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企業的總部設于美國東岸紐約,分部遍及全美各地,主要業務為生產并販售自有品牌的電腦,由于總裁關劍塵經營得法,出品的電腦在美國市場的占有比便已和康柏、戴爾等知名電腦零售商不相上下。
近幾年來,關劍塵將觸角伸往亞太地區,臺灣是電腦零件組的集散地,在此組裝電腦質量俱佳,所以他就把登陸據點設在有“婆娑之洋、美麗之島”盛名的福爾摩沙,已經著手籌措建廠事宜。
關劍塵的妻子薛綾甄的娘家在南臺灣,薛奶奶離不開土地,不愿隨兒孫遷居美國,寧可在故鄉,終了余生。
薛綾甄牽掛奶奶,在美國住不安穩,于是關劍塵就在薛家附近購置一處華宅,小夫妻將奶奶接來同住,安養晚年。透天華宅占地百坪,銜山環水,氣派雄偉,花園里栽植許多五顏六色的鮮妍花卉,光是玫瑰就不下百種之多。
薛綾甄不喜愛玫瑰,嫌它有刺扎手,關劍塵之所以砸下重金栽植滿園玫瑰,只因為他的寶貝妹子關語眉對它情有獨鐘。
在林子恩的戮力幫助下,關語眉攜狗潛逃到大哥家中,日子過得優游愜意,比在自己的狗窩還如魚得水。
在這里,男主人關劍塵對她有求必應,女主人薛綾甄是她的手帕交,無話不談,她樂不思“美”,完全沒打算回家看老公、兒子。
啪啦啪啦,水花四濺,狗毛飛揚,哈比洗了個香噴噴的玫瑰精油澡,抖動著全身濕淋淋的狗毛,滿室奔跑,纖塵不染的地板上立刻多出一堆梅花印。
“哈比,別跑呀!”
狗奴才兼狗主人關語眉抓著浴巾追趕愛狗,只見哈比沿著偌大的房間快樂地飛馳,它主子在后面追得氣喘如牛,腳步愈追愈慢。
她追了半天,卻連愛狗的尾巴也碰不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發出最后通牒,“哈比,你再跑就不準吃飯!”
大哥說過,哈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餓肚子!
哈比倏地停步,硬生生煞住肥短的四肢,眼神中流露出的疑惑仿佛在問著——嘿!你不會這么狠吧!
關語眉抱起愛狗,用范倫鐵諾的名牌浴巾幫它擦去水滴,再用吹風機慢慢吹干它全身黃白相雜的狗毛,怕它著涼。
哈比翻出圓滾滾的粉紅色肚子,四肢敞開地癱在它主子的大腿上,慢慢地瞇上眼睛,鼾聲微聞。
她絮絮叨念著,“哈比,這里是大哥家,你不可以亂來!
哈比甩甩耳朵,真唆!
要知道人憂天,杞狗是不會憂天的。
它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很寵主子,而主子又很寵它,由此可證,全天下的人大概都不會跟它哈比計較,那還擔心啥?
她拿起梳子刷著狗毛,又諄諄教誨道:“薛奶奶辛辛苦苦把地板擦干凈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弄臟,別說是你,連我弄臟的話,大哥都會翻臉!
想了想,她吸吸鼻子,悲情地加了句:“綾甄大概也會翻臉,自從她嫁給大哥后,就變得很……很恐怖哦!”
“語眉,我真的很恐怖嗎?”
身懷六甲的薛綾甄挺著大肚子靠在丈夫肩上,看到變成水鄉澤國的房間,她煩惱地皺起眉頭,奶奶明天又有得忙了。
關語眉恨不得剪了自己的舌頭,硬著頭皮打招呼,“綾甄,你回來啦!”
薛綾甄哼了一聲,并不答話。
關語眉鑒貌辨色,快手快腳地抓起抹布吸干地板汪洋成片的水漬,“砰”的一聲,噸位不輕的哈比摔在地板上,哼哼唧唧地呻吟著。
薛綾甄拎住正在彎腰擦地的她,疲累地說:“地板讓你哥哥來擦就好,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關劍塵一聽,怪叫道:“為什么要我擦地?”
