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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妾 第五章
作者:京滟
  羅馬帝國皇宮

  “這次到費拉拉公國平亂一事,偏勞你了。”羅馬皇帝——也就是奧非斯的異母弟弟,奧維爾·威靈頓笑著朝奧非斯舉杯致意。

  “這是我的本分!眾W非斯淡淡一笑,舉杯回敬。

  “只要是由你出面,我這個皇帝就可以高枕無優。”有個得力的左右手,他便清閑許多。

  奧維爾看著兄長,嘆息道:“當初應該讓你當皇帝的,屈就一個‘公爵’的頭銜真是埋沒了你。”

  奧非斯微蹙起濃眉,“我不想當皇帝!

  “總比我適合吧?”與陰謀家斡旋對他而言,是很簡單的事,問題是他面對戰爭或是重要決策時,卻沒有身為一個皇帝該有的氣魄。

  “我擅于開疆拓土,而你適合守成!眾W非斯一針見血地道。

  他對宮廷里的勾心斗角沒興趣,成天瑣事纏身、接見數不清的臣子與賓客、打扮得像只孔雀參加毫無意義的宴會,還不如叫他上戰場廝殺來得痛快些。

  奧維爾覺得頗為有趣的笑了!拔揖椭滥銜@么說!

  “既然知道就不要老是刺探我!

  奧維爾大呼冤枉,“我哪有?我只是想確定你會不會改變心意,如果你對皇位有意思,我當然會立刻讓賢!

  “沒興趣就是沒興趣,問幾次都一樣!眾W非斯斜瞟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巴不得我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你就可以快活逍遙去!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奧非斯緊盯著他,道:“好,那就發個毒拆來聽聽,以我們威靈頓家族的名譽起誓!

  奧維爾慌忙搖手,苦笑:“好好好,算我輸給你了,我只是……只是曾有這個打算,行了吧?”

  “不管是‘曾經’,還是直到現在你還抱有這種妄想,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因為我絕對會讓你的皇位坐得十分舒適安穩,聽清楚了?”

  奧維爾沒好氣的說:“喔,真是謝謝你了!

  什么兄弟啊?同甘不共苦。

  自古為了爭奪王位,兄弟反目早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但他們兩兄弟卻是巴不得把王位推到對方頭上去,堪稱是曠古奇事。

  奧維爾哀怨的喝干了一杯酒,心中突生一計。

  “大哥,你最近真的太辛苦了,我準備了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希望你不要推辭才好!

  奧非斯蹙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你怎么老是懷疑我呢?”真是太傷他的心了。

  “那是因為有前車之鑒!眾W非斯嘆了一口氣,道:“說吧!你又準備了什么給我!

  “當然是好東西,你絕對會喜歡的!眾W維爾笑得狡猾擊掌喚來仆人,“把畫像拿來給我!

  “是,陛下。”

  送畫?奧非斯倒是有些意外了。

  “你要送我誰的畫?達芬奇?拉斐爾?”

  “哦,不是那種畫。”奧維爾神秘的一笑。

  “什么意思?”奧非斯猛然驚覺事情并不單純。

  奧維爾笑而不答,接過肖像畫放在奧非斯面前。

  奧非斯瞇起眼睛,“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我想賜你一個相伴一生的美人!眾W維爾指著畫中的美女,道:“羅拉·安德勒爾,她是佛羅倫斯的公主,今年二十歲,是個高雅大方、儀態萬千的深宮名媛,也是佛羅倫斯皇帝的掌上明珠,絕對配得上你的身分地位!

  奧非斯反問:“她也配得上你,為什么你不干脆自己收下?”

  “因為我除了皇后之外,還有好幾個妃子,你卻連一個正室也沒有!

  “這不算是理由。”奧非斯冷淡的拒絕。

  “怎么能不算?”奧維爾看見兄長陰沉的眼光后,舉起雙手!昂冒、好吧!我直說好了。這是一樁政策聯姻,佛羅倫斯有意要與我們結盟,何樂而不為?我們沒必要拒絕一個聯姻,而開罪佛羅倫斯的皇帝!

  只是我姬妾成群,若把人家的掌上明珠娶來作小妾,實有失佛羅倫斯皇帝的面子,而你是我的大哥,又是身居高位的公爵,所以,我認為由你迎娶最是恰當不過!

