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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叛變 第四章
作者:芊樺
  “喂,該醒了吧?”酸疼的四肢被人粗魯地推動,留衣昏昏沉沉地睜開惺忪的睡眼。

  窗外的天還沒亮,夜星依舊閃爍著,厚重的夜色籠罩著未醒的棲瀾城。才剛步入夏季的凌晨,天氣相當涼爽,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留衣,打了個冷顫,她穿好衣裳起身,下了床,正好看見廚坊里負責膳事的婢女瑞玲走了進來。

  “昨天少買了花椒,你去買吧!”

  有張扁平臉孔的她在留衣面前丟下一個竹籃,還有幾個銅板。

  開始擔任侍女的工作后,留衣才知道,就連仆婢中,也有地位階級的區分。

  在醴驍府邸還不到兩個月的她,是最年輕、最資淺的新人,也是最沒有任何資格拒絕任何要求的。

  絕大部分大家不想做的雜事,資淺的仆婢就必須負責完成,而且還得在時間內做完自己份內的工作。雖然廚坊里的婢女總會將很多清洗的工作丟給她,但幸好書房的整理并不太難,只要花很少的時間就可以把書房的書歸完類,只是她總會把很多時間花在沉迷書籍的內容里。

  “記得早點回來!可別想偷懶!”瑞玲口氣兇惡的說道,冷冷瞥了留衣一眼后才轉身離開。

  兩個多月來,由以往被服侍者的身份轉為仆婢,留衣的眼睛改變了看人的角度,從下往上看之后,她才體驗到了很多身為百姓的苦楚滋味。很多人在艱難的生活逼迫下,不得不賣身進入富豪之門,成為長工、女婢;也有很多人連仆婢的工作都得不到,年老而無力付出勞力的、瘦弱的孩童,只能偎靠在市街的路旁乞討維生。

  她知道介國從來不是天堂,可卻不知道有人可以為了一塊酥餅殺人,也有人為了一塊羊肉被人殺害。百姓對于王族的怨恨,不只來自王族的豪奢生活,更是為了自身的尊嚴。 

  叛軍幸峨侯之所以能順利破城,正是因為百姓抱持了日積月累,再也難以壓抑的怨恨。

  婢女瑞玲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在對待她的?被莞慶嚴厲制止泄漏她的身份的那些仆婢,又是以什么樣的眼光看她?

  留衣甩甩頭,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學會不要去多想,而只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世上有很多事總在開口時消失,卻又在沉默之后慢慢出現。

  事實與真相,恰好就是其中一種。

  “花椒嗎?”拉緊衣衫,留衣打開后門,走入昏暗的街道里。

  天還沒亮,懸掛著昏黃夜燈的市集早巳擠滿人群。在魚鮮、蔬果及干貨的攤架旁,論斤秤兩的買主與賣家正為價格激烈辯爭著。攤架后方,販賣酥餅、甜糕、椰棗、鮮酪酒、羊奶茶的攤位上,飄來陣陣食物芳香。

  來自其他城鎮的物品被商販以奇妙的位置擺放著,地毯放在鐵器旁展示,菸草放在酒瓶中間,銀飾旁邊擺著水晶,玻璃杯里擺著糖果,布料上展示著寶石,香料旁邊散著茶葉……混雜著行走中的人與牲畜的氣味,形成一股早市特有的奇妙味道。

  留衣小心翼翼地捏著手里的銅板,四處張望,然后走到販賣香料的攤販面前。“請伺有花椒嗎?”

  附近的人們因此停下腳步,并把眼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請問有花椒嗎?”

  “我們不賣王族吃的香料!毙∝湸致暤鼗卮稹!岸,這個季節根本不產花椒!”

  “有……其他的地方買得到嗎?”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幽靈似的飄了進來!盎ń纺菢影嘿F的東西,只有王族才買得起,這個女人說不定就是那些壓榨我們的王族!”

  “你是王族嗎?”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留衣身上。

  留衣看著慢慢豪向自己的人潮,他們毫不友善的臉孔及表情,比荒野的夜色更令人感到恐懼。

  “你是王族嗎?” 

  “我……”

  “那個女人是王族!”熟悉的聲音又飄進人群里!八墙橥醯牡诙咄跖,看看她的眼睛,只有王族才會有砂子顏色的眼睛!

