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蓓坐在餐廳里,叫了一杯她覺得貴得嚇人的咖啡。她用手中的小湯匙將咖啡攪了又攪,卻不去喝它。
要不是紹文堅持要她來這種虛有其表的餐廳里等他,她才不會傻得到這里喝這種低成本高消費的飲料!
想到紹文,可蓓就不得不同時想到紹文的母親,而想到紹文的母親,可蓓的心就不由得升起一陣寒意。人家都說談戀愛有甘有苦,可是自己打從認識紹文以來,卻一直都是苦多甘少。
紹文的父親早逝,是由他母親一手撫養長大,她對紹文的期望很高,所以自小對兒子始終是一副父兼母職的威嚴。以致紹文對他的母親,與其說是尊敬,不如說是畏懼來得貼切。而紹文對母親的唯唯諾諾,便是促使他們之間的感情路,走得格外坎坷辛苦的最大原因。
當初在學校念書的時候,紹文和可蓓兩人既是同校又是同班,幾乎天天見面,但是起初可蓓對紹文的印象也只覺得他是一個埋頭苦讀,努力上進的人而已。當然,紹文出眾的外表,的確吸引了不少女同學的青睞,但是他嚴謹的談吐,不茍言笑的態度,也使得許多人對他望而卻步。
可蓓因為家中經濟情況不好,所以自國中開始就是以半工半讀的方式一路念到大學來。在學期間,除了上課外,她所有的時間幾乎全放在賺取學費及為父親分攤家務上,從來無心結交異性朋友。
一直到了大三暑假,有一回班上舉辦畢業旅行,在參加第二天的健行活動中,由于山上霧大,地又潮濕,所以同學建議一男一女間隔地往前走,以策安全。而紹文正巧被安排在可蓓的后面。
走著走著,一個不留神,可蓓腳底忽地一個踉蹌,她慘叫一聲,原以為會跌得鼻青臉腫,沒想到整個人就被紹文給攔腰抱住,紹文低頭看著她時,可蓓竟從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柔情。雖然只是極短暫的一瞥,但是以最初淺淡的交情而言,他的這種眼神,馬上就讓可蓓羞紅了臉。
畢業旅行結束后,可蓓開始常常和紹文不期而遇,然后紹文就會靜靜地走到她的身旁。漸漸的,可蓓對紹文的陪伴開始有期待,有幻想。就這樣,兩人自然又平靜地在一起,沒有驚天動地的戀情,也沒有生死相許的盟約,但是可蓓卻可以深深地感受到紹文對她的呵護與關愛,以及彼此心意相屬的感覺。
偏偏紹文的母親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們交往,即使時間過了這么久了,紹文的母親依然不肯接納她。而且他的母親每次見到可蓓,不是不理不睬,便是冷嘲熱諷。
不論可蓓如何努力地想要改善她們之間的關系,卻是一點也不見成效。而紹文只要見了他母親,所有的濃情蜜意就馬上化為烏有。所以在前后將近四年的情侶歲月中,紹文對她雖有柔情,有愛意,但就是沒有任何的承諾。許多人都勸可蓓放棄這段感情,但是可蓓總是割舍不下。
"嗨!可蓓。"紹文從大老遠處大聲喊著她的名字,霎時把可蓓飛揚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紹文,你來了。怎么樣?還好嗎?"可蓓一邊說,一邊以期待的眼神,望著正朝著她跑過來的紹文。
紹文滿臉興奮地落坐在可蓓對面的位子上。
"那當然!你知道嗎?真的很不容易耶!雖然不能說是萬中選一,但是應征的人也真多得令人咋舌!"
"那是一定的,像沈氏集團這樣的大企業,誰都想躋身其中!"可蓓不自覺地也感染到了紹文的喜悅。
"媽一定會很高興的,她辛苦了這么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把握每一個晉升的機會,好光耀門楣。"
紹文侃侃而談。而可蓓一聽到紹文提到他母親,心中剛升起的喜悅馬上消失無蹤,臉上轉而被一抹陰霾籠罩住。她滿心不悅地拿起杯子啜了一小口,然后冷冷地說:"是啊!那真是太好了,不久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一聽到"結婚"兩個字,紹文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似的,整個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可蓓!你就非在這個時候掃我的興不可嗎?"他的聲音明顯地從原本的高亢興奮狀態,低沉抑郁了下來。
"我掃興?"可蓓重重地放下杯子,"每次只要一提到這件事,你不是生氣,就是顧左右而言他,與其這樣,你為什么不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們不會有結果,何必這樣拖拖拉拉地折磨我,又連累你自己呢?"