  奧非斯盯著他,深思良久。

  奧維爾七上八下的看著奧非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試探:“難道你……不喜歡她的模樣?”

  佛羅倫斯公主黑發碧眼、面容姣好,就算撇開她的身分不談,也是個令天下男人趨之若鶩的美女啊!

  奧非斯搖頭,“既然是政策聯姻,新娘的外貌自然不在考慮之內。只是……”

  “只是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對象?”奧維爾好整以暇的啜著葡萄酒,笑道:“她叫什么名字來著?哦,對了……芙洛依……芙洛依·蘭德列妮。啊,你在瞪我!不要生氣嘛!這些事瞞不了我的,只是我知道得稍微早了一點而已!

  “誰在你面前多嘴?’他要撕爛那家伙的嘴。

  “啊哈,那可是我重要的線民,我怎么會告訴你?”不說就是不說,你能奈我何?

  奧非斯狠瞪了奧維爾得意的笑臉,站起身!拔一亟軤柤Z堡去了!

  “你要回去陪美人了嗎?”

  “奧維爾!”奧非斯低吼。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嘖。

  “奧非斯,回去前你得先回答我,你到底打不打算娶羅拉·安德勒爾?”

  奧非斯不打算這么快決定!拔倚枰c時間想想!

  “需要多久?”奧維爾揉揉眉峰,實在不想讓兄長有太多時間考慮,而且等他回杰爾吉諾堡以后,誰知道他會不會炎了芙洛依而拒絕這椿聯姻。“拜托不要太久,我還得答復佛羅倫斯皇帝!

  “給我十天!

  “三天!”奧維爾叫:“我只給你三天,三天之后我不要聽你說‘不’!

  連答案都替他決定好了,明擺著不給人留余地。

  “專橫!”奧非斯不悅地道:“我同意三天,不過最后怎么定是我的事。”

  只要奧非斯妥協一項,妥協第二項就不會太難。

  奧維爾胸有成竹的笑了,“只要你答應迎娶羅拉·安德爾,你想叫我昏君都無所謂!

  ☆★☆      ☆★☆      ☆★☆

  杰爾吉諾堡是羅馬皇帝賜給有功勛的奧非斯的城堡,壯麗典雅自然不在話下,加以奧非斯擁有廣大的封邑——在他的領地內不但有農田、山峰、森林和湖泊,還有大片的草原,得天獨厚的自然美景仿佛仙境。

  由他的封邑可以輕易看出,奧非斯有多么受到羅馬皇的倚重。

  盡管芙洛依還有許多地方未曾走訪,但是她卻提不起絲毫興致。

  她總以為不與這塊土地牽扯得太多,那么當她有一天釋放回費拉拉公國時,就可以走得很灑脫。

  可是她也明白,這只是她一廂情愿的想法;奧非斯說她必須死了回國的心,永遠留在他的領地里。

  可是天哪!如此漫漫長日她要如何能夠捱過每一天,直到死亡的來臨?

  芙洛依闔上手中的書本,隨手放在桃木心的鑲金銅邊幾上,此時此刻,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看書。

  正想走到陽臺上透口氣,卻在轉身的剎那,聞到了空氣中飄散的花香。

  是百合。

  靠著屋角的三角幾上,放著一瓶百合花。

  在酷寒的冬天里,是不可能培育出百合花的,但是奧非斯卻建了一座花房,命人為她培育出即使冬天也能開放的百合花,在花兒開放得最美麗的時候剪下,插在花瓶里飄送幽香。

  “好殘酷……”

  花莖被剪下,這朵花還有多久好活?而她,又會在何時凋零殆盡?

  “公主!睔W斯本在此時走了進來。

  “歐斯本,你來得正好!避铰逡乐钢ㄆ,道:“以后不要在我房里放鮮花,什么花都不要!

  “是,我知道了!睔W斯本走上前,遞給她一封信箋,“公主,這是費拉拉公國王儲——迪歐王子的來信!

