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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如風(fēng)意飛揚 第九章
作者:齊萱
   
  “斷虹!”

  如風(fēng)才翻身下馬,斷虹已經(jīng)朝呼喚他的人奔去,并發(fā)出表示歡喜的嘶鳴聲。

  “莊主。”如風(fēng)在心底暗叫一聲不好,但仍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躬身叫道。

  “既然已不屑留在我楚云莊內(nèi),天闊就沒有再承受你這聲稱呼的福氣,莫少俠,謝謝你還記得為我送斷虹回來。”

  “莊主,”如風(fēng)知道這回自己的任性已然觸怒了天闊,但從他果然如飛揚所料的趕來華蓋分舵,就知道他真正的心意何在,只好一徑恭謹(jǐn)?shù)膯镜溃骸熬攀熘,不是還沒到嗎?莊主怎么就過來了?”

  “你還記得與我有九十天期限的約定啊?我還以為你得了失憶癥,連自己姓啥名啥都忘得一干二凈了,不然怎么會讓歐陽鑫他們給我傳那樣的信回莊里去!”

  “當(dāng)時如風(fēng)心緒翻騰,思路紊亂,才會那樣放肆,請莊主——”

  “現(xiàn)在呢?”天闊一口打斷他問道,“我問你現(xiàn)在呢?心情是不是恢復(fù)平靜?思路是不是也跟著清楚了?”

  瞥見天闊唇邊浮現(xiàn)的笑容,如風(fēng)隨即會意的朗聲應(yīng)道:“屬下謝過莊主!

  “得了,得了,什么屬下,什么莊主,”天闊到這時也才終于露出欣然的笑容來說,“只要你這個右護(hù)法別再動不動便丟下我不要就好!

  如風(fēng)搖頭笑著,與天闊緊緊的把了一下手臂,正待把飛揚的去向向他報告時,突然聽到里頭傳來歐陽鑫那特有的大嗓門叫聲。

  “如風(fēng)!如風(fēng),你這個欠揍的”本來顯然是有備而來,打算痛罵他一頓的歐陽鑫,一見天闊在場,所有的臟話便都只好先吞回肚里去,改叫:“你究竟是躲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在黃龍。歐陽,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

  “黃龍?拷問個人質(zhì)也需要跑到那種人間仙境去?如風(fēng),我看你的毛病還真是嚴(yán)重到家了。”

  “拷問人質(zhì)當(dāng)然不必,但談情說愛,可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此言一出,立刻換來歐陽鑫的張口結(jié)舌和天闊的滿臉驚詫。

  “二月十五人一劫到,我就曉得如風(fēng)動了心了,不然,怎么會一個徑兒的說冷尚云那妞兒美,唉,”跟過來剛好聽見如風(fēng)話尾的盧鏡隨即接道,“這下可好,仇家變親家,夠復(fù)雜的了。”

  “跟我兩情相悅的人,并非冷尚云!

  “不是冷尚云,”歐陽鑫終于說得出話來了!澳敲词钦l?”

  “是飛揚!

  這回除了天闊,其他的人可都真是聽得目瞪口呆,只差沒叫出:“你瘋了!中邪了!”“你碰到飛揚了?她什么時候、又怎么會湊巧跑到黃龍去的?”天闊邊搖頭表示難以相信,邊越問越開心的笑道:“對了,后來依依曾接到她從四川梢回去的信,也曾回了她一封信,告訴她你到這里來了。原來依依沒有猜錯,我那個表妹這些年來暗戀愛慕的對象,還真的一直是你這個粗心大意的胡涂蛋!”

  “沒看出她是個女人的,莊內(nèi)可不止如風(fēng)一人而已。”

  “好小子,馬上來將我一軍。沒關(guān)系,等你準(zhǔn)備好登門求親時,我再看你要怎么巴結(jié)我這位表兄!

  “過些時,免不了要求莊主大力相助,陪我赴成都悠然園一趟,了卻過往的恩怨,并成就日后的姻緣!

  “成都悠然園?”歐陽鑫再度出聲,“那不正是冷府嗎?”