  一瞬間,在人群之中,留衣看見瑞玲的身影。

  瑞玲眼中有著黑暗而丑惡的濃烈恨意。

  “這個女人是王族……”

  “這個女人是只顧自己,根本不管百姓死活的王族……”

  “是殺了人也不必坐牢的王族……”

  充滿憎恨的聲音慢慢堆積成憤怒的巨浪。

  四周的人慢慢靠了過來,他們的眼光中只有憎恨與嫌惡,沒有任何一種視線比憎恨、嫌惡更讓人難以忍受,尖銳的恨意像刀般挖割著留衣。留衣只覺得恐懼就像漣漪一般,無限增長,擴大。

  “我的姐姐因為被王族看上,硬生生被迫和丈夫分開,成為王族的小妾!”

  “我娘也是因為可惡的貴族才死的!”

  “他們為了搶奪財物,竟然嫁禍栽贓,我一家十六口全都死在他們這群惡鬼的手上!”

  憤怒的火焰在聚集的人群中燃起,對王族無法抑制的怨恨,張牙舞爪地層露在留衣面前。男人、女人拾起地上的石塊、污土、瓦片,以毫不寬恕的力道,丟向毫無反擊能力的留衣。

  疼痛像箭般蜂擁而來,更多人涌上前,兇狠地抓住留衣的頭發和衣衫。

  被緊扯的發絲拉出了留衣的淚水,身上的衣衫也被無情地撕裂。

  “救、救命——救命——”留衣的聲音被掩沒在人群中。

  “住手!全都住手,再不住手,一律送入司衙里嚴辦!” 

  遠遠傳來一陣馬蹄達達的聲音,在馬匹停下后,是一道冰冷威赫的聲音。

  所有人全都停下動作,映入眼中的是一名有著金色眼瞳的俊美男人。

  “啊!啊……是、是醴驍將軍!”

  “是醴驍將軍!”

  冷漠的視線掃視了環伺在街道上的眾人一周,接著醴驍在人群中看見蜷伏在地上、衣衫凌亂不堪、身上滿是傷痕的留衣。他英挺的劍眉高揚起來;解下身上的被風,快速裹住驚慌不已的她。

  “為什么要這么做!”不只動手的人多,就連圍觀叫好的人也不少。

  “將……將軍,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王族之女啊!”

  “王族之女?王族之女就該被打成這樣嗎?”嘲諷的聲音更濃了,眼角余光中,醴驍認出在自己宅子工作的婢女瑞玲。

  一瞬間,他金色的眸中閃過明了之色。

  “她……她明明就是介王的女兒!”瑞玲又驚又恐地哭了起來!斑@個女人明明就是可恨的王族啊!”

  “我不管兇王曾經害死過多少人,但那種和兇王一樣殘虐的手段如果還不肯改過來,和那些愚蠢的王族有什么兩樣?幸峨侯要重建的可不是一個像舊朝一樣腐敗的國家,既然新法已立,你們就該照著法令的規定行事!”

  “可是——”

  “王族無道殃及全國,深受其苦的百姓不下數十萬,短短數月的時間確實很難教人忘記失親的痛苦!滨夫旑D了頓,冷漠的目光掃過了所有人!敖裉爝@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但如果再有第二回,都軍絕不輕饒!”

  嚴厲的聲音傳遍整片廣場,聚集的百姓在醴驍與都軍的環伺下,終于逐漸散去,而婢女瑞玲也在人潮之中消失了影跡。

  等到人潮退去,醴驍才抱起留衣,臉色十分陰惻地返回宅邸。

  一路上,被軍氅裹住的留衣眼神空洞,盡管傷口明明就是疼痛的,她卻一點也哭不出來! 

  回到毛邸后,婢女瑞玲房內的衣物早已清空,只留下屋壁上斗大的“殺人兇手”字跡。仆役回報后,醴驍只是了然的露出冷笑,眼神中并沒有一絲同情,也沒有半點追究的意味。

  “明白了嗎?這就是百姓眼中的王與王族。”

  “王族……王族到底做了什么?”

  “哪一種?你問的是看得見的,還是藏在陰溝里見不得人的?你是真心想聽嗎?”譏諷的笑容浮了起來。

  “我并不是自愿生在王族之家,你不必提醒我身為王女的事實!