  “迪歐王弟?”她的紫眸亮了起來,蒼白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天,她多想念費拉拉公國的一切!尤其是她所深愛的家人,父王、母后、姊妹們,還有迪歐。

  接過印有費拉拉公國王徽的信件,她先是細細的撫摸著上面的紋路,像是回憶著往昔的時光,然后珍惜地、小心翼翼地以純銀拆信刀拆開封口,展開信箋,急切地吞噬著上面的每一個文字,但是,她的臉色卻隨著信中的每一個字而越來越慘白。

  “他騙了我……他騙了我……”芙洛依喃喃重復。

  “公主?”

  “信上說……奧非斯幾乎踏平了整個費拉拉公國,他命人踐踏良田、搜括財物……甚至毀了父王一條腿!他們曾經派遣使者到杰爾吉諾堡來看我,奧非斯卻攔阻了他們,并將他們趕了出去……難怪始終沒有人來看過我……”

  芙洛依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并且帶著破碎的哽咽,“哦,天哪!我真是愚蠢!奧非斯是個偽君子!我好后悔……自己竟然相信他所說的謊言!”

  歐斯本走上前想向她解釋:“公主,事情并不是——”

  “走開!不要靠近我!你們都是一樣的……”她抓著信,只覺得激憤莫名,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力氣,她推開了歐斯本,盲目的跑出寢宮。

  “公主!”歐斯本追到門口,先火速喚來侍衛,“攔住公主,不要讓她踏出城堡大門!”

  “是!”

  交代完后,歐斯本立即沖到馬廄,打算馬上前往皇宮通知奧非斯。

  才策馬奔出城門,歐斯本便與奧非斯遇上了。

  “爵爺!”歐斯本喚了聲。

  “歐斯本?”看出他的臉色不對,奧非斯瞇起眸,“城堡里發生什么事了?”

  “公主她……接到一封來自費拉拉公國的信后,變得十分激動……”歐斯本臉色極為難看,“信中似乎寫了一些不利于您的謠言!

  該死!他真該下令禁止所有來自費拉拉公國的信件!

  “帶我去見她!

  “是,爵爺!

  ☆★☆      ☆★☆      ☆★☆

  芙洛依在跑到“黎明之廳”的時候被攔住。

  當奧非斯踏進“黎明之廳”時,由滿目瘡痍的景象中,不難得知剛才的攔阻行動有多么困難,她的四周全是花瓶、琺瑯與木頭的碎片,顯然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掙扎,才被侍衛給制伏。

  她的模樣十分狼狽,手上還有被割傷的痕跡,而侍衛們不知輕重的力氣,也使她的手臂出現點點青紫。

  然而,那些傷口卻讓她有種凄絕的美麗。

  “芙洛依……”奧非斯才一開口,芙洛依便將手中被抓成一團的信紙往他的臉上丟去,不偏不倚的砸上他英挺的臉龐。

  “卑鄙!”芙洛依悲憤地罵著,控制不了一觸即發的憤恨與憂傷,“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沒有傷害我的家人與祖國……可是你卻欺騙了我!”

  “我從來不曾欺騙過你,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奧非斯走向她,命令兩旁架住她的侍衛:“放開公主!

  侍衛有些猶豫,“可是,爵爺……”

  “放開她,你們弄傷她了!”奧非斯從侍衛手中奪下芙洛依,但芙洛依卻在他靠近的時候,迅如閃電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偌大的廳堂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黎明之廳”中沒有半點聲息。

  沒有人會懷疑奧非斯會因此而大怒,但出乎意料的,他甚至沒有察看自己的傷處,只是牢牢扣住她的雙手,命令:“回房去,芙洛依!

  “不,我要回國!既然你不遵守盟約,那么我也不需要為了兩國的和平在這里當人質!”

  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輕易相信一個野心勃勃、陰狠無情的男人?

  奧非斯的綠眸黯了下來,變得格外冰寒,“你以為我會允許你離開我的封邑?”

  “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守約,因為你并沒有履行停戰協定。”她仿佛失去力氣般地垂下頭,強自忍淚地道:“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恨你……”

  “公主,爵爺確實遵守了盟約——”

  歐斯本才開口,奧非斯便做了個手勢打斷他。

  “統統退下!”

