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忍撤去了曉桐天女的尊貴身份,這曉桐可以理解。接下來他讓她成了下女,專門伺候他,這曉桐也可以理解,因為他對她有所誤解,所以想以此來羞辱她。
但她早該想到他不會這樣簡單就放過她。
當下女的第一天,全部親信都跑來雨宮忍房里,端正坐著,眼睛直盯著她,眼神帶著憐憫和同情。曉桐覺得他們太夸張了,不過是伺候他而已,又不是什么苦刑,她甚至還對他們露出微笑。
雨宮忍看她又在施展個人的魅力,粗聲命令道:‘“還不去倒茶!”
曉桐趕緊去端了茶來斟給他們喝。雨官忍一拿到杯子,連喝都不喝就把杯子往地上摔去,聲音之大讓曉桐嚇了一跳。
他大吼著:“這是什么?你連茶都不會泡嗎?去重泡!”
曉桐看著地上進出的茶水,怒氣直往上升。他根本是故意找碴!她忍不住回嘴:“你沒喝過怎么知道不能喝?其它人不都喝得好好的的?”
雨宮忍瞟向她,媛慢的柔聲道:“掌嘴!
曉桐瞪著他,絲毫沒有要聽從命令的意思。
高野重弘在一旁急得催促道:“快掌嘴呀!”
難道高野先生也覺得她有錯?曉桐頓時感到委屈。
雨宮忍見她不聽令,嘴角浮起陰狠的微笑,“來人啊,替我掌嘴。”
赤阪勇人站起來自告奮勇,“這點小事我來就成了!遍_玩笑,要是讓不知輕重的侍衛給打下去,恐怕她會被打死。
赤阪走近曉桐,以嘴形說:“失禮了!彪S即舉起手揮了曉桐一個巴掌。
盡管他已經控制了力道,但曉桐仍然感覺得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她捂住臉頰,努力克制暈眩的感覺。
眼看她被打,雨宮忍眼神閃爍了一下,但他輕聲說道:“怎么停了?赤阪,需要換別人代勞嗎?”
赤阪有些驚訝,但他都這么說了,他也只好聽命。赤阪歉疚的看著曉桐,抬手又揮了兩個巴掌。
這回曉桐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她咬牙克制若不要暈過去。
雨宮忍不帶絲毫感情的言道:“這是教訓你不敬,以后按制好自己的嘴,否則有你受的!
接下來是一連串磨難的開始。他總是一再的挑剔她這兒做的不對、那兒做的不好。一再重復相同的事讓曉桐疲于奔命,但她還是咬牙承受下來。
這天傍晚,雨宮忍又因為她點了許久的燈,燈臺卻還是不亮而借故大發雷霆。他吼道:“你真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真后悔沒有把你給殺了,留你只是浪費城里百姓辛苦耕作的糧食!”
曉桐木然的聽他說著一句又一句傷人的話,驚訝地發現早該麻痹的心還是會痛。她像尊木偶般直立著,沒有力氣為自己辯解。況且她也不想再說什么,因為說了也沒用,他定會又叫她自己掌嘴,既知不會有用就更不需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不是嗎?
雨宮忍緊盯著她沒有表情的臉,曾經的耀眼活力與臉上流轉的光華在這幾天中,逐漸消失殆盡,看到她這模樣,他居然會覺得不忍與心疼。
他難道真的變軟弱了嗎?眼前這個女人背叛過他,背叛了全城人民的信任,她是上杉昌義的走狗……和妓女!如今還敢厚顏無恥的回來,沒讓她死已是寬厚的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何必心軟!
想到她的作為今雨宮忍心腸又硬了起來,他諷刺的說道:“我倒忘了你的專長是伺候男人,是個下賤的妓女。上杉昌義一定把你調教得不錯,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曉桐瑟縮了一下,原來上杉昌義不只說她是奸細,連她是妓女這種下流謊言都說得出來。曉桐突然覺得很可笑,上杉昌義認為她是雨宜忍“用過的女人”,而雨宮忍則認為她是“上衫的妓女”!實際上她卻是清白的,不過,沒有人愿意相信她。曉桐笑了,笑得連眼里都起了水霧。
見她不怒反笑令雨宮忍錉愕,但她空洞蒼涼的笑聲讓他很不舒服。他隱藏情緒的說道:“我叫你讓我瞧瞧你的本事,你沒聽見嗎?”