  “嘖!是不是王女,對現在的你而言已經不再重要了嗎?也好,想知道的話,就告訴你吧!”醴驍匆匆走出去,不一會兒又走進來,進門時,手上拿的是一大疊竹軸與紙卷。

  竹軸與紙卷在留衣面前落下,上面的事實猶如人間煉獄。年幼的孩童被當作是春獵時的獵物;為了搜尋遺失的戒指,而把孕婦的肚子剖開;眼見長官強奪他人妻女出言指正者,卻反遭炮烙之刑;剝人皮只為有趣,引河水倒灌貧苦百姓之家而引以為樂……來自各都郡控訴王族罪行的卷宗,血跡斑斑地訴說著百姓的仇恨。

  “如何?還想再看嗎?如果還想再看,明天我可以將軍部里那疊和山一樣高的罪證帶回給你,讓你清清楚楚地知道,王族的恩澤是如何披覆在介國百姓的身上!

  “嘔……嘔——”難以抑制的嘔吐感泉涌而上,留衣搭著口,整個人幾乎虛脫。

  明明一再告訴自己,絕對別再這個男人面前掉下眼淚,可濕熱的淚水卻怎么也無法忍住。佐輔介麒白死了!這樣的國家、這樣的王者,介麒所相信的王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留衣痛哭失聲。

  頭一次,醴驍為了女人的眼淚駐足了,即使是自己丑惡地奪去她的貞操的那一夜,他也不曾為她的淚水動容,可現在看著她,他卻難以移動腳步離去。

  她哭什么?是被那群暴亂民眾弄出來的傷令她疼痛,還是為她高貴的自尊受到羞辱而哀慟?

  “能哭也好,活著聽見這樣的事實,總比死了仍不曉得來得好,至少你能哭著知道百姓的怨憤!币回灷淠穆曇衾铮坪跎鹆艘稽c點溫度,然而,留衣并沒有心思去察覺。

  眼前,她只覺得佐輔介麒哭紅了雙眼的臉漸漸在自己的跟中擴大,那張臉哭得好悲戚……眼眸溢泛的淚水終于淹沒了所有的視線,忽然暗黑襲上了眼,一瞬間,留衣失去意識,再也無法睜開眼。

  ★  ★  ★

  床榻上,臉色蒼白的留衣有著比初來時更為削瘦的臉龐。

  醴驍看著她,有些驚訝。

  印象中,那雙如象牙似的美麗小手不僅變得粗糙,掌心也滿著大大小小的傷疤,早已不復初見之時的細致柔嫩。再細細一看那頭散落在枕邊的細長發絲,在昏黃的燈火下,隱約可以看出失去光澤而顯得枯萎與黯淡。

  “小姐一切安好,只是驚嚇過度而已,睡醒后讓她服幾帖藥,調養調養身子,就不會有問題了。一切脈的大夫放回那只瘦得貼骨的手腕,走向桌臺寫藥帖。

  一旁凝睨那只手腕的醴驍忍不住走上前去握住她。

  那時候的手,有這般纖瘦嗎?

  他輕輕左右翻動,看著掌心上那充滿密密麻麻的淺白疤痕,卻記不起初握時的溫潤滑膩感,他的視線移向她的臉,那張小巧精致的臉龐殘留著暴民攻擊后的紫青痕跡與細碎血痕。

  愈是倔強的人,愈是會咬牙吞下苦楚,這些日子,她過的究竟是怎么樣的生活,醴驍不難想象。

  “她臉上的那些傷……”

  “那些都是皮外傷,小心照顧,不會留下疤痕的。對了,將軍——”

  “什么事?”

  “小姐身體虛弱,怕是好些日子沒好好睡過覺。不論如何,要調養好身子還是得有充足的睡眠,如果可以,這幾日就盡可能別叨擾小姐!

  “我明白了!贝蠓蜃吆,醴驍喚來莞慶!斑M府后,她從沒睡好過嗎?”

  “這……”莞慶浮起欲言又止的表情。

  醴驍很快便意會到她眼里的意義!皬慕裢砥,叫人在她房里點著燈,天沒亮以前不許熄掉。還有,明天黃昏前,撤換掉所有宅邸里的仆婢,沒有我的許可,不許她再獨自一人外出!

  “少爺……”

  “怎么?”醴驍面無表情地望著莞慶。

  “醴驍少爺,你向來不是這樣的人……”

  “莞慶,你想聽假話,還是聽真話?”他笑了起來!凹僭捠俏乙粫r失控,做出罪不可赦的暴行來。真話則是枉費前幸峨侯這十幾年來的教誨,骨子里流著敗王之血的我,還是沒有辦法脫離那樣的詛咒。就是這么簡單,沒有更多的解釋了!

  “少爺!”

