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書到手了!
望著手中金光燦爛的皮筒,白瑪感慨萬分,覺得好不真實。
她實在找它找得好苦,從西藏橫越了大半個中原,中途又由應天轉向北京,其間多少次她幾乎放棄,以為自己一定找不到它。
但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于得到《八葉真經(jīng)》了!
是活佛的法力牽起她和《八葉真經(jīng)》的緣分的,自從十年前法力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之后,她就擁有了感應經(jīng)書的力量,無論它在什么地方,她的心都能和它起共鳴,但逃出宮的三個月來,她對經(jīng)書的感應力卻越來越弱,來到北京之后,她甚至完全感覺不到經(jīng)書的存在,這是十年來從未發(fā)生過的情況……
迦羅早就說過,如果她不趕快把活佛的力量灌回書里,隨時可能沒命,所以她很明白,感應力的消失,正代表著體內(nèi)的法力開始轉變,她的命,可能不長了。
但她不會放棄的,她好不容易為京城中最有權勢的“唐王”達成了心愿,得到約訂好的酬謝——《八葉真經(jīng)》,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研究出活命的方法,畢竟自由的距離已是這么的接近,她可以不惋惜流失的十年光陰,卻無法不渴求一份未來!
帶著剛到手的經(jīng)書,白瑪匆忙離開“唐王府”,找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急著要研究經(jīng)書的秘密。
但看過羊皮卷上的藏文之后,她臉色一白,眼中除了不可置信,更燃起怒火,“這卷經(jīng)書是假的,上面寫的根本不是咒文!”她氣道。
這些年在宮中,迦羅命令她主持過許多法陣,每次他都會念出經(jīng)書上的咒文,要她跟著照念,她多少記得一些內(nèi)容。
可是,這些羊皮紙上所寫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佛經(jīng),根本不,《八葉真經(jīng)》的任何一部分!
白瑪寒著臉,生氣地扔開皮筒,要不是失去了感應力,她早該發(fā)現(xiàn)這是假貨!不過她知道像“唐王”這種心高氣傲的男人,絕不可能說謊騙她,他一定不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錢,買到的卻是個假東西,那么問題出在那個兜售經(jīng)書的人身上!
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冷靜下來,那個人既然買假經(jīng),真的經(jīng)書應該還好好地藏在某處,她還有機會把它奪回來。
好在她還有天眼術可用,那個大騙子摸過皮筒,氣息一定還留在上頭。
白瑪將皮筒撿回來,緊緊握在手中,開始念咒。 隨著語調(diào)的急促,她的眼前浮現(xiàn)了“悅來客!彼膫字,接著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個白衣男人的笑臉,他笑得很愉悅,黑眸綻放著耀眼的光芒,但除了好看之外,他的眼神卻給人深不可測的神秘感……
她疑惑地張開眼;奇怪了,這名白衣男子并不是她在西藏感應到的冷酷竊賊,難道壞人有兩個?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下落,他就別想逃;那個笑得像狐貍似的男人,休想把經(jīng)書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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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首步出客棧,尉遲靖躍上馬背,眼中扭著笑意,心情非常愉快。將,《八葉真經(jīng)》賣給“唐王”,足足凈賺了一百萬兩,這種好買賣不是天天能有的,看來這趟北京行果然正確。
“駕!”他一喝,坐騎揚蹄前奔,但是——
“啊——”一聲慘叫突然響起,尉遲靖眉一蹙,扯緊馬韁,止住了馬兒的腳步。
瞥眼一掃,他看見馬蹄下倒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好痛……我……我快死了……”一串微弱的呻吟傳進他的耳中。
翻身下馬,尉遲靖彎腰察看,“怎么回事?”他拍拍對方。
“我……我被馬撞了……好痛!”小臉抬起,尉遲靖看清那是個一臉骯臟的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除了不住呻吟,還“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尉遲靖皺緊眉頭。方才路上明明沒人,這小孩是從哪里蹦出來的?吐血成這樣,看來撞得不輕!