曉桐冷淡地說:“城主大人要看什么樣的本事?”隨他去誤會好了,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居然不否認她是上杉昌義的妓女!雨宮忍妒火攻心,冷笑道:“脫去你的衣服!
曉桐瞅著他,幽幽嘆道:“不要讓我恨你!”
恨?她恨他的程度絕對沒他恨她得深!跋霝樯仙际厣硎菃?”他諷刺地說,“可惜現在你在我手上,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蛘,你希望別人代勞?”
他說得很清楚明白了。曉桐咬著后,憤恨的瞪著他,動作緩慢的脫去外衣。
“繼續啊,沒人叫你停。”雨宮忍雙手交握,直勾勾的盯著她。
曉桐繃緊下顎,顫抖的手伸向衣服,迅速的脫去剩余衣物。她雙腿打著顫,克制著用手遮住自己的沖動把頭撇向一旁。這輩子她從未感到如此羞辱過,而這些竟全都是他給她的。
雨宮忍盯著她絕美的身子,幾乎忘了呼吸。她雙手握成拳垂在身側,挺直身子不愿屈服在這樣的羞辱下,讓雨宮忍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勇氣。
他的目光看向她白皙的嬌軀,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的皮膚這么白皙有光澤。目光移至她高聳、顫動的胸部,往下到不盈一握的纖腰,其下則是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
這樣的身段是所有男人夢想的美夢。
雨宮忍啞著嗓子命道:“看著我!”
曉桐知道他正看著她從未被任何人見過的身體,感覺十分羞恥。屈辱感和長久以來的委屈,使她眼眸含淚,她努力克制著不讓淚水掉下來,她絕對不會在他的面前示弱。
她的毫無動靜使雨宮忍不耐,他起身走向她,有些粗魯的轉過她的頭,“我說看著我!”
曉桐被迫面向他,她昂起頭叛逆的說:“這樣你滿意了?”一直忍著的淚不小心掉了下來,與她不屈的神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雨宮忍被她的淚弄得有些煩亂。這應該是她的拿手好戲不是嗎?為何她一副委屈得活像他做了什么過分的事一般。本來想更進一步羞辱她的,不知為何這個想法已經不再吸引他。
不想再看到她這樣脆弱又堅強的樣子,雨宮忍朝她大吼:“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他越過她走出去,把門甩得震天響。
曉桐閉上眼,機械地拾起衣物穿上。時節已經快入冬,夜晚的空氣開始有些微涼——卻比不上她的心寒!
那日之后,曉桐不再伺侯雨宮忍,而是自己跑去下人處幫忙做事。親信們雖然同情她,但畢竟還沒有完全相信地的無辜,再加上他們全是男人,不可能懂得她的心情。一切的苦她只能默默承受,曉桐相信總有還她清白的一天。
但是他們的到來在下人區造成不小的騷動,曉桐只得請他們少來看她,免得讓其它人產生不滿,她現在已是四面楚歌,不想再增加任何敵人了。
可惜的是,由于謠傳她是假天女、真奸細的事已經傳得甚囂塵上。下人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當初的敬意。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背叛歧阜城的叛徒,都百般地排斥她。要不是淺沼交代不可傷害她,恐怕他們早已趕礙眼的她離開。
望看廣大的園子,這些整理花草的工作全要她來做,沒有人愿意幫她。曉桐不禁懷疑在這樣的工作量和其它人的冷言冷語之下,她還能夠江多久個她現在的身體似乎隨時會倒下,全憑一股意志力在支撐若她。
只是,何時才能撥云見日呢?曉桐站起來略為休息,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她咬牙閉上眼睛忍耐,等待近來常出現的毛病過去。她總覺得好累,心理和生理上都是,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撐不住的!
這天,當曉桐在做例行的清掃時,大島健信出現了。見到她憔粹的模樣,他擔心的說:“你怎么瘦成這樣?”
曉桐苦笑,如果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又不一定有東西吃時,任何人都會瘦的。她客套的問:“大島先生,有什么事嗎?”要是被其它人看到他,待會又要生事了。
見她失去了往昔的活力與光彩,大島嘆口氣道:“我來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沒什么要勞煩大島先生的地方,謝謝你的好意!彼F在只希望誤會能夠盡早解開,否則說什么都沒用。
大島看了她良久,猶疑地問道:“你真的是奸細嗎?”