  “莞慶,別把好心浪費在無用的地方。不管你承不承認、相不相信,我就是這么一個無可救藥的人!背爸S冷冷地浮上那雙金色的眸子。

  那一夜無論是惡意,或是無意,他的猙獰暴行已經深深鑿入她的心底。后悔無法彌補曾經做過的事,而他根本也無意彌補,只有想辦法讓她繼續跟他對峙下去,她與他的人生才有改變的可能與機會。

  恨也好、怨也罷,至少她能以恨著他的理由繼續活下去。

  ★  ★  ★

  戰火之后,介國各地仍然有將兵穿梭不斷。

  以醴驍、上官懲我為首的武將在破城后的這三個多月,每隔十日,都必須采集在軍部,進行例行性的軍務呈報。

  當邊境兵馬部署完備后,首先產生的問題即是國中各都郡新任都督的人選指派。

  這天清晨,來自軍部的緊急命令讓醴驍及各將軍匆匆集合,直到天黑,軍部的燈火亮起,從清晨開始便進入軍部的各將軍,還沒有人出來過。

  市街上,除了重兵規律的巡邏外,一切都跟過去的幾個月一樣,沒有太多變化。

  夜幕造臨,華燈初上。

  醴驍的宅邸也在仆役的點燈下,燃起溫暖的火光。暖黃的燈火從屋檐透進位于二樓西側的書房,火光隨著夜風舞動起來,直到這時,留衣才發覺夜色降臨了。

  自暴民事件過后,她便被禁止獨自一人外出及行動上個多月以來,她只能在宅院里活動,以往工作的書房成了她整日消磨時光的地方。

  銀月在手中的書翻到最后一頁時,爬上了夜空。

  留衣伸展著身體,久曲的四肢傳來酸麻感,她站起身,正想走向窗臺,忽然,一個閃動的影子出現在窗臺上。

  “你沒殺死他?”

  一名青衣男人怒目瞪著留衣。

  留衣定眼一看,竟是將月。

  將月手持長劍,眼神顯得很凄迷,嗜血的濃烈恨意漂浮在那張久違不見的臉龐上。“這么說來,左惡醴驍收了一名寵妾的流言果真不假了?男人的撫弄很舒服吧?想必交歡技巧也很高明。如何?他的寵愛讓你欲仙欲死嗎?我怎么會傻到信任你呢?女人都只會敗事!”

  他的話充滿了淫穢的羞辱,但此際更令人感覺恐怖的,是那雙恍惚的眼!百v人!佐輔介麒大人的死就這樣被你忘得一干二凈,比起他的死,男人給予的撫弄還更教你難以舍棄嗎?”怒意發酵成無情的劍光,迎面刺來的長劍削斷了留衣的發絲。

  恐懼貫穿了整個身體,她雖然想疾聲呼救,卻發覺自己的聲音在倉皇中完全消失在喉間。

  “鏘!鏘鏘!”

  長劍劈斷了屋內的屏風、桌椅,利勢難擋。

  雖然盡可能推倒身旁的家具以阻擋長劍的逼近,但很快的,留衣發覺自己已被逼至角落,無處可逃了。

  “賤人!”

  殘虐的笑容浮現在將月的唇角,高舉的長劍劃下一道雷電般的銀白! 

  留衣閉起眼,等著即將襲來的刺骨厲痛。

  眨眼的時間過去了,平靜的氣流中卻沒有感覺到一點動靜。

  奇妙的靜謐像深夜般蔓延,忍不住,留衣睜開眼,耳邊同時聽見一陣巨大的金屬相撞聲。

  “鏘——”  

  “敢只身闖入新朝重臣的宅邸,看來是個相當有膽識之人啊!”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內,不知何時,前往軍部參加議會的醴驍已經回來了。

  “左惡醴驍嚴

  “怎么?你很吃驚?闖入這幢宅子前,你不會連宅子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吧?”  

  “哼!亂臣幸峨侯的麾下走狗!”

  “又是自許正義的王族余黨嗎?那么是想來取我的性命了?很好,我也正覺百般無聊,只希望你的劍術會有你的口舌一樣利落才好!

  “利不利落,就拿你的命來試吧!”

  急勁的劍勢揚起了艷麗的星火,兩人快速移動的身形隨著劍光一閃一避。

  醴驍推開留衣,映著月光,金色的眸子仿佛染上一抹腥紅的殺意。

  劍勢毒辣的將月招招封喉,醴驍正面迎敵,劍招愈是相激,表情就愈顯殘腥,屬于五星騎士的絕頂劍技在凌厲的劍式中,招招制敵。

  當將月手中的長劍墜落時,勝敗已分。

  艷紅的血跡由將月臂上流下,將地面染出一片紅池。

  “留下姓名,免得墓碑上寫不出你的名字!

