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你真的不跟我們去嗎?”Irene失望地問。
“天羽,難得一天休假你就陸陪我們、陪陪Irene嘛!”宋德美也加人勸說的行列。”快走吧!你Daddy在外面等了!
“不了!彼廊惶稍谏嘲l上,直盯著電視熒幕,”我不愛逛街你們知道的,今天有美國公開賽的決賽!
“那我留下來陪你看好不好?”Irene低頭問。
“不用了,我想獨處。”
碰了這個軟釘子,一向驕傲的Irene自然覺得面子掛不住,她面色鐵青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天羽,你這孩子真是的!”宋德美責怪地瞪了兒子一眼,隨即追著Irene出去了。
室內再度回到寧靜。
這樣的周六午后,這樣的寂靜,不知怎地,他有種遺失什么的茫然感。
是了,少了那個呱噪的聲音,少了屋外草地剛修剪過所散發出的淡淡青草味,少了廚房里傳來的食物香味。
草香、食物,這些他可以花錢請人來幫他做。可是呱噪的聲音呢?他要怎么復制?一股難受的悶氣充塞他的心胸,他忿忿地將它壓了下來。
他不需要,他對自己說,他才不需要她一天到晚在他身邊嘮叨,她走了最好,他自在得很。
杜天羽勉力拉回神智,專注在緊張的比賽上,到了搶七的盤末點--
“好耶!”他不由自主地握拳喊出聲。”哼!瞧!我說你的偶像山普拉斯老了,你還硬要辯,你看,輸了吧……”
他得意地轉過頭,笑意頓時在唇邊凍結。
沒有,室內空洞得駭人。她并不在他身邊……
***
“我受夠了!”發話的是Irene,地點是杜天羽的辦公室。
“Ted,你變了,每天就是忙、忙、忙,我這趟特地從美國來看你,為什么你都不肯花一些些時間來陪我?”
“我沒空!彼B頭也懶得抬,仍舊看著桌前的文件。
Irene怒極,一把搶走他桌上的東西。
“不要敷衍我,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抱持著什么樣的心態,還有那個女孩,她到底跟你是什么關系?”她是直來直往的人,受不了猜謎游戲。
他冷冷注視地!被卮鹉愕诙䝼問題,沒有關系,至于第一個,我把你當成朋友!
“朋友?”Irene恨恨地吼出這兩個字,”朋友,這么多年了,你只給我這兩個字?哈!”
“很抱歉。”他的語氣稍稍軟化了。
“是那個小舞的關系吧?”
“我說過我跟她沒有關系。”他突然暴吼。
“你騙人!”Irene以相同的怒氣回視他!蹦泸_人,因為從那個女孩走了以后,你整個人就失了魂,像行尸走肉一樣,認識你那么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
地瞪著她,久久說不出話。
他以為騙過了所有的人,甚至是他自己,諷刺的是,事實是那么昭然若揭。
“我好不甘心!盜rene嗔怒地說!蔽夷睦锉饶莻小舞差?”
杜天羽啞然失笑!蹦悴槐人,事實上,你比她好上千萬倍。”
“那為什么?”她非要一個答案才能甘心。
“為什么?”他頹然苦笑,”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愛情是盲目的!
“我是瞎了眼才看不見眼前的美女!
Irene瞪他,然后忍不住彎起唇角!边@還是我第一次聽你說這種油嘴滑舌的話,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Sorry!
“算了!彼秊⒚摰財[擺手!敝辽僦v清楚了,以后我就不用再浪費時間。Uncle,Aunt那邊我會跟他們說清楚,要他們別再費心思撮合我們了!
“你是個好女人!
她深深看他一眼。
“別再說這些了,肚子好餓,我吃個飯應該沒問題吧--朋友!”
“當然。”
他們走出辦公室,俊男美女的搭配上刻引來眾人欣羨的目光。
因為解開了心結,杜天羽跟她之間氣氛是放松、愉快的,電梯門開的時候,他的手紳士地落在Irene腰間。
“去哪吃?”Irene問。
“不知道!
“拜托,這是你的地盤耶!”