曉桐耐著性子說:“我已經說過我不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
“倘若你不是奸細,城主這樣對你,難道你不怨?”大島仍然盯著她看。
曉桐回答:“沒什么好怨的。”是自己心甘情愿來到這里,真要怨的話也只能怨自己,何況她并不想成為在逆境時只會怨天尤人的人。
大島看著她的表情,笑道:“這樣就好!彼D了一下,又加上一句話,“如果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
曉桐朝他點點頭,知道自己是不會去找任何人求援的,不過她仍然感激他的好意。
大島停頓了一下,接著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開口:“我……可以救你出去。反正城主似乎已經忘了你了,你沒必要在這受苦!
曉桐對他的話有些吃驚,揮去聽到雨宮忍已經忘了她的難過,曉桐搖搖頭婉拒道:“不,大島先生,我不能讓你為我這么做。我現在畢竟還是待罪之身,不能連累你!
“我早料到你會拒絕!贝髰u不以為意,仍然誠懇地說:“還是老話,有困難就來找我!
曉桐朝他露出真摯的笑容,心里感到一陣暖流流過。
為什么自己要拒絕大島健信的幫助呢?明明只要請他帶她到空地上的地窖,她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不必像現在一樣吃苦受罪。為什么她拒絕了?曉桐自問。
答案很簡單,全是為了雨宮忍。
為了救他而已嗎?真的如此單純嗎?曉桐知道不是。原先的確只是單純的想幫他,誰知道他漸漸地占據了她的心,讓她有了牽掛,再也沒辦法回到原來的自己。
她從不知道自已也是個傻女人。曉桐落寞的笑了,雖然他誤解她、羞辱她,她還是沒辦法一走了之,只能繼續等待下去,總會有撥云見日的一天,曉桐只希望它不會來得太慢。
麻倉壘避開眾人耳目,來到一個荒涼的小亭子。等著他的是一名老者,老者背對著他,似乎在深思什么。
麻倉壘恭敬的叫了聲:“義父,我來了!
高野重弘回過頭,朝他笑笑,慈祥的說道:“你來啦。坐,我們好好談談!
麻倉壘順從的坐下,問道:“義父不知有何事相商?城主再過不久將要去做例行性的巡視,我必須隨侍在側!
“喔,我倒忘了,不會說太久的。”高野看著麻倉,問道:“一切……都還順利吧?沒有任何人識破你的身份吧?”
麻倉嚴肅地點頭,“目前一切都還順利,連她都沒有發現,請義父不必擔心!彼麄兌贾馈八敝傅氖钦l。
高野放心的點頭,“一切都要仰賴你了,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刻,絕對不能松懈知道嗎?”
“我明白!甭閭}注視著高野清瘦的身體,擔心地說道:“義父……您怎么越來越瘦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替您請個大夫。”
高野搖搖頭,慈愛的笑道:“沒什么大礙,年紀大了總是會有些小毛病,你不必擔心。倒是那件事……對我而言十分重要,也是你之所以來到歧阜城的目的。一定要成功,我才能放心。”
麻倉慎重地道:“我不會讓義父失望的,我向你發誓!無論如何,我都會完成義父的心愿!
“好、好!备咭爸睾胍蚵閭}的保證而感到十分欣慰。
曉桐吃力地提著兩大桶水往里城走去,城里每日要用的水都是由她去并邊提,今天也不例外。然而也許是多日的疲累所致,她今天頭有些發暈,身體也不太對勁。曉桐強忍著不舒服的感覺,使勁提著滿滿的水繼續走。
不知為何手突然失去力氣,兩個桶就這么掉了下來,桶里的水流了一地。曉桐沮喪的嘆口氣,她為了怕來不及去做別的工作,才會一下子提兩桶水,如今看來得要重提了,待會一定又會因為來不及去廚房幫忙而被罵。她拎起桶子,小跑步到井邊預備重新提水。
這時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住她,“曉桐,我來看你了。雖然你叫我們別來,但十天來一次應該不過分吧?”赤阪不改大嗓門的遠遠吼道。
曉桐看向他,卻發現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全身的不舒服似乎在這時一起發作,她連想微笑都做不到,在赤阪尚未到來前身子一軟,失去了知覺。
赤阪發現曉桐的不對勁,急忙奔過來。扶起她癱軟的身子,著急地搖晃道:“你怎么啦?曉桐!”他碰觸到的地方燙得嚇人,赤阪當機立斷的抱起她,卻發現她瘦得跟一根羽毛一樣。他們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啊!赤阪緊抱著她,直奔人里城,今天他要為她討一個公道!