  “飛揚捐給依依的信,的確是發(fā)自一個叫作‘悠然園’的地方,”才趕到重慶府兩日,很多細(xì)節(jié)都還沒問清楚的天闊,這時也不禁驚訝有加的說:“如風(fēng),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快被搞迷糊了。”

  “其實很簡單,冷尚云便是云飛揚!”提到已兩心相系的她,如風(fēng)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

  “什么?!”所有的人卻似乎聽得一頭霧水,更加困惑了。

  “說來話長,我看我們還是先進(jìn)舵里去,再讓我從頭說起吧,來……”如風(fēng)爽朗的談笑聲,好似一下子便驅(qū)散了不少蜀境聞名于世的晨霧。

  ※                              ※                                  ※

  “你到底想把我?guī)У侥睦锶ィ磕阌志烤瓜胍趺礃幽?”飛揚瞪住與她對坐的凌振問。

  “干燒魚翅、紅燒熊掌、鍋巴魷魚、口袋豆腐、燈影牛肉、怪味雞絲、豆渣鴨子、蠶豆泥、珍珠圓子、雞油湯圓共十道正宗川菜點心,再加上‘窖香濃郁、醇和諧調(diào)、綿甜甘冽、落口凈爽’,享有‘酒美如詩’盛譽的全興大面,尚云,我真不曉得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闭f著他自己已經(jīng)夾了塊魷魚咀嚼起來。

  “再怎么美味的食物,再怎么香醇的好酒,一旦放在你面前,都只會讓我惡心反胃而已!

  “可惜你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品酒吃菜,拿不出一點兒辦法來,是不是?”

  “一切只不過因為你陰險狡詐,因為你不敢正大光明的來與我一爭高下,凌振,枉你還身為兩湖首富,名聞遐邇,我看根本就是浪得虛名!

  “罵得好!你罵得越兇,我心里越舒服,胃口越開,酒也越容易人喉。所謂兵不厭詐,你剛剛說的那些,我可都視為最高的贊譽哩!

  “你不但有病,而且顯然還病入膏肓,我真不曉得爹怎么會挑上你作為他女婿的人選。”

  “到底是誰挑上了誰,坦白說,尚云,那還真是難講!

  “什么意思?”

  “誰不知道你爹是商場上的老狐貍,連挑女婿,都像在挑選貨品般的斤斤計較。財力、家世固然是兩大要件,但人品、素行、個性,也一直是他擇婿的重點,只要其中有一點瑕疵,就算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的人,也照樣會被他給淘汰掉!

  見飛揚露出驚訝的表情,凌振顯然也有片刻的不解,但他隨即恍然大悟道:“原來令尊一直沒有讓你知道他的用心良苦,難怪你會始終抗拒婚事,之前甚至還曾跟你那瘋瘋癲癲的外公出外一陣子,最近才倦鳥知返的回家里來。”

  這是他所知道的“背景”嗎?應(yīng)該也是父親為掩飾她驚世駭俗的行為,而編造出來的謊言吧?好,就讓他以為確是如此好了,他知道的真相越少,自己所擁有的優(yōu)勢便越多,脫身的機會也越大。

  “不過你大概沒有想到我會讓你在還沒有嫁給我之前,就先遭劫吧?”

  “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在我們的這樁婚姻中,到底是你爹先挑上我,或是我先看中你家,那還真是難講!

  “挑上你?看中我家?凌振,那我呢?身為你成親對象的我呢?”

  “喔,你當(dāng)然也很重要,如果沒有你這個重要的媒介,我如何能夠更進(jìn)一步的染指你們冷家龐大的產(chǎn)業(yè)呢?”

  “原來自始至終,你要的都只是錢!”

  “沒錯,兩湖的農(nóng)漁業(yè)所得,已經(jīng)不能滿足我,比較起來,天府之國的農(nóng)、林、礦、牧,無所不包的大戶冷家,就成為我最大的目標(biāo),更何況我們兩家早有淵源,七年多前的紅原銅礦,便是由我爹轉(zhuǎn)讓給令尊的。”

  “你爹轉(zhuǎn)讓給我……”飛揚的腦筋迅速轉(zhuǎn)動著,突然靈光一閃的叫道:“害死……害死紅原山谷中兩百多條人命的兇手,是你爹!是你爹,而不是我父親!