紹文見她動了氣,語氣不禁軟了下來,他連忙坐到可蓓的身旁,擁著她的肩說:"別生氣,都是我不好。我的意思是……唉!你明知道的,媽那里,我們還是需要多去溝通溝通。"
"溝通?何紹文!我跟你在一起將近四年的時間,也跟你媽溝通了四年,我有話不敢說,有氣不敢發,為的是什么?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問題不在我,問題在于你的母親根本就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家世,而這豈是我能去改變的?你要我怎么辦呢?"說著說著,可蓓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紹文伸手攬住可蓓的腰,將她用力拉向自己,可蓓掙扎了一下,看看周圍人多,不想當著眾人的面令他難堪,只得由得他去了。
"可蓓,你聽我說!我默默愛了你三年,我們正式交往也已將近四年,不論我母親給我多大的壓力,我依然只愛你一人,不是嗎?我從來沒有因為我母親給我的壓力而打過退堂鼓。我不顧她的反對,愛了你這么多年,難道只因為我一時無法對你作出承諾,你就要把我對你的感情全數否定掉?這樣公平嗎?何況我們還年輕,再過兩、三年,我的事業有成就,而媽也想通了,到那時候,我們再結婚,不是皆大歡喜嗎?為什么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作這種無謂的爭執呢?"
"會嗎?"可蓓無奈地問。
"會的,一定會的!我們這么相愛,老天不會拆散我們的。"紹文緊緊擁住可蓓說。
而可蓓雖然整個人貼在紹文溫暖的胸膛上,可是心頭卻仍是了無暖意,對于紹文和自己的未來,可蓓總覺得一片茫然……
何母將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解下圍裙,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等待紹文回來吃晚飯。
她抬頭看看墻上的壁鐘,正指著七點十五分,已經超過紹文平;丶业臅r間,她不禁怒氣上沖,心想著自己從年輕守寡到現在,獨立將孩子撫養成人,好不容易熬到他當兵回來,也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大好的前程,正等著他去開創,誰知他偏偏那么不爭氣,早早就交了個文可蓓做女朋友。不僅家世差,對兒子將來事業的拓展毫無助益,人又長得瘦瘦弱弱,活像個病西施,而且每次見了人都悶不吭聲地惹人晦氣。偏偏紹文對她卻又那么死心塌地,每次跟紹文提到那姓文的女孩,他不是低頭不語,就是找話搪塞,從來不給她正面答復,何母一想到這兒,心里就有氣。
何母再次抬頭看鐘,都已經七點半了,紹文仍然還沒回來。她不禁生氣地站了起來,正準備要去把飯菜收起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開門的聲音,于是她又緩緩地坐了回去。
果然是紹文,后面還跟著文可蓓。可蓓一眼看見板著一張臉的何母,直覺就想轉身逃跑,然而她卻必須勉強自己定定地站在原地。
"伯母,您好!"可蓓戰戰兢兢地說。
何母看都不看她一眼,單單只對著她的兒子氣憤地說:"紹文,別人不知道我們吃飯的時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我母兼父職地把你養這么大,到頭來,只落得煮好飯,然后餓著肚子巴巴地等你回來吃,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
"媽,您別生氣!可蓓一直想來看您,我去接她,路上又塞車,所以才會回來晚了!"紹文緊張地解釋著。
"是嗎?那可真不巧了!你們也沒有事先通知我,也沒準備文小姐的飯菜,這樣好了,你們吃吧!我不吃了!"何母故意抬高了音調沖著可蓓說。
"不,不用了!伯母,我也該回去了!"可蓓忍著淚水急急往外走。
"可蓓!"紹文轉身拉住她的手,對她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紹文,你陪伯母吃飯!我自己回去。"可蓓又禮貌地轉頭向何母說:
"伯母,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我就不送嘍!"何母冷冷地說完,就自顧自地走進餐廳去了。
紹文陪著可蓓走到門口,小聲地對她說:"對不起,可蓓,明天我打電話給你,別生氣!好不好?"
"紹文哪!還不快來吃飯,在那里嘀咕些什么?"何母的聲音自屋內傳到屋外,雖然距離頗為遙遠,卻仍強而有力地撞擊著可蓓的心。她無奈地搖著頭說:"你快進去吧!我走了!"在眼淚落下的前一剎那,可蓓及時逃出了何家。
"紹文,快過來吃飯,還杵在那里干什么?"何母一面盛飯一面再次對著屋外喊著。
"哦!來了!"紹文滿腹心事地走向餐廳,悶悶地扒著飯。
何母看見紹文那模樣,不覺怒從中來,便將碗筷用力往桌上一放,怒氣橫生地說:"你看看你的樣子,有沒有一點出息?真的那么舍不得,要不就追出去,把她給叫回來呀!省得我吃頓飯還得看你的臉色。"紹文抬起頭看著母親,無力地說:"媽,我又沒那個意思,您別多心嘛!"