Irene感覺杜天羽的身體一僵。
突然,循著他的視線向前看,門口背對著他們站著那個叫小舞的女孩。
“她在等你嗎?”Irene問。
“不!彼麖木o咬的牙縫只嘎啞地擠出這個字。
有幾名員工越過他們走向前。
“小舞。”其中一個長相平庸的男人叫喚她。
她轉身,對男人展開甜美的笑容。
“哲愷,你的午餐!彼p手遞上一個親手制作的精美便當。
她的甜美、那個便當……杜天羽感覺像是腹部被人猛揍了一拳。
“這是怎么回事?”Irene訝異地問。
他額冒青筋,鼻翼龕張,根本無法說話。
他用力握住Irene的纖腰,幾乎是用拖的把她拖向前。
相遇是無可避免的--
小舞驀地抬頭,看見他與Irene,臉上血色盡失。
“呃……”她想打招呼.但卻覺得喉嚨發干,久久不能出聲。
他沒說話,沒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完全當她是陌生人一樣地走向前。
他和Irene經過小舞身邊,他的手臂甚至擦過小舞的臂膀,然而他卻是那么冷漠陌生。
小舞揚在空中的手僵凝,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頓然消逝。
她呆呆地站立,瞬間空洞的雙眼,失去溫度。
陌生人……
“是啊,以后就是陌生人了!彼肫鹉鞘撬詈髮λf的話。
小舞眩然,猛地身體好像有什么地方劇烈抽痛起來,她痛楚地喘息,雙手用力捂住唇,淚水瘋狂地墜落、再墜落。
他聽到了那聲喘息。杜天羽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做到對她視而不見,然而他還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那聲喘息。
“唉呀!”Irene回頭,在他耳邊驚叫!彼诳蘖,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為什么裝作不認識她?她在哭了啦!”
她的提醒無異是火上加油,杜天羽費盡全力才撐起的冷漠就要分崩離析。
一口悶氣梗在胸口,不知名的躁怒直沖上腦門,無法克制澎湃的心情與痛惜,他回過頭--
“小舞,別哭了!备哒軔饘⑺龘碜,而小舞偎在他懷中哭得像個小孩,他心焦地為她拭淚。
那景象深深烙印在杜天羽腦中,讓他幾乎咬斷了牙!
。
日子一天天過去,杜天羽看來似乎已經找回原本生活的常軌,只是他瘦了些、脾氣暴躁易怒了些。
他仍然很忙,忙碌可以讓他忘卻一切,所以在工作上他鞭策著自己,也鞭策著和他工作的人。
“這種爛企畫也敢交上來!”杜天羽忿忿地將一本厚厚的資料摔在桌上!蹦愀嬖VJerry重做,下禮拜一我要看到全新的企畫在我桌上!
江月香挑眉看他一眼,慢條斯理地低頭拾起那疊資料。
“是的,總經理!彼恼Z調十足的專業、冷漠,正是一個高級助理應有的樣子。問題是她以前并不是這樣的。
杜天羽皺眉瞪她一眼,沒說什么。
“等一下!彼鋈粏咀≌叱鋈サ乃。
“小沈早上遲到了五分鐘!彼粣偟氐溃蹦愀嬖V他再有一次,他就不用來了!
江月香不可置信地瞠大眼,隨后她的震驚化為狂怒。
“你夠了沒有!”她大步走回他面前,用力一拍桌子!蔽乙呀浭軌蚰愕钠饬,小舞甩了你,我們都很同情你,可是你再這樣下去,公司員工沒有一個受得了你,拜托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同情?小舞甩了他?
有沒有搞錯?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需要同情!彼┨缋。”沒有我被她甩了這種事,你們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我……”
江月香憐憫地望著他,像在看一個頑劣固執的小男孩。
“算了,我勸不動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唉……”
“什么意思?”
她搖搖頭!狈凑齺聿患傲,小舞今天就要跟總務部那小子訂婚了,也好,她跟那男人真的比較相配,至少人家脾氣比你好多了,而且又溫柔體貼!
江月香之后再說什么他已經聽不見了,杜天羽腦中一直回蕩著那一句--
她要跟那小子訂婚了!