赤阪勇人如人無人之境的沖人大廳,看到雨宮忍正在與淺沼談話,他抱著曉桐大吼著:“城主,你這樣對付一個弱女子太過分了!就算她有罪,你還不如給她一刀痛快些!現在她變成這樣子,你高興了嗎?”他雙腿劈開,抬頭挺胸的直視著從未頂撞過的城主,眼里沒有一絲顧忌。
雨宮忍停住談話,眼神凌厲的望向赤阪,他在說什么鬼話?可在看到他懷中的女人時,他的心臟像被狠狠撞擊過一般揪了起來,被赤阪緊抱住的她面容慘白無色,看來輕盈的沒有重量。她怎么了?雨宮忍感到驚慌,他原先以為不看到她心就不會亂,才會放任她去下人處做事而不管。
誰知道再次見到她,他才發現一直是自己在對自己說謊,他從沒有忘記過她的存在……和她的背叛。
雨宮忍努力抑制見到赤阪抱著她時,那股毫不理性的妒意,他疾步走向赤阪,搶過他懷中昏迷的人兒,心驚于她的重量是如此的輕,而且她瘦得跟個皮包骨沒什么兩樣。
該死,難道她都沒吃東西嗎?居然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雨宮忍的心微微刺痛。更讓他害怕的是,她渾身散發出的高熱,讓她的臉呈現不正常的嫣紅,他感到一股即將要失去她的恐懼,小心翼翼的抱看她朝赤版吼道:“快去叫大夫!”
片刻后,當大夫正在診治仍然昏迷不醒的曉桐時,大廳里的氣氛火爆僵凝。仿佛一觸即發。
赤阪氣憤地說:“城主,你現在這樣做有什么用!她說不定就快死了!”
“閉嘴!”雨宮忍暴喝一聲,“誰說她會死?”他咬牙道。額際的青筋浮突,雙手緊握住椅把,嚴厲的目光似乎想把膽敢說這話的赤阪碎尸萬段。
赤阪不怕死的說:“現在才在乎她的死活不是太晚了嗎?當她在受苦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大島試著阻止他的出言不遜,“赤阪,你別再說了,大家都一樣擔心埃”“不!讓他說,我要知道她受了什么苦?”她不是只是在下人處幫忙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赤阪氣憤的瞪著雨宮忍,“好!你要聽我就說。她在下人那吃了不少苦,人人都因她是奸細而排斥她、不給她好臉色看。雖然她都把苦藏在心里,不愿對人說,但我看得出來她很不快樂。”
“所以她沒有一個朋友,整天連說個話的人都沒有,只是一直干活、干活。這樣的生活根本不是人過的!”一向溫文儒雅的淺沼難得說話如此激動。
大島健信接著道:“而且……我去看過她一次,發現她的工作量大得驚人,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她在做似的。城主,那樣的折磨連一個大男人都會受不住的,更何況是她這樣的弱女子!
“我看依她瘦的程度來看,說不定連飯都沒得好好吃!背嘹嬉娪腥苏驹谒@邊,說話聲音更大了。
雨宮忍越聽越憤怒,既憤怒于自己對她的憐惜,也憤怒于厲下為她說話。他冷冷地說:“她如果不背叛歧阜城,又怎會淪落至此?她會有現在完全是報應!”他用殘酷的語調掩飾心中對她的真正感覺。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高野重弘嘆道:“城主,她真的有罪嗎?上杉昌義說的,真的是事實嗎?”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城主,你冷靜想想。如果她真是什么奸細。逃都來不及了,何必回來這里吃苦受罪?如果她真是奸細,上杉昌義怎么可能至今都沒有任何行動?依他好大喜功的性情,要是真知道什么的話,老早領兵來犯,豈會等到現在仍無行動?”