他一把抱起小男孩,走回客棧,“掌柜的,我剛退的客房還空著吧?借用一下!泵橹鴳阎行」硪啦换畹哪,他加重語氣,擺明了不讓人拒絕。
“好的、好的,您就帶他上樓吧!”客棧掌柜急忙說,不想得罪這個打貨大方的會人,他已經(jīng)住了一個多月,這一耽擱,摘不好還會繼續(xù)住下來呢!
尉遲靖步上樓梯,步履極快,但卻輕巧穩(wěn)健,一點也沒有顯動到懷中的小家伙;白瑪沒想到他的懷抱這么舒適,訝異地張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來說,似乎輕的像空氣一樣,而她則好像乘著他的手臂飛翔著。
好怪的感覺,她從來沒有被人抱過,不知道倚靠在別人身上的感受竟然如此輕松,而且他的體溫好溫暖,和他比起來,她簡直冷的像冰塊一樣。
她抬眼,偷偷打量著他,從他雪白的衣襟,看向他瘦削好看的下巴,更進一步移至他抿成一線的薄唇,但這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抱進一間房中了,他正朝床鋪走去。
她趕緊閉上眼,皺緊眉,表現(xiàn)出重傷者該有的脆弱模樣,接著她感覺到他把她輕放在床上。
“小兄弟,醒一醒!彼牧伺乃哪橆a,“告訴我,你撞到哪里了?”
白瑪迷茫地張開眼,眨了好幾下,才凝聚焦點,很是虛弱無助。
她找了整整一天,才在城北找到這家“悅來客!保艅偟酱箝T口,便見到這個男人要騎馬離去,情急之下,她只好往馬腿撞去,這一招成功地攔下了他。
既然受了傷,她當然要借題發(fā)揮一下,緊緊纏住他!
“我……胸口好痛……”她捂著胸,又嘔了—口血,額上覆著冷汗。
痛是真的,嘔出的血也是真的,在被馬踢到的一剎那,劇痛的感覺讓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她知道,體內(nèi)的法力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她的。
“是嗎?讓我?guī)湍憧匆豢!蔽具t靖和善一笑,眼神明亮清朗,唇角的弧度瀟灑迷人,散發(fā)出貴族般的俊雅風采。
但其實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按照計劃,他應該上路回應天去了,誰知莫名其妙地撞了人,耽誤了他的行程,不過他將心里的不悅掩藏得極好,臉上的笑,就是他最好的面具。
他唇邊的淡淡笑意,讓白瑪怔了怔,遲遲移不開眼光。
這男人相貌俊朗、笑容瀟灑,更是個英俊倜儻的翩翩公子,但她看得出來,在他炯炯有神的眼中,似乎藏滿了深邃的心思,她直覺地知道,他是個很深沉的男人。
看來昨晚用天眼術看的沒錯,他的確是個難以捉摸的角色,她得小心應付才行。
她出神地想著,直到領口傳來一陣涼意,她才感覺到不對勁,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的大手正在掀開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白瑪驚恐地瞪著他,邊叫邊推開他的手。
“你不是說胸口很痛嗎?我要查看你的傷勢,別亂動。”尉遲靖微微一笑。
但親切的笑容似乎沒什么用,死小孩居然躲進了床角,一臉又驚又怕。
尉遲靖深吸一口氣,俊臉板了起來。都這種節(jié)骨眼了,這小鬼還要賴皮,難道他不想要命了嗎?