  歐斯本知道自己的多言已經惹怒了奧非斯,他順從的閉上嘴巴,帶領侍衛退出“黎明之廳”。

  所有人都離開了,大廳里的氛圍卻更為詭譎。

  奧非斯盯著芙洛依絕美的面容許久,沉沉地道:“你信或不信我都不在乎,但是,芙洛依,我從不說謊。我依照諾言遵守了停戰約定,但是你的父王竟妄想要與法蘭西結盟,他此舉已違背了兩國的停戰協定,我不得不出面擺平!

  “你說謊!信上說你幾乎踏平了整個費拉拉公國,命人賤踏良田、搜括財物……甚至毀了我父王的一條腿!他們曾經派遣使者到杰爾吉諾堡來看我,你卻攔阻了他們,并將他們趕了出去……”

  奧非斯低吼:“那全是子虛烏有的控訴!你應該信任我!”

  “我永遠不會信任你,我恨你!”

  他早就知道她恨他了,但是,當他聽見她再度這么說時,他的心竟掠過一抹痙攣的痛楚。

  他深吸一口氣,冷漠地道:“你恨吧!芙洛依,但是我要你明白,只要我還活著……不,即使我死了,我也絕不允許你離開我的領地,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是我奧非斯·威靈頓一個人所有!

  ☆★☆      ☆★☆      ☆★☆

  當天晚上,奧非斯沒有在杰爾吉諾堡過夜。

  他冒著風雪,帶著幾個親信前往羅馬教皇的領地——梵諦岡。

  教皇的地位在基督教的世界中,相當于君主國家中的皇帝,不僅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被萬民所景仰,同時也擁有自己的領地與教皇軍。

  現任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不僅是基督教的精神領袖,更是臨近諸國君主的教父,出生的受洗儀式、成年的加冕儀式,以及結婚儀式皆需教皇親自主持,而羅馬皇帝與奧非斯自然也不例外。

  當奧非斯到達梵諦岡時,已經是隔日清晨時分。

  教堂里只有昏黃幽微的燭光,透過鑲嵌的彩色玻璃映出溫柔璀璨的光芒。

  奧非斯下馬走上前,戍守教堂的教皇軍侍衛立即攔住他。

  “此乃教皇陛下,亞歷山大六世之住所,不得擅闖!”

  “我是陛下的教子,奧非斯·威靈頓,我要求見教皇!

  威靈頓公爵?

  侍衛長不敢擅自作主,道:“請公爵稍等,容我先行通報!

  過了許久,教堂的大門再度開,有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奧非斯看著那青光的身影,從他那緋紅外袍猜出了他的身分。

  “米特里樞機主教……”

  主教對他微微一笑,“進來吧,孩子,教皇陛下已經起身了,他現在正在里面等你。”

  奧非斯隨著樞機主教走進教堂,只見教皇穿著一身簡樸的白袍,跪在祭壇前祈禱。

  “教父!眾W非斯低喚了一聲。

  教皇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后起身,轉而面向奧非斯,慈祥的微笑著:“我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先向主說吧!”

  奧非斯沾了圣水劃了十字,做個簡單的祈禱后,對教皇道:“教父,原諒我這么早就來打擾您!

  教皇搖搖頭,“你一定是遇到困難了吧?否則,你的自尊不會容許你來向我求助的。說吧,發生什么事了?”

  奧非斯先是沉默,而后低聲道:

  “教父,我……愛上了一個……恨著我的女子!

  教皇吃驚的揚起花白的眉。

  撇開尊貴的爵位不談,單就外貌而言,黑發綠眼,英挺出色的奧非斯,無疑是羅馬帝國境內所有少女們愛慕的對象,他那雙無情的眼令人不敢逼視,充滿無法輕忽的威嚴,卻又在凝眸時,有著撼人心弦的力量。

  他具備了智慧、權勢與光華四射的外貌,為男人們所妒忌,為女人們所傾心,他無法想像,竟然有女子對奧非斯無動于衷,甚至是……恨之入骨。

  “為什么恨你?”

  “我……為了得到她,毀了她的國家。”奧非斯望著亞歷山大六世,生平第一次露出脆弱的神情,有如迷途的孩子,“教父……我錯了嗎?”

  “孩子,愛情不是掠奪,相反的,愛情是寬容、是仁慈、是衷心的以對方的幸?鞓窞槟睿,你卻用你的愛情傷害了你所深愛的女人!

