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是有代價的。
孩子愈大愈漂亮,人見人夸。
若雅寵溺地盯著一雙兒女紅撲撲的臉蛋,有子萬事足。
可是愈和孩子相處,她就愈舍不得和親骨肉分開。
孩子已彌補了她的遺憾,填滿了她對胤祥的思念。
但是胤祥呢?他還一直生活在失去她的痛苦深淵里。
她不能那么自私,原本打算把孩子送回宮里的。
孩子是尊貴的皇孫,在宮中可以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跟著她卻只有受苦。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讓其他人痛苦,拖累了孩子。
做足了月子,若雅做出重大的決定,她把一雙兒女交給了李昌,請他帶孩子進宮,當面交給胤祥。
李昌手抱皇族骨血,頓感責任重大,忐忑不安地道:
“少福晉也一起回宮吧!十三阿哥一定會向我追問你的下落……屆時我…”
他總是希望胤祥貝勒夫妻一家團圓。
若雅水眸含淚,要她和孩子分開,簡直是要她的命,她強忍著悲痛,別過眼不去瞧孩子,生怕改變了主意。
“你就告訴貝勒爺,說我因難產而死了!
她哽咽不已,生下龍鳳胞而不幸難產過世,應該會令人相信。
李昌愕然,萍姑更是死命的勸她說:
“你這樣子做,會不會太殘忍了?可知貝勒爺去多么傷心、絕望?”
“難道我的心就不痛嗎?我比任何人更痛苦!”若雅崩潰的掩面痛哭,抑制不住排山倒海的悲傷情緒。
萍姑不忍地安撫她!皠e哭了,你坐月于天天哭,可是會把眼睛哭壞的!
“萍姑,答應我的請求吧!”若雅突然抓住她的手,委屈,惹人恣憐,執(zhí)拗的說。
“這……”萍姑和李昌為難地互望。
若雅眸光一沉,狠下心道:“如果你們不愿成全,我寧可一死謝罪,也不愿讓胤祥背負重大的包袱,遭人議論指點。”
“千萬不可,少福晉……我們答應便是。”李昌無奈的說。
“真的?你們不能隨便敷衍我!
“是真的!崩畈c頭道,心里還是不安。但是眼前得先阻止若雅格格做傻事。
若雅寬了心,又宣布一件重大的事。
“為了防止貝勒爺找到這里,我決定到‘慈云庵’出家,長伴青燈,洗刷我的罪孽!
“龍鳳胎…若雅為我生下龍鳳胎……”
一手抱一個孩子,胤祥貝勒幾乎直極而泣,感動得無以復加。
“給我抱一下,我的乖孫呀!”柳妃娘娘愁云盡散,眉開眼笑地逼著朝思暮想的嫡孫。
沒想到若雅這么能干,一舉生下雙生子,這在胤祥這一代可是頭一遭,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樂不可支,晉封加爵都有可能,這下子可揚眉吐氣了。
胤祥迫不及待地問:“李昌,那若雅呢?她有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沒有!崩畈龖M愧地垂下頭。
“你好大膽,少福晉躲在你家,你竟然還騙我,該當何罪?”樣轉喜為怒,厲聲喝道。
“貝勒爺恕罪!崩畈艔埖毓虻厍箴垺
“哼!我要立刻起身去你家找若雅回來!必废榉餍鋺嵉。
“這…”李昌抓住了他的衣袂,困窘的說:“少福晉她…她已經難產而亡了!
“什么?”胤祥宛如晴天霹靂,跌坐在椅,神色悲切,所有囤積的思念,往日的恩愛,都化為無言的淚水,腦子被轟得一片空白。他前南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她真的就這樣子走了,我連她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胤祥兒……你要節(jié)哀,孩子還小,需要父親!绷B忙安慰他,一時之間也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李昌見貝勒爺如此悲傷,他不禁心虛起來,遲疑是否該說出事情的真相。
而這時少福晉也已經到慈云庵沐浴凈身,恐怕就快剃渡出家了,若不即時阻止,這對有情人就再也無法見面聚合了。
胤祥萬念俱灰,悲慟萬分。
“李昌,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去她的墓前祭拜悼念,我要問她為什么忍心拋下我和孩子!”