他索性跳上床,把白瑪逼進床角,再也無處可躲。
“我是要看你的傷,又不是要吃你,有什么好怕的?快躺好!彼醋∷募绨颍蛔屗娱_。
白瑪皺緊眉頭,陷入兩難的境地;她是女的,雖然看起來年幼,但也不可以讓這個男人隨便碰觸呀,而且他是個大騙子,她不想讓他靠近她。
可是他口口聲聲叫她小兄弟,分明把她當成一個小男孩……這樣將計就計也好,纏著他會方便許多。
忍耐吧!為了經(jīng)書……她終于乖乖躺平,不再亂動。
尉遲靖繃緊的臉好看了一點,他掀開他的上衣,仔細審視那副淤紫的胸口,最后還伸手按壓,判斷他是否斷骨。
“好痛……”白瑪眉一皺,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的觸碰仿佛火上加油,讓她的傷處痛的像要裂開了似的。
見他強忍著眼淚,尉遲靖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容,“不錯,你很勇敢,居然沒有哇哇大哭!迸牧伺乃念^,他的眼光落回他黑紫而瘦弱的胸口,繼續(xù)檢查他的傷勢。
而白瑪則又愣住了,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就算是她的父親,也未曾疼愛地拍過她的頭。
他對她的態(tài)度,親切的像是親人一樣,但他們明明就是沒有干系的陌生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她猜想,他的和善只是一張假面具,但她又希望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好奇怪的心情,她從來不曾這樣。
確定對方骨頭沒斷之后,尉遲靖的心情總算好一點,這小鬼是死不了的了,省去他許多麻煩。他替他把衣服蓋好,眼里添了幾分笑意,這么勇敢安靜的小孩并不多見。
“小兄弟,把你撞傷了,我覺得很抱歉,你放心,醫(yī)藥的費用我會負擔,讓你好好養(yǎng)傷。你住在哪里?我請人通知你的家人來接你!彼Φ煤軠嘏,但心里其實希望快點解決這件事。
白瑪搖搖頭,神情黯然地說:“我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沒有爹娘,也沒有親人!
“你一個人住在哪兒呢?”
“破廟、街上,到處都可以住。 卑赚斃硭斎坏卣f,突然皺起眉頭捂住胸口,似乎傷又痛了起來。
尉遲靖睨著那雙閃亮的大眼,無法從中找到說謊的破綻。原來他不只是個小乞丐,還是個孤兒,這下真麻煩,他該把他往哪里送才好?
見他打量著自己,眼中透出犀利的光芒,似乎正在思考要怎么甩掉她,白瑪不禁暗暗心急,她一定得想辦法纏住他才行!
她抱緊胸口,神色十分痛苦,“我的傷……好痛啊!”一邊慘叫,一絲鮮血又由她的嘴角滑落,“大哥哥,我好怕,我……我真的……好痛……”
望著那張又痛又懼的小臉,還有那些鮮紅的血,尉遲靖銳利的眼不禁柔和了些。他雖然趕時間,但畢竟撞傷了人,是他理虧在先。
他深吸一口氣,手掌按向小鬼的胸口,一股熱流由他的掌心傳開,擴散在他疼痛的傷處;白瑪知道他在為她運功療傷,不禁訝異極了,她還以為他只是幕后的主使者,差人來西藏盜經(jīng)罷了,沒想到他也會武功。
他的內(nèi)力暖烘烘的,一點一滴減輕了她的疼痛,正當她覺得不可思議時,他吐了口氣,大手收了回去。
“現(xiàn)在沒有想吐血的感覺了吧?”他挑眉問道。
白瑪點點頭,雖然胸骨還是很疼,但血氣已經(jīng)不再翻涌,舒服很多。
“那就好,你侍在這里,我出去一下!彼呐乃念^,起身往外走。
聽見他要出去,白瑪臉一白,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大哥哥,你別走,我、我的胸口還是好痛,我好怕自己會死,你別丟下我!”他要去哪里?是不是想乘機溜掉?不行,她不能讓他走。
“小兄弟,你的傷沒那么嚴重,不會死的,別自己嚇自己!蔽具t情唇角微揚,眸中帶著笑意,覺得這小鬼很有趣,“我只是去替你買點藥和衣服,很快就回來!
時間耽誤了不少,天色已近黃昏了,就算立刻上,路出城,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城鎮(zhèn),所以他得在京城再侍一晚,既然如此,幫這小鬼買衣服就成了當務之急,他不想整晚和一個渾身沾血的骯臟小子睡在一起。
沒想到他是要去幫自己買東西,白瑪愣住了,小臉上悲慘的表情全被驚愕所取代,她怔怔地望著他的笑臉,覺得心頭好似被撞了一下,卻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感覺。
她很少見人笑過……不,宮外的人其實親切多了,但在別人眼中,她只是個狼狽邋遢的小鬼,有誰會想對她笑?
這個男人卻不一樣,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好看的教她移不開眼光,而且他真的很友善……
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出神,定睛一看,尉遲靖早就不見了,她不禁懊惱萬分,責怪自己怎么可以發(fā)呆呢?讓他跑掉就糟了!