薛綾甄不悅地瞪了丈夫一眼,“你不擦,那我來擦好了。”
他急忙扶住妻子腫大的腰身,莫可奈何地道:“綾甄,我開開玩笑罷了,你千萬別動,我馬上就擦地!
哦喔!大哥懼內呢!
關語眉把抹布遞給關劍塵,嘻皮笑臉地說:“大哥,你順手把哈比積在門縫里的狗毛也清一清吧!”
他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恐嚇道:“語眉,你給我記著!”
關語眉伸伸舌頭,扮了個鬼臉,絲毫不懼他的恫嚇。
薛綾甄拉著小姑坐在床邊,“語眉,你來臺灣有沒有讓沙奇知道?”
關語眉半作癡呆半作聾,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地佯裝無辜,東拉西扯地含混回答,“沙奇哪可能讓我單獨出來玩?他最惹人厭了!
薛綾甄秀眉一蹙,臉色沉了下來。
關語眉見狀,不敢再聒噪,連連使眼色向大哥求救。
關劍塵扔掉抹布,坐在妻子身邊,笑著替小妹開脫道:“綾甄,語眉也是擔心你,才會來臺灣看你,你就別生她的氣了!
薛綾甄生氣地斥責,“都是你把語眉寵得不像話!她是小杰的媽媽,哪有做母親的人拋下剛滿周歲的兒子,跑到地球另一端探親?”
關劍無奈地雙手一攤,搖了搖頭,綾甄發起脾氣來,連他也不敢攖其鋒芒,語眉只好自求多福了。
關語眉煽動又長又卷的睫毛,哀哀切切地訴說:“綾甄,我生過孩子,知道生孩子的辛苦,人家擔心你,才會想來看你。小杰有他老子在照顧,喂食、洗澡、換尿布都是沙奇在弄,我留在美國也沒用呀……”
說著說著,她果真擠出兩滴眼淚,抽抽噎噎地哭了。
薛綾甄臉色柔和了下來,屈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擊,“傻瓜,有你大哥在,有什么好擔心的?”
綾甄原諒她了!關語眉破涕為笑,精神抖數道:“好歹我也是個外料醫師,陪在你身旁可以提供專家的建議,確保你無痛分娩!
薛綾甄抿嘴嫣然,她通常無法氣關語眉這個活寶太久,隔了半晌,她正色說:“你想留在這里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關語眉毫不遲疑地回答:“別說兩件,百件、千件也答應你!
薛綾甄莊容道:“第一,劍塵已經幫你裝了網路攝影機,你要學會使用它,每天上網讓小杰看看媽媽。”
關語眉嫌惡地看著電腦,勉為其難地點點頭,“我學就是了。”
電腦是關語眉的天敵,她不會打字,也不會上網收發信件,布雷買給她的筆記型電腦,她一次也沒用過,純裝飾用的。
關劍塵幸災樂禍地恥笑小妹,“語眉,布雷叔叔是技驚四座的軟體工程師,你從小吃他的口水長大,怎么反而成了電腦白癡。”
大哥今晚吃了豹子膽、老虎心,居然敢調侃她!
關語眉眼珠子一轉,鬼點子閃過臉際,只見她伸出食指猛戳他前額,“大哥,這樣子痛不痛?”
關劍塵不意有此,自然錯愕不已,捂著頭嚷道:“當然痛呀!”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天下的男人同樣色,誰不知道大哥整天只想和綾甄在床第上纏綿,她偏不讓他稱心如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關語眉賊頭賊腦地笑說:“懷孕期間最好不要行房,大哥若按捺不住,侵犯綾甄,將來孩子出世也會喊疼哦!”
這這這……這算哪門子邏輯?關劍塵幾乎跌下床來,“夠了、夠了,你專愛不憑證據的瞎說!”
薛綾甄啐了一口,語眉這小不正經的,居然開黃腔!八懔耍瑒m,這段期間你還是克制些好,從今晚起,我們分房睡!
關劍塵拼死抗議道:“我才不要,分明是語眉胡亂造謠!”