"我多心?我看你現在整個心都到了她的身上,你還會在乎我的感受嗎?你要是真的孝順我,體恤我,早幾年我讓你別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你早就聽我的了,哪會拖到現在還帶回來氣我?"
"媽!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討論這個問題?可蓓也沒什么不好,為什么您就不能試著去接納她呢?"紹文也放下了碗筷,懇求地看著母親。
"她有什么好?不就是長得漂亮嗎?那又怎么樣?論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這年頭,長得漂亮的女人豈不到處都是?重要的是,你娶回來的女人,要對你今后的事業有幫助。"
"媽,我不需要一個對我事業有幫助的女人做妻子,我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愛我的女人。我愛可蓓,我就是愛她,我如果可以這么輕易地割舍我跟她之間的感情,也就不會拖到現在,夾在你們中間左右為難,自己苦自己了!"
何母一下子彈站起來,指著紹文說:"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做對做到底了,是不是?"紹文也站了起來,極力分辯說:"媽,您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從小到大,哪一件事不是聽您的?可是就這一件關于我自己感情的事,您就不能稍微讓一步,試著和可蓓相處看看嗎?"紹文雖然說得極為委婉,可是語氣卻相當執著。
何母看著紹文,心里想著,現在兒子的事業才剛起步,不能讓他為了這點事而分心。逼得太急了,反而會造成反效果,看來只能從文可蓓那女孩身上著手,想辦法讓她知難而退。
想到這里,何母終于緩緩地坐了下來,她拿起筷子,夾了塊肉到紹文的碗里。
"算了,算了,吃飯吧!可蓓的事,以后再說吧!"紹文聽到母親的語氣明顯地軟化下來,他不禁高興地問:"媽,您的意思是愿意試著去接受可蓓嘍?"何母按捺住心中的不悅說:"是!是!這樣你總可以好好吃飯了吧?不過我有個條件,在你事業未成之前,不許談論婚嫁的事。"
"當然!當然!"紹文坐下來拍著胸脯說:
"媽,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奢硪膊粫屇模灰喔佑|,您就會發現她是個善良又體貼的好女孩,她……"
"好啦!"何母一喝便打斷了紹文的話,
"吃飯吧,哪來那么多話?"紹文噤聲不語,而心中卻迫不及待地想著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可蓓。
何母看著喜不自勝的紹文,心中盤算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可蓓傷心又無助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該去哪里,先前已經打電話告訴可風要去紹文家吃飯,又不好馬上回家。爸爸一直以為自己和紹文的感情很穩定,只等可風大學畢業后,就要替自己辦婚事。要是讓爸爸知道這根本都只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他一定會很難過,F在如果直接回家,就算爸爸看不出什么,可風那個鬼靈精也一定不會放過自己。而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應付可風的盤問,所以她索性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一條街走過一條街。
"叭!叭!叭!"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夾雜著尖銳的煞車聲,把可蓓渙散的思維從四面八方拉了回來。可蓓發現自己居然走在馬路中間,她猛一回頭,便有一道強烈的車燈對著她直射而來。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緊閉雙眼,站在原地聽天由命……
當一切又復歸沉靜,她聽到了車門開關的聲音,和凌亂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接著就又聽到了一陣女人的叫罵聲。
"你要死啦!想自殺也別擋著我的路,我開車開得正起勁,偏偏讓你這個女人壞了興致!"
"好了,思秦!沒什么事,你先上車吧!"可蓓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站著一男一女。男的西裝革履,氣宇軒昂,涵養、氣度自然表露在他的眉宇之間。女的衣著光鮮亮麗,長得漂亮但盛氣凌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富家小姐,不過她顯然是喝醉了,腳步踉蹌不穩。而可蓓并無心理會他們,于是她轉身就要走。
"你別走!你壞了我的興致,沒跟我道歉,休想走。"那位被稱為"思秦"的小姐,一個箭步就沖到可蓓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原本就積壓著滿腹心事的可蓓,被思秦身上的酒味嗆得涌起一股強烈作嘔的感覺,可蓓不禁皺起眉頭。她不想理會酒醉之人的無理取鬧,于是便繞過思秦身旁,自顧自地仍往前走。
思秦見來人對她視若無睹,原本的醉意馬上被心中的怒火所取代,她反身一把抓住可蓓的手,大聲地喊:"你別想走!從沒有人能在沒得到我的允許之前,就從我眼前離開!"