人都沒死,哪來的墳墓?
李昌明白再也無法偽裝、欺瞞下去,只好豁出去,硬著頭皮說:
“這是少福晉拜托小人說的,其實少相晉沒有死,只是打算出家為尼。”
“若雅還活著?”李昌的坦白像是把他從地獄烈火里拉了上來,重新帶給他希望,他激動地握住李昌的肩頭!皫胰ヒ娝,我不準她出家,她有夫有子,哪能出家!”
“好。”見到貝勒爺恢復希望的神采,李昌更堅定自己的念頭。
他們一定要勸取若雅格格回來。
慈云庵位在翠峰上,山上泉水冷冷,松濤陣陣,令人忘卻世俗的煩惱.的確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爬上山峰,已是夕銜遠山,夜色將暗。
此時香客已盡,庵門深鎖,但依稀可聽到僧尼利佛誦經。
那木魚一聲聲敲擊著胤祥的心,只要想到若雅可能落發(fā)為尼,他就急躁不已。
慈云庵中,若雅垂發(fā)如云,素凈的一張臉,虔誠地參拜佛祖。
老尼姑師父手持柳枝,嘴里念著佛號,接過年輕弟子恭呈的法器挑起一絕青絲,正要一刀剪下去她如云的秀發(fā)。
突然一名小尼雙手合十,前來稟道;“啟稟師父,十三阿哥求見悟禪師妹!
“悟撣”是若雅的法號,她一聽見樣來,心漏跳了半拍,表情馬上浮現(xiàn)驚喜。這不尋常的表情,泄露的她對世俗的眷戀。
老尼姑放下剪刀,嘆了嘆氣。
“悟禪,你的塵緣未了,今日不宜落發(fā)!
“不,師父,請師父馬上為弟子削發(fā)為尼!比粞啪o張的跪求。
她得趕緊剪去三千煩惱絲,否則胤祥肯定不會罷休。
“你這是何苦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路,若雅格格清回吧!”老尼姑卻不再理她,領著三五個弟子離開佛堂。
胤祥也在此刻不顧一切地沖進來,四目交接,愛戀依然難舍。
若雅一身素衫,清麗如昔。
“若雅,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我說過我不在乎啊!”胤祥上前擁住她,真情流露。
她心里一陣悸動,卻無情地推開他,神情冷漠。
“施主請自重,我已是佛門中人!
“不!你不可以出家,你若是拋夫棄子,連佛祖都不會原諒你!必废榧拥恼f。
若雅揪然,幽咽的說:
“孩子請你好好照顧,我是個有罪的母親,無法伴他們成長,但是——我會一輩子茹素,請佛祖保信他們平安長大。”
“你要吃素我不反對,但是你不能出家,孩子需要父親和母親共同的愛,才會健全!
“母親的角色可以有人替代,你…可以再娶,以你的條件不難再找個賢妻良母!
若雅的絕情令他心力交瘁,只覺得冷透骨髓,墜入萬丈冰窟一樣。
他不明白地為什么要如此固執(zhí)
樣突然仰天狂笑“哈……好,你不要孩子,那我也不要孩子,你出家為尼,我就陪你當和尚。”
“樣……”若雅雙瞳瞠然,啞口無言。
他認真地甩褂跪在蒲團上,若雅心亂如麻。
“你…這是逼我去死嗎?”淚水如珍珠斷線般。
“你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他的語氣很硬,擺明了和她卯上了。
若雅嗓子嘶啞,嗚咽地道:
“我不貞、不潔,實在有辱門風,請你休了我吧!”
她說著便磕頭倒地,胤祥痛徹心扉,也向她搗首謝罪。
“若是你有罪,那我就更最姿深重,我沒有盡一個丈夫的本分,好好保護你,讓你受污辱、受傷害,我更該死!”