  “那么,我是不是……將永遠得不到她的原諒?”

  “不會的,只要你肯改變!

  “改變?怎么改變?”奧非斯有些激動,“我侵略她的祖國已經是無法轉圜的事實!”

  教皇徐緩地道:“你可以放她自由。”

  奧非斯震住。

  “其實你一直是知道的,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讓她不再恨你!苯袒收Z重心長地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愛不是占有啊!她不快樂,你也不會快樂的,不是嗎?"

  放她走,任她回到她的祖國,然后將他徹底的遺忘嗎?

  他做得到嗎?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眾W非斯握緊了拳頭,“教父,我無法放手,我知道她不快樂,但是……我沒有辦法忍受她的離去!

  亞歷山大六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愛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呢?饒是睿智如奧非斯,也逃不開它的枷鎖。

  教皇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平靜地道:“回去吧,孩子,你需要的救贖,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找到解答!

  ☆★☆      ☆★☆      ☆★☆

  正午時分,黛西端著托盤走向芙洛依的寢房。

  她手中的托盤中有一盤鴨肉料理,佐以最美味的酸桔醬,一盤田園沙拉、一籃剛出爐的牛角面包、一盅廚子精心烹調的羅宋湯,以及一瓶陳年佳釀。

  打從威靈頓公爵下令將芙洛依公主關進塔屋里,她就一直擔心著遭受打擊的公主將會再度絕食。

  公主的絕食往往會為仆人們帶來無法想像的大災難,別的不說,公爵的怒火勢必是他們首先要承擔的,再來就是公主的健康狀況,要是出了什么差錯,底下的人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不過這回公主并沒有為難任何人,她沉默的待在塔屋里,吃著仆人送來的食物,只是她不再說話,也不再微笑了。

  來到塔屋前,黛西向看守的兩名侍衛點頭。

  “黛西,看到你就知道是用餐時間了。”瑞斯揶揄的笑道。

  “那當然,爵爺交代過,公主的餐點一刻都不能延遲!

  他笑著掏出鑰匙打開門讓黛西進人,沒多久,只聽見黛西發出一聲尖叫,托盤脫手而出,所有的食物全灑了出來。

  侍衛們沖了進去,大叫:“發生什么事了?”

  黛西臉色發白,顫抖地指著敞開的窗戶,所有人都看見洞開的窗戶,以及窗邊懸著一條撕成條的被單結成的逃生繩。

  “快!通知所有人分頭去找!公主逃走了!”

  ☆★☆      ☆★☆      ☆★☆

  芙洛依脫逃的事,奧非斯一直到深夜返回杰爾吉諾堡后,才從歐斯本的口中得知,而搜尋的結果是—無所獲。

  “我風塵仆仆、馬不停蹄的趕回杰爾吉諾堡,結果迎接我的是什么?不是熱水浴、不是熱騰騰的餐點,而是兩個壞消息——公主逃走了,而且下落不明!”過度的疲倦使奧非斯不由得當場發了頓脾氣,他憤怒地在塔屋里來回踱步,像只一掌拍在荊棘上的獅子般暴躁易怒。

  歐斯本畢竟跟了奧非斯一段很長的時間,所以他并沒有像其他仆人一樣,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爵爺,我已經派所有人去找了,但是因為天候不佳,雪不停的下,很快就掩蓋住公主的足跡,我們只能推斷公主出了城堡,除此之外毫無頭緒!

  “她當然是出了城堡,否則她怎么能回得了費拉拉公國!?”奧非斯煩躁地咆哮。

  那個倔強的小女人終于還是逃了,而且膽敢從起碼有三英尺高的塔屋中,垂掛被單順勢爬下!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那么做,她沒跌斷漂亮的頸子真是奇跡!

  他發誓,等他把她綁回身邊,他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頓屁股。

  “爵爺,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歐斯本問。

  他沒有說話,只是以銳利的眼光梭巡著塔屋里的一切。

  奧非斯發現她并沒有帶走他給她的珠寶與首飾,不見的只有她常穿的那件披風,以及隨身配戴的飾品,不過這些東西足夠她雇用馬車回費拉拉公國了。

  “去詢問城內所有的車夫,問問是否有人搭載過一名金發紫眼的年輕女郎,一有消息馬上向我回報。還有,”他一字一字地道:“等一會兒派人替我送一封信進宮去,我要請求陛下下令封城!”