薛綾甄俏臉一板,冷冷地開口,“由不得你,否則我就不讓孩子姓關!”
她言下之意,竟是不讓他榮膺孩子的父親一職。
關劍塵臉色大變,噤聲不語。
她柔聲哄著丈夫,“結婚后我和語眉獨處的機會愈來愈少,她好不容易來到臺灣,你就讓我們同榻共眠,敘敘舊好嗎?”
他哀怨地起身,在妻子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囑咐道:“別聊得太晚,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如果……”
薛綾甄淡淡笑著接口,“如果我被夢魔嚇著了,語眉會去叫你!
關語眉胸口一窒,綾甄還常作惡夢嗎?
關劍塵熄燈,點燃精油蕊心,過不多時,白煙細細,甜香幽幽,清心肺腑的玫瑰花香彌漫全室,他愛憐橫溢地望著床上兩個美人,“晚安!
關語眉只覺眼餳骨倦,頗有睡意,模模糊糊地說:“大哥,晚安!
待關劍塵出去后,哈比伺機跳上床來,大刺刺地窩在軟綿綿的蠶絲被里。
黑暗中,薛綾甄撥開哈比的狗爪子說:“語眉,第二件事,要把哈比關在陽臺,不可以讓它進屋。”
關語眉摩挲愛狗的雙下巴,嘆口氣,“明天我就把哈比轟到陽臺去,我把它慣壞了,害得大家不得安寧,抱歉!毖c甄面露笑意,語眉肯合作,真是太好了。
關語眉憂慮地問,“綾甄,你還經常作噩夢嗎?”
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別太大聲,你大哥會聽到!
關語眉一臉的不解,“怎么?房間被竊聽了嗎?”
薛綾甄笑道:“這倒不是,而是你大哥就睡在房門口,講太大聲會被他聽到的,他一聽到我又作惡夢,馬上就會沖進來!
關語眉好奇地問:“大哥有自虐傾向嗎?有床不睡,干么睡地板呢?”
薛綾甄笑而不答,臉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隔了半晌,關語眉恍然大悟,拍手大叫,“我知道了!大哥怕你又做惡夢,所以徹夜守在房間外!
她登時欣羨不已,大哥好疼綾甄哦!哪像沙奇,只會逼她吃牛排!
薛綾甄嘆道:“其實,我已經不常做夢了,劍塵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關語眉輕摟著好友,開解她,“綾甄,就讓過去的事隨風而逝吧!老想著夢中人也無濟于事呀!”
一年前,薛綾甄昏倒在城隍廟中,七天七夜后才醒過來,醒來后雖然身體沒有大礙,精神卻嚴重不濟,經常被重復的夢境困擾。
她的夢境總是白霧迷,有一名容貌依稀與關劍塵相似的男子神情凄涼,哀毀逾恒,他眼中的淚讓她揪緊了心肝,她好想伸手撫平凝結在男人眉間的傷痛,卻怎么也碰觸不到他。
他是誰?她記不起來,只覺心好痛……
薛綾甄無力地一笑,啞聲說:“他大概就是劍塵吧!也許潛意識里,我害怕失去你大哥,才一直夢到他。”
關語眉嘴巴噘成圓形,俏皮地打趣道:“綾甄,原來你一直夢見大哥啊?真可憐,那是超級惡夢啊!”
薛綾甄被她逗得笑個不停,將輕軟的蠶絲被罩在頭上,“睡吧!再不睡明天就爬不起來!
關語眉卻還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咱們兩個嫁人了,三劍客中只剩下子恩還沒成家,我們幫他找個終生伴侶吧!”
提起林子恩,薛綾甄睡意全消,躊躇地開口,“怎么幫?子恩……”
她實在說不出口,子恩只喜歡語眉呀!
關語眉興高采烈地說:“我有預感子恩會在這里找到未來的妻子哦!”
薛綾甄心下一驚,子恩只可能娶語眉,該不會語眉想和沙奇離婚吧?
關語眉快樂地自吹自擂,“如果這次子恩真的找到牽手,那我的外號要改一改,不叫關半仙,叫關大仙!事情無分好壞,統統料得準!