"思秦,你別鬧了,走吧!"思秦身旁的男子急急加以勸阻。
思秦一把推開他的手說:"李念雨!你給我滾到一邊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可蓓實在是忍無可忍,她無法不冷冷地說:"小姐,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想認識你,今天也許我是有點分神,但你卻是酒后駕車。在這種路段,照你那種時速開車,早不知道違反了多少交通規則。而且就算我的心中原有無限的歉意,也會被你的無理取鬧給鬧得一掃而空,你還希望我用什么心情來跟你道歉?還有你!"
可蓓用手指著另外那名男子,接著說:"如果我沒聽錯,你應該是李先生。你讓你的女朋友在酒后駕車,差一點造成意外,你覺得這是一個男人保護一個女人的方式嗎?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路上行人的生命安全設想一下吧!你以為有多少人可以像我這么幸運,能在你們瘋狂駕駛的車輪底下安然無恙?"
李念雨看著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長得并不特別出色,但臉上那股堅毅的表情、銳利的眼神,卻讓他的眼光一時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誰知自小嬌生慣養又習于呼風喚雨的思秦,竟因無法忍受有人膽敢當面指責她的不是,而猛地伸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可蓓的臉頰上,并且冷笑著對她說:"我叫沈思秦,沈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這一巴掌,教你永遠記得我,下次見到我時,睜大你的眼睛,滾遠一點!"原已滿腹心事的可蓓被思秦這么一打,所有的委屈頓時全數浮涌上心頭,以致念雨都還來不及替思秦跟她道歉,可蓓就已反手還了她相對的另一個耳光。
"我叫文可蓓,這一巴掌告訴你,不是每個人都得聽你的,都得被你踩在腳底下。"李念雨一時被眼前的場面弄得不知所措,他內心有股沖動想要帶著這個叫做文可蓓的女孩離開,可是他的理智卻只能讓他抓住盛怒的沈思秦,然后忙不迭地對可蓓說:"文小姐,對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她喝多了,麻煩你請先趕緊離開好嗎?"
思秦的雙手被念雨緊緊抓住,又聽到念雨對可蓓凈說些低姿態的話,她簡直就快氣瘋了。只見她對著念雨又踢又罵地說:"李念雨!閉上你的嘴,別在這里丟我的臉!誰說我喝醉了,我清醒得很。你干嘛要跟這個臭女人道歉?我沈思秦的字典里,沒有道歉這個詞兒,你要是怕事就放開我,給我站到一邊去!"
"沈小姐!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因為再多的錢,也無法讓你買到一個人最基本的修養和禮貌,而華麗的服飾也不能替你增添一點氣質與風度。"可蓓說完,轉身就走。
思秦氣得五臟六腑都要炸開了,她高聲地叫著:"文可蓓!你有種別走,你別走!李念雨!你給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念雨對思秦的撒潑根本置之不理,他一味緊抓住思秦的手,眼光卻忍不住癡癡望著可蓓的背影,一心希望她能盡快脫離這個鬧劇的現場。
"啊!"念雨突然因手臂上一陣劇烈的疼痛而慘叫一聲,他本能地放開了原本抓著思秦的手,一低頭便看見自己的手臂上已清楚地印著她的齒痕。
"你瘋了呀!"念雨大叫著。
而思秦根本不加理會,松綁之后,馬上朝著可蓓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念雨隨之一個箭步也沖上前去,再次抓住了思秦的手。
"沈思秦!你鬧夠了沒有?看看你的樣子,簡直就像個潑婦!"思秦一邊掙扎一邊罵著:"李念雨!你好哇!不幫著我也就算了,還罵我是潑婦。你給我放手,別管我的事!"這時的念雨對思秦已是忍無可忍,只見他大吼一聲:"好!"然后用力甩開她的手說:"我不管你了,隨便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思秦的手突然被念雨松開,整個人馬上因重心不穩而跌坐到地上,她氣得咬牙切齒,朝著可蓓離開的方向大聲吼著:"文可蓓!總有一天,我一定要你為今天所說的話付出代價,你等著吧!"不知怎么搞的,念雨聽到思秦的氣話,心中竟升起一股極為強烈的不祥之感。
"李念雨!你發什么愣啊?別忘了,我爸爸要你負責送我回去,你的事情還沒完呢!"思秦站了起來,拉拉衣服,就坐回車子里。
念雨很想丟下思秦不管,但是一想到思秦的父親,他就一臉的無奈。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走回車上,恨恨地將車子往沈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