她要訂婚了……
“在哪里?”他驀地暴吼一聲。
“什么在哪里?”江月香故意裝傻。
“她現在在哪里?”他站起來,捉住江月香的肩猛搖!笨煺f!她在哪里訂婚?”
江月香眸中掠過一抹詭光。”訂婚,當然是女方家羅,小舞家在臺中,而且中午以前應該就會進行完儀式了!
他猛地放開她,急急往外走。
“喂!苯孪憬凶∷。
“什么事?”他回頭,雙目布滿血絲,惡狠狠地問。
“你去哪?”
“廢話!”他吼道。
“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人家的家在哪?”真有趣,做事一向理性冷靜的杜天羽也有慌到沒頭緒的時候。
杜天羽語塞。
“好啦!苯孪憬K于忍不住露出微笑。”去吧,小沈在地下室等你,我把地址給他了。”
“謝謝!
“好在你還沒辭掉小沈,喔?”她忍不住調侃他。
他根本沒聽她說什么,撇下她直往電梯奔去。
江月香看著他的背影,清意地笑彎了眉眼。
***
小舞坐在這個陌生的化妝間,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般任人擺弄。
現在才清晨六點,她五點就來了,禮服公司的人遲了些、她和媽媽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化妝師。
鐵門拉開,他們走進去,店里暗暗的,一件件掛在展示架的襯服模糊地,沒有一點真實感。
就這樣從五點半到六點,她呆呆看著化妝師將她的長直發上卷子,盤在頭上,呆呆看著她素凈的臉涂上各種顏彩。
鏡子里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回視著她,眼中有和她一樣時惶不安。
“小舞啊,你可要記得,”媽媽趁著她化妝時耳提面命一番,”等會兒給婆家的人敬茶要慢慢來,不要急,媒人會帶著你,千萬不可以像小孩子一樣莽莽撞撞,聽到沒有?”
唉,你這孩子,從小到大做事都這么沖動任性,結婚這么大的事也是兩個禮拜前才突然說的,真是的,連拍照都來不及,還好你”阿姨跟餐廳關系不錯,才留了位子,否則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喲!”
“媽,對不起!
“傻孩子,只要你嫁得好,媽還有什么話說。我看哲愷那孩子也真不錯,敦厚實在,對你又溫柔體貼,你能找到這樣的歸宿,媽也放心了;倒是你啊,性子得改一改,要當人家的媳婦、老婆了,不能再孩子氣了,懂不懂?”
“唉呀!”化妝師驚叫一聲,連忙抓了幾張面紙。
斗大的淚珠撲簌簌地自小舞眼中掉了下來。
“別哭,別哭,妝要花了。”小舞的媽急得叫了起來。”唉,都怪我不好,說這些干嘛!”
“媽。”小舞臉色蒼白!蔽也患蘖,好不好?”
小舞媽愣了一下,隨即哇啦哇啦地喊道:“不嫁!?到這節骨眼上怎么能不嫁?”
“可是……”小舞咬著下唇,”我……我覺得我并不愛哲愷……怎么辦?”
“亂講!我拿了你們倆的八字去給人家合了,都說是前世姻緣,一定會白首到老的,你別胡思亂想了,女孩子家婚前難免會緊張,不要多想,結完婚就好了,懂嗎?”
“嗯……”小舞垂下頭,眼中的光芒漸漸消失。
媽說得沒錯,她和哲愷是前世的姻緣,他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強摘的瓜不甜,她不是試過了嗎?硬要勉強追求不屬于自己世界的男人,結果注定是要傷痕累累,嘗盡苦楚……
她的選擇是對的。跟哲消結婚,就不必再辛苦追尋,也不再會心碎神傷了……
她是對的,是對的……是對的……
小舞心里一再重復著這個句子,像自我催眠。
可是……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悄悄升起……
如果這是對的,為何她此刻卻感到無端的慌張和失落?
“化好了喔!”化妝師宣布。”禮服要現在穿嗎?還是回家穿?”
“在這里穿一穿好了!毙∥璧膵寢屨f道。
“好!被瘖y師拿出一套粉色的西式禮服!眮,新娘子,光穿上蓬裙……來,踏進來,吸口氣,好了,好漂亮。”
鏡子里反射出一個仿佛從童話世界里走出來的公主。
“新娘子身材真好,今天一定讓新郎倌看得目瞪口呆!被瘖y師在一旁說著贊美的話。
新娘……新郎,她真的要訂婚了嗎?