  ☆★☆      ☆★☆      ☆★☆

  一輛載運著牧草的馬車,噠噠地往羅馬城奔去,車上的老牧羊人一心想與女兒早點趕回家去照顧羊兒,偏偏天不從人愿,在城門口被羅馬士兵攔了下來。

  “停車、停車——”

  老牧羊人連忙拉緊韁繩,穩住馬車停下。

  “大人,有何吩咐?”駕車的老人誠惶誠恐地問。

  為首的侍衛長安杰上下打量著老牧羊人,及他身旁始終低著頭的女郎,問:“你們打哪兒來的?”

  “從南方的薩朗山來,大人!

  “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有許多新鮮牧草,我們牧羊人家一定要準備充足的牧草,才夠羊兒過冬!崩夏裂蛉酥噶酥干砗蟮鸟R車,“瞧,后面都是牧草!

  士兵拔劍隨便往牧草堆刺了幾下,朝安杰點點頭。

  “這位小姐和你是什么關系?”

  “噢,她是我的女兒!

  “女兒?”安杰懷疑地看著她,命令:“小姐,請你抬起頭來好嗎?”

  女郎僵著身軀,動也不敢動。

  “怎么了?小姐,請你抬起頭來。”

  老牧人急了,“大人,我的女兒比較怕生,請你們不要為難她。”

  “原諒我的冒犯,這實在是不得已的事。我們奉命在此把守出口,尋找從威靈頓公爵府中脫逃的費拉拉公主,公爵下令,一定要親自核對每一個出入的年輕女孩的相貌,否則絕不允許出城去。”安杰指著墻上公爵張貼的文件,“這是公爵的親筆手諭!

  老牧人無奈,只好對女兒道:“安妮,你就抬起頭來吧!”

  年輕女郎只好抬起頭,怯怯的望著眼前的士兵們。

  不是紫眼!

  安杰大失所望。他擺了擺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謝謝大人!

  老牧人隨即揮動馬鞭,驅趕著馬兒向前行。

  安杰皺著眉,因為尋人徒勞無功而感到十分沮喪。

  公主不可能還在羅馬城里,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趕回費拉拉公國。據他的推斷,她不可能走水路,除非她打算繞過整個義大利半島,但那勢必會多花上半個月的時間,所以她只有陸路可走。

  然而,不管她是要取道佛羅倫斯或是取道教皇領地,都勢必要出了羅馬城才能辦到,可是已經整整過了四天,他們還是未能發現公主的行蹤。

  公主就這么憑空消失了,可能嗎?

  正當安杰百思不解之時,一名士兵通報:“長官,公爵閣下召您前往杰爾吉諾堡!”

  公爵等了四天,仍然等不到好消息,想必一定非常生氣吧?

  安杰沉重地點點頭,立即上馬前往杰爾吉諾堡。

  半個小時后安杰抵達城堡,而奧非斯早已在大廳里等候多時事了!          

  “還是沒有消息嗎?”奧非斯問。

  “是的,爵爺!卑步軕饝鹁ぞさ鼗卮。

  “奧非斯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安杰,把士兵隊撤離了吧!

  “為什么?閣下,也許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

  “不用了!眾W非斯大林肯定地道:“她已經逃掉了。”

  “或許公公主藏匿在民宅里,如果我帶著手下挨家挨戶的搜查……”

  “她不可能還在城里!彼麛蒯斀罔F地說。

  他知道她一刻鐘也不會待在羅馬城里,現在的她只想著要回國,回到她那不堪一擊的祖國里,告訴她的父王與皇弟——他是一個如何陰險、如何背信的小人!

  “可是,爵爺……”安杰還想試圖表達自已的意見,卻被奧非斯冷眼一瞪,所有的話又吞回肚子里。

  “撤掉守城的士兵,重新找十個人,明天和我一同上路!

  “上路?”安杰張口結舌。爵爺要上哪兒去?

  這回,奧非斯提供了解答:“我要輕裝簡從,去一趟費拉拉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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