「我親愛的,我非常迫切地需要妳!
安姬蘭昏昏沉沉地,除了王子外,心中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
她覺得自己在他懷里戰栗、蠕動,那旺盛的欲火穿過胸膛,燃燒到熾熱、顫抖的嘴唇,把她整個人吞噬了。 那強烈的欲望誘引著兩個溫熱的軀體,彼此的魂魄早就雙雙飛舞于溫暖的陽光下了。
「我愛你……我愛你!」她無法忍受高漲的激情,只好聲聲嘶喊著以化解那奔放的熱情。
在恍惚中她沒有察覺自己尖銳的叫聲,因為究竟那是一種自然的反應。她只是盡情地享受一種從未品嘗過,既奇異又令她神魂飛躍的感覺。
終于,兩人親密地結合為一體,那一瞬間,他們彷佛成為一團發光的晶體,與這片神仙山國互相輝映,共存于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