雨宮忍聽著高野的分析,臉越繃越緊。難道他真錯怪了她?不,他寧愿相信她是奸細,也不愿相信是他鍺待了她、冤枉了她,害她如今命在旦夕。
一向不多話的龍一開口道:“我想……我們可能真的誤會她了!
龍二嘆氣,搖搖頭。他從未想過事情會鬧得這么不可收拾。
麻倉皇靜立一旁,沉默地聽著眾人的對話。
雨宮忍深吸一口氣,簡潔的說:“好了,一切等她醒了再說!
大夫診斷完后,搖頭說道:“她因為身體虛弱,沒好好調養,接著又一直做粗重的工作,吃的也不好,造成她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惡化,所以才病倒了!
雨宮忍面色陰騖地問大夫:“她什么時候會清醒?”把她照顧好不是問題現在他要親眼見到她醒過來才能安心。
大夫怔了一下,望向平常不茍言笑的城主,努力想著比較不會讓他發火的說法,小心翼翼地說道:“不一定,看她有沒有想清醒的意志。若她潛意識里在逃避些什么的話……就很難說了!彼话驳氐戎陮m忍再次大吼。
雨宮忍卻悶不吭聲地放開他,把他丟給其它人去問問題。自己則進人曉桐的房里,房門砰的一聲把其它人阻隔在外。
他走到床邊,注視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她。是他把她遲到這絕境,讓她連醒都不愿醒過來面對他,雨宮忍有些心慌,他可不許她這么做。
他命令似的對她低語:“你不能逃避,快醒過來,我們還有很多賬沒算!”握住她冰涼的手,卻震驚的發現原本白皙柔嫩的纖手,已變得粗糙不堪。
他仔細一看,她的手心滿是厚繭、水泡,還有一些小小的傷痕,看來似乎是工作時所弄出來的。雨宮忍抿過,不自覺的輕撫她的手,看來赤阪他們所說的并不夸大。
他站起來,表情恢復一貫的冰冷。他會要敢如此對她的人全付出代價!
雨宮忍召集了全部的下人,嚴厲地詢問是誰膽敢欺負她、做出落并下石的事。由于大家或多或少都排斥過曉桐,因此沒有人敢吭聲。
雨宮忍見狀,怒火更加上揚,他露出嗜血的笑容,說出眾人驚恐的命令:“沒有人承認是嗎?好,全給我拖下去殺了!”
所有的人聽到這道命令不禁腿軟的跪了下來,有的人則開始放聲哭泣。
此時淺沼開口阻止了他,“城主,請別沖動行事。他們或許欺侮過曉桐,但那也是因為大家以為她是對歧阜城不利的奸細才會如此做,并不到處死的地步,請城主三思!
雨宮忍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淺沼說的沒錯,要是真追究起來的話,從頭到尾不相信她的自己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他愧疚的閉上眼,須臾之后重新下令:“死罪可免,但從現在起全給我滾出里城,我不要再看到你們!”
一下子由死亡的恐懼中見到一線生機,讓全部的人忙不迭地跪下磕頭謝恩。
接下來,令眾人更驚訝的是,雨宮忍鎮日守在曉桐身邊,喂她吃藥、親手整理她的一切瑣事。他們都在心中揣測:城主是因為愧疚感而這么做……還是有其它更私人的理由?
就在大家都在等待曉桐的清醒,準備好好聽她說話的時候,另一件事情的發生,卻先道明了曉桐的清白與無辜。
一天,守門侍衛匆匆忙忙的跑人大廳報告,“報告城主,上杉昌義的人來到歧阜城外要求見您!
所有人都震驚地站起來。雨宮忍冷著臉吼道:“該死,他的兵馬有多少?所有人準備迎戰!”他走下主位,訝異上杉昌義居然在這時來進犯。如此一來,豈不表示她仍然是有嫌疑的?真是可惡!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侍衛卻仍然站在原地不動,一副還想說什么的模樣。赤阪勇人蹙眉吼道:“你嚇傻啦?還不快出去傳令備戰!”
侍衛被赤阪嚇著,不過他仍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報告赤阪大人,可能不需要備戰!
所有人皺起了眉。谷間龍二橫眉豎目的低問:“你的意思是要不戰而降嗎?”