話落,胤祥激動地拔起佩刀,若雅心膽俱裂,尖叫:“不要!”
她的手捉住了鋒芒畢露的刀劍,鮮血淋漓。
只差一寸便割到頸脈,看見愛妻為了保護他的生命,不惜以手擋劍,他深深地感動,同時也明白了。
“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他嘎啞低沉地道。
若雅熱淚盈眶,再也無法約束自己的情感,仆在他的懷里,痛哭失聲。
“我不要你死…”
“那你和我回家。”他托起了她梨花帶淚的臉。
她猶豫不決,難以取舍,心里有太多的掙扎。
他明白她的困處,柔聲說:“你怕在宮中輩短流長,惹人議論,我們可以隱居山林,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你真的愿意為我拋下榮華富貴?”若雅含淚問他,內心非常感動。
“我們不是說好要找一個像‘白云別苑’的地方隱居嗎?”他輕拂她的發(fā)絲,深怕她真的狠心剪了它。
“胤祥……”她忍不住撲進他的懷里,多少的委屈全部發(fā)泄出來。
“全都過去了,不會有人再迫害我們了!彼o緊擁住她,不讓她再度溜走。
今生今世,他們要一輩子相守。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山嵐彌漫,竹林掃風,花鹿鳴走,翠鳥啼春。
雅胤祥山莊,幽靜雅致,月洞門邊列著一些山石盆景,幾叢修竹,幾片肥翠的芭蕉葉。
兩個小腦袋探頭探腦地伸出月洞門,扎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娃,骨碌碌的眼珠子直轉,耐不住性子,抗議道:
“你不要擠我嘛!”
“噓!”另一個小男童以食指抵日,橫瞪了她一眼,小小聲略顯責備地說:“不要吵到額娘和阿瑪!
“可是這樣我什么都看不見!”小女娃嘟起小嘴。
“我是哥哥,你要懂得尊重我!毙∧型蠚鈾M秋。
“你是哥哥,我是”格格’呢!”她兩手插腰,不服氣的道:“你只是在額娘的肚子里打贏了我!”
“哼!出了頭,你還不是一樣爭不過我!”小男童昂首挺胸,他比她高上一點。
小女娃不認輸?shù)仵诟吣_尖,小紅唇翹得可高了。
“我很快就會超過你!
“不可能,矮蘿卜!
很難想像這是年僅六歲的孩童,他們伶牙俐齒的對話。
這對龍鳳胎打從出生,經常是一個哭,另一個就跟著哭,一個笑,另一個也會隨著笑。
周歲以后,兩個學說話的能力超出一般小孩,不但話多而且字正腔圓,毫無乳具未干的“奶話”。
對事物也特別感到好奇,這會兒他們正要偷看雙親“敦倫”。
拌完嘴,他們想到正事,立刻“匍伏前進”,溜到阿瑪額娘的窗棱下。
“我先看!”
“長幼要有序!”
“那一起看!”
“不行!”
“那……猜拳……”
唉!又擺不平了。
房間里,女子白皙修長的腿盤踞上男子的腰身,而男子雄健的身軀不斷地向前挺進。
生過孩子的若雅,胸脯豐滿的像漿汁飽滿的大葡萄,臀顯得更圓,腰顯得更細,皮膚顯得更光潤滑膩,更加渴望更多更強的床第之歡。
就在兩人巫山云雨,渾然忘我之際,若雅半睜半閉的春眸,發(fā)現(xiàn)了兩對小賊眼,她羞赧地清醒過來,驚叫:
“平兒,安兒!”
胤祥趕緊撤出她的體內,兩人又驚又氣,連忙抓衣整容。
“糟了,快溜!”兩個小鬼見事跡敗露,吐著舌頭,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給我站。 睔饧睌牡娜粞鸥窀,惱怒的追了出去。剛才的放高女成了兇婆娘,鳳胤祥不覺莞爾失笑。天底下最可愛的妻女將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