  “取走狗賊醴驍性命之人!”

  “想取我性命?這確實不是難事,只是你得有些本事!”醴驍冷冷地笑,長劍毫不留情的削下將月的長發!罢f!與你同黨的王族余孽還有多少人?”

  “呸!”

  “還真有勇氣啊!”醴驍抹去臉頰上的唾沫!跋氡啬銓ν纯嗟某惺芤惨欢◤娺^他人!奔较蚯埃プ⒃碌囊滦。

  突然,有道銀亮的弧線由窗邊畫起,一顆你棗核般的果實被人由窗口丟進。

  核果墜地之后,瞬間冒出漫天白煙,白色的煙霧帶來了刺鼻的氣味,醴驍連忙捂住口鼻,卻在這瞬間讓將月趁隙逃寓。

  “那賤人的命就為你多留一日!狗賊醴驍,在我拿你狗命之前,好好照顧你的腦袋!”狂嘯的聲音隨風消失在空中,將月的身影也在同時隱去,只留下一地艷紅的血跡。

  醴驍冷哼一聲,收起劍,回頭轉向蜷曲在角落的留衣。

  陰影下,留衣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余驚未退的她只能握著自己的雙手不住地發顫。

  “你很勇敢,連在這種時候也不肯開口呼救。那個男人是誰?是你在介宮里的情人嗎?連著兩次暗殺朝廷要臣,簡直不想活了。真沒想到,王族也知道所謂忠誠的意義?” 

  雖然聽見他滿是諷刺的話,但留衣仍然遲遲無法從驚懼之中掙脫出來,她抓住醴驍的手臂,無法遏止的恐懼如漣漪般愈泛愈廣,驅策著瘦弱的身子不住地打顫。才剛從生死交界的關口返回的她,甚至連言語的能力都喪失了。

  醴驍也發現她的異常,遣人倒來熱酒。

  “好恐怖……好可怕……”

  熱酒下腹之后,留衣的知覺慢慢回復了平靜。

  眼見恐懼的淚水仍然盤據在她的臉上,醴驍竟不由得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摟進懷中,強勁的力道像是為了證明危機已經遠離的事實。仿佛長久以來的緊繃與對峙都在瞬間消融了,耳邊、身邊,只剩下他充滿安定的體溫與心跳聲。

  留衣抓住那雙厚實的臂膀,全身的力量好似被人抽光了,只能軟弱地倚靠在醴驍的懷抱中,任由他的大掌撫著自己的肩、自己的背。兩人似乎都沒有發覺這樣親昵動作所代表的意義,將月來襲的沖激仍然橫跨在彼此之間。

  然而時間并沒有停止流動,當驚恐終于由留衣的身軀退散時,幾名侍衛跑進了房內。

  “將軍!詢政廳放出軍煙了!”

  “守著小姐的安危,如果她有一毫一發的損傷,就提腦袋來見我!”嚴厲的命令結束后,醴驍匆匆離開了。

  他疾行至大廳,沒多久,一名黑發黑眼的年輕男子闖了進來。

  “你這邊的情況怎樣?醴驍!瘪v守詢政廳的上官懲我全副武裝地帶兵前來。

  “還好,應該是那些王族的余黨不死心而做下的蠢事吧,你呢?”

  “幸峨侯的起居所被兇王的二星騎士王女闖了進去,我和風遙一路追她到這里,卻不見了人影!鄙瞎賾臀矣行┎桓实睾吡艘宦暋

  一早送來的軍部急令,竟然是以幸峨侯作為誘餌!引王族余黨現身的假令! 坝捎斑@家伙真不知在想什么,竟用幸峨侯當誘餌!”

  “很像司寇大人會耍的手段不是嗎?”譏諷的笑竟浮上了那對金色的眸子!爸灰軌虼赐醯倪z族余黨,就算拿自己的命去換,他大概也不會有什么異議吧!”

  “我雖認為兇王無道,卻不覺得非得殺死所有兇王的遺族不可,為這場爭戰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能夠平和解決,沒必要落到這種地步。”

  “真想不到這會是‘右善將軍’說出來的話啊!造成這場血戰的主兇之一說出這么一段感人的話,那些黃泉之下的百姓冤魂,大概會因此感動得痛哭流涕!