侍衛牙齒打顫的說:“報告谷間大人,來人是三十名士兵和五十名女子,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雨宮忍和親信們面面相櫻鬧忻俺魷嗤囊晌剩荷仙疾逵衷諭媸裁窗嚴罰?
雨宮忍命人帶他們到空地,預備在那里好好審問出一個結果。要是不說實話,他絕對不會輕饒!
歧阜城的百姓們聽到消息都好奇的往空地聚集,可惜進不去,只能在外邊探頭探腦的。
三十名士兵和女人們全部跪在雨官忍面前,表現得十分謙恭沒有任何敵意。但雨宮忍并未因此松懈,萬一這次又是上衫的詭計,他不會和他善罷罷休的。
他問道:“你們來此干什么?”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一個看來是為首的士兵見他兇狠的模樣遲疑了一下,然后說道:“我們前來投靠雨宮城主,希望城主答應收留我們!笔勘鴰ь^跪伏在地,其它人也跟進。
這番始料未及的話讓而宮忍有些驚訝,他不相信的說:“你們最好說實話,否則我并不在乎殺了你們!
上兵急得滿頭大汗,“雨宮城主,我們不敢欺瞞您,的確是要來投靠您的!
其它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們吧!”
高野看雨宮忍一眼,威嚴的問:“此話怎講?”
眾人看向其中一名女子,她看看大家,向高野說道:“上杉昌義殘暴不仁,常常虐待我們,不把我們當人看。聽說雨宮城主會愿意收留我們,所以才不遠千里而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們!”其它人用力地點頭附和。
近藤忠不屑的嗤聲道:“城主,這一定又是上杉昌義搞的鬼,不足為信!
淺沼川夫盯著他們風塵仆仆的模樣,若有所思地道廣高野先生覺得如何?我倒覺得他們看起來不似作假!
高野摸著胡須點頭道:“我也這么認為。”
雨宮忍神色嚴厲的看著他們每個人,“我暫且相信你們,但你們若有任何不軌舉動,……我不會放過你們!”確定每個人都聽進去后,他命令侍衛:“帶他們下去,先安置在外城!
知道他不會殺他們、而且還愿意收留他們,令所有人欣喜若狂,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謝謝城主、謝謝城主。”
近藤忠焦急地說道:“城主,這樣會為歧阜城留下禍根啊!”
雨宮忍不在意的挑眉笑道:“那又如何?上杉昌義如果真打算利用他們來做什么,恐怕是白費心機。”
淺沼微笑地接道:“而且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你們想想看,自己的人民居然寧愿來投靠他的敵人也不愿回去,這是多么丟臉的事!”
“沒錯!哈哈,我真等不及在戰場上恥笑他了!背嘹嬗氯耸峙d奮。
高野跟著微笑道:“而且這么一來,曉桐的嫌疑更加減輕。不管他們是不是上杉昌義所派,他到現在都未出兵,便顯示他根本沒有對付歧阜城的把握!睍r間越長越能保證曉桐的清白。
雨宮忍十分希望高野說的是實情。
就在眾人預備回到里城時,侍衛抓著一名大吵大嚷的女子走上前來,恭敬的說道:“報告城主,這名女子一直吵著要和城主說話,所以……”侍衛表情頗為無奈,想來經過一番爭戰后,是固執的女子贏了。
雨宮忍眉頭擰了起來,他看向女子,語氣不善的問:“你有什么寧愿冒著殺頭危險也要跟我說的事?”他輕柔的語氣藏著致命的殺機。
女子聽到他的話,打了個寒顫,有些后悔自己太過莽撞,不過她還是跪下說道:“雨宮城主,對不起,我逾矩了。我只是想請問您,天女還好嗎?”
她怎么會問起她?雨宮忍不耐地揮去重新冒出來的懷疑,“你問她做什么?”
女子眼里充滿了感激,“我要感謝她的鼓勵。要不是她說雨宮城主您一定會收留我們,我們現在一定還生活在上杉昌義的淫威之下,不得翻身!迸游⑿Φ溃骸八媸且粋勇敢又好心的姑娘!
雨宮忍嘴角彎起,真不知道她哪來那么多對他的信心,明明他對她并不好,她卻了解他,真是令他驚訝,同時心里還挺高興的。
他被挑起了興趣,問道:“你是如何和她有所交往的?”