  “也對也不對,”凌振竟然還能笑出一口白牙說,“合作計劃是他們談的,但真正展開鏟除行動的人,卻是我!

  瞥見他兇殘得意的眼光,飛揚頓覺不寒而栗!霸鹊暮献饔媱澓秃髞淼溺P除行動并不相同,至少有些出入,對不對?”

  凌振聞言,立即仰頭大笑道:“想不到冷柏秋那個大笨蛋,也能生出你這么機靈的女兒,真是太有趣了!

  “原來害死如風(fēng)他們兩百多位村民的兇手是你?”飛揚驚駭莫名的叫道。

  但凌振卻一副像是在重提什么光榮往事的應(yīng)聲說:“沒錯,是我。那是我老頭第一次將生意的觸角伸出兩湖之外,雖然找對了合作伙伴,卻擬錯了策略,什么慢慢勸服獵戶移村,幫他們另外找個獵源更豐饒的地方,讓他們定居,當(dāng)然必要之時,聘留他們下來共同開采銅礦,分享利益,也是行的。我可看不慣這種婆婆媽媽的婦人之仁!薄八阅惚沐嵯露臼,只為了一個礦區(qū),便不惜草菅人命,甚至還讓如風(fēng)背負(fù)了七年多的黑鍋,飽受罪惡感的折磨,你實在太過分了!”

  “那只能怪他自己命該絕而未絕,怪我派出的那二十名手下低估了莫如風(fēng)的功力,以為他只是跟個不曉得從哪里冒出來的流浪漢練了幾手三腳貓功夫的粗人,因而隨便畫了他幾下,也沒確定他死了沒有,就將他丟進(jìn)白河里!

  “隨便畫了幾刀?”飛揚真恨不得能當(dāng)下就為如風(fēng)抽凌振幾鞭。與如風(fēng)并任楚云莊莊主左右護(hù)法的她,這些年來,并不乏看到他袒胸露背讓大夫療傷的機會,更別提前些日子的耳鬢廝磨,難免觸及他頸背或胸膛肌膚的甜蜜了,而每次布滿他身上的那些舊痕,都比新傷令她在知道原因之前更加驚心,明白原因之后更加憐惜。當(dāng)年若非表哥恰巧在河畔扎營駐足,如風(fēng)的生命與沉冤,恐怕都已無緣再見天日!澳且坏兜兑姽,下手毫不留情的做法,到了你口中,竟然一變而為‘只是’隨便畫了幾刀而已?凌振,你也太會為自己的良心開脫了。”

  “賤人,你果然與他已有肌膚之親,竟連他身上的傷痕也一清二楚!

  “你錯了,我只后悔沒有一意堅持,要他接受我的獻(xiàn)身。”“你!”凌振一躍而起,沖到她的面前來,但舉起的手,卻因為飛揚冷冽的瞪視,而遲遲無法揮到她臉上去!袄渖性疲視愀冻龃鷥r的!”

  “要付出代價、償還血債的人是你!憋w揚沖著折回座位的他說。

  “哦?是嗎?那不妨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其實莫如風(fēng)活在這世上根本就是多余的,若不是為了要一并除掉他,我這次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布局興計劃了,還讓巧巧給他寫信呢,真是!

  “崔巧巧?”飛揚這才想起他之前的話中有太多的蹊蹺!斑B她都是被你騙走的?”

  “少天真了,尚云,當(dāng)年我展開的奇襲之所以能夠那么順利成功,有一大半的原因,可都是拜有內(nèi)應(yīng)所賜哩!

  飛揚的眼光與他從端起的酒杯杯緣投射過來的對個正著,一顆心則因了悟而不斷的往下沉去!拔也幌嘈牛也幌嘈胚@世上竟然會有連自己父母都狠得下心加以傷害的人!

  “你最好相信,因為巧巧和我便都是這樣的人。當(dāng)時她已厭倦山谷中粗糙的生活,而我則已受夠了父親溫吞的經(jīng)商之道,所以當(dāng)我在某次到礦區(qū)去做秘密勘察與她巧遇時,才會一拍即合!