她急忙下床,想追出門去,一瞥眼卻發(fā)現(xiàn)他的包袱還留在桌上,讓她松了口氣。
如果包袱還在,他應該還會回來吧?她趕緊翻找起尉遲靖的行囊,但找來找去,里面并沒有經(jīng)書,看來他一定隨身帶著它,怎么辦,這樣她拿得到它嗎?
她煩惱不已,忍不住在房中走來走去,幾圈繞下來,等她注意到時,胸口的痛楚早已消失無蹤了。
她輕嘆一聲,知道是活佛的法力醫(yī)好了她。
自從十年前接收了這股不該屬于她的力量之后,時間在她身上就再也沒有發(fā)生過作用,她不再長大,一直維持著十歲幼童的模樣,而且這種折磨是無休無止的,因為法力讓她成了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
上天真殘忍,為什么要讓這么詭異的事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呢?她記得十年前的那晚,有個很陰冷的聲音在睡夢中對她說話,然后她就被控制住了,像個木偶一樣走進活佛的法陣……那個聲音到底從何而來?為什么要害她接收活佛的法力?
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已經(jīng)在黑暗中埋怨了十年,她不想再被悲傷控制住,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從那個男人的手中把經(jīng)書拿回來,而不是沉緬過去。
想到他,白瑪又掉進疑惑之中,她沒想到他居然挺仁慈的。他既和偷經(jīng)的事有牽扯,又是賣假貨的騙子,心腸應該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不只和善,竟然還去為她買東買西的,世界上怎么會有個性如此矛盾的人?
也許,他并不是壞人吧!和迦羅那種殘忍狠毒的人比起來,偷東西雖然可惡,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想到這里,她往窗外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轉黑,但尉遲靖還沒回來。
“還是出去找找比較好,讓他溜掉就麻煩了。”她不放心,打開房門就往外沖,但才跨出一步,就見一道黑壓壓的影子迎面而來。
“哇!”她來不及停住腳步,硬是撞上一副堅硬的胸膛,接著往后一倒,眼看就要摔跤!
在這瞬間,一股力量及時抓住了她,她被攬進一雙修長的手臂中。
她吁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跌倒,抬頭一看,望見一雙炯亮的眼眸。
“怎么不在床上休息呢?”尉遲靖嗓音低沉,聽起來溫暖迷人,讓人以為連他的聲音都帶著笑,但他眸底深處,卻閃過一抹精光。
剛才離開的時候,這小鬼明明痛的厲害,還很可笑地說自己會死,怎么才過了不久,就能橫沖直撞地沖出房門,完全判若兩人?
他不動聲色,手指輕輕扣住他臂上的脈門,眼神更加深沉;奇怪,這小鬼的脈相十分平穩(wěn),不但沒有受傷的跡象,更可以說是正常的不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就這樣痊愈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知道今天碰上了怪事。
見到他回來了,白瑪終于放下心來,她并沒有看出他神情的變化。
“大哥哥,你去了這么久,我還以為你拋下我了,”她一臉無辜,大大的眸中盛著焦急,看起來真像一個小棄兒。
“你不用緊張,我說過我會回來的!彼男∈只氐椒恐校瑢⑹稚系牟及鼣R在桌上!澳阌袀谏,怎么起來亂跑呢?”
他的語氣很溫和,像是親切的兄長,讓白瑪心頭一暖,心底再度涌起那絲奇異的感覺,記憶中,就算是父親,也從未用這樣的聲音對她說過話。
“我……只是想在走廊上等你!彼m然說得敷衍,臉上卻掛著真心的微笑。
尉遲靖點了點頭,眼神看似輕松,實則深不可測,暗暗估量著對方。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瑪。”她一邊回答,一邊提醒自己,除了名字,其余的事不能讓他知道。
“白……馬?”他挑起眉,一臉難以置信,“你是馬年出生的嗎?不然爹娘為什么要替你取‘馬’這個字呢?”
白瑪眼睛睜得大大的,差點沒笑出來,瞧他把她的名字想成什么了?“白瑪”——在藏文中是“蓮花”的意思,跟馬有什么關系?
尉遲靖自愿自地繼續(xù)說:“好,既然你姓白,我就叫你小白,好不好?”