  “你……”上官懲我望了好友一眼,沉默的羽翼隨著收劍的動作輕蓋下來!熬退闶菬o心之言,你還是一樣,永遠讓我覺得不安!薄 

  醴驍霹出難得一見的微惑表情。

  “這種像是帶著反叛語氣的話,你應該只對我一個人說。巴?幸峨侯是個有容有能之人,雖然你也有過人的才華,但希望你不要存有對抗他的想法。那人是絕無僅有的,不是你我可以輕易代之。”上官懲我頓了一下!澳憧蓜e讓我面對兩難的抉擇!

  “什么時候我曾露出這種教你擔心的表情來了?”醴驍像被挑起興趣似的笑了起來o

  “就是現在。”上官懲我嘆了口氣!拔覀円舱J識七、八年了,我卻老覺得自己好像不曾了解過你。”

  “聽起來,我似乎是個連做朋友都很失敗的男人。”

  “醴驍,我們的交情如何你清楚得很,而我話里的意思指的究竟是什么,你也不可能不明白,你不要老讓我覺得自己像在說蠢話!鄙瞎賾臀翼怂谎邸

  “我也許沒說過,也許早就已經說過,無論如何,你是我最珍貴的朋友,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我可以為你死,但你不要讓自己走上連我都難以拉回你的不歸路……”

  “嘖!再說下去,恐怕就要讓人以為‘左惡右善’將軍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曖昧私情了!滨夫旈]起眼,表情是一臉奚笑,卻又仿佛隱藏了難得一見的感動!胺判陌!我不也曾說過,只要有你在,不論對方是誰,我都可以輕易曲膝!薄

  上官懲我望著友人,眸中有著復雜難辨的色彩,是擔憂、是關切,也是充滿深摯友情的神色。自從攻破王都、斬介王和佐輔之后,一股教人不安的氣流便開始逼近,或許是他多心,但醴驍卻有讓人無法放下心來的理由。

  “在那個能夠拴得住你的人出現之前,真不知該用什么方法才能制得了你!比滩蛔,上官懲我輕輕嘆了口氣。

  “拴得住我的人?你不就是條最好的繩索了嗎?”

  “哼!我若拴得了你,還需要這么操心嗎?罷了,既然犯人被迫丟了,我也該回詢政廳向幸峨侯覆命了!鄙瞎賾臀易猿暗匦α诵,表情有些遺憾。

  兩人一同走向廳門,突然,上官懲我欺上醴驍的身!靠著他的頸子嗅了嗅,怪異的舉動惹來醴驍的劍眉一揚。這陣子總是在你身上聞到一股相同的女性香氣,是哪朵花吸引住‘左惡將軍’了?這是表示我能在不久之后收到什么喜訊嗎?

  “上官,自掀底牌并不是聰明人的做法,但讓你的多余好心泛濫卻也不符我的本性,哼!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對任何人動心。” 

  “醴驍,這世上并不是每……”

  “夠了,我對男人的嘮叨可沒有興趣。”醴驍低哼,話題一轉,打斷了上官懲我的話。“近期之內這樣的大小暴動大概會持續好一陣子,要如你所愿結束這場混仗,恐怕需要一點奇跡了!

  “我也沒指望能多快解決這些遺族的黨羽,但至少得讓百姓有休養生息的時間和機會!鄙瞎賾臀衣冻鲆荒o奈的笑容來!八懔耍@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就算有什么問題,也都是春官考慮的范圍!

  送走上官懲我,醴驍并沒有返回臥房,在等待傳令兵的回報間,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大廳中思索著。

  沉思的表情,為他俊秀的五官籠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暗,沒多久,他起身走向二樓留衣的臥房。

  凌亂的家具仍然散落在灑進大量月色的地上,房中負責看守的侍衛則是一臉警戒地盯著窗臺。

  遣去侍衛,醴驍拉了張椅子叫留衣坐下,金色眸子像在引量什么似的閃動了一下! 昂臀乙黄鸬烬R都吧!短時間之內要看我死大概是不太可能,如果你想活到我死之日,就快點收拾行李。,”

  留衣看著他,驚魂未定的表情中有著幾分強忍的倔色! 

  “現在不只是由影那家伙,就連王族的余黨也都想奪你的性命。如果你想活著親眼見到我的報應,就跟我一起到齊都去,這也許會是令人難以忍受的一趟旅程,但至少你有機會可以看見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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