  “換句話說,她在信中告訴如風(fēng)的脫險經(jīng)過是假的,說備受令堂歧視是假的,暗示我父親可能是元兇更是假的!

  “當(dāng)然,”凌振大言不慚的說,“家母早在家父因為得知我采取那樣強力的手段奪得紅原而一病不起后,便全心念佛,再也不管世事了,又怎么會管到巧巧的頭上去!

  “你爹是被你給氣死的?”

  “別說得這么難聽嘛!世代交替是常有的事,老的不行了,當(dāng)然由年輕的接手啰。恨只恨那老頭兒死去之前,仍將紅原銅礦的產(chǎn)權(quán)全數(shù)轉(zhuǎn)讓給你父親,說什么那里血腥太重,絕不能任由我再從中獲利,真是去他媽的莫名其妙!

  “但你對于那里卻始終念念不忘,一直惦著要奪回去,對不對?”

  “對,不但要奪回紅原,而且還要奪走你們冷家的一切,順便除掉原來一直待在楚云莊內(nèi)的莫如風(fēng)。喔,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巧巧寫給他的信中,至少有件事是真的,那便是得知他猶在人世的經(jīng)過,確實是在聽聞他人談?wù)摻袢战械膸孜簧倌暧⑿蹠r,偶然得到的消息。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巧巧說那莫如風(fēng)一直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傻瓜,用這一招他絕對會上釣,結(jié)果還真是讓她給說中了!薄爱(dāng)年提供“熾焰”那匹馬的資料,作為你們血洗紅原借口的人是崔巧巧!

  “沒錯,后來獻(xiàn)計要我把馬送到你們家栽贓,好讓莫如風(fēng)更加相信兇手確是令尊的人也是她。說到巧巧啊,還真是我凌振的一寶!

  “你既然如此看重她,為什么還要娶我為妻?干脆將她扶正不就得了!

  “你真以為巧巧會重這些外在的虛名,多過實際的利益?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對于我們來說,利之所趨,向來是一切追逐的重點。更何況為了得到令尊的青睞,我已做足了一整年的功夫,說什么也要將你娶到手才甘心!

  先前所有的謎團(tuán)已幾乎都解開了,但慶幸自己的父親終究不是如風(fēng)仇人的飛揚此刻卻輕松不起來,因為眼前的困境實在讓人更加焦灼啊。

  “尤其是在那莫如風(fēng)竟然愛上你的此刻,我就更是非將你占為己有不可了!

  “你休想得逞!”

  “是嗎?尚云,那你現(xiàn)在又為什么會乖乖的待在我的畫舫上,隨我泛舟長江,并直赴我的別館呢?”

  “那是因為你趁我不備,教人綁了我的雙腳,令我行動不便的關(guān)系,另外又以我已經(jīng)先被你挾持到別館的家人的安全要挾我!”

  “其實我們本來可以不必弄得這么難看的,你知道嗎?尚云,本來我是打算等你遇劫歸來,以不計前嫌,加倍對你好的方式,來讓你們父女對我感激涕零,再利用數(shù)年的時間,慢慢蠶食鯨吞你們家的產(chǎn)業(yè)的。誰知道那個莫如風(fēng)會比我預(yù)料的更早展開行動,而且還顯然與你培養(yǎng)出感情來,這就讓我無法忍受了!

  “何以見得我與他之間有感情?”飛揚企圖否認(rèn)道,“為了報復(fù),他有可能玩弄我,而為了偷生,我也有可能對他虛情假意,不是嗎?”

  “尚云,你以為我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腦袋嗎?在你和莫如風(fēng)逍遙自在的一個半月里,我也發(fā)動了一切力量尋查你們倆的下落,最后終于給我查出你們可能躲藏的范圍,于是我便廣派人手至四處守候,也因此才能在你回到悠然園的一天前,就掌握到你的行蹤。而疏于防范的你,在這之前已經(jīng)說了太多、太多,現(xiàn)在再來否認(rèn),不嫌太遲了?”