小白……這樣不是很像在叫狗嗎?白瑪?shù)拿减玖艘幌,但她還是點了頭,決定委屈一點。
好了,這小鬼總算有個稱呼了,尉遲靖滿意一笑,這時傳來一陣叩門聲。
“客官,您吩咐的洗澡水已經(jīng)燒好了!笨蜅;镉嫷穆曇魝髁诉M來。
“抬進來吧!”
房門打開,伙計抬著木桶進來了,接著在桶中注滿了熱騰騰的洗澡水。
見到熱水,白瑪恍惚地笑了,從小在極冷的西藏長大,讓她格外愛戀溫暖的感覺。
“別發(fā)呆了,快洗澡吧!洗完該休息了!睂⑺男θ菘丛谘劾,尉遲靖不禁納悶,只是熱水罷了,這小子有必要這么感動嗎?
白瑪?shù)皖^看了看臟兮兮的自己,赧然地說:“大哥哥,我一洗水就臟了,還是你先洗吧!”
小白的話也有道理,尉遲靖點點頭,關上了窗戶,開始脫衣。他先解下腰帶,取出一個小紙包,“小白,把藥吃下去,對你的傷有幫助!
他沒有拆穿一切,反正藥已經(jīng)買了,吃了也沒害。
白瑪接過紙包,打開后,看見里面有幾顆黑色的藥丸,她想了一下,而后倒杯水,把所有藥丸一吞而下。
然后她抬起頭,望著尉遲靖,只見他脫掉外袍,剝下里衣,露出了強健的上半身。
哇!白瑪暗暗驚呼,眼光被他的身材深深吸引。
本以為他只是個英俊斯文的男人,脫下衣服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這么強壯,雙肩寬闊厚實,胸膛的肌肉堅硬賁起,身體的線條像是野性卻又優(yōu)雅的猛獸,每個細微的動作都帶動肌肉的收縮,蓄滿了能量和熱力。
望見小白呆呆地盯著自己,尉遲靖不在意地笑了,他知道自己很出色,壓根兒不在乎別人驚嘆失神的自光。
“藥吃了?”他隨口一問。
“嗯,全吃下了!彼郧牲c頭。
“全部?!”尉遲靖瞪大眼;那可是好幾天份的藥,這小鬼居然全吃了!
“算了,吃了就好。”他沒轍地搖搖頭。
他繼續(xù)彎腰脫靴,接著側身脫除長褲,修長的腿輕松一跨,半個人進了木桶中。
看著那雙筆直健碩的長腿,白瑪心底又是一陣驚嘆,但她的目光突然被吸住了!
等等,那是什么?他的兩腿之間,好像有個東西?
白瑪驚異地瞪大眼,望著尉遲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個怪物,但當她想再瞧個清楚時,尉遲靖已經(jīng)坐入澡桶中了,只見他很愜意地泡著熱水,只剩頭露出水面。
她震驚地搖著頭,怎么想也想不通;奇怪,他的身體和她不一樣嗎?她的腿間沒有東西,而他有,這是為什么?
她一出生就被父親接進宮,把她扮成小喇嘛的模樣帶在身邊,所以她從來沒有接觸過自己的母親,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在十歲之前,她甚至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和所有喇嘛一樣都是男的,直到父親臨死時,才道破秘密,透露了她真正的性別。
問題是整座布達拉宮里全是男人,她從來沒看過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若是長大,會是什么模樣?好在逃出來后,到處都有女人讓她觀摩,但就算如此,她還以為男人和女人之間只有體形、聲音不同,除此之外,他還比她……多了個東西嗎?
腦中存著謎團,她越想越懷疑,剛才她看得并不清楚,說不定那團陰影,只是她眼花看錯罷了。
“大哥哥,”雖然不好意思,但白瑪鼓起勇氣靠近木桶,“我來幫你擦背好嗎?很舒服哦!”
她一定得想辦法看清楚他的身體,如果確認了自己和他不一樣,她可不能在他面前脫衣洗澡,否則他就知道她不是男的了。
尉遲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什么小白滿臉通紅,好像發(fā)燒似的?