突然間,小舞覺得好沒有真實感,但卻又真實得令人恐慌。她緊捏著紗裙,手腳冰冷地站著。
“媽媽要不要也化個妝?”化妝師問。
“噢,好啊!
“來,請坐!
化妝師開始為小舞的媽媽化妝。
“小舞,別站著,坐下休息,今天還要折騰一整天呢!
“噢。”她猛回過神來!眿專蚁热ド蟼廁所。”她突然叫道,拉起裙擺。
“剛剛還沒穿禮服就應該先去了!毙∥璧膵寢屵在叨念著,小舞突然轉身就走。
“喂,小舞,你那么急做什么?’ 她沒聽到媽媽的叫喚,她出了化妝間,并沒有朝洗手間走,而是推開婚紗店的大門。
清晨的街上,火車還稀少,她想也不想,就在大馬路上拔腿社奔起來。
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的心跳好快、氣息不穩,可是她還是用盡全力向前跑,像是逃離什么洪水猛獸一樣死命地跑。
快沒辦法呼吸了。
她停下來,彎著腰,劇然喘息。
她直直盯著地上的紅磚許久,一瞬間她明白自己在逃避什么了--結婚,她不想嫁,不想嫁給哲愷。
天哪!她仰起頭,發現自己正站在市區最繁忙的路段,上班的人潮漸漸多了起來,每個人都驚異地看著她一身華麗的禮服,卻狼狽地立在街上。
不是每天都有逃跑新娘吧!她苦笑。
現在怎么辦呢?
要回去,要跟一大堆人說對不起,最重要的是,要跟哲愷道歉。
好多事要做,可是光想到就頭疼!
她垂頭喪氣地走在街上,拖著沉重的步伐。
在等紅燈的時候,她停了下來,一旁是電器行,此時店面的一整面電視墻正播放著新聞,她聽到熟悉的低沉嗓音--
“本公司的新產品新增了幾項功能!
小舞全身一震,她極緩慢、極緩慢地轉過頭去--
那張臉,那張永不融化的撲克臉。
那是那天他接受采訪的畫面,竟在此時此地讓她看見了。
天!她既震駭又貪戀地將他每一個輪廓、每一個動作都收進眼底。
她愛他,無可救藥地愛上這個冷血的男人。她驀然體認到,這是她永遠無法欺瞞自己的事實,而他此時的出現,像救贖。
***
“她在哪里?”杜天羽氣急敗壞地闖進小舞家里,一把就揪住高哲愷的領帶,怒氣沖沖地問。他沒有注意到,現場并沒有辦喜事該有的熱鬧歡樂,反而每個人都愁眉苦臉;他沒注意到,事實上,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腦子里想的只有阻止這場該死的訂婚儀式。
他甚至不惜敲昏她的腦袋直接把她丟上車帶回家。反正她的腦子已經夠蠢了,這種撞擊不會讓她變笨多少。
問題是……
“她在哪里?”
“不見了。”高哲愷面如死灰。”她不見了!
“你說她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她跑掉了,在禮服公司化完妝就跑掉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也沒聯絡!备哒軔鹨桓笨炜蕹鰜淼谋砬椤
杜天羽瞠著他,片刻才聽懂他的話--她跑掉了。
“那你還在這里做什么?”他猝然吼道。”為什么不去找她?”
他的氣勢本來就很強悍,加上這么一吼,立刻讓高哲愷打了個哆嗦。
“我……我不能走哇,我們家的親戚都在這邊,還有很多事都等著我去……”
“有什么事會比找到她更重要?天知道那個蠢女人跑到街上會不會出什么事?”
他這一吼讓全部的人都靜肅,惶然地仰望著他。
這群像無頭蒼蠅一樣忙了一整個早上的人,一下子全都被這闖進來的陌生男子的氣勢撼住,他們很自然地以他為領袖。
“哪位是小舞的父母?”他皺眉一吼,立刻有一對中年夫婦舉手站了出來。
“你們了解小舞,請把她可能去的地方列出來!