  是我不好,飛揚在心底自責(zé)道:都是我不好,所幸如風(fēng)沒有跟我一起回——

  “只可惜那莫如風(fēng)并沒有跟你同行,”凌振陰森森的聲音,猛地打斷了她的思緒!安贿^這份遺憾,你馬上就能幫我彌補過來!薄熬退隳阌玫都茉谖也弊由,我也不會讓你利用我去傷害如風(fēng)一丁點兒!憋w揚冷冷的瞪著他說。

  “哦?即便我現(xiàn)在立刻下令他們殺掉你兩個弟弟,你也不肯答應(yīng)幫我寫封信給莫如風(fēng)?”

  “凌振!你簡直是豬狗不如!

  “隨便你罵,”凌振依舊面帶微笑的說,“反正被人罵又不疼,但讓人用刀子割,可就不一樣啰!你以為我會給你兩個弟弟一個痛快嗎?不,我對待人一向是沒有男女老少之分的,我會叫他們先割下老大的耳朵,挖出老二的眼珠子,再——”

  臉色一片慘白的飛揚終于屈服的叫道:“夠了,我寫,我馬上寫就是了!

  “我早說過,你是個值得我憐惜的聰明女人!绷枵裢耆珶o視于她森冷仇恨的瞪規(guī),立即揚聲訊:“來人啊,給冷小姐準(zhǔn)備文房四寶,讓她寫封……”說到這里,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她分外凄艷的面龐笑道:“重要的信!

  ※                              ※                                  ※

  “說!你們家三小姐呢?”如風(fēng)揪住自進(jìn)來悠然園以后,第一個碰到的人的衣領(lǐng)吼道。

  “我……我不知道什么三……小姐,我……”

  “既然不知,那留你何用?”說完,如風(fēng)舉高了手,掌心且立刻轉(zhuǎn)為通紅。

  “如風(fēng),住手!”天闊知道他只是想嚇嚇那個人,便配合著他裝模作樣說,“你這一掌下去,他不立刻腦漿四溢才怪,也不怕弄臟了你的手;交給盧鏡去慢慢刑求,不是更好。”

  “說的也是,他是刑堂堂主,整人的花樣又多又有效,”如風(fēng)一邊垂下手掌,一邊轉(zhuǎn)頭叫道:“盧鏡,你過——”

  “大爺饒命,”如風(fēng)人還沒叫完,被他揪住的那個人已經(jīng)先哀哀求饒起來。“饒命啊,大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冷府的人,只是被我們家少爺派在這邊留守的一個下人而已!

  “你不是冷府的人?”見他點頭以后,如風(fēng)頓時更加焦急起來!澳悄闶鞘裁慈?你們家少爺又是誰?”

  “我叫凌福,我們家莊主,就是與冷府千金訂有婚約的凌振啊!

  “那他人呢?還有這園中為什么一個人也沒有?”

  “他走了,”大概是如風(fēng)逼問的模樣實在太駭人了,也或許凌福本來就只是個老實的下人,所以此刻幾乎是有問必答,完全沒有絲毫的隱瞞!拔沂窃谒叩哪且惶,才被他從客棧叫過來……叫過來幫關(guān)在地牢里的人送飯的,聽說……聽說除了被關(guān)在地牢里的那幾個人以外,這園中其他的人,都被……都被殺了!

  天闊與如風(fēng)對看一眼,一旁的李恒安已先出聲道:“那凌振原來是這么陰狠的角色?!”

  “盧鏡,叫弟兄們分散到園內(nèi)四周去看看。”天闊馬上下令道,“凌福,你這就帶我們到地牢去。”

  “等一下,”如風(fēng)突然前聲問道,“凌福,地牢里有哪些人?”

  “就只有四個人,聽說是這園里原本的男女主人和他們的一對雙生兒!

  “如風(fēng),”天闊一掌拍在臉色大變的如風(fēng)肩上說,“我知道你心系飛揚,但眼前最要緊的,還是先救出我姨媽、姨父和兩個表弟再說啊,走!”