但他笑了笑,“隨你吧!”擦個背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白瑪接過布巾,開始在尉遲靖寬闊結實的背上刷洗起來,邊洗,她還乘機踮起腳伸長脖子,想越過他的肩膀往前看,無奈桶子太深,她費盡了力氣也看不見那個關鍵的部位。
泡了很久,背也被刷得很舒服,尉遲靖覺得滿面足了,“小白,我洗好了,換你吧!”說著,他由水中嘩啦起身,水流順著身上結實的肌理性感地往下奔騰。
然后,他一個轉身,伸手去拿掛在一旁的干毛巾。順便還對小白露出一個笑容。
面對著轉過來的他,這下子,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白瑪驚駭?shù)氐纱笱,只見她的面前、尉遲靖的腿間,真的……真的有個她沒有的東西,那……那看起來很有震撼力,那是什么?
尉遲靖跨出澡桶,身上的肌肉有力收縮,就像一只野豹,非常強壯迷人。他將身體擦干,穿上長褲,這才注意到仍然瞪著大眼、僵硬的不能動彈的小白。
“小白?”他愉快地拍了拍他的頭,“快洗吧,水很快就冷了!彼呎f邊打開茶幾上的布包。
“你瞧,新衣服在這里,洗完澡就可以換上了!”他抖開衣裳,雖是一套簡單的靛藍衣褲,但卻簇新亮麗。
可是白瑪非但沒有高興的模樣,還猛搖著頭,一臉恐慌地退到離澡桶老遠的地方;不,她已經(jīng)確定她和男人之間非常不同了,她絕對不可以在他面前脫衣服!
尉遲靖臉一沉,嘴角的笑容收了起來,如果這小鬼不洗澡,今晚他怎么睡得著?
“把衣服脫了,進澡桶去!”大手一伸,他一把將小白抓到身邊,既然不肯自動自發(fā),就別怪他動手了。
白瑪驚慌失措,趕緊推開他的手,“不要!我自己來,我……我馬上就洗……”若是被他剝光,不就什么都瞞不住了嗎?與其如此,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
她非常迅速地解開上衣,再來把鞋也脫了,但被那雙利眼直直盯著,她的心臟好像快跳出喉嚨。
“大哥哥,你把頭轉過去,否則我不好意思脫衣服!彼哪橆a染上紅暈。
“你我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他扯著嘴角,像是聽見很可笑的話。
“在別人面前洗澡好奇怪哦,你別看我啦!”她囁嚅道,小臉越來越紅。
尉遲靖忍不住發(fā)笑,瞧這小鬼緊張的模樣,難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嗎?還是他以為自己很好看?
他扯過搭在一旁的衣服,轉身穿了起來。“快點洗吧!”
趁他背過身去,白瑪將上衣一脫,噗通一聲,飛也似的爬進木桶,熱乎乎的水溫立刻溫暖了因緊張而發(fā)冷的身體,她喘了口大氣,七上八下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尉遲靖回過頭,“要不要我?guī)湍闼⒈?”他閑閑一笑,禮尚往來地問道。
“不用了!”白瑪一口拒絕,雙眼警戒地盯著他,好像在提防什么一樣。
尉遲靖眉一挑,不用最好,省得他麻煩。他不再理他,坐到桌邊,悠閑地喝著茶。
見他不再注意自己,白瑪輕輕吁了口氣,慶幸他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但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脫下衣服時,身上沒有藏著東西啊!
如果經(jīng)書不在包袱里,也沒貼身帶著,那會到哪去了……不管了,只要跟著他,她一定能找到經(jīng)書,他碰過那卷假經(jīng),和整件事脫不了關系。
她出神地想著,直到發(fā)覺水溫變低了,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泡了許久。她趕緊將身上胡亂搓洗了一番,然后七手八腳地爬出木桶。
但她還來不及用毛巾包住自己,就聽見一聲驚喝直沖而來。
“小白,你怎么穿著褲子洗澡?”尉遲靖瞪著小白的下半身,只見那雙細瘦的腿上黏著濕答答的褲子,正不斷地滴著水。
白瑪暗暗叫糟,她的動作不夠快,沒能逃過他的利眼。
“大哥哥,房中還有你在,所以我不好意思脫光啊!”她硬著頭皮干笑兩聲,迅速用毛巾包住身體。
“這樣怎么洗得干凈?”尉遲靖皺著眉,覺得這個小鬼實在無理取鬧。
“當然可以呀,全身上下,我都仔細搓洗過了,干凈的很呢!”白瑪強力保證,并且拿起桌上的新衣,一股腦套到身上,“大哥哥,謝謝你買的衣服,我從來沒穿過這么軟的料子!