薛綾甄不予置評,語眉永遠只是關半仙,除非那個不幸中選的女孩姓關、長得又像她,否則嫁給人品低下、刻薄寡恩,惡行劣跡不計其數的林子恩,絕對是倒了十七、八輩子霉的可憐蟲。
驀然之間,她左眼皮跳個不停,語眉料事,好事不準,壞事神準,準一半的功力,獨步古今,才會博得關半仙的外號。
這么看來,子恩真的紅鸞星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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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著朋馳跑車,英姿颯爽的林子恩俊美得好比撒旦再世,唇上殘忍的笑意也不讓惡魔專美于前,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栗。
艷陽高照的六月天,臺北街頭袒胸露肚臍的辣妹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冷冽的視線只黏在隔壁座位上的眼中釘、肉中刺身上,須臾不離。
他陰陰的盤算著,這回定要將它扒皮、挖眼、折骨,外加竹箋插指甲、烙鐵燒屁股,才能略消心頭之恨。
在他不懷好意地注視下,哈比牙關相擊,無法克制地猛烈顫抖,牽動全身松垮垮的贅肉劈哩啪啦作響。
狗的腦容量雖然不大,哈比卻還記得上次它跛了兩條腿,林子恩非但不同情它,反而將它整得死去活來,這次再度落在他手里,只怕兇多吉少。
林子恩陰惻惻地笑道:“哈比,語眉疼你,綾甄卻沒那么好脾氣,你害大家睡不著,被我接養是你自找的!
在薛綾甄的命令下,關語眉凄凄慘慘地把愛狗圈在陽臺。然而,哈比從小被它主子寵上天,即使有蠶絲羽絨被窩,仍然不肯屈就陽臺。
它沒日沒夜地汪汪吠叫以示抗議,還用狗爪子刮過紗門的金屬表面,尖銳刺耳的噪音讓薛綾甄的惡夢首次出現關劍塵以外的人。
在關劍塵把哈比丟進焚化爐之前,關語眉打電話向林子恩求助,請他收容哈比。
林子恩從沒對關語眉說過半個“不”字,雖然百般不樂意,他還是開敞篷跑車南下,接走在他看來早該大卸八塊的哈比。
綠燈換成紅燈,林子恩輕踩煞車,冷眼斜看機車騎士在車陣中左竄右繞,臺北的交通真令人不敢恭維,他心中暗忖。
哈比骨碌碌的眼睛轉來轉去,揣度跳車可能帶來的風險。逃吧!它在心底吶喊著,再不逃就等著被煉成狗油了。
現代的高墻不比古代的矮籬笆,狗急跳墻的戲碼不可能重演,跳敞篷車卻還在哈比能力所及的范圍內,只見它用力一蹬,想要跳脫林子恩的手掌心,逃回主子溫暖的懷抱,還有那令它無比懷念的蠶絲羽絨被窩。
林子恩雖然吃了一驚,應變仍是奇速,大掌一撈,及時抓住哈比的尾巴。
孰料哈比怕喪門星怕到骨子里,尾巴上傳來的劇痛阻止不了它逃之夭夭的決心,它奮力一扭,林子恩手中登時只剩下一把狗毛。
甫獲自由的哈比像只沒頭蒼蠅般橫沖直撞,四周交通登時大亂,尖叫聲、怒斥聲、喇叭聲、煞車聲,聲聲入耳,響徹云霄。
“他媽的該死的狗!”
林子恩心下大怒,鷹隼般的眼睛里閃射出陰鷙難測的目光,他熄火停車,準備親自出馬將哈比逮回來。
這狗東西要有個三長兩短,它主子會哭死的!語眉是他最珍愛的人,他無法原諒自己讓她心碎流淚。
若非為了她,擺脫哈比他是求之不得,怎么可能特意去抓它回來?
哈比被困在車水馬龍的通衢上,惶惶然不知所措,它干脆一屁股坐在馬路上,等待好心人士伸出援手。
迎面飆馳而來的機車騎士看到一只肥狗橫亙在十字路口,為了避免輾斃它,他急將野狼一二五打斜轉向,在間不容發之際閃過哈比,卻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畜牲,你找死!”