  如風(fēng)領(lǐng)首,一邊隨天闊往凌福指引的方向飛奔,一邊在心底叫道:飛揚,你到哪里去了?我們提早三天過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怎么你反倒給我們一個驚嚇呢?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                              ※                                  ※

  如風(fēng)的這個問題,一直到他們救出冷柏秋夫婦和冷尚雷兄弟,并解開過去所有的誤會,確定冷柏秋并非當(dāng)年紅原血案的兇手后,依然得不到答案。

  “那個喪心病狂的凌振,想不到我冷柏秋縱橫商場幾十年,從來都沒有吃過敗仗的紀(jì)錄,居然會毀在他的手上!”柏秋憤恨難平的說。

  “如風(fēng),”落梅雖然和丈夫、兒子一起被關(guān)了半個多月,但一被救出,再與天闊認(rèn)親,并和如風(fēng)聊過以后,精神便恢復(fù)了大半,不但立刻安排華蓋分舵諸人的食宿,還差人找來臨時的仆傭,只花了半天的時間,就讓悠然園回復(fù)了八成的舊貌,充分發(fā)揮了女人的韌性。而在一切收拾妥當(dāng),并將來龍去脈大致弄清楚后的此刻,她關(guān)注的焦點,也幾乎全數(shù)移到了女兒鐘愛之人的身上!澳阋灰俪渣c什么?我看在所有人當(dāng)中,晚餐就屬你吃得最少!

  “謝謝夫人關(guān)懷,”如風(fēng)恭謹(jǐn)?shù)膽?yīng)道,“但如風(fēng)真的不餓!

  “梅姨,飛揚此刻下落不明,您教如風(fēng)怎么還吃得下?”天闊在一旁幫他解圍。

  “可是——”落梅還想再勸說一番,但才講了兩個字,就被柏秋那突如其來的暴喝聲給打斷。

  “吃不下也得吃!彼踔烈呀(jīng)將一碗面重重的頓到如風(fēng)跟前的幾上。

  “姨丈——”

  柏秋舉起手,攔住想上前勸解的天闊,牢牢的盯住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年輕人說:“我女兒是你劫走的不是?”

  “是,飛揚的確是我劫走的!

  “那你就得負(fù)責(zé)把她給我找回來,向我證明我的岳父和女兒都沒有看錯人,向我證明你的確是值得她等待多年,甚至追隨多年的男人。莫如風(fēng),你不吃飽、不養(yǎng)足精神,要怎么去找飛揚回來,同她一起喊我一聲爹,”說到這里,不但落梅已在天闊的扶持下痛哭失聲,連柏秋也哽咽起來,“并讓我……讓這個引狼入室的老爹爹跟她……當(dāng)面道……道歉!

  如風(fēng)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已“人同此心”,都猜到飛揚可能已被凌振捉走,只是沒人愿意把這教人憂心的猜測說出來而已,仿佛不說,飛揚暫時就還沒有危險似的。

  而眼前飛揚這位一直給予外界“唯利是圖”印象的父親或許一直都不算了解她,但愛她、寵她的心,可也絕對不會輸給天底下其他任何一位父親。

  于是如風(fēng)即刻坐下舉著,再無一句贅言的吃起那碗盛載著柏秋的托負(fù)的面。

  等他吃完,才剛接過落梅遞來的熱布巾抹嘴時,就聽到汪洋邊沖進(jìn)來邊喊著:“右護(hù)法,有左護(hù)法的消息了!”

  “什么?!”如風(fēng)即刻起身和大家一起圍攏過去。

  “你看,這是弟兄們剛從我們舵里快馬加鞭,兼程轉(zhuǎn)送過來給你的帖子!

  如風(fēng)一把搶過來撕開,根本就不理那掉落到他腳邊去的大紅帖子,馬上攤開隨帖附來的信函看起來:

  如風(fēng):

  這是我與凌振大喜的請?zhí),顯示我倆情投意合,也是粉碎你欲破壞我終身幸福毒計的最佳證明。我之陷于你手,完全出于被迫,振兄亦已體諒我誤入陷阱一事。這些天來,他噓寒問暖,深情相待、囑我勿以失足為念。

  若你膽敢再近我身,振兄誓言絕不會放過你,我也終于明自誰愛我最深,幸好遭你囚禁期間,為了伺機脫身,對你的種種,俱是虛情假意,希望你也不要四處的張揚,以免自取其辱。

                                                                                    尚云

  “四月十五假小孤山上,凌府‘長生別館’成親?!”天闊撿起帖子來念道,“飛揚要嫁給凌振,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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