她呵呵笑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其實心里捏著冷汗;拜托!希望這些話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否則他要她再洗一遍怎么辦?
望著那張洗凈的小臉,尉遲靖一語不發(fā),眼光犀利掃視著;襯著新衣,這小子看起來稱頭多了,明眸皓齒、蒼白斯文,清秀的臉蛋很討人喜歡,一雙大眼靈活的像會說話似的,看來長大以后,一定是個貌似潘安的美男子。
“算了,洗過就好,睡覺吧!”他拍拍他的頭,吹熄蠟燭,徑自躺上床去。
白瑪摸摸頭頂,一股溫暖的感覺似乎還留在上頭,突然間,她覺得有點難過;就算他的好只是假裝的,那也無妨,她從來沒感受過這么溫暖的感覺,沒想到一個偷走經(jīng)書的陌生人會這樣對她。
她趁著黑暗換上新褲子,發(fā)現(xiàn)衣服很合身,想來他是個細心的男人……不知不覺的,她露出開心的笑容,就算在十歲前、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她也沒這樣笑過。
來到床邊,她發(fā)現(xiàn)空間所剩無幾了,“大哥哥,我要睡哪兒啊?”她為難地問。
他的身材真高大,手長腳長的,一個人就占滿了整張床。
“你睡里面吧!”尉遲靖挪了挪身子,總算讓出一點空位給他。
白瑪只好爬上床,小心地跨過他的身體,縮進那個屬于自己的空間里。
她背對著尉遲靖,睜眼瞪著墻壁,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聲,心情好緊張。她從來沒有和父親以外的人睡在同一張床榻過,囚禁的十年又被迫習慣了寂靜無聲的世界,如今身后多了另一個人的氣息,她好不習慣。
但是不能否認的,他散發(fā)的溫暖真的很誘人,雖然沒有貼近,她仍舊感覺得到他暖洋洋的體溫擴散在空氣中,驅(qū)散了夜的寒涼。
她蜷縮了好久,身后的人一動也不動,連呼吸都很輕微……
也許他已經(jīng)睡著丁,白瑪邊想,邊輕輕地翻過身,那張俊朗的面容映入她的眼中,還有那雙緊閉的眼。
她喜歡他閉起眼睛的模樣,這時的他不再銳利地打量人,看起來更加可親,讓她覺得放心,而且他嘴唇的形狀很好看,雖然緊抿著,但唇角微微上揚,令她想起他勾起的微笑。
他笑起來很迷人,像陽光一樣散發(fā)著和煦的溫暖,眼光閃閃發(fā)亮,好似能趕走所有的黑暗與寒氣,教人安心向往。
也許是她孤獨太久了,所以遇上這么個不吝惜展露笑容的男人,便不由自主地覺得神往;雖然他心思難測,但她總覺得他不是惡人,充其量,只是個狡詐的騙子。
她知道他很精明,她能纏住他多久呢?時間不多,找不到經(jīng)書,她注定死路一條。
眸光一黯,白瑪在心中幽幽一嘆,其實她不怕死,她只是想嘗嘗自由的滋味,她希望打破法力的束縛,擁有一些二十歲女孩該有的生活。
如果經(jīng)書沒被偷,她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死在宮里了,因為迦羅終于研究出釋放她體內(nèi)法力的方法,只要力量一回到經(jīng)書中,他就會殺了她,她所有的期望,都將隨著死亡灰飛煙滅。
但經(jīng)書被竊,迦羅派出所有人手出宮追捕,宮中守備松動,帶給她逃離那片地獄的機會,她真感謝那個偷經(jīng)書的竊賊,還有眼前這個男人——他們雖然偷走《八葉真經(jīng)》,但并非她的敵人,反而救了她一命,算是她的恩人了。
望著尉遲靖的睡臉,白瑪想著事情的經(jīng)過一夜,在無聲中緩緩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