“喔!是的。”
小舞爸媽列完清單,杜天羽立刻分配工作,男方親友負責名單上半部分,女方親友負責名單下半部分。
“分頭去找!彼宦暳钕。
“是。”亂哄哄的人群立刻有秩序地魚貫走出小舞家大門,開始找人任務。
“你不要走。”杜天羽拉住正要走出門的高哲愷,冷冷眼著他。”你負責在這里統籌!
“可是,小舞她……”
“我會找到她的!闭Z畢,杜天羽撇下他離開。
。
她究竟在哪里?
接近午夜時分,杜天羽才終于回到臺北的住處,他又累、又急。又氣、又擔憂。
“小沈,今天辛苦你了。”他揉揉酸痛的脖子,對小沈說。
“別這么說,老板,我也很擔心小舞!”
“嗯!
車子駛近他的住處。
“明天可能要再跑一趟!
“沒問題,我七點來接你!
“好。”杜天羽閉上眼,讓疲憊的雙眼稍事休息。
“老板!”小沈突然驚叫。
“什么?”
“你……你看,那……那該不會是小舞吧!”
大門前有一團淡粉色的身影,車子停下來,杜天羽急急開了車門,沖過去。
真的是她?
她的身子在地上蜷成一團小球,雙手抱著膝蓋,那原本埋在膝上的小臉仰起,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天羽……”
他瞪大眼,欣喜、驚訝、放松,各種情緒在胸中爆開,最后化成了一段更強大的力量。
“你該死的蹲在這里做什么?”他憤怒地暴吼出聲。
“我在等你!彼f得理所當然。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一整天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找你找翻天了?”
小舞畏縮一下。”我從婚紗店逃走,身上沒帶半毛錢,所以我就沿路搭人家的便車,一直到這里!
“你穿這一身禮服從臺中搭便車到這里?”杜天羽快氣瘋了!蹦阌袥]有一點腦子?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你……你真是……”他氣得說不下去了,想到一整天的焦慮,還有她可能發生的事……
“可是我沒碰到什么壞人。〈蠹叶己軣嵝。”
“夠了,閉嘴!”他吼她。
“小沈,你先回去。”杜天羽轉頭對目瞪口呆的小沈說道。
“噢……好。
小沈把車開走后,杜天羽開了門。
“進來!彼麑π∥枵f。
她試著站起來,可是蹲太久了,腳都麻掉了。
“!疼!
“麻煩的女人。”他低咒,彎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到了屋里,他一路把她抱到樓上的寢室,丟在椅子上。
“瞧你這樣子,進去洗個澡!”他命令。
她確實很狼狽,臉上的妝花了,頭發也亂得要命,再加上沾上泥土的禮服。
小舞順從地進了浴室,洗了個澡。
半個小時后她出來,身上穿著白色寬大的浴袍,頭發濕濕地披在肩上,還滴著水。
杜天羽在另一間浴室也梳洗過了,正坐在沙發上,等她出現。
“好了,現在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小舞低下頭,玩著浴袍的系帶,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我……我不想結婚,不……不是……我不想嫁給哲愷!
“為什么?”他神情嚴肅地問,全身肌肉繃得好緊。
“因為……”小舞深吸口氣,抬眸。”因為我愛的人是你!
他震動了一下,但隨即沉下臉。
“那個夢呢?你不再相信前世這回事了嗎?”
小舞搖搖頭!辈涣耍蚁矚g你,也許前世我愛的是另一個人,我不知道,但我確信今世我愛的人是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任性、很不負責任?”他厲聲斥責!敝澳阏f什么我是你前世的戀人,拼命糾纏我,后來又說搞錯了。不只這樣,你答應嫁給高哲愷,卻又臨時逃走,你知不知道這樣會造成大家多少困擾?”
他每說一句,小舞的頭就垂得愈低,最后簡直要貼到胸口了。
“對不起嘛,我以后不會再迷惘了,從今開始,我就只喜歡你,可不可以?”