女子恭敬回道:“我是上杉昌義派去伺候她的侍女,因為他想要侵犯天女,天女用東西擊昏了他,然后我們尋找機會有幸助天女逃了出來!毕肫甬敃r的情景,她微微一笑。
雨宮忍及其它人都十分驚訝,這番說辭和曉桐所說的完全吻合!赤阪高興得大叫!肮!曉桐果真是無辜的!
“如果曉桐真的擊昏了他,那么在沒辦法得到她,和被區區一名女子擊昏的羞辱之下,上杉昌義陷害她是很自然的事!备咭胺治龅。
淺沼川夫說道:“原來你就是當時幫她的侍女,我們要感謝你幫了她!
大人居然向她道謝,令女子受寵若驚,她羞赧的搖頭道:“沒什么!
高野重弘問道:“那……另外一名侍女呢?她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嗎?”當時幫她的不是有兩個人?
女子臉上的笑容逝去,她過傷的垂眉斂目!八簧仙疾x給活活打死了!就是因為她死了,我才下定決心與其它有志的人,一起來投靠雨宮城主的。”
眾人陷人沉默,這個上杉昌義總有一天會自取滅亡!
兩天后,曉桐終于從昏迷中緩緩清醒,她像睡了很長一覺似的感到渾身疼痛,望著熟悉卻又陌生的環境,覺得十分疑惑。她怎么會回到這里來的?
對了!她記得赤阪來找她,接著她就昏了過去,也許是赤阪救了她吧,不過,她也不該躺在這啊,她現在可還是待罪之身。正在胡思亂想的當兒,門突然打開了,走進來的竟是她沒有想過會見到的人……上杉昌義的侍女!
見她清醒了,侍女高興地奔向前,迭聲問道:“天女您醒啦,太好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啊,我得趕快去告訴城主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著就要跑出去,曉桐連忙喚住她!澳阆葎e走!
侍女見她想下床,急忙又奔回來,扶著她坐起來,關心的說道:“才剛醒您可別亂動啊,有什么事可以叫我去做!
“我……睡了多久?”為什么頂多一兩天的時間變化會這么大?
侍女歪著頭算了一下,“城主說在我們來這之前五天,您就一直在昏迷中,所以應該有七天了吧。”她微笑。
七天!她居然昏迷了這么長的時問。她好奇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侍女笑道:“我啊,因為天女的鼓勵,所以,……”原原本本的把一切始末告訴了曉桐。
曉桐聽完后,感到十分驚奇。她沒想到在自己昏迷的時間里,會發生這么多事。突然間她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著急地問:“那……他們知道我是無辜的了嗎?你有告訴他們上杉昌義的真面目嗎?”
侍女輕聲的安撫她,“有,您放心,他們都知道冤枉您了!
曉桐這才放下心來,真是太好了。想不到短短七天里事情會急轉直下,她朝侍女道謝:“真是謝謝你了,這些天都是你在照顧我吧,謝謝!
“沒有的事,您別謝我。其實之前都是城主在照顧您,這兩天因為我求了城主,他才答應讓我接手!笔膛D了一下,羨慕地說:“城主真的對您很好呢,常常來看您。好關心您的情況!
正在喝水的曉桐差點嗆到,她不信的睜大眼睛,“你說的是誰?該不會是雨宮忍吧?!”他明明恨她恨的要命,怎么可能在她仍有嫌疑時親自照顧她?
見她放直呼城主名諱令侍女欽佩不已,她肯定的點頭,“就是雨宮城主埃聽說他親自嘆您喝藥、幫您換衣呢!
換衣!曉桐感到熱辣辣的紅暈直上臉頰,他怎么敢這樣做!更奇怪的是,他為什么要為她這么做?雖然不知道他的心態為何,但這個消息讓曉桐覺得心里有些甜甜的感覺。他親自照顧她?實在不太能想象那種畫面。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笨拙的幫她換衣、喂昏迷的她喝藥,就令曉桐想笑。
見她笑了,侍女也跟去笑。然后突然“氨的一聲又急忙往外走,嘴里直嚷著:“糟糕!城主他們交代我,您一醒就要通知他們的,我得快去才行!闭f著已不見人影。
曉桐笑了,她昏迷了七天,侍女居然還叫她歇息,真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