跌成狗吃屎的騎士一躍而起,取出機車大鎖,殺氣騰騰地沖過來,準備好好教訓害他差點去見閻王的狗東西。
緩步來到事故現場的林子恩裝成事不關己的路人,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哈比被人狠揍,樂得閑做壁上觀。
“住手!別欺負小狗!
身形苗條的女子撥開人群,越眾而出,疾奔到哈比身旁將它毛茸茸的狗頭攬在懷里,不讓怒發沖冠的騎士用大鎖把它砸成肉餅。
撿回一條小命的哈比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女子掌心,感謝她的庇護。
林子恩眉毛一挑,臺北人不是只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嗎?這位多管頭事的女子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啊?
他興味十足地打量那女子,她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襯衫、洗得泛白的牛仔褲,破了幾個洞的布鞋,這身打扮真像一級貧戶。
不過,襤褸的衣著卻無法掩蓋她絕美的風姿,雪嫩的臉龐被盛暑的陽光曬得霞紅,素凈的容顏嬌柔無限,眉目如畫,但容色甚是憔悴。
“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喲!”
無憐香惜玉之心的騎士粗聲惡氣地罵道:“這只沒長眼的畜牲害我差點摔死,我非打爛它不可!”
女子偏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既然你沒摔死,就別跟它計較吧!大人不記小人過,便何況是小狗之過呢?”
這句話不就是繞著彎罵他是比小人還不如的人渣嗎?騎士氣得臉色焦黃,雙手顫抖,“你欠扁喲!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
女子不去睬他,緊摟著哈比不肯退開。
騎士忍無可忍,“啪”的一聲,他毫不客氣地用大鎖砸打哈比,兇器卻落在女子柔皙的手背上,晶瑩的雪膚隨即染上刺目的殷紅,教人看了打心底泛疼。
見她痛得眼淚汪汪,卻咬住下唇沒有叫出聲來,林子恩心中一慟,這種堅決捍衛哈比的神情,他只在語眉臉上見過。
這女子一張瓜子臉兒才巴掌大,比語眉的心型臉蛋略尖,她沒有語眉烏溜溜的靈動妙目,但當她抱著哈比時,他詫異地發現兩人氣韻神貌十分雷同,她簡直就像年紀小著兩歲的語眉。
沖著這一點,他就不能讓人欺負她。
林子恩抓住騎士的衣襟,喝道:“你再傷人,我就把你解送警局!”
騎士反問他,“是這只狗闖禍在先,你憑什么送我去警局?”
林子恩嘴角微微咧了,揶揄奚落他,“狗不是人,既不能享受權利,也不用負擔義務,法院會將狗判死刑定讞嗎?”
騎士大怒回嘴道:“這只狗妨礙交通安全,它該死!”
說完,他又想痛扁哈比,女子抱著它躲到林子恩身后。林子恩護住她,冷冷笑了起來,“你大可把哈比抓到警局,若要槍斃,還是要它坐電椅,悉聽尊便。就算它上了斷頭臺,也不能抹煞你打傷這位小姐的事實,你以為傷害罪就不用坐牢嗎?”
騎士就算多長出十張嘴,也決計辯不過林子恩這種舌粲蓮花的訟師,何況他不諳法令,更加不是林子恩的對手。
震懾于對手凌人的氣勢,他知道再待下去也討不回公道,只好悻悻然離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林子恩扶起抱著哈比的女子,自然而然地說:“上車吧!”
女子踩著細碎的腳步,乖順地跟著他走,一句話也沒多問,好像她生下來就該聽他的話。
哈比嗚嗚低吠,提醒她不要被人面獸心的喪門星給騙了,這人斯斯文文的反相下,可藏著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毒辣心腸呢!
女子恬靜地柔笑,完全沒感應到哈比的警告之意,它無可奈何地翻翻白眼,又是另一個笨主子!
信任林子恩,這是陌生女子和關語眉另一個奇異的共通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