他的下顎板緊,不發一語。
小舞的心黯了下來。
“沒關系,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她幽幽地吐出字句!蔽疫是會像以前那樣努力的!彼j然轉身。
“你去哪里?”他僵硬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我想你不會想看見我,我去客廳睡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這蠢女人,非要氣死他才甘心嗎?杜天羽忿忿地想。
“我今天早上去臺中找你!彼致曊f道。
“你說什么?”小舞回頭,愕然地瞅住他。
她果然很笨,可惡!非要他講那么白才行嗎?
“我去,是為了阻止你訂婚!
小舞雙唇微張,呆立,世界仿佛在她身邊旋轉,再旋轉。
“為……為什么?”她聽到自己呆呆地問。
他的臉色鐵青,下一瞬,卻又狼狽地泛起紅光,難得地撇計目光。
“笨!這么簡單的問題還要問。”他喃喃低咒!睍フ夷惝斎皇恰彼f不出口,那幾個字好像卡在喉嚨,下不去,也上不來。
“當然是……”小舞試探的問。
“你到底想怎樣?”他惱羞成怒!币欢ǚ且v明白不可是嗎?好!我說!我不要你跟別人結婚,我不要你走,為什么?因為我喜歡你。”
說完這些話,他怒視著她喘氣不止,像經歷了一場百米賽跑。
“噢……”
“什么‘噢’?”他表情兇狠!蔽艺f我喜歡你,你居然只說‘噢’!”真想當場掐死她。
小舞被他的怒吼嚇醒了,腦子這才開始運作。
他說……他說喜歡她,他喜歡她,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喜歡我!真的?你喜歡我!我不是在作夢?哇!”她興奮地頭叫一聲,沖向他,雙手緊緊纏住他的頸項,又叫又笑。
她不停地親吻著他的臉頰,眼中流下欣喜的淚水,交雜在那些火燙濕潤的吻之中。
他無奈地承受她的熱情。
戀愛果真是件麻煩又愚蠢的事,難道他的余生從此要被這些無意義的談話、這個笨得要命的女人纏住了嗎?
她終于停止親吻,在他懷中仰起頭,眼中充滿毫不掩飾為愛意。
他的黑眸凝著那張小臉,慢慢地回應了她的笑容,閃現溫柔的深情。
算了,他有些頹廢地想,蠢就蠢吧。
低頭,他吻住她。
刺耳的手機鈴聲在最不適當的時候闖了進來,杜天羽伸手從桌上接起來。
他的表情變為嚴肅!蔽艺业剿,她沒事,現在在我家。”
小舞張著疑惑的大眼看他。
“高哲愷。”杜天羽鎮定地說,把手機拿給小舞!备務劙桑
他要她為自己闖的禍負責。
小舞縮了下肩,接過手機。
“小舞,你沒事吧?”
哲愷焦急的聲音加深了她的罪惡感。
“對不起!
電話那頭是長長的沉默。
“對不起,是什么意思?”他的聲音帶著苦澀。
小舞深吸口氣!蔽覑鄣娜耸翘煊,所以我不能嫁給你,對不起。”
又是一段靜默。
“我明白了!狈路鹣铝四撤N決心,他說。
“就這樣嗎?”小舞的淚流了下來!蹦悴还治?不恨我嗎?我做了那么過分的事。”他的寬容反而讓她自責更深。
高哲愷憂慮且關心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
“小舞,你在哭嗎?你不要覺得對我有任何愧疚,我說過是報應,也許真是我的報應,我早就有預感了,你不明白我說的話對不對?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個夢的后半部分!
“后半部分?”小舞止住淚,疑惑地問。
“你夢到跳崖那一段,可是我沒有,我沒有跳,我退縮了,最后一秒,我選擇了茍活,眼睜睜看自己心愛的女人墜崖,什么都沒做,我是個懦夫,我配不上你的愛。”
掛了電話,小舞久久無法自震驚中回復。
原來是這樣的糾纏、這樣的牽扯。
到底有沒有前世今生?到底眼前的一切是否都是宿世的因果造成的?
如果有,那她與天羽又是怎樣的情緣?
“怎么了?”他環抱住她,溫柔的氣息吐在她耳畔。
她搖搖頭,舒服地縮入他懷中,突然想通什么事,釋然地笑了起來。
不管什么前世今生,她要好好修他與她今世的緣分。
而來生……